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度跪在段允面前。
段唯的声气低弱下去:“爹,您要是还气,就打小唯吧,别气坏了身子……”
江凝抢道:“义父,您还是打我吧,我比他皮实,耐揍。”
段允看着两个抢着挨揍的儿子,冷哼一声:“这会儿倒积极,早干什么去了?谁给你们的胆子!?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嗯?”
段唯小心翼翼地:“这不是怕您不同意……”
段允横眉立目:“你说什么?”
江凝忙把段唯拦到身后:“他有点吓傻了,您别往心里去……他是说,怕惹您不高兴。”
段允气结:“那我现在就很高兴了?”
江凝堆起一个讨好的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段允啼笑皆非,上前一人赏了一脚:“起来!也不嫌丢人现眼,赶紧给我拾东西滚回临安去。”
作者有话要说:江颜江字号首席女纹身师(x
第30章第三十章
晟和二十九年春,四人启程返回临安。护送队伍自京师北上,经扈城,抵达邻江。春风送暖,战火燃过的土地上又生出了绿意盎然。
四人翻身下马,停驻在城墙之下。侍从斟上数杯屠苏酒,默然分立两侧。甘甜的酒液缓缓浸入土下,代同袍告慰数千长眠于此的战士。
城内是他们拼死守护出的安乐祥和。
队伍缓缓通过邻江邑,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江凝驱马紧行几步,从后面追上段唯,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段允在后面看着,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儿大不由爹”的酸涩感。他转头对苏越抱怨道:“瞧那粘粘乎乎的劲儿,我怎么养出这么两个离经叛道的东西来?”
苏越神态自若,用只有段允能听到的音量,撂下一句无比中肯的评价:“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罢驱马越过段允,悠然而去。
段允磨磨牙:“几个没良心的,还真反了你们了。尤其是你,苏越,竟然敢知情不报,看我回去怎么拾你。”
江凝单手握着缰绳,从怀里摸出一个巧的卷轴来:“小唯接着。”
段唯诧异地侧过头,一把接住江凝抛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给你的礼。”江凝清清嗓子,“我的墨宝。”
段唯:“……”现在扔掉还来得及吗?
江凝瞅着段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轻咳两声:“劳驾您打开看看,实在不喜欢再扔行不行?”
段唯勉为其难地打开了卷轴。
俄顷,他又重新卷好,小心地放进了胸口的内袋里,眉眼轻弯:“内容不错。除了字丑了点,没有别的毛病。”
江大公子喜笑颜开:“就知道你会喜欢。”
喜欢你的字就见鬼了。段唯心里想,要不是看在那八个字的份上,早给你扔回去了。
江凝拽着马,殷殷切切地贴了过去:“回到东平,我们把它挂到新房里好不好?”
段唯笑着骂他:“要点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年的中秋节,王府张灯结。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主色调变成了喜庆的大红。
宴席上的宾客与往年无异,只有年过七旬的陈老还被蒙在鼓里,并不清楚眼前这场团圆宴的实质。
宴中,身着绛红礼服的爱徒与一袭玄色锦袍的江姓兔崽子起身走至殿中,在司礼官的引导下斟杯敬酒,先敬过段允,又举杯对酌。
随着年事渐高,陈简言的耳朵是越来越不中用,听别人说什么都像隔了几层屏风,非得趴在他耳朵上喊,才能听明白。因此他并不知道司礼官宣了些什么,而迫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向身侧的人发问,只好端坐于此,维持着一脸的高深莫测。
直至二位新人来到他面前。
江凝亲自斟满一杯桂花酿,微微弯下腰:“陈老。”
思墨放下手中的托盘,乖巧地立到陈简言身侧,准备“传话”。
陈老接过酒盏,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少顷:“小子,今年的宴礼为何与往年不同啊?”
段唯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江凝脸不红心不跳:“佳节谢师,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陈老疑惑地:“那方才你们二人……”
“学生自觉身上还有诸多不足,”江凝说,“所以决定再拜小唯为师,鞭驽策蹇,正己守道。”
陈简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好,有长进。小唯,你可要严加督促他。都是大孩子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相信你们心里都已有数,莫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段唯应了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十八年匆匆而过,当年的小肉团已长成可堪大任的挺拔少年,看着两个逐渐抽条,越发出挑的孩子,陈老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一点泪光。
段唯望着他两鬓稀疏的银丝,轻声道:“小唯谢过师父。”
花有清香月有阴。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花烛之时。
江凝把一袭红衣的段唯揽在怀里,手指轻轻缠绕着他的发丝:“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小唯,你再喊我一声哥,我就真的圆满了。”
段唯将翘起的嘴角拉平,刮他一眼:“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师父呢?”
话一出口,段唯就有些后悔,果不其然,江凝毫无心理压力,字正腔圆地唤出一句:“师父。”
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段唯撑着床边起身:“乖徒儿,早些休息,为师准备就寝了。”
江凝跟着起身,反手将他扣回床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徒儿便伺候师父就寝。”
段唯耳廓一红:“孽徒。”
江凝轻笑,边慢条斯理地拨解着段唯的礼服,边悠悠开口道:“师父可曾读过’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句子?徒儿不甚了了,还请师父不吝赐教。”
“你懂的这么多,我可教不了你。”段唯说,“哥哥。”
江凝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喊我什么?”
段唯忍着笑,冲他勾勾手指。
江凝的身子又俯低了些。
段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说,哥。”
江凝曾经无数次引他叫出这个称呼,皆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他对这个字便不再存有多少执念,偶尔提一嘴,也不过是拿来调戏调戏段唯。万万没想到,他就在这种情况下喊出了口。
江凝愣了一瞬,只觉全身的热血都开始奔腾翻涌,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他含住段唯的耳垂,在齿间轻轻厮磨,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以后还是别在这种时候喊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春宵帐暖,圆月无眠。
柔和的月光照进新房,打在墙上张挂的一幅字上段唯嘴上说着嫌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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