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与长笛

第 6 章

能挠他的手背,提醒他伤口还没处理完。他已经懒得管这些,捏住她的手腕便去解腰带。
她浑身一僵,立刻一动不动了。
他耐心地在她身上各处点火,她犹如死水,始终无动于衷。
终于,他耗尽了耐心,褪去温和伪装,落下的吻也带着狠意,几乎是在咬。他俯身/压下,将她的腿环在腰间猛一顶撞,他溢出低吟,她也痛哼出声。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得到回应。
没有铺垫,他直接冲撞起来,她别开头去,紧咬牙关不出声,却被一个深长的吻撬/开chún齿。
直到每一次索取换回她的哀吟,他才感到得逞般的快/慰。
堪比凌迟的酷刑折磨得纪春尤jīng疲力尽,第二天清晨醒来,伊东佑晴仍在熟睡。
她微微转头看向他,几乎同时,他也睁开了眼。
yin冷的气氛在沉默中酝酿,她毫无缘由地觉得,他可能又要发火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
虽然眼神不善,但至少没有动手,只是起身有条不紊地穿衣服,并不在意手背上未处理的小伤。
她把和服往身上罩,这是唯一可以遮蔽身体的选择,但脖颈上的痕迹无论如何都遮不住了。
伊东佑晴站在她身后,望着和服下瘦弱的身躯出神,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有些落魄,完全穿不出和服的高贵,更与他心中大和抚子的形象相去甚远。
让她这样装扮是雪生的主意,毫无疑问的自欺欺人,但还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也许哪天被叔叔发现时,他可以谎称她是个妓/女。他自嘲地想,不知叔叔会不会夸他招/妓也不忘家乡风情?
家乡,他无比热爱的家乡。
纪春尤的猜测没错,伊东佑晴最终还是毫无缘由地发了火,狠狠甩了一耳光让她把和服脱下来。
她已经麻木了,动手褪下和服,刚褪至肩头又被阻止。
他将和服重新拢上,愤怒与凶狠在眼中燃烧殆尽,最后化作迷惘。
因为离家太远,他迷失了吗?
纪春尤静静等他开口,或者免去说话直接动手,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如果这样还要挨打,她也只有承受。
他突如其来地生气,又莫名其妙地平静了,推开她转身离去。
隔扇打开又关上,他的背影看不见了,纪春尤终于松了口气。
和上次一样,雪生来归还衣物,不用伊东佑晴下令,她早就想换下这身灼伤皮肤的布料。
与此同时,雪生递过来一个小yào瓶,里面装着一枚白色yào片。
纪春尤愣愣的,像在发呆,又像在想事情。
雪生姿态挺直端正,蔑视她道:“一位朋友向我说起他驻守东北的见闻,英勇无畏的战士们也需要安慰,女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安慰,你知道,一个怀孕的支那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纪春尤脸色惨白。
“我们好心提供yào物,可总有人害怕是du/yào,不肯服用。”雪生神色淡然继续说:“作为惩罚,她被砍下头颅,剖开zǐ gōng。”
他露出微笑,“zǐ gōng,这个词我说对了吗?”
纪春尤毫不犹豫地把yào片倒入口中,雪生满意地递来水杯,她仰头饮尽,恨恨地将杯子扔向他。
他稳稳接住玻璃杯,摸了摸额头的旧疤,缓缓警告道:“再有下次,我会加倍还给你。”
纪春尤颓然,发现自己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两次打伤雪生,对伊东佑晴却不敢还手。
她又不能杀了他,任何还手都没有意义,还会让自己遭罪。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完结,又怕太仓促......
想慢慢写,又怕大家等不及......
第9章 第九章
和上次一样,雪生送她到巷弄口,不同的是并没有约定下次的时间,说:“到时候我来接你。”
纪春尤听明白了是要她随传随到,一句话不说下车就走。
身后传来雪生的疑问:“你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未婚夫。”
她脚步一顿,章应曦不是她的未婚夫,但她并不是不在乎,
因为生活拮据,纪国栋租住的地方本就没有多余的家具物件,纪春尤回去时,屋里仅有的桌子和凳子破败地坏了一地,像被打砸抢劫了一样。
这清贫如洗的地方当然没人会来抢,纪春尤在里屋找到纪国栋,一夜未眠令他双目通红,双手关节处全是伤,血迹已经凝固。墙壁上,桌凳残肢上都是他的血。
“显显。”纪春尤低声叫道,上前关切地查看伤势,被猛地甩开。
“二姐......”纪国栋幽怨地看着她,哑声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他明知道的,却还要问。
纪春尤心疼地去拉他,伊东佑晴手受伤,纪国栋手也受伤,不同的是,她多想替弟弟治疗,却被拒绝。
纪国栋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脖子上的红斑上。纪春尤惊觉不妥,赶忙立起领子。
她的动作晚了一步,被纪国栋一把拽过去。领口被大力拉扯,纽扣崩开,她慌张地捂住前襟,还是露出一片齿印与红痕。
“显显,住手!”她呵止道。
纪国栋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早过了和姐姐挤被窝的年纪,他长成了一个男人,就算亲姐弟也会男女有别。
他放开纪春尤痛苦地抱头,用嘶吼宣泄心中悲愤。
纪春尤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他接受现实。
他声音嘶哑地问:“二姐,你做了日本人的婊/子吗?”
她的弟弟是有修养的孩子,却说出了那两个字。
她不知如何解释,也不需要解释,这个说法没有错。
“饿了吗?我去做饭。”这是她常对他说的话。
纪国栋的注意力没有被岔开,仍死死盯着她,说:“我多希望,你像大姐一样有骨气。”
在那个可怕的午后,几个日本兵将他那正在产后休养的大姐拖下床,她奋力抵抗,打他们巴掌,朝他们吐口水,刺刀从头顶劈下,她最终免于受辱。
纪春尤抑制不住发颤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显显......你希望我死吗?”
纪国栋说:“我希望,你像大姐一样有骨气。”
眼泪夺眶而出,纪春尤冲出家门,纪国栋看着她离去,痛苦地将整张脸埋入双掌。
纪春尤跑上人来人往的街道,却孤独到无以复加,现在,就连唯一的亲人也希望她死。
她真的该死吗?
最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些杀人魔鬼,国人的仇敌,难道不是那个杀害李可为、阿香和章应曦,还威胁她,侵犯她的人?
为什么是她?
她漫无目的在外游dàng,从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伤心过了,哭过了,心情终于得以平复。
饥饿令她头脑清醒起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到纪国栋,她的弟弟不擅于照顾自己,手又受了伤,没人做饭他要挨饿了。
回去的路上,纪春尤再三告诉自己,无论他再说怎样伤人的话,她都不能离开。
这世道太苦了,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了。
回到家中,纪国栋不在。
她收拾完打砸后的狼藉,走进厨房,从墙角的竹筐里找出一根白萝卜,冲洗干净还算水灵,又拣出几棵菜,就着现有的东西炒了两个菜。昨天的剩饭热了热,饭菜准备好了,纪国栋还没有回来。
天色已晚,纪春尤开始着急,拿上纪国栋的外衣准备出去找他。
刚走到门口就见他回来了。
纪国栋面如死灰,像经历了一场劫难,却在看到纪春尤时怔住,眼中顿时涌现喜悦。
他冲过来跪在纪春尤面前,突然抱着她大哭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纪春尤茫然不知所措,抱他在怀中摸摸他的头,如此安慰不知为何大哭的他。
“二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将她越箍越紧,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纪春尤微愣,他竟是认错来了。
“我只是太气了!我......我从没想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抬头仰望着她,一边哭一边恳求道,“二姐,求你,求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纪春尤鼻头一酸,又哭又笑地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的。”
没有谁比她更懂得生命的价值,她怎么可能寻死。
她的弟弟仍那样关心她,尽管说话冲动,却在她出走后找了一整天,差点以为她想不开。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没有什么能阻断他们的血缘亲情。
纪国栋说:“二姐,我们离开这儿吧。”
离开,她也想,想过无数次。可阿香的教训仿若发生在昨天,她因为逃跑而遭du打,最后活了下来,阿香却死了。伊东佑晴说,她的所有错误都会受到惩罚,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不,我们那儿也去不了。”
纪国栋沉默地垂下头。
纪春尤早已饥肠辘辘,晚饭只有清炒菜叶子和白萝卜丝,纪国栋就着吃了许多白米饭,谁也没有再提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很平静,巷口没有车来接纪春尤,纪国栋因为旷工被扣了工钱,只好更加卖力的干活。
他们还去看望了章应曦的亲人,带去了慰问与关怀,唯独带不去真相。
纪春尤开始找工作,她对护士这个职业渐渐没有了热情,但迫于生计她需要工作。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巷口再次出现熟悉的轿车。
纪春尤因为找工作凑巧遇见杨新秀,杨新秀愿意帮忙介绍工作,她说还是想自己找,两人聊天耽搁了时间,回去时雪生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
雪生似笑非笑的说:“如果你想逃跑,至少聪明一点,带上你弟弟。”
纪春尤这才感到后怕,若她在外面再耽搁得久些,不知他会对纪国栋怎么样。她只有每天不出门,才能做到随传随到。
纪国栋从雪生进门起就一言不发,雪生原谅他的失礼,在修好的旧桌上留下数量不菲的现金,提醒他应该对客人礼貌。
屋里照明不足,纪国栋还是没说话,站在墙角的yin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纪春尤担心他,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雪生带走。
因为在外耽搁了时间,不止雪生等了她,伊东佑晴也在等她,并且很明显心情不好。
两个日本女人给她上妆的手都在发抖,忙完立刻逃也似的告退。
说来奇怪,伊东佑晴平时打她,侵犯她,从不会考虑她的尊严,但在她换上和服上妆过程中一直在外耐心等待,体现出了令她费解的尊重。
但当她打扮好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他又立刻露出了真面目,走进和室用力拉上隔扇,一步步bī近她警告道:“在这里,应该是你等我,而不是我等你!”
她用沉默当作回答,紧接着jīng心梳理的发髻被猛地揪住,她浑身一抖,以为他又要动手,下意识伸手遮挡。
伊东佑晴只是想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却因这无意识的反应愣住了。他拨开遮挡的手,终于看清她惨白的面容。
“你怕我吗?”他问。
她的眼中闪烁着忧郁的星光,像在猜测他为什么这么问,最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轻轻拨开松散了一缕的头发,用无比温柔却令她战栗的语气说:“只要你听话,我不打你。”
她觉得他今天很反常。
“现在,我问题需要你诚实回答。”他的指尖在她的眉眼、鼻梁、嘴chún之间描画,眼神专注得仿佛入了迷,“雪生说,你去祭拜了你的未婚夫?”
章应曦并不是她的未婚夫,脑海中闪现余敬之憨厚磊落的笑容,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语气很轻:“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她依旧点头。
他突然在她chún上啄了一下,笑道:“聪明。”
“最后一个问题。”他的眼神渐渐冰冷,“你知道,再有下次的后果吗?”
除了点头,她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下章开虐。
女主把生命看得很重要,近乎偏执反而不好。
以前是救人为己任,现在是不想连累别人,接下来就是被自责bī疯。
关于男主,我们一开始就计划避开外貌描写,但大家好像都很好奇。
码字时也没有特定代入谁,但的确有个日本演员在脑补范围之内,
不知道怎么贴图,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我3月19的几条微博(id:十月棠城)。
第10章 第十章
雪生留下的钱足够他们过上好生活,不顾纪国栋冷眼,纪春尤开始花自己“挣”来的钱,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婊/子。家里添置了新家具,她也穿得更体面,只有纪国栋,还是一身打补丁的粗布衫。
纪国栋不接受这样挣来的钱,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她jīng心准备的菜肴,穿上外套就出了门。她一个人吃了整桌的菜,吃到吐,吐完收拾好屋里像没事一样等他回来。
既然选择活着,什么样的日子她都能过得去。
拒绝这笔钱又能怎样,加之她身上的折磨不会减少,更不会停止。
租界里还有不少叫卖自己的女人,纪春尤和她们一样。
不过仔细比较,她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政策法令一天一变,谋生越来越不容易,只有女人的身体是取之不尽的资本。华灯初上,街边不难找到愿意为了一袋饼干出卖/身体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被人所不齿,她们之中甚至有人会接到外国客人,洋人并不太欣赏东方女人的纤细瘦小,但总有人因为一时xing/急,或者猎奇心理而尝试,并从中享受高人一等的快/感。
租界的灯火辉煌下,外国人最上等,而下等的中国人也分几等。特务、伪政府官员是一等,有钱的资本家是一等,有势的帮派是一等,无钱无势的中国人为最下等。
等级分明之下,就连中国人自己也相互歧视。而一直以来遭人唾弃的娼/妓也有歧视的对象,她们只是为了生计出卖身体,可还有人为了表“忠心”而出卖灵魂。
杨新秀就被分为这一类,汉jiān。
现如今,不少官员都有留日背景,甚至娶了或者娶过日本妻子。
但杨新秀是特殊的,他只是普通商人,和日本人做生意,人前看似生活惬意,可暗处总有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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