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糊涂了,为什么他知道了是她,他还这么不耐烦哪?她几乎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了,怕她的名字有副作用。他又hello
了一声,她怕再不回答他就要挂电话了,连忙怯怯地说:“itsme。itshelen。”
她听到他有好一阵没吭声,然后有点沙哑地问:“真、真的是你?你怎么想到用这个号码?我还以为……,这…这不是你们那里的清
…晨吗?”
“我回到美国来了,我在机场。”
她听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签到证了?”
她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不签到证,怎么能回到美国来?她提醒说:“你可不可以叫老板…来接我一下?”
他仿佛猛醒过来了,说:“噢,老板回大陆了,今天现在很忙,你坐taxi回餐馆吧…”
她很失望,老板回大陆了,而benny
没驾照,虽然他能冒险到机场接他老婆,但他今天是不会为她冒这个险的了。真的是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真爱假爱,现在一对比就看出来了。她不等他说完,就说:“那好吧。”然后挂了电话。
她到取行李的地方拿了自己的箱子,拖着来到检票处门外,在那里等taxi
。她等了一会,就坐上了一辆。她把地址告诉了司机,关心地问大概要多少钱。司机说大概六十多块吧,她吓了一跳,差点要跳下车去了。但她知道不坐也没办法了,
a
城公共汽车好像是分城区开的,机场这边跟餐馆那边不是一个城区,不知道有没有贯通的车,拖着个箱子又不方便转车,只好硬着头皮坐出租。她忍不住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恐怕她在中国坐了这么多次出租还抵不上这一次的钱多。
可能因为说了要六十多块钱,她就以为要坐很久的车,但好像一眨眼就到了那个公墓,使她觉得大大地吃了亏,恨不得让司机载着她再绕几圈,把六十块钱的价值绕足。
快到餐馆的时候,她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餐馆的雇员了,而且箱子放在柜台下面比较好,就叫司机开到餐馆大门那边。司机在餐馆门前的停车场停了车,看了一下计程器,说总共六十五块。她掏出六十五块给了司机,心痛不已,结果司机还不太高兴,因为没小费。她没办法,只好又给了三块,然后拖着箱子就往餐馆走。
走到门口,发现店堂里站了好几个客人,还有坐在那里堂吃的,看来生意不错。她看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很高的美国女孩,在接电话,想必就是那个
parttime接单的人。那女孩年纪很小的样子,身上的babyfat还没褪掉,浑身上下都有点r呼呼的感觉,但脸长得非常漂亮。
她发现美国女孩都这样,不管身子有多胖,脸总是小小的,五官总是很精致的,不会象中国女孩那样,如果胖,就连脸也胖了。不知怎么的,她一看到接单的女孩很漂亮,她的心就往下一沉,好像看到了一个竞争者一样,而且是一个稳c胜券的竞争者。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竞争和防范心理是从哪里来的,明明知道benny
有老婆了,多一个漂亮小女孩还是少一个漂亮小女孩又有什么区别?但可能是“同性相斥”吧,她一开始就对这个小女孩有了醋意。
那女孩也看见了她,微笑了一下,但没怎么多注意,可能是太忙了,也可能把她当成来拿餐的客人了。
她没看见benny
,也没看见那几个小伙子,有点惶惑,感觉好陌生。她只好自己往柜台后面走。那个女孩很疑惑地望着她,但没阻拦。她把自己的箱子放在柜台下面,就走到厨房里去,还是没看见
benny,倒看见了另一个美国女人,在打包。她一看就知道那是benny
的老婆,跟她从电话里听到声音后想象的样子很一致,高高的,瘦瘦的,大约有二十六、七的样子。
她又是一阵醋意,因为这个女的也很漂亮,不过跟外面那个接单的小妹妹不同,那个如果照个头像,肯定象个电影演员。这个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漂亮,而是很周正,很平民化的那种漂亮。一句话,就是五官身材找不出毛病来,但走在人群里也不会引起惊叫的那种漂亮。
她心里有点奇怪,记得benny
曾经说过,说美国女孩就是二十岁以前比较好看,再后来就胖得不成体统了。但是他显然说的是别的美国女孩,而不是他的老婆,因为他的老婆明显的不止二十岁了,但明显的没有长胖。
她有点痛恨命运之不公,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这个女人占去了呢?又高又不胖,五官又端正,高鼻子,凹眼睛,栗黄色的卷发。皮肤那是没话说了,白中透红。她不由得想到自己,本来就是黄皮肤,这次回国又东奔西跑地一晒,那还有好的?白种人晒成健康色了好看,但黄种人晒黑了就难看了,脸上老象有油汗一样,油光光的,皮肤颜色又不一致,深深浅浅的。
她觉得黄种人身上的皮肤其实比白种人好,她自己就是浑身上下都很白,没什么斑点,但唯独一张脸一晒就黑。一到夏天,她就是腿比胳膊白,胳膊比脸白。结果人人看到的,就是她那张晒黑了的脸,但她别的地方细腻白皙的皮肤就退居二线,没人欣赏了。
她看benny
的老婆,一张脸光洁无瑕,白中透红,十分可爱,但手臂上的雀斑却层出不穷,胸前露出的地方也有很多雀斑,腿也晒得黑黑的,肯定比她的黑。她又感叹一次老天的不公平,怎么美国女人就这么会长,都知道长一张美丽无比的脸呢?
打包的女人可能很忙,只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她见大家都不认识她,也没有认识她的欲望,觉得很尴尬,恨不得转身跑掉,却见阿
sam从炒菜的锅上抬起头来,看见了她,叫道:“阿姨回来了!唉呀,阿姨阿,你把我想死了呀!”
她虽然知道阿sam是在开玩笑,但受到这点欢迎她还是很高兴的,总算找回了一点往日的感觉,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了。阿sam
给她和那两个女孩介绍,说外面那个接单的叫denise,厨房这个打包的叫susan,刚从纽约来的。她们几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她没看见阿gam,好奇地问:“怎么没看见阿gam?”
“他病了,回马来西亚去了。”
她问了一下阿gam的病情,好像阿sam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厨房也忙得很,她只好拣重要的问道:“benny呢?怎么没看见
benny?”
阿sam说:“好像刚才还在这里的哟,可能是在后门外抽烟吧。呢个‘开台’,炒的饭呢?我等着要的。”说着,就打开后门,叫道,“
benny,阿姨回来了!”
她看见benny
从后门走进厨房,手里还捏着半支烟。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但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应该很帅。他很快把烟扔进厨房放的一个装垃圾的大桶里,似乎很激动地问她:“回来了?从前面来的?”
阿sam忙中偷闲地打趣说:“‘当盐’是从前面来罗,你以为阿姨跟你一样,要从后面来?”说完就叫道,“‘开台’,你炒的饭呢?我这里等着啦
!”
benny快步走到阿gam
从前的岗位旁,用一个大锅铲铲了一些饭,放进锅里,加了些洋葱豆芽什么的,猛炒起来。炒了一阵,用几个锡皮盒子盛了,递给阿sam
,然后问她:“饿不饿?我煮餐你吃”
她见他很忙,知道他在顶阿gam那一角,还要跑到前面去叫餐,就撒谎说:“不饿,不饿,刚吃过了的。”
“又在骗我?”
他每次说“又在骗我”,就把她吓一跳,以为他发现她以前是在撒谎了。她镇定一下自己,解释说:“真的吃过了的,在飞机上吃的…”
他不追问了,舀了一些白饭放进锅里,炒了一阵,在中间掏出一个d,打了两个j蛋进去,搅匀了,又炒了一阵,放了豆芽、青葱什么的,加了酱油和蚝油,炒好了,就盛在一个盘子里,递给她:“现在很忙,‘捶遍’吃一点再说。”
还没等她说出个谢谢,他就冲到前面去了,从桌子上拿起denise接的那些单,很快看了一遍,大声叫起order
来。她觉得挺好笑的,因为现在只有一个阿sam
听得懂他在叫什么了,他还是那么大声,大概搞习惯了。他叫完了,又跑到打包的地方看了看,大概是发现有个包打得不对,就呼呼啦啦全拿出来了,换了个袋子重新打包。
她看见他老婆很尴尬地站在一边看他弄,他一边装一边说bo
应该放底层,汤放在旁边,等等。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老婆要在这里打工,在她心目中,美国人就是读书期间打打工,书读完了,不是就找到很好的工作了吗?怎么还会在餐馆打工?难道他老婆是把纽约那边的工作放弃了,跑到这里来打工的?哈,看来
benny的魅力还蛮大的呢。
她端着饭,就站在厨房后面吃。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敢到前面去,好像前面已经成了那两个女人的地盘了,又好像如果她离benny
近一点,她就跟他关系近一点一样。
吃完饭,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前边她能干的事,已经被那两个女的包了,后面的事她又不会干。她想,她要是会炒饭就好了,那她就可以顶阿gam
那一角,让benny到前面去喊order,打包,炸东西什么的。这样餐馆就还是需要她的,不然她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
她马上就来认真观察怎样炒饭。她觉得应该不难,因为饭都是已经煮熟了的,而且已经放了一种特殊的sauce,煮成一种黄黄的颜色了。炒饭的时候,舀一些放在锅里,炒一会,加上绿豆芽和切碎的洋葱,这是每种饭都要加的。
剩下的就看是什么炒饭了,是j炒饭就放些煮熟了的j丁,是虾炒饭就放一些煮熟了的小虾,反正什么炒饭就放什么。炒的过程当中,还要放一点麻油,不时的用一个塑料瓶一样的东西洒点水在锅里。炒好后,装在锡皮盒子里或者是泡沫盒子里,拿给阿
sam,就行了。
她等benny过来了,就毛遂自荐说:“我来炒饭吧,你可以去忙别的。”
他不肯:“你那里会炒饭?很累的…”
她坚持说:“没事,我能行。”
但他一定不让,她觉得好没趣,别人都在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岗位,没有工作。她想把从中国带回来的东西给他们吃,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因为他们都在忙。她站了一会,见每个人都忙得没空理她,觉得很尴尬,说不定别人心里都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羞?饭吃完了,还站这里干什么?难道看不出餐馆不需要你了吗?”
她抽空子对beny说:“我的车在哪里?我回去了吧。”
他一边炒饭一边说:“你的车在apt
那里。不用慌嘛,等那个傻呼呼的回来了,载你回去休息。”然后他直起腰来,看着她,问,“是不是好累呀?在倒时差?”
她摇摇头,说:“累倒不累,也没倒时差,在飞机上睡了很多,只是你们都在忙,我在这里没事干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从后门进来一个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大概跟benny
差不多高,但因为比较壮,看上去矮一些,五官还挺端正的。
那人一进来,看见了她,就很自来熟地说:“噢,这就是阿姨吧?刚从大陆回来的?打的过来的?”
她点点头。那人又自我介绍说:“我叫did,从纽约那边过来的。”
她觉得他普通话比老板他们几个说得好一些,但肯定也是广东那边的人。果然,他马上就叽哩咕噜跟benny
说起话来,然后走到前面打包的地方,提了几个送餐的order过来。
benny对她说:“你现在跟他的车去apt,他正好要往那边送餐。”
她觉得他完全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在餐馆完全是多余的,就沮丧地说了声:“那好吧,我回去了。”然后就跟着did
向外走去。
到了apt楼前,did把车停了,帮海伦把箱子从车里提出来,直接就往楼上走,她急忙叫道:“哎,did,我看箱子就不用提楼上去了吧,你帮我把箱子放到我车里,我上楼去拿了东西,就回b城去了。”
did一愣:“噢,你要回b城去?我还以为你今天住这里呢。那好吧,你的车在那边,我帮你放车里去。”
海伦跟着did来到楼的侧面,见自己的车停在那里,大概是因为那里有阴凉地方。did等她开了车后箱,就帮她把箱子放了进去,说:“那我送餐去了,你开车小心。”
她谢了他,锁了车,到apt里去拿东西。她用钥匙开了门,觉得好熟悉,好亲切,连屋子里的气味都那么亲切,使她想起自己在这里住过的日子。客厅还是摆着两个床垫,但以前阿gam的那些东西都不在了,空空的,就剩两个床垫,可能没人住。
她犹豫了一下,就走到benny的房间门口,门没关,她往里看了一眼,还是两个床垫,靠两边墙放着,地上散放着一些书报,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吉它。
她有点奇怪,为什么两个床垫还是分开放的?难道benny没跟他老婆住在一起?或者他跟他老婆住在老板那间屋子里?她又走到老板住的那间房,果然不出所料,以前上下叠放的两个床垫现在平放在地毯上了,拼成一个又矮又大的双人床,恐怕比king
size还大,床单也换成了很漂亮的印花床单,床上是同样花色的被子和枕套。
她觉得这样盯着看他和他老婆的“战场”不大好,但她仍然忍不住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简易的大床,仿佛能看到他跟那个susan在床上近身r搏的样子。她想起从那个杂志上看来的,说西方女人的那个地方十分宽大,而亚洲男人的那个东西相对较小,所以亚洲男人跟西方女人size不match。
她现在很愿意相信这一点,但她马上就骂自己无聊,也许他们之间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那他还在乎两人的size是否match?有了爱情,怎么样都好,更何况美国女人都是读中学就开始实践,到了二十多岁,肯定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哪里像她?什么都不会。
她看到大床的旁边散乱地丢着一些杂志,她一看就知道是那些色情杂志。她想benny跟他老婆真怪,两个人在一起了,还看这些东西?她也听李兵说过,说他的朋友当中很多夫妻都借黄色录像带看,说是可以起到“催情”的作用,但她从来不让李兵把那些东西拿回家来看,李兵还用得着催情?她恨不得借几盘“抑情”的录像给他看。
她开始找她的东西,她走的时候,就扔在老板那间房的壁柜里,但她不大好意思到壁柜里去翻,怕看到benny夫妻两的什么秘密了,决定先到他以前住的那间房去找一找,说不定他们把她的东西移到那边去了。
她走进benny以前住的那间房,打开那边的壁柜,挂衣服的地方很小,但搁板很多。她看到那种红色的t恤放了一堆,还有很多白色的t恤,一包一包没拆封的白色线袜、男式内k等,下层搁板上放了一些旅游鞋,中间是些牛仔裤,也是
一大堆,少说有几十条,连浴巾都有七、八条堆在那里。
她有点好笑,怎么这几个小伙子象是洗劫了人家wal…mart一样?什么东西都是一大堆,可能是懒得洗衣服,一天一套地换,换得实在没有了,再洗一回。她仔细想想,也觉得他们很不容易,天天都是十一、二点才回来,洗衣房说不定都关门了。别的小伙子一星期还休息一天,benny从来不休息,他哪里有时间去洗衣服?
她看见顶层搁板上有两个洗衣筐,里面是些杂物和一些装着东西的塑料袋,她想那些塑料袋里可能就是她的东西,大概benny的老婆来后,就把她的东西移到这边来了。她不太够得着那几个筐子,但屋子里又没小板凳可以站一站,她想反正我的东西不怕摔坏,就抓住筐子的底部,向下一拉,让筐子里的东西都掉到地毯上。
她打开一个塑料袋看了一下,不是她的东西,她想,糟糕,把别人的东西全搞撒了。她慌忙把撒在地毯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往筐子里捡,正捡着,她看到地毯上有一把手枪,很小,黑色的枪身,最多只比一个男人的手掌长一点。
她吓得心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连碰都不敢碰,怕一碰就走火了。但她也不敢就让枪放在那里,待会他们一回来就会看见,肯定知道是她弄出来的。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枪,也许是benny的。他要枪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跟lily说的那样,是个职业杀手?但是职业杀手怎么会这么大意,把自己谋生的工具乱放?
她觉得这把枪更有可能是那个did的,她不知道这个did是个什么来头,但看样子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而且又是刚从纽约来的,说不定did才是职业杀手,现在奉命到这里来杀谁的。
不管是谁的枪,她觉得还是少管闲事好,绝对不能让枪的主人知道她发现了这把枪。她拿起那把枪,让枪口别朝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枪藏在那些塑料袋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之间。然后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壁柜前,战战兢兢地爬上去,把那个筐子放到搁板上去了。
她安慰自己说,这么小一把枪,又不太重,肯定是假的,小孩的玩具手枪。现在的玩具,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谁会把一把真枪放在装杂物的筐子里?即使是一把真枪,也没什么,因为很多美国人家里都有枪的。
她见这个房间没有她的东西,只好回到老板房间来找,心里念念叨叨地说,benny,不怪我乱翻你们夫妻的东西啊,谁叫你不把我的东西拿到另一个房间去的?
她打开壁柜,这个壁柜跟对面那个不同,是挂衣服的地方多过放搁板的地方。她发现里面挂了好多女装,裙子什么的一大排,看得她眼花缭乱,心想benny好宠老婆啊,给老婆买这么多衣服。考虑到他们俩以前不在一起,可能不是他给老婆买的,而是他老婆自己买的,但他至少是让她买这么多衣服,还是很宠的。
她看了看以前她放东西的搁板,没看见她的东西,倒看见了一些使她脸红的玩意,除了一大板装在密封小塑料袋里的condom之外,她还看见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子装着的一个玩意,更男人的那玩意一模一样,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她慌忙跳开了,生怕被人发现她看见了那东西。
她想,今天真是撞鬼了,两边壁柜都藏着“枪”,但愿都是假“枪”。这两把枪,肯定有一把是benny的,大半这把是他的。她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好奇,也许这是他的美国老婆的爱好。她知道那玩意叫个什么“如意棒”,她在那本色情杂志上看见过广告,还附有图片,看来真的有人买。
她让自己镇定了一下,往壁柜的顶层搁板上看了一下,她的东西就堆在那里,占了顶层一半的位置。她把自己的东西拿了下来,关上壁柜,清点了一下,什么都在。她提上她的东西,来到客厅,把东西放在地毯上,有点茫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现在就开车回去?还是打个电话跟benny说声再见?或者给他留个条子?她觉得这三件事她一件都不想做。她到冰箱去拿了瓶水来喝,磨磨蹭蹭的,水喝得差不多了,还是很舍不得就这样一下走掉。她试了几次,提起自己的东西,往门边走,但又跑了回来,怕象上次那样,正要走的时候,benny打电话来了。
她实在被自己这种忧柔寡断弄烦了,心想,就自作多情一回吧,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回b城去了,看他挽留不挽留,如果他不挽留,那我就走得义无反顾了,不然就算回到了b城,还要天天后悔不该自作主张,偷偷跑掉。
她下了决心,就拨了店里的号码,还是那个“冷线”号码,又是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接,但这次是benny,他一拿电话就问:“helen?”
她不好意思地说:“yeah。我想告诉你一下,我现在回去了。”
“回那里?”
“当然是回b城去…”
“你疯了?”他大声说,“现在回去干什么?明天是星期天,又不上学…”
“呃现在店里也不需要我了,我呆在这里干什么?”
“谁说店里不需要你了?今天是怕你累了才叫你回apt休息的嘛,”他好像很着急,交待说,“你在apt休息一下,洗个糙,睡一会…”
她问:“睡一会?在哪里睡?”
“就在我床上睡罗,你要是嫌我脏,可以把你的床单换上,在老板那边的壁柜里…”
她想,他肯定是疯了,在电话里叫她在他床上睡,可能是欺负他老婆听不懂中国话。她说:“我不在你床上睡,我回去了”
他威胁说:“又在说要走?是不是想我把手再切一刀?”
她搞糊涂了,他这么坚决地不让她走,难道他准备在他老婆眼皮子底下偷情?她是不敢的,也没有这个兴趣,但她怕他真的把手切一刀,就让步说:“好了,好了,我不走,你做事小心,别把手切了。”
他匆忙说:“现在很忙,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捣乱,就在apt里休息,乖乖的,ok?”
她答应了,一是怕他切了手,二来她心里本来就是希望他挽留她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好像很纵容他这种吃着碗里,护着锅里,脚踏两只船的做法一样。
她不好意思在他的“双人床”上睡,就跑到他以前住的那间房去,洗了个澡,睡在他以前睡过的床上。她想给咪咪打个电话,但时间还早,只好再等一会。
她睡得很沉,一直到benny叫她的时候才醒过来。她看见他蹲在她床前,好像洗过澡了,头发湿漉漉的,穿了一件大垮垮的白t恤。他叫她:“起来吃饭吧。我说你要倒时差吧,还说不用倒。”
她爬起身,跟他到厨房去吃饭,他从餐馆带回来的,装在两个白色的泡沫饭盒里,还有一个小盒子装着汤,一个茶杯里装着甜冰茶。她看了一下,有炒鱿鱼和红烧j翅,她好久没吃过了,餐馆的白米饭总是很好吃的,散散的,硬硬的,她就喜欢吃那种。她坐在桌前吃饭,他坐在旁边看她吃,问她:“在大陆没这些吃吧?”
“嗯。”她边吃边四处张望,怕他的老婆看见他在这里陪她,会吃起醋来。她小声对他说,“你不用坐这里陪我,你忙你的去吧。”
“我忙什么?”
“那你…看电视去吧。”
他好像不太懂她的意思,但还是走去看电视去了,大概因为其他人还没到齐,他没放录像,在看英语频道的节目。看了一会,他起身到他和他老婆的房间去,她听见他在跟他老婆说话,听不太清楚,但大概是在问他老婆今晚跟helen
share一个房间行不行。她很想上去阻拦他,她不想拆散他们夫妻俩,但她想到那好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然的话,她睡哪里?睡客厅里?还是把阿sam和did赶到客厅去,让她睡他们的房?
她想到今晚要跟他的老婆睡一个床,至少是睡一个房,就觉得很别扭。但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安慰自己说,就这一个晚上,明天就回去了,再也不来了。
benny从房间走出来,对她说:“刚才跟susan说好了,你今晚跟她住在那间房里,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就怕你不愿意。”
他好像有点吃惊,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暧昧地说:“我当然不愿意,但是我愿意的,恐怕你又不愿意了。”
她想,他这是不是在暗示如果今晚他跟他老婆同住,她就会“不愿意”,会吃醋?她自己知道自己会吃醋,但她不愿意他这样想,于是淡然地说:“随便你怎么安排。”
吃完了饭,她把那些泡沫盒子都塞进一个装垃圾的塑料袋子里,洗了手,端着她的甜冰茶,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虽然她被安排跟susan住一间房,但她不想现在就到那个房间去,那多尴尬,她跟susan有什么好讲的?但是跑到阿sam房间去,又不像样子,老坐在厨房里也不行,她真是后悔今天留在这里。
最后她决定去看电视,那样显得比较自然一些,于是走到客厅里,在一个床垫上坐下,装模作样地看起电视来。过了一会,阿sam和benny都来了,问她可不可以换成录像,她说“可以,可以,我也想看粤语的东西,好跟着学点。”于是他们放起录像来。
susan一直没离开老板那间房,好像是在里面打电话。海伦偷偷看了一下benny,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想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她偷偷摸摸打电话,还是他老婆偷偷摸摸打电话,他都不在意,看来他电视瘾很大呀,一看电视就什么都忘了。
她一直没看见did,觉得很奇怪,开始以为他在洗澡,但这么久了,早该洗完了。她正在纳闷,就见did从外面回来了,跟benny叽哩咕噜地讲了一会,阿sam也夹七夹八地在里面讲,但她什么都听不懂,就听得懂“panda
garden”这个英语词。然后did就到老板住的那个房间去了,过了一会,也跑来看电视。
他们四个人都坐在床垫上看电视,benny就坐在她旁边,跟她坐得很近。看了一会,他抓起她的一只手,她吓坏了,他真胆大,万一susan出来看见怎么办?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往一边移动了一下,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但他好像没觉得什么,仍然很注意地看电视。
她看了一会,完全看不懂,就站起身,说:“看不懂,不看了。睡觉去了。night。”
他们几个人都心不在焉地跟她“night”了一下,继续专注地看电视,她走进老板那间屋,见susan已经睡了。床没有分开,还并在一起,她觉得很别扭,但她不好意思叫醒susan把床分开。她只好悄悄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她越想越不明白benny的意图,他似乎很爱他的老婆,但他又似乎对她也很好,他不仅强行把她留下了,还安排她跟他老婆睡在一间屋里。不仅如此,他又不把这个大床拆开。这个床不过就是两个床垫,都很轻,要拆开真是举手之劳,但他偏要让她跟他老婆睡在一个床上,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在色情杂志上看过的什么“一王两后”的玩意,benny是不是想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跟他老婆都是美国长大的,可能是很开放的,他也知道她是很爱他的,她曾对他说过:“你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是不是想让她跟他们夫妻一起玩“一王两后”?
她觉得好恶心,她是说过什么都愿意做,但她的意思是跟他做,而不是跟他和他老婆一起做。她想起那两把“枪”,悔之莫及,今天真不该留在这里的。
那一夜,海伦睡得很警醒,不断地醒来。开始一直听到外面有放录像的声音,知道那几个家伙还在看录像。到后半夜她再醒来时,就没听见放录像的声音了,大概都睡了。快天亮的时候,她睡得比较安心了,觉得罪恶都是在黑暗中发生的,一旦天亮了,就比较安全了。
等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她发现susan已经不在床上了。她看了看表,还才九点钟,她不知道susan起这么早干什么,因为星期天是十二点才上班的。她躺了一下,想给咪咪打电话,就爬起来,到浴室冲了个澡,但仍然穿着睡衣,晃到厨房的冰箱去拿水喝,借机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人。
客厅和厨房都没人,她又走到阿sam那间房门口看了一下,也没人。很奇怪,一大早的,都跑哪里去了?她见他们都不在,就放心大胆地来打电话。她先给咪咪打了个电话,于真告诉她咪咪很好,就是晚上学两个星期,有点摸头不是脑,不过相信过几天就好了。
她跟咪咪讲了一会,觉得咪咪心情还不错,没有太伤感,她放了不少心。她又跟静秋和洪漪打了电话,还给父母和弟弟那边打了电话,一直到把电话卡上的钱全打光了,才放下电话,准备换了衣服回家去。
她刚拿了衣服在往浴室走,就听到有人在用钥匙开大门。她不由自主地走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benny。他看见了她,说:“走神!
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也向他问个好,好奇地说:“你们这么早去哪里了?”
他笑了一下,说:“跟他们几个到pandagarden去看了一下,那边在装修。”
“pandagarden?在哪里?”
“一说你肯定知道,就在你送过餐的那个k…martshopping
center里面,离这里五英里都不到。那几个傻呼呼的,一定要买那个餐馆”
“谁要买了那个餐馆?”
“‘当盐’是那三个傻呼呼的罗,难道我这么聪明还会买那个餐馆?”
她无心过问他们business方面的事,就说:“我一会开车回去了”
“回哪里去?”他走上前来,一边问,一边抓住她的手,把几张美元放到她手里,说,“这是昨天你坐taxi的钱,我昨天等在后面付钱的,结果你从前面来了。”
她赶快推脱:“我坐taxi,怎么要你付钱?”说着,她就要把钱塞回到他手中,他握住她拿钱的手,不让她塞,两个人拉拉扯扯的。
他边跟她拉扯边说:“不是我付给你的钱,是店里付的。都是这样的耶,以前送餐的老伯从加州那边打飞机过来,如果店里没人接,也是让他坐出租,然后店里付钱的。你不要客气了,车费很贵的。”
她仍然推脱说:“但是我现在不是店里的人了,我怎么好意思让店里付钱呢?”
他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搂得紧紧的:“不是店里的人,是不是我的人?”
她慌得乱推他,警告说:“别这样,当心你老婆突然回来”
他一点也不肯放松,仍然紧搂着她,好奇地问:“我老婆?谁是我老婆?我还没‘d房’呢,哪里就有了老婆了?”
“susan不是你的老婆?”
他哈哈大笑,说:“噢,原来你这一向就是在生这个气?我说呢,突然就不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你没签到证,不回美国来了,害得我把戒了这么久的烟又抽回来了。你听谁说susan是我老婆?”
“denise告诉我的,那天我打电话,她说你接你老婆去了。”
“她会这样说?我不相信。”他抱起她,往他的房间走。
她急得想要挣脱,又怕乱动会把他腰扭了,只好由着他,追问道:“那susan是谁的老婆?”
“‘当盐’是did的老婆罗。”
“但是那天我问‘接单的男孩’到哪里去了,为什么denise说接单的男孩到机场去接老婆了呢?”
“我在后面炒饭,did有时也接单的嘛。你这个傻呼呼的,已经给我找了两个老婆了,那你当我的三奶吧。”他把她放在他床上,自己也顺势压到她身上,开玩笑地叫,“三奶,你害我又抽起烟来,你要负责帮我戒掉”
她听说susan不是他的老婆,乐得心花怒放,变得傻头傻脑的,吃吃地笑着问:“怎么帮你戒掉?”
“你给我一个goodkiss,我就再不抽烟了”
“怎么样才算goodkiss?”
他说了声:“就这样。”就埋下头,吻在她嘴上。她感觉到他嘴里真的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但她不仅没反感,反而觉得很好闻,很有男人味。他用舌头顶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一直伸到她口腔深处,在那里慢慢搅动,她有点眩晕,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算是good
kiss,只知道由着他摆布。
他吻了好一阵,才松了口,气喘吁吁地问:“想我了没有?想不想我?”
她点点头,也气喘吁吁的。
他问:“哪里想?”
“心里想”
他轻声笑了一下:“就是心里想?”
“那你还要我哪里想?”
他看着她,好一会才说:“真是恨不得去搞点c药给你吃。”
她看他那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为什么要搞c药我吃?”
他恨恨地说:“你一点都不想嘛…”然后他突然吻住她的嘴,把手从她睡衣的下摆那里伸了进去,沿着她的大腿一路摸上来,她感到他的整只手掌盖住了她的那个地方,热热的,令她浑身一软。他在那里不停地摸挲,她开始发抖,体内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使她说不准自己到底是想叫他停下还是叫他继续。
他松开嘴,有点坏地笑着说:“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想,只是不肯承认”他继续在那里摸挲,嘴附在她耳边问,“baby,你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吧?那现在应该是晚上呢,应该可以吧?”
她已经发晕了,什么也说不出,只“嗯嗯”地乱答。他见她没反对,就把她的内k向下褪了一点,然后问:“可不可以?”
她已经决定豁出去了,迟早他是会看见那个刀疤的,她不置可否,只闭着眼睛喘气。
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一边吻着她,一边清除了她身上的所有织物。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眼前了,她闭着眼睛,害羞地把手抱在胸前。她听见他在脱衣服,嘴里开玩笑说:“别怕,脱了就脱了,你看我就不怕…”
她等他一躺倒她身边,就马上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了起来。他低声说:“嗨,嗨,把风景区都盖起来了?只好潜水去看了。”他钻进被子里,用他的毛毛的嘴在她胸上拱来拱去,她忍不住哼了几声。他说:“baby,你想叫就尽管叫,这里没人听见。”
他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敢出声了,只气喘吁吁,憋着不哼叽。她现在知道他说的“想”是什么意思了,她感觉自己全身发软,好像所有的部位都变得湿润柔软,象肥沃的土地,等着他来开发。
她感到他的手在摸挲她两腿之间的地方,那里现在变得无比敏感,他的每个动作都使她发抖。然后他又吻住了她的嘴,再次把舌头深入进去,就在同时,她感到他的手指走到了那个隐秘的入口,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就向下压着,很顺利地滑了进去,像他的舌头一样,长驱直入,一伸到底。
她几乎咬了他的舌头,因为他那样压着,使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而且他撞到了什么异常敏感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他的修长的指头在里面灵活地动作起来,大拇指却在挤压外面某个很敏感的地方,内外夹攻,她克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他一直吻着她的嘴,而手里却不停地运动着。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堆乾柴,堆得高高的,象那种篝火的柴堆一样,柴堆底下是架空了的,放了引火柴,洒了汽油,现在就只要有个火星,那个高高的柴堆就要轰轰烈烈地烧起来。而他的嘴和他的手正在柴堆的四周铺上一道道引火柴,象太阳的光芒一样,象车轮上的轴一样,从柴堆中心向四面八方辐s出去。
然后他点燃了每一道引火柴,那些火正从四面八方向中心的篝火柴堆燃烧过来。
引火柴的燃烧已经使她感觉炙热得令人呼吸困难了,她不敢想象,当中间那堆乾柴一下子燃烧起来的时候,那将是怎样的一种能量。她既害怕又期盼,嘴里咿咿唔唔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她有一种预感,她就要体会到她从未体验过的高c了,但她觉得这是在他手下产生出来的,总觉得很尴尬很害羞很不正常。她抓住他的手,想把它拉出来,但她拉不动。
他松开了她的嘴,轻声说:“baby;reat!letite。iloveyou;
baby;iloveyou。”
他不停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而她已经无暇回答一句“me
too”了,因为那堆乾柴已经被点着了,她的身体内部一阵痉挛,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从紧裹着他手指的那个地方升起,沿着脊背升到背部和前胸,又沿着两腿向下蔓延,到达了身体的各部位,深入到身体的各层次,无论什么别的感觉都不能这样深入彻底地到达身体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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