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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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得,您继续唱您的柳梦梅吧,我幽会我的小倩去”
钟立维讽刺道“好好养着吧,早好早了,别折了第三条腿”
高樵大笑“那不能够,在医院里也挺好,有的是人陪,我明儿就找我的律师”
钟立维没看多长时间的戏,就有些倦意,站起来回楼上自己包间,今天,他是不回去睡了。
冲了澡,躺下又睡不着,脑子里异常清楚。
闹心。
看见了闹心。
看不见还是闹心。
记得有一回过年,安安也有八九岁了吧,他带她去地坛逛庙会。熙熙攘攘的人流,各具特色的小吃,还有好玩热闹的杂耍儿她一双大眼留恋在那些美味吃食上,而他却盯着艺人们舞龙耍狮子。
刚给她买了烤串,她一边吃着一边蹭到做扒糕的小摊前,蹲下来,边看制作扒糕,边飞快扫荡着烤串扒糕买到手后,再挪蹭到卖灌肠的摊位他就奇怪了,一个女孩子,小小的一张嘴,大大的一个胃,真贪吃,名副其实的小猪,胃口比男孩子还要好。
那次,他就纵了她性子,吃什么买什么,结果回了家,她就闹肚子痛。母亲问了原因,立即慌了神,傻儿子,她小小一点儿人,肚子能有多大,这热的、凉的、酸的、甜的一下招呼进去,搁谁也受不了啊
所以那次纵容的后果,安安三天没吃下东西。
他就想了,纵着不是,不由她性子也不行。
多数时候,他愿意宠着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愿意一直宠下去。
可是那一年,她脱离了他的视线,象脱了缰的小野马他连接近她的机会都失去了。
钟立维回忆着,忽然有些后悔,今晚应该回去睡的,他得守着她。
第二天早上,阿莱过来接他上班。
他换了干净衣服,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雅园,他必须见她一面,这一天才能安生踏实。
上楼出了电梯,没走几步,迎面恰好碰到陈安过来。
“早”他哑着嗓子,一边仔细端详她的脸,呃,比昨天还要糟,面容有些浮肿,连眼圈也是肿的。
哭过了
谁干的
他皱眉。就说嘛,昨晚应该回来看着她。
“早”陈安勉强笑了一下,一对眸子水盈盈的。
他心烦“笑不出来就别笑”
她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然后问道“你嗓子坏了,吃过药了吗没感冒发烧吧”
“我没病,吃什么药”他瓮声瓮气的,心里冒出一丝丝的甜,却还是担心她。
她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套服裙,一副上班的妆扮。
他再度皱眉“今儿别去了,休息一天吧,你瞧瞧你,一脸的菜色,走路都打晃,晕了怎么办”
“不行,我有事必须得去”
他嘴角一弯,有几分讥诮,必须去至于那么卖命嘛。
“反正你两天没上班了,不在乎多这一天”他过去拉她“走,回屋躺着,今儿一日三餐我包了,免费周到服务”
“我去医院,跟人约好了”她坚持。
钟立维的脸,呱哒一下立时沉下了。
明儿见。
第一百六十三章
钟立维的脸,呱哒一下立时沉下了。言酯駡簟
去医院怎么个意思
他几乎是恶狠狠盯着她,她平静的脸,就象在法庭上一样,坚决而果断。
气恼一下子从心里涌到头顶上。
他说“你要是看病,我陪你去”
她摇头,右手捏紧了包带,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跳耸,转了几个念头之后,只剩了难过。
钟立维微微眯起了眼,黑眸中闪过一道光“是去看他吗”
陈安惊悚,水濛濛的眸子迅速染上了几分痛楚,并且有几分恼意,分不清是恼那个人,还是眼前这个。
能不能不提他,能不能别说起他
她已经很努力在忘记昨天的事了。之前他甩手走得远远的,她还侥幸抱着一丝希望,而这次,他那么平静地说,抱歉,打扰了他这回是真的不要她了。
钟立维看着她瞬间哀戚的脸,她的唇在发抖,她的眼睛泛红昨晚她就偷偷哭过,为了那个人,现在她又这样,可这些,全与他无关
他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气得要命,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急躁。
他抬手扳过她肩膀,往自己身前一带,狠狠地望着她“陈安,你给我回答,是不是去看他”
她摇头,再摇头,晶莹的泪水纷纷摇堕下来,又快又急,水花四处飞溅,她只是说不出话来。
钟立维觉得自己一颗心,就象被人捏着提到高处,然后叭嗒一松手,狠狠掉下去,摔落尘埃,触地的刹那,摔得疼了,狠狠的疼,揪心的疼,四分五裂一般诂。
他两臂骤然一收,将她拢进怀里,然后用力抱紧她,他见不得她这样,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难受一下子占据了上风。
怀里娇躯微颤,他也跟着悲恸。
他讨厌女人哭,更讨厌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安安从来不哭的,安安喜欢笑,有世上最美的笑靥。
现在安安却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他也跟着揪疼。好象最近,一直是这样,他被迥然的情绪笼罩着,忽高忽低,时上时下,大起大落,一会儿被抛到天上,一会儿又坠进地底。
他捧起她的头,她眼珠是红的,鼻头也通红,嘴唇有些干裂,他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凉的,很凉很凉。
他说“我不问了,我只是担心你。能不能取消约定,明天再去,你这样子我真的不放心”他说的是约定而不是约会,他估且相信她,但愿不是去探望那个人。
而且他万没想到,首先失控的那个人会是她,这太意外了。
陈安吸了吸鼻子,摇头,那憔悴的模样,真叫人
钟立维忍不住抬起手来,陈安下意识地一闭眼,他的食指轻轻落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是一声叹息“你呀得了,我送你过去”语气中是狠狠的宠溺。
陈安不由心尖一颤,那叹息从耳朵里直钻进心里从小到大他一直对她很好,可这会儿,分明又不一样了,她真实地感觉到另外一种味道,不同于董非对她的好,温暖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钟立维拉着她的手,走进电梯,她没有拒绝。
这刻,她很脆弱,她需要身边有一个人。
钟立维先带她去吃早饭,在路边的小吃店里,简单的皮蛋瘦肉粥,色泽透亮的蒸饺,几样清淡小菜。
他慢慢用小瓷勺搅着碗里的粥,慢条斯理的样子,十分随兴,眼睛并不看她,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递过餐巾纸,或从小笼里夹一只饺子放进她面前的小碟里。
吃了饭,他送她到协和医院。
下了车,他将车钥匙还给她。
她已经好多了,因为喝过热粥的原故,脸色覆了一层薄红,她冲他微笑“多谢了。”客气而礼貌。
钟立维心里别扭,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嘱咐道“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她还是微笑。
沉默了一下,他说“那么,晚上见”
她没有说话,挥了一挥手,走了。
而他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在心里咒了一声,鬼扯
安安是理智的,他宁愿她,是胡搅蛮缠的小女生。
“钟先生。”阿莱走近前。
他还是若有所思的神态看着远处,望了一会儿,看她消失在一家花店里。
钟立维收回心神,看了一眼阿莱“别让她发觉”
“是”
阿莱会意,疾步朝鲜花店走去。
陈安看着眼前娇嫩绽放的花朵,还带着晨间的露珠,细长的绿梗儿,挑着几片碧绿的叶子,而每一朵花都那么美好,争相怒放,含苞吐蕊,若有似无的香在空气中微微流淌。
陈安眼睛有些湿润,那青葱的少年时代,就象这些花儿一样勃勃生机,可是怎么一下子就开过去了呢。
她选来选去,挑了一束洁白的铃兰。
乘电梯到了高干那一层,越往里走,空寂的走廊越显热闹,两边摆满了鲜花和花篮,简直象花的盛会一样。
她定了定神,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敲门。
“请进”清朗的嗓音含了几分慵懒。
陈安推门进去,脸上漾起笑容。
“高先生,上午好”
高樵清瞄淡写看了她一眼,朝旁边挥挥手,特护赶紧停下手头的整理工作,走出去,随手带上房门。
高樵细长的眼眸再次扫过来,带着春寒料峭般的寒意,陈安觉得心脏处的血,冷凝了一下。
“陈律师,别来无恙”
陈安强迫自己和他对视,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职业微笑,她躲开他不善的风头,顾左而言它。
“高先生的伤,好些了吗”
“哼,亏你还记得我喜欢这样的花”高樵阴阳怪气的,表面的客套话,他不需要。
陈安笑了笑,将花束放在床头柜上,淡淡地说“碰巧而己,高先生不必介怀。”
高樵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一张俊脸都红了,陈安不解地看着他。
“陈律师,你果然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今儿就一更。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陈安微微有些不自然,脸颊发烫,他在奚落她,傻子都看得出来。言酯駡簟
这些年,他在想什么,又是怎么做的,她清楚对方的戏路退避三尺,敬而远之,只当作不存在。
如果不是刘子叶离婚案找上她,或许他们一辈子就这样了。
虽然不说不做,但事过境迁,心里总存了那么一点点儿别扭吧。
陈安沉默了一下,说“有没有心我不计较,可是,我会尽我所能处理好每一件案子,包括高太太的案子,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职责,我不能让我的当事人失望”
高樵一直斜睨着她,眉间那颗痣带了三分邪气,三分不屑,三分讥诮,还有一分的满不在乎,再一开口,语气中虽没了刚才的敌意,却也噎人得紧。
“得了陈安,再怎么说咱也算发小儿吧,你什么脾气秉性,我还不了解老话儿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盯着她,细长的眸子里慢慢渗出些微的笑意,他顿了一下,揶揄道“当年,我追你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花了不少心思呢,咱俩也算好过一阵子吧,不过有个人,可就没我幸运了,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啧啧啧,白忙乎”
陈安顿时心里发涩,浑身绷得直直的。对于高樵,她心存愧疚诂。
当年的他和她,就象两个小孩子玩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之际,她突然闹性子甩手不玩了,留下不痛快的他,于是快乐没有了,玻璃心也碎了一地。
青涩的年纪,萌芽的感情,什么都是朦胧的,就象吃了一个青苹果,口里胃里难受了好几天,过去也就过去了,连怀念都谈不上。
陈安咬了咬嘴唇,真的没什么的。
她微笑道“高先生,什么事都讲求个缘份,就比如我和你,你和你太太,缘份来了自然水到渠成,心里欢喜,缘份散了也别灰心气馁。”
高樵听不顺耳,嗤地就笑了,心里莫名其妙冒出几分火气,他忍不住说道“灰心气馁说得倒轻巧,一句话就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陈安,这话,你该留着对钟立维说,鼓励他追女孩子时要发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千万可别灰心丧气”
陈安不由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不过她心里清楚,高樵为那事多少有些介怀,于是微一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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