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偏偏嘴角还带著笑。他不由疑惑道“你这是干什麽呢我都说了是私下里议论。你放心,就有治罪的那一天,我自己承认,绝不带累你。我知道你见过皇上,就算我说错了,你纠正了也就是了,用得著这麽取笑吗还是说我小国家的人,就是没有见识呢”
白汉广哪想到就因为自己一时间太过惊异於夏季对他的评论,表情有些控制不住,就让夏季恼了。看他娇嗔满脸,一双眼睛似恼非恼,比平日里更加动人,不觉得有些呆了。忘情之下,便去拉扯夏季的袖子道“是我一时忘形,小季莫要见怪,其实这皇帝吗就和你说的一个样,不过这些话往常没人敢说罢了。”他见夏季噗哧一声笑了,又赶著他问道“真的麽那样厉害的景元帝,真的就和我说的一个样子麽”其憨态可掬的模样,真让人喜欢到了心眼里。更觉能见到他这样,即便自毁了形象,也十分值得了。
两人到里间坐下,白汉广命丫头们将点心盒子放在几上,笑道“御膳房的人都看低小灵子,不肯用心做些好东西你吃,待我找机会慢慢教育他们。这里是各样精致点心,留你品茶消夜用的。若喜欢,就告诉我,下次我再拿来。”夏季忙笑道“多谢费心想著。御膳房的人也没做什麽,是我不命小灵子去罗嗦人家的,你千万别仗著自己在宫内有点地位,就为我得罪这些人。你说到这里,我还有一句话说与你,小灵子伺候的很尽心,我十分喜欢,就别让人换人来,我只要他服侍。”白汉广心道朕何时命人调换他了。转眼醒悟过来,定是可及盲目揣测圣意,见自己派他去传话,就以为是那小太监的事,因此上说要换掉他,方让夏季误会了自己。於是忙道“小季既然这麽说,那就不换了罢。”夏季方高兴起来。
两人又闲话了一回。不觉便到晌午,白汉广便命小丫头去传膳。想那两个宫女是伺候皇上的人,她们去传膳,御膳房的人如何敢慢怠,稍顷饭至,花样之多,菜肴之珍奇都不在话下。看的夏季啧啧称奇,上下打量了白汉广几眼,笑道“我竟不知你地位这样高尚,这些东西,想来就是皇帝的膳食,也无非如此吧。一桌子的饭菜,竟有一大半以上是我没见过的。今日既托了你的福,倒要好生尝尝。”
白汉广见他高兴,自己更觉兴奋。一摆手道“算得了什麽你爱吃,我吩咐人天天做了,让小灵子去传来。”夏季嘿声道“行了行了,少兴头吧,怎麽说得跟自己就是皇上似的。”说完见他拿起酒杯命人满上,连忙按住了道“我们自在说话儿岂不好必得每次都畅饮吗酒虽好,大饮也是伤身的,你在皇上身边伺候,应酬岂能少了还怕没有喝的日子因此在我这里就免了吧。左右这些菜肴也精致的很,多吃一些倒还有好处。”
白汉广果然就将杯子放下,笑道“了不得,现在就想管著我,将来还不知怎麽样呢”一语未完,夏季面上忽然添了淡淡惆怅之色,道“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总之我在这里一日,就管你一日,往後,或许你就想我管著你,恐怕也是相隔千山万水,管不到了呢。”话音落,方察觉自己失言,连忙掩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看你什麽脸色,何必这麽多心呢”
白汉广心知他仍有逃走念头,虽不知究竟是何原因,却知此时也问不出来的。只得一笑道“谁多心了,馋酒馋的。”说罢又到底忍不住,假装随口说道“对了,小季,我前日在皇上身边当值,听他的意思好像说要在你们之中选位妃子呢。”一边说一边留神打量夏季的神色。看他如何反应。
13
果然就见夏季微微变了脸色,又连忙拿笑遮掩道“是吗我们这偏僻小地方,哪听得到这种消息呢”白汉广见他眼睛分明骨碌碌乱转,却也不肯说破,两人说笑一回,命人把残席撤了。白汉广便道乏,说“小季好歹容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言毕就向里间床上而去。夏季犹豫了一回,他已经躺下了,一边喊著“小季,你为何不过来我们一起躺著,说话儿就睡著了,这滋味不好吗”
夏季终於走过来道“你睡吧,我不困,在外间屋里看书,你还有事吗要不要定下时辰,让两位姑娘喊你。”白汉广听他这样说,便坐起来道“为何要在外屋里难道你讨厌我不成”说完面上露出蕴色,便要下床。夏季忙按住了他道“我们是知己,怎说起这样话来,我为的是避嫌,你想,我就算无意亲近龙颜,但到底名义上也是被进贡来的,岂能这样放荡被有心人看见了,於你也不好。”
白汉广满不在乎道“我们胸怀坦荡,怕得谁来,小季你太迂腐了。”夏季道“随你怎麽说吧,我的主意定了就是定了。不是我说你,这毕竟是皇宫,任你有怎麽样广的人脉,也不能这样随便,该提防的还是小心点为好。”说完果真到外间屋里拿了本书看。这里白汉广哪还睡得著,寻思夏季的为人行事,越想就越觉有趣。看他那天分明是逃走途中,却不顾这等大事,陪自己饮到天明。分明是浪荡不羁的本色男儿,然而再相处了几次,此人却又十分的守礼自律,虽矛盾,却又矛盾的有趣。他此时已知自己一门心思都挂在这个相貌平凡的夏季身上,只是冷眼度量著,他似乎只将自己当作一个好朋友,逃走的念头都没断,不由得也有些著急,他身为皇帝,集男人所有的优点於一身,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无论什麽样高傲出众的男女,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未遇上夏季这样似好擒其实难拿的对手。
但话已经说到了,无奈只得假寐一会儿,不到顿饭功夫便起来,只拉著夏季闲扯,正说著,忽然听到外面一个清脆醉人的声音道“夏季,有客在屋里吗”他伸著脖子望了一望,原来是水云清,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於是道“大人,天色不早了,那边怕有事传,还是早些回去吧。”白汉广方起身道“小季既然有客来,我就先回去了。我不愿意见他给你惹麻烦,这就从後门去了。下回再来找你。”
夏季心道下一回还不知道有没有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亲自将他送到门口,一直目送他去了,这才收了满面的惆怅之色,来到前厅喊道“云清你还在吗怎不进来”话音刚落,水云清已进了院子笑道“你有贵客在此,我怎敢贸然进来。”说完在椅子里坐下道“才刚我恍惚看见两个女孩子,穿的可是淡紫色绣著百灵的服色”
夏季笑道“你眼睛倒尖,没错,就是穿的这件,怎麽你看好了”水云清皱眉道“不是,只是这服色是伺候皇上的四品宫女才能穿的,寻常宫女不敢越了规矩穿这衣服啊,你到底认识的什麽人怎麽有这麽大的体面用皇上的宫女莫不就是皇上亲临吧”夏季摇头笑道“说得好玄乎,皇上能来咱们这种地方我只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其余的也不知道。”说完想起一事,忙道“对了,听说皇上要在我们这些进贡的人中选一个为妃,你知道这事儿吗”
水云清大惊摇头道“没听过啊,谁说的是那位侍卫吗那这消息倒不用怀疑,只是这怎麽可能呢多罗国的皇室宗亲中怎麽可能容许有我们别国的人”说完不由站起身慢慢踱著步子,夏季道“怎麽你这麽关心这件事,莫非想在後宫之中谋一席之地吗”
水云清的面孔上慢慢积攒了些许怒气,道“瞎说什麽呢。”说完仍踱著步子,面上渐渐的爬满了忧色,夏季见他凝神,便不肯打扰他,也思索起自己的退路来,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都在为怎麽逃脱这场选举苦苦冥思。直过了半刻锺,水云清方想起告辞,他这里匆匆去了,夏季也已打定了主意看来是等不到三十晚上了,不如就趁还未到十五满月时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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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天上一枚半月发出冷淡的微光,地上几十只萤火虫在花树间乱飞著,仿若天上繁星一般。夏季依旧拿著上次的小包袱在花树间躲闪著行进,一边驱赶著围绕他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心道这次的事难道还不遂不成怎麽这萤火虫成天只是听说从没见过,却都在今晚上出动了。他怕遇上白汉广,再不敢走上次的湖堤,特意绕了更远的路顺著御花园的後面往宫门走,眼看著宫门就在眼前,想到从此後再见不著白汉广和水云清,自己这次走连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个,那心里不免有些不安起来。转念一想罢了,人生岂能尽如人意,落下埋怨就落下埋怨吧。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皇宫里做笼中鸟,就当是自己对不起他们了。想到这里,便弹去了两滴离愁泪。仔细望去,高高的宫墙已近在咫尺。
多罗国的宫墙,那岂是一般的高,夏季轻功虽好,自忖也必翻不过去,他也早有准备,取出番强的工具,原来是一条长绳,尽端是一只鹰爪的形状。这东西只要向墙上一甩,便可牢牢抓住城墙,使人借力攀爬上去。夏季将绳爪往城墙上一抖,甩出一条优美弧线,他嘴角边露出笑容,手往下拽,一是紧紧绳索,二是试一试绳爪是否抓牢。谁想一试之下,却见那绳爪突溜溜的滑了下来,吓得夏季急忙闪躲,险些被打中。他心里惊异,暗道难道是自己的手艺生疏了吗不由又丢了一次,仍如前情一样。夏季诧异之余,越发的不信邪,连丢了几次,眼看那天渐渐的亮了,他心里发急,只得躲在一边,借著初升的朝阳向城墙上观望,却见金光闪烁,原来这墙上不知何时竟在墙头镶上了一层琉璃般的东西,难怪绳爪抓不住。
夏季气的目瞪口呆,心道老天爷竟然专门和自己作对吗正偷偷跺脚呢,只见两个换班的守卫打著哈欠走了过来,他连忙壁虎游墙般爬去紧贴在城墙上,那两人也未发觉,径自走了过去,一边闲谈道“这宫里的守卫还少吗我们虽然都是不上讲的人,可御林军那些爷们岂是吃素的哪里就用得著在城墙上加琉璃呢叫我说那些贼子进来了正好,给咱们的侍卫和御林军练剑用了,来一个宰一个,来一双宰一双。”
他们这里说著走了过去,夏季方滑了下来,不由得又恨又气,心道那个该死的色鬼皇帝,没事儿怎麽琢磨起往城墙上打琉璃了,这要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就有钱也不是这麽个糟蹋法啊。眼见著天放亮了,出入的人也要多了起来,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一边还要躲闪偶尔遇到的人。他这里还不死心,慢慢琢磨还有什麽办法能逃走,不妨听到一声熟悉呼唤道“咦,小季,你这是往哪里去又要去给朋友烧衣服饰银吗”
夏季一惊回过头来,只见白汉广笑吟吟站在他身後,面上表情莫测高深的。他立时觉得手脚都没处放了,冷汗也自头上一滴滴落下,连忙强笑道“哦不是啊是上次上次不是没烧得了吗”
白汉广走上前,抓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忽然冷笑道“好一个重情义的朋友,只是干这种勾当,应该用不著这种东西吧”他倏的从那小包里拽出绳爪,动作著实迅速的紧,夏季来不及阻止,瞬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成为自己带这玩意儿的理由。他又急又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白汉广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回你的屋,把这事情好好说清楚,论理,我这已经是徇私了。只是职责所在,若你有不轨的念头,我身为皇上身边的侍卫,也是不能顾念你我之间交情的。
夏季无奈,只得跟随他回到自己屋里,彼时小灵子睡穴未解,还在酣睡。夏季只得解了他穴道,小灵子方醒来,还摸不著头脑时,便看白汉广沈声道“出去玩会儿吧,我和你主子有事说,到晌午再回来。”小灵子最惧的就是他,不安的看了公子一眼,却说什麽也不敢在这里冒死保护,只得一溜烟退出去,这里夏季方期期艾艾道“汉广,我可以把个中缘由告诉你,只是希望我说出实情後,你可以帮我逃走好吗”说完也不待白汉广答应,叹了一声,便将白帆如何成为芮柯国进贡给多罗的美人,他又如何有了心爱之人不情愿,自己又如何在半路与他偷偷调换成为贡品进宫的经过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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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夏季说完自己来历,白汉广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早已欢喜非常,暗道这真是上天助朕,若非阴差阳错的这一调换,朕哪里能结识到小季这妙人。耳听得夏季苦苦求他帮忙遮掩,他咳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也无妨,不过是仗义助人,对皇上也无害,我为什麽要揭穿呢。小季你放心好了。”夏季听他如此说,不由又惊又喜,心中感激,不觉握了白汉广的手道“汉广你如此通情达理,我感激不尽。如今你说皇上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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