钢琴与长笛

第 7 章

的目光。
租界里,杨新秀这类人并不罕见,他们都普通人,但和日本人打jiāo道,会说日语,也许还有一位日本妻子。他们中有人以伪善面孔诱/引抗日组织,协助日本人围剿,也有人什么都没做,已被认定是汉jiān。
纪春尤对杨新秀不了解,心中对他没有评价,但也并无好感。有时候分辨一个人很容易,就像伊东佑晴,有时候又很困难,比如杨新秀。
中国人里有人卖国求荣,也有人舍身取义,洋人里有人搜刮财富欺压平民,也有人无条件救治战争难民。
世界之大,人类有人种之分,国籍之分,好恶之分,再有等级区分,相似却不一样,不一样却是同类。
人们被一种定义分割,又被另一种定义肢解,反复划分后,统而称之的“人”变得不像人。
纪春尤说不清杨新秀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说过可以帮她找工作,却没想到过了几天竟亲自找上了门。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上次见面就想提的。”他甚是礼貌地说,“我的妻子身体不好,需要请个陪护,纪护士工作很出色,不知愿不愿意?”
纪春尤反复打量他,仔细想了想明白过来,他不过是一般生意人,洋护士做陪护太奢侈,不像她经济实惠,还是熟人。
“我改行了,不做护士了。”纪春尤淡淡拒绝道,她已经不敢擅自出门了,害怕雪生来时看到家里只有纪国栋,会伤害他。更何况无论改不改行,她都不想接这个活。
杨新秀失望地离开,走时正遇上雪生登门。
雪生看着离去的背影问:“他是谁?”
“以前的病人。”纪春尤如实回答,庆幸纪国栋不在家。她的弟弟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家时偶尔撞见雪生来,她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不会救治病人。”雪生空洞无神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定在颊边,那里有几道浅色伤痕,“你是传染病。”
纪春尤一头雾水,但并不想和他过多jiāo流。
他们心照不宣地一起出门,去往老地方。
一开始雪生都是傍晚或更晚来接她,渐渐时间提前了,有时候是午后,还有几次是早上,遇到伊东佑晴休假,她甚至一连几天不能回家。
伊东佑晴的假期就是她的苦难日,从早到晚,再到天亮,她都要陪着他,给他倒酒,侍候他吃东西,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她也要像女仆一样恭候,等待他随时下达的命令。
多数时候她做得很好,伊东佑晴很少打她了,但依然总是沉着脸,看她时的目光yin森可怕。他偶尔会对她态度温和,但往往下一刻就会发怒,然后对她动手。相比之下,她倒宁愿他态度差些。
两人日本女人教她如何举止优雅,想把她□□得和她们一样,她穿着和服,觉得自己日渐变得可笑。这一定是伊东佑晴的意思,他想改造她,可是,修饰皮囊并不能使她成为一个日本人。
伊东佑晴喜欢她温驯的样子,尤其喜欢她倒酒时微一低头的瞬间。心情好时他会让她也喝一杯,如果她有片刻犹豫,他就会捏着下颌强迫她喝下去。
对待纪春尤谈不上温柔,但只要不是被惹恼了,他已经很少显露bào怒的一面,但当看到她浪费了家乡的清酒时,他抑制不住发了火。
那时他正出神地看着和服领子下优美的颈部线条,手上一凉,回过神来发现是她倒酒倒洒了。
“这比你的血液更珍贵!”他在盛怒中拳打脚踢,然后bī迫她把整壶酒喝下去。
醉酒后的她脸上带着红晕,似少女般娇羞的模样,看他的眼神更为直接,害怕与痛恨,却让他有种怀着无限柔情的错觉。
他就地扒开她身上的和服,从她口中汲取甘甜的津液。
因为伊东三郎及其随行人员的到访,纪春尤最后逃过他的侵犯。
伊东佑晴的长期居所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别墅,伊东三郎去那里没见到人,于是想到了这里。他们远离故乡,他理解伊东佑晴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度假。
纪春尤被雪生关进一间小屋,像yin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本以为躲过半天就没事,却不知他们商谈何事谈到夜幕降临。
伊东三郎也喜欢这里,决定留宿。
随行的还有伊东佑晴的两位同僚,山本洋介和长谷川博雅,雪生和仆人们无暇顾及纪春尤,忙着筹备晚宴招待客人。
歌舞表演不可少,配合三味线锐利的音调,上演到夜深才散场。
小黑屋里,纪春尤又冷又饿地入睡,中途醒了几次,又混沌迷糊地睡去,睡梦中也摆脱不了宴会的音乐。三味线刺耳的调子带着肃杀,穿破隔扇在黑暗中将她包围,她抱紧自己,周身都是被殴打过的伤痛,渐渐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也许她一直就没有睡着过。
下半夜的时候,雪生才像想起了她,给她带来冰冷的食物。她觉得自己像一条狗,可能连狗都不如。
长谷川博雅的出现令这个夜晚变得不寻常。
雪生并不知道自己被尾随,看到长谷川博雅时脸色霎时一变。
纪春尤不知道来人是谁,他和雪生的jiāo谈她听不懂,但还是立刻猜到了他是今晚的客人之一。她不敢出声,害怕语言招来麻烦。
长谷川博雅醉醺醺地露出微笑:“原来,这里关着伊东的私藏品。”
雪生额头冒冷汗,毕恭毕敬道:“一个受罚的仆人而已。”
“仆人?她的穿着可不像仆人。”怀疑的目光扫shè纪春尤全身,他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你们掩饰的手段,放心,我不会说出去,谁不想拥有一位美丽的情人,我理解。”
忽然,他揪着和服将纪春尤提到眼前,醉眼迷蒙地打量,“伊东家这么严格吗,养个女人都要这么小心?”
纪春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不语。
“因为......”长谷川博雅眉头微皱,发现眼前这个女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是个哑巴?”
雪生压低额头,算是默认。
他的目光在纪春尤的面容徘徊,突然松开了手,纪春尤摔回地上,听到头顶传来笑声。
“记得在日本时,伊东喜欢红酒,牛排,还有钢琴,令人不快的留洋派作风,想不到离开家乡,他的口味反倒回归本真了。”长谷川博雅一边笑一边感慨道,“这座度假屋格局很漂亮,还有她......”
纪春尤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说自己,紧张得一动不动。
“虽然有点瑕疵,但还是眼光不错,只有大和民族才有这样的美貌!”长谷川博雅得意道,“没有一个中国女人比得上!”
他窥探到伊东佑晴的秘密,终于心满意足,醉醺醺的朝自己房间走去,走出不多远突然兴奋地高呼,倾注了无限热情:“天/皇万岁!”
纪春尤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到,一抬眼撞上雪生幽深的瞳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望向回廊,那个陌生的日本男人已经歪歪倒倒走远了。
视线被遮挡,眼前出现了令她惧怕的身影。
yin暗的回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伊东佑晴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眸仿佛泛着寒光,可怕到令她窒息。
他的眼神哀怨而愤怒,最后说出了和长谷川博雅同样的话。
“天/皇万岁!”
第11章 第十一章
纪春尤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伊东佑晴,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没有殴打她,而是直接把qiāng口抵在了她的额头。
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她害怕极了。
夜风穿过回廊,发出怪异的呼呼声。
雪生说:“请您杀了她,解决一切烦恼吧。”
扳机缓缓扣下,伊东佑晴恨极了她,恨到想要杀了她。
纪春尤怕到极致反而镇静了,她吃了太多苦头,受了太多折磨,撑到现在多不容易,反正已经这样不堪,何必在意更多。
她做出了他们相遇以来从未有过的举动,握住持qiāng的手,极尽温柔地看着他,乞求道:“求你,不要。”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为了活命,她已经放弃了所有尊严。
佯装的柔情触动了他,眸中微光闪了闪,又瞬间泯灭,他放下手/qiāng,颓然离去。
纪春尤浑身无力地倒下,终于逃过一劫。
雪生没有立刻离开,依旧愤恨地怒视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关在这里,被发现都不是她自愿,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一定与她无关。
可是,雪生并不这样认为。
伊东三郎的突然到访不是一时兴起,他带来长谷川博雅晋升的消息,并亲自告诉伊东佑晴,以此激励自己的侄子鼓起干劲为大日本/帝国效忠。
他当然不会怀疑伊东佑晴的忠诚,只是觉得他最近的心思有些飘忽,似乎太过贪图享乐了。
晚宴开始前,他私下对伊东佑晴说: “伊东家继承人不应该被比下去,可事实上,长谷川的确是你的榜样,在你饮酒作乐时,是他在追捕敌人,并截获重要情报。”
伊东佑晴和长谷川博雅是同僚,也是竞争对手,这样的话从亲叔叔口中说出,是比责罚更令他难以接受的羞辱。
伊东三郎达到了目的,开始舒心地欣赏歌舞表演。
晚宴上,随行而来的山本洋介既没有伊东佑晴的出身,也没有长谷川博雅的功绩,他积极表示,接下来会全力开展审讯,绝不让上级失望。
伊东三郎把审讯工作越过他jiāo给了别人,伊东佑晴再次感到被羞辱,他像空有头衔的帝国军人,满腔热情被无视。
他的低沉情绪贯穿晚宴始末,伊东三郎很满意他的反应,散场时才表明,将由他和山本洋介一同审讯。
“不要让我失望。”他对自己的侄子说。
本就是伊东佑晴的工作,却变得好像委以重任。
伊东佑晴并没有沉迷享乐,但的确被分了心,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一个隐形zhà弹,一旦被发现,他将再难得到叔叔的信任。
他的叔叔以生命和家族荣誉效忠天皇,毫不犹豫地执行东京传来的每一条指令,哪怕是与他无关的远洋计划,他也会从各方面倾力配合,为大日本帝国的雄心壮志骄傲不已。
伊东佑晴是家中长男,他不能失去叔叔的信任,更不能辜负天皇。
他觉得自己应该杀了纪春尤,尤其是长谷川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并向她投注□□luo的垂涎的目光。
只要杀了她,就能消除一切烦恼和隐患。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没有下手。因为她的一句乞求。
以后还有更多机会让她卑躬屈膝,他不想错过。
所以,接下来,他必须要努力工作,全力履行职责了。
假期还有一天结束,只要他重回岗位。
假期的最后一天,伊东三郎仍没有打算离开,同行的另两位客人也很喜欢这里。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又多住了一天。
夜里依然有歌舞表演,三味线是最美妙的乐器,雪生比前一晚考虑更加周到,每人身边都有一个艳丽的女伴作陪,以供他们度过美妙的夜晚。
伊东佑晴也不例外,吃喝畅谈得差不多后,他揽着身边美艳动人的女人起身。
长谷川也有女伴,但显然更好奇伊东佑晴的行为。
他问:“这么快就厌倦了你的哑巴女仆么?”
伊东三郎正准备离开,听到这话不由疑惑地侧目。
伊东佑晴状似无所谓地挥挥手,道:“只是一个女仆而已。”
伊东三郎没心情关心一个仆人,丝毫不当回事地搂着女伴离开,山本洋介同样迫不及待。
长谷川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道:“是吗?”
他不做解释,带着女伴离去。
假期结束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完全有理由享受恣意享受。
涂脂抹粉的美艳女人在他身/下娇/喘连/连,而另一边,他那所谓的哑巴女仆也正在遭受劫难。
长谷川所住的客房里只有一个被冷落的女人,理由是她抽烟,并且喝酒时一点不优雅,沾染了中国人粗鲁的习气。
纪春尤仍被关在小屋,熬过了晚宴上传来的刺耳音乐,以为终于可以睡去,却被突然闯入的黑影吓得险些尖叫。
她及时捂住了嘴,看清来人后惊恐地想要逃离。
长谷川张臂左右一拦,她无处可逃,被牢牢圈在双臂中。
寂静的夜晚,小屋里一片漆黑,一切都悄然无声,她也是。
腰带被三两下解开,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却不敢喊叫,怕出口的语言招来麻烦,也怕更多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的不配合令他很是恼怒,狠力甩了两耳光,她踹了他一脚趁机爬走,后背一凉,和服已经被拉扯下。
大片肌肤□□出,伊东佑晴喜欢轻抚她后背的灼伤,但对长谷川而言,这片皮肤除了丑陋还是丑陋。
他感到可惜,受挫地将她翻过身,从她看着最顺眼的一面侵入。
再多挣扎都是无用功,纪春尤仿若死尸般躺着,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也许再来几个,她都能淡然接受了。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直到身上的重量撤去,躺在她身边。周围没有照明,只有寥寥月光,身旁的男人在暗处打量她,背后的席子浸湿了汗水,冰凉刺骨。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是哪里人?”
她仰面躺着,木然地看着眼前黑暗。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他反应过来。
和一个哑巴说话相当无趣,他提起裤子,一边系皮带一边感叹:“难怪这么快就被厌倦了啊。”
话音刚刚落,雪生出现在门边,看到室内有两人顿时怔住。纪春尤向其投去一眼,低头穿上和服。
“诶,被发现了。”长谷川露出惊讶神情,立马又笑了,“不过没关系,伊东不会介意的。”
雪生注视他大摇大摆离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所有不满情绪留给纪春尤。
他将盛放食物的碗碟全部砸向纪春尤,她没有躲闪,头上、身上都是汤渍。
明明是受害者,却要遭受这些,谁敢在这里妄求公平。
出于某种担忧,雪生隐瞒了这件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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