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里都附着一张字条。江玥一一收好,这是他们的纽带,就像她花他的钱,住他买给她的房子,这也是他们的纽带。
其实不久前他打电话来过,问她病好了吗?她说好了,谢谢你送的咖啡豆。他嗯嗯地应着,他从来不主动提起这些礼物,好像那是件羞于示人的事。那个电话非常简短,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电话都是如此。也许因为电话是即时回应的沟通方式,所以他才偏爱写那些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的字条。
第十二章
18
那个农历新年,江玥是一人在康州度过的。
腊月廿九那天,江珺和俞新蕊路过康州时,也曾想让她与他们一起去曲城守岁过年。他们是午后到的,江玥跑到小区门口,见到的却是三个人。
一个二十四五岁样子的年轻男人,俞新蕊拉着他介绍说,“我弟弟,新果,小玥要叫你什么,叔叔还是哥哥?”
俞新果抗议,“叔叔怪,哥哥又乱了辈份,还是叫名字吧,我也没大多少。”
俞新果去年研究生毕业,没有找别的工作,直接就去了恒洲的航运公司做事。江玥是第一次见他,但早就听说过他很得江珺重用。
江玥微笑着,垂下眼睛看脚上的绒面拖鞋,鞋面上白色的小绣花已经为这一路的雨水脏污了,斑斑点点的粘在上面像霉菌一样。
俞新蕊说,“和我们一起去曲城吧?”
江玥摇头笑着说,“不了。”
俞新果也来游说她,“我们在山里有房子,可以去打猎,人多热闹,好过你一个人在这儿。”
那时恰巧江玥捏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陆沙。江玥接起只简单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就挂掉了。
但让俞新蕊洞察了机密,“小玥有男朋友了?怪不得不愿意和我们这些老人家玩。”明明是对江玥说的话,却拿眼睛看江珺。
江玥也抬头看他。他说,“随你吧,不去就不去。感冒才刚好,人都瘦了,趁假期好好休养。”
他们很快就离去了。
江玥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回走,细小的雨丝斜斜地飞来,她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皮夹克,法兰绒长裤,手插在口袋里,当他望着你时,总让人产生一往情深的错觉。
这样好的人已经有了妻子,不用多久他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有了许多人,不再需要她。江玥渐渐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就是你求取而不可得的。她不能继续固执下去。
农历新年过后没多久,陆沙就回来了。
他摁响江玥的门铃,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应道,来了。
门刚打开,陆沙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脸埋在她胸前,这时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江玥垂打他,“蛮子,放我下来。”
陆沙嘿嘿笑着,“才这么点重,一手都能把你给提起来。”陆沙进进出出打量房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暴殄天物啊!”
“看够了吧,你来得正好,陪我玩这个吧。”江玥忽然高兴起来。
那个下午他们一直在玩大富翁,点一下触摸板,掷筛子买地建房收租,各路神仙各种道具,谁也没把谁整破产,耗到两人肚子都饿了,才想起饭还没吃。
“介不介意吃剩饭剩菜?”江玥问他。
“只要你做,怎样都行。”陆沙高兴都还来不及。他看着江玥从冰箱里拿出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江玥把米饭按一多一少的份量分到两个盘子,然后把菜盖到饭边上。
“江氏盖浇饭,尝尝吧。”她把大份的放到陆沙面前。
“你这些天都是这么吃的?”陆沙挑着盘里的白饭和蒜蓉西兰花。
“嗯,老是做饭太麻烦,一次多做些,要吃热一下就好。”
这顿饭陆沙吃的食不知味。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不住一直以来的疑问:“江玥你怎么总是一个人?你父母呢?”
“死了。”
“那你……那你怎么过的?”陆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不是该像电影里那样,说一句rry?
“就这么过呗。”她将碗筷收到料理台的水池里。“要喝什么?猕猴桃汁?啤酒?还是啤酒吧。”江玥扔一罐百威到陆沙怀里。
“那你还有亲戚吗?”陆沙预想过她可能的身世,但谜底的揭晓还是让他震惊。
“我有一个叔叔。”这一次,江玥要过几秒钟才给出答案。
陆沙想不出还应该问些什么,低头默默喝着啤酒,味蕾告诉他,这罐百威比以往的要苦很多,真奇怪。
江玥瞄一眼电脑上的时钟,“快十点了,居然这么晚了!老陆你该回去了,不然西门关了,你就要绕大圈子了。”
陆沙哐一声捏扁啤酒罐,“不让我留宿呀?”
“别闹了,”江玥推着他往外走,“赶紧回去,下次再来玩吧。”
后来陆沙还过许多次,每次一到点,江玥就催他回去。但有一个晚上他被允许留下来过夜了,只有一晚,因为第二天他就出国了。
19
出国的事陆沙是很早就决定了的,在认识江玥的前几天,他刚向研究生院递交了申请材料。三月时国外导师的邀请信,入学通知纷纷寄到了。随后国家留学基金委公布了公派出国名单,陆沙正在其中。拿到d表,请人担保,申请签证,一切都非常顺利。陆沙要去的uc(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也算是世界名校,而且有奖学金和国家留学基金委的资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念书。他想着四年后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回国工作,衣锦还乡。这是一个23岁的男人对未来人生的美好愿景。
陆沙所走的无疑是一条坦途,无限的风光正在前方等着他。只是他没有料到会遇见江玥这样一个女孩,并且自己深深为她着迷。在公派留学名额确定下来之后,陆沙开始日复一日地对江玥念经,建议她j大毕业就申请去美国读硕士。陆沙设想得很好,等江玥过来,他们一起读学位,租房子住,买一辆二手车,他载她去上课。因此,陆沙憧憬着即将成行的留学生活,与江玥离别的伤感也没有冲淡这种憧憬带来的兴奋。
2002年8月22日陆沙肩上背着一个100l的登山包,手拉一个大行李箱从老家邯郸到了康州。他原可以从北京首都机场走的,最终还是决定从康州出发。出了火车站他直接打车到江玥住的香蜜河小区。
江玥见到陆沙肩扛手拉的样子着实好笑,“老陆,你是去逃难?还是背炸药包去炸美帝国?”陆沙把鼓囊囊的箱子背包放下来,甩着酸疼的手臂,斜睨江玥说,“你别幸灾乐祸,轮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有多头疼了。”
江玥看着形状实在不像样的箱包,蹲下身来打开拉链,“还是让我帮你理一遍吧,否则还没等到托运就绽掉了。”
看着一地让人匪夷所思的物什,江玥直摇头。除开那些个人物品,还有被套,床单,枕套,高压锅,平底炒锅,筷子勺子,保温杯,接线板,笔记本电脑,影印版的专业书,眼药水,风油精,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药。
江玥哭笑不得,“你确定这些都要带?”
陆沙很肯定的点头,“当然要,我这都是按照飞行手册最新版的指示准备的,而且已经删减掉许多了。”注
江玥一件件组合收纳起来。陆沙看了叹为观止,“怎么一经你手,就变得这么规矩平整!”
“那是!我不知整过多少行李呢。”小时候江珺出差回来,她最喜欢去扒他的箱子,看看他又带什么东西给她。后来长大了,江珺要去什么地方出差,她就查好当地的天气,找出他要带的衣物,为他收拾好行李,她做得很稳妥,江珺甚至不需确认,拎起来就可以走人。
江玥拍拍松下去不少的登山包,“好了,大功告成。”蹲久了站得急,眼前一阵晕黑,江玥扶着额等着视线恢复清晰。
陆沙跳过来训她,“让你慢慢站起来,就是不听。难受了吧。”
江玥也不理会,问他,“在祖国的最后一顿晚餐,陆大侠想吃什么?我请客。”
陆沙脑袋里浮现出无数种选择,最终去了离住处最近的一家江南菜馆。醋熘鱼,龙井虾,鲍汁牛柳,上汤菠菜,再加两瓶啤酒,两人闲闲适适地吃喝完已经快九点了。
陆沙腆着脸说,“江玥,今晚你可得收留我!学校宿舍早就退了,让我这时候再找师弟挤也迟了。不然你赶我去住旅馆,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江玥想了想,“好吧。你可以睡书房的沙发床。”
回到住处,江玥就进书房,叫陆沙帮忙把沙发床撑开。她在上面铺好床单,从柜子里拿出枕头和薄被子,“都是全新的。不算委屈你吧?”
陆沙连连点头,“很好,很满意!不过江玥,那个大房间是干嘛用的?老是锁着。里面不会是藏着骷髅吧。”他看见江玥自己住着客房,而真正的主卧一直闭着门,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奇怪。
“那是……唉,你还是别八卦了。快去洗漱吧,明天一早的飞机,还要整整坐上12个小时,够你受的了。”
江玥自己也去冲了澡。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陆沙已经洗漱完靠在沙发床上了。他看见江玥手摁着头上的毛巾,发上滴落的水濡湿了t恤衫胸口一点和颈后一处,宽大的t恤下摆盖到短裤那里,让人误以为那里面什么也没穿,只有一双光洁的腿。然后那双腿一步一步走开去了。陆沙觉得口干得不得了,轻轻从床上跃起,他要去追逐他的水源。
江玥进了自己房间,坐在床沿上擦了头发。海藻般浓郁的发都拨到了面前,吹风机嗡嗡地响着,陆沙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既没看见也没听见。她只感觉到有一双手从后往前一直穿过她的头发,江玥一惊,差点扔掉吹风机。
“是我。”陆沙摁住她的肩,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我来帮你好不好?”
江玥一仰头,面前的头发全都甩翻到了背上。陆沙见她同意了,高兴地爬上床坐在她身后,手一缕一缕挑起头发用吹风机吹干。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慢慢地,江玥感觉到背后的气息逼近过来。最后陆沙整个人贴上她的背,叉开的腿也渐渐圈拢,他的两条手臂缠绕在她细细的腰身上。江玥被他完全包围了。他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上,吹风机落在一旁兀自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江玥扭动一下身体,想要从这热滚滚的桎梏中脱离出来,结果却只能适得其反。她能感觉到有一样东西顶到她臀上。
陆沙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中央,他撩起她宽大的衣摆。声音已经暗哑,“就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江玥何尝不知道那肯定会是一句骗人的话呢?但她默许了。那个时候她也想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赤身露体仰躺着,那年轻的男子用火热的吻表达他的赞叹。当他跪在她的双腿间,一点点摸索进入众妙之门的途径时,她耐心地等待着。疼痛是陆陆续续来地,锐利复又钝重,她闭上眼睛,只去感受,疼痛消退,快感升起。她在床上跌宕,像童年记忆里的摇橹小船,一下一下荡漾在河面上。突然在她上面的那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陆沙喘着气趴在她身上,“弄疼你了没?”
“嗯”,江玥推他一下,“重。”
陆沙挪到她边上,抱着她,手指在她胸前缓缓地滑动着。过了一会儿,他唇附到她耳边,“让我再折腾你一次好不好?”
年轻的身体是这样不知疲倦,他进入是胀痛他出去是空虚,她在两端徘徊,她听到自己喉咙鼻腔里发出嘤嘤的呢喃声。原来男女之间是这样一场争夺和赐予。
整个过程里江玥一直没有睁开眼。劳伦斯说所有的性都来自脑中。那时她在想什么?
陆沙终于消停下来,倦极而眠,江玥却始终没能睡去,她也很疲倦,但她的心跳在整个体内回响,像有一支隐形的交响乐队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演奏。
清晨陆沙的手机闹铃响起,他把脸拱到江玥的颈弯,这一刻所有的不舍才爆发出来。
在闹钟不间断的尖锐叫声里,陆沙还是起来了,洗漱穿着完毕他又来到江玥床前。他俯身吻一下她的唇,“你别起来,再睡会儿。不要送我了,等我电话吧。”
江玥浑身酸痛,依言点头,“再见,陆沙。”
行李箱滚轮摩擦着地面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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