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暗暗叫苦道我的公子哟,你不知道坐在对面的是谁,可我知道啊。你让皇上知道我和你同桌而食,我我我我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他这里吓得摇头摆手,夏季却全然不解,还笑道“怕什麽,汉广也不是外人,你若真吓得饭都吃不下,我以後就不叫他过来吃饭了。”
白汉广正在那里生气呢,心道一个奴才竟然每日里和夏季同桌而食。待听到他这句话,心中又是一惊,暗道这可不行。因此上虽不情愿,也只得笑道“一起吃罢,俗话说客随主便,我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随你们这里的规矩。”只是他虽如此说,小灵子却如何敢,偏夏季还逼著。弄得这小太监就像在水深火热里一样,情急之下,忽然急中生智,抱著肚子道“大人和公子请用吧,我才出去玩,在小栾子那里吃了几块奶油点心,现在肚子里正不舒服呢。什麽东西也是吃不下的。”
夏季忙道“既如此,你去歇著罢,我们这里不用你伺候。”小灵子偷瞧了瞧白汉广的面色,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一溜烟跑进自己屋里,用袖子一抹,竟是一脑门子的汗。不由得瘫在地上暗暗寻思道若皇上真成了这里的常客,还不让说出身份,天爷爷啊,这日子还能过吗我小灵子早晚会变成死灵子的。
不说小灵子在那里胡乱寻思,越想越怕。单说夏季和白汉广,两人开怀畅饮,话语投机,不觉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犹觉未尽兴,直到红日西沈。依著白汉广的心思还要在这里吃晚饭,夏季笑道“回去吧,不知什麽时候就有事儿找你呢,更何况我屋里还有个人到现在没吃东西。别以为我看不出,他就是怕你,我可就这一个贴心伺候的人,把他饿坏了,你来服侍我不成”因此上连推带拽的把白汉广劝了回去,直见他走得没了踪影,方转回屋来叫小灵子起来吃饭。
再说白汉广,尽了兴回到自己宫中,就把可及碧罗芳草叫了过来,沈声道“朕只因信任凤妃,从不过问後宫之事,如今看来,她到底也是一己之力,哪里照看的周全,平白的让这宫中多了许多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你们三个从今日开始,就让自己的心腹暗中查访整顿。只一条,严禁挟私报复,若被发现,绝不轻饶。”
三人便知道皇上这股火气定是从夏季身上而起,忙诺诺的答应了,果听白汉广沈吟半晌又道“就从进贡来的美人院子查起罢,不用别的,单看那起小人对待小季的态度,便可知是如何的可恶了。”说完又叫进一个执事太监道“你去凤妃那里传旨,朕今夜要往她那里去商议事情。”待执事太监离去,他方看著自己的三个心腹道“恩,朕也有几年没封妃了,如今再封一个,当不是什麽过分之举吧”
10
可及碧罗芳草听他说了这一句话,不由得尽皆大惊,面面相觑。半晌,芳草方小心陪笑问道“皇上这是说笑呢还是认真要封妃了”
白汉广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要封的,朕难道没事做了,拿这种事说笑。”说完又道“朕不过是问你们一句罢了,封妃的事,想必朕自己还可做主。”芳草连忙笑道“这个自然,论理,皇上您就封十个妃子,甚至立皇後,也没人敢拦著,只是主子,这人却不该是进贡来的美人,向来的规矩。他们是别国的人,与咱们不是一条心,三年前你有一个十分喜欢的,也不过是封了个答应而已,太後还时常说不该给他们这样地位。就连水云清,那时你也迷恋了几晚,却连提也未提封衔的事,过後也终究丢开了手。如今皇上封妃,不知又看中了哪一位闺秀,还是要提拔哪个贵人呢”
白汉广冷笑道“芳草啊芳草,你为人倒圆滑,都猜出朕的心思了,还绕著弯儿探朕的口风儿。没错,朕就想封夏季为妃,那又怎麽样哼哼,慢说这一件小事,就是再天大的事情,最後做主的还是朕,凤妃也好,太妃太後也好,不过是象征性问问她们罢了。再说朕又不是那耳根子软的人,立了夏季为妃,就能听他的话你们也未免太看低了朕。”
芳草不语,情知他说的都对。这个主子别看平日里满面温和,看似和蔼之人,其实骨子里的精明强硬,天下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认准了的事情,就连太後太妃也难干涉,更别提凤妃不过是一个宠妃,怕他尚且不及,哪敢十分相劝。因默默退下。这里碧罗忙接著笑道“皇上说得是,您若真立那个芮柯国的夏季为妃,其实也没什麽,他是男人不能生育,不影响皇室血统。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白,那夏季究竟哪里好,让皇上就喜欢到这个地步恕奴婢们眼拙,依我们看他也平常的紧。”
白汉广沈吟不语,半晌方笑道“他的好处,朕也说不上来。若只说言谈投机,这满朝文武,谈吐不俗,可为朕之伴的也不少,若说别的好处,委实也说不上来了。只是朕和他在一起,心里就是欢喜,看他一颦一笑,无不动人,可笑朕活了这麽大,头一次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什麽样的。反正朕看他,全身上下都是好处。第一次和他畅饮後分离了,就觉不舍,急著相寻,如今寻著了,就更想一时一刻也不分开。”
可及道“实在没想到,後宫佳丽三千,明里暗里争破了脑袋想要的恩宠,皇上这麽轻易的就送了出去,还送给了这麽个人,说出去谁肯相信,奴才到现在还以为做梦呢。”芳草也笑道“什麽佳丽三千,我看八千也有了。”说话的功夫,执事太监已回来禀报,言说凤妃准备完毕,正在“九凤楼”里候驾呢。
白汉广答应一声,却并不急著去,坐下来暗暗寻思道虽说已定了要封夏季为妃,只是一开始倒不露出这个口风方好,只说在进贡的美人里头选一名当妃子,以笼络各国之心。到那天亲自在众多人中点出小季,岂不令他光彩,二则小季一直不知自己身份,到时也是个惊喜。心里想著,脑海中不由已勾勒出夏季那时的表情,只觉一颗心都喜的痒了起来。因对可及等道这事要十分保密,若在大选之前让第四个人知晓了,定不轻饶。三人连忙遵旨。他这才心满意足,满面春风的往九凤楼而来。彼时凤妃早已等候多时,见圣驾前来,忙带领下人们在庭院门口参拜,欢天喜地的接进去了。
自松竹阁一别,白汉广本想第二天就再去见夏季,谁料忽然多了许多的事,调换边关守将,多罗国的规矩,边关将领士兵除自愿留守外,每隔三年便要全部调换一次。又有皇太妃的六十整寿,还有各国朝贺的事,因此上一耽误便是半个多月。情知自己一见夏季就缠绵起来,少不得苦抑相思。好容易诸事完毕,方兴冲冲定了第二日要去和夏季相聚一天,老早便打发可及去找小灵子传话,让他长点眼色,不许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可及本想问什麽事,不过一看到主子开始磨牙,他便很识相的闭嘴。心中仍在奇怪到底一个小太监敢闯出什麽样大逆不道的祸事能让主子恨成这样。又为何既然恨到如此地步,何不干脆治罪下狱甚至杀了,还要忍气让自己去传话。他这里带著许多疑问离去。白汉广把可恨的小灵子丢开,又兴头起来,吩咐碧罗去御膳房传做几样精致点心,好留著自己第二日带去给夏季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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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松竹阁中,夏季神色不安,饭吃了一半,筷子便撂了,只不住的向门外张望。小灵子自傍晚被值勤太监叫出後,至现在未归。他想起原先说得话,生怕那位贵人主子不知什麽时候想起他来,又叫去要害他性命。虽知这皇宫如海,一个主子根本不会将奴才放在心上,但没来由的就是担心。他入宫虽久,知心人虽有白汉广和水云清,但论感情,却都不如这朝夕相处的小太监深厚了。
正担心间,忽见小灵子从门内进来,毫发无损,他这方松了口气,笑道“成日里没想到,我们这小庙里倒也有大菩萨,有什麽紧要事,还让大太监亲自来叫你过去。害我白担了半日的心。饭也凉了,待我热了来,咱们再吃完吧,方才不觉得很饿,如今心放了下来,竟觉饿得很。”未待说完,小灵子已连忙敛了碗盘,苦笑道“公子歇著吧,还是我来热。你可别瞧不起咱们这小庙,说不准将来就真出了一尊大佛呢。”他说完,夏季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说笑。稍顷饭菜俱都热好,主仆两个方坐在一起吃起来。
那小灵子满腹心事,如何咽得下饭,不一刻便被夏季察觉出来,因问道“你怎麽了可是大太监难为你了怎麽闷闷不乐的”小灵子方回过神来,忙掩饰著只说没事没事。夏季如何肯信,再三追问,这小太监方哽咽道“公子,我笨手笨脚,也不会伺候人,只怕日後是不能再服侍公子了,到时候自会有好的来”一语未完,夏季已大惊失色,忙问道“怎麽回事莫非是你那刁难主子又想起你来,仍要你回去伺候吗”见小灵子摇头,哭道“可及公公说了,我这样愚笨的东西,根本伺候不好主子,要让我去杂使房服役呢。”
夏季怒道“这是怎麽说的这个可及公公可是皇宫的大总管太监吗怎麽会忽然想起来寻你的晦气。杂使房就你这单薄身子,去了那里,不出一年,累也累死了。”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恍然大悟道“对了,定是汉广,这人也真是的,我都说了现在很好,他却滥使什麽好心仗著自己人脉广做出这种事来。”说完安慰小灵子道“你放心吃饭吧,若有人来听使唤,我总不要就是,也不命你去。回头我就跟汉广说清楚了。他日就算我不在这宫里,我也让他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去做粗重的活计。”一番话说得小灵子破涕为笑,答应一声,大口扒起饭来。
第二日,小灵子早知皇上今日会来,身边也会带伺候的人,因此一大早便寻了个借口玩去了。夏季无事,正要去找水云清,刚出得门来,就见白汉广和两个丫头远远而来。见著他就笑道“小季,这半月未见,你可想死我了,怎麽这是要出门麽不会吧,我可是一赶上轮休就来见你,不行,今日你可要陪我一日。”
夏季笑道“本想去找水云清说说话的,谁知你什麽时候能来,我在这里也闷的慌。”说完暗暗打量了那两个丫头一眼。只见都是十分的清丽脱俗。原来白汉广为了隐瞒身份,故没带心腹丫头碧罗芳草,而是随便点了两个不常伺候的机灵宫女随行。此时听见夏季说要去找水云清,心里不由得便有些不快,闷闷问道“小季,你很喜欢那个水云清吗不错,他长得的确也很好,不过比起我来,你觉得如何”
夏季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道“汉广你是英雄气概,潇洒不凡,水云清是风华绝代,秀丽无双,你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你这样聪明人,怎问出这样的蠢问题。”他话说完,後面的两个丫头早倒吸了几口冷气,心道这人是谁敢这样说皇上,皇上又为何要特意隐瞒身份,看他不似生气的样子,这人究竟是什麽来头,说这样的话竟也没让皇上动气呢
不说两个小宫女奇怪,单说白汉广,听夏季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终究没说自己比水云清强,就不是那麽受用。悄声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问这样问题,难道我就不知道其实这问题可笑吗”这话再配上他酸溜溜的语气,吃醋之意昭然若揭。夏季脸上微微一红,稍顷正色道汉广你太率真了,怎麽说我也是进贡来的,虽没见过皇上,但也算是他的人,你这样说话不考虑前因後果,被有心人抓了把柄,会影响前程的。”
白汉广看他那正经模样,一个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他有意试探,因道“是了,我以後注意就是。小季,你提起皇上,你见过皇上吗知不知道他长得什麽样子”
夏季哼了一声道“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咱们也是私下里议论,反正我是一辈子不想见他的。看他网罗了这许多美人供自己淫乐,想必是个老色鬼,就是年轻,也必定是被美色掏空了身子,只剩下一副面白体虚的臭皮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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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夏季说完自己印象中的景元帝,白汉广的冷汗早已经一道道淌了下来。那两个小宫女还没有他的定力,白眼一翻,竟是要晕死过去。幸得他见机的早,狠狠咳嗽了两声,方让她们清醒过来。纵如此,两人也已是汗透重衣了。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那同情神色,心道这真是新奇故事了,自小就没听过有人敢骂主子,如今竟就偏偏听到了,只不知这人要如何死法。别看皇上现在带著笑呢。也不知多少人就在这笑容的面前送了命。
不说小宫女在心里偷偷议论,单说夏季看著白汉广扭曲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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