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烟岚

31-35

☆、山外烟岚 31
「严岚,听完了?开心吗?」是田宛真的声音。
「……你以为我会很开心?」严岚淡淡地说道。
「好啦,对不起嘛,你可以跟我绝交,只要你开心就好。」田宛真在电话那头道歉。「不过我们有用套子,你放心,我不会传染什麽病给严杉。」
「……田宛真你最好再嬉皮笑脸下去。」严岚很少那麽严肃过。「为什麽不告诉我……你有这麽喜欢我?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的事情?」
电话那端的田宛真静了一下。「严岚你发现了?!你怎麽没有猜我喜欢严杉很久了?八点档都那样演。」
「你明明没有在看八点档。」严岚执著地追问。「什麽时候?」
田宛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晓得,说不定是国小高年级就开始了。可是严岚,说真的我没有想要跟你谈恋爱。我不知道要怎麽说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也许就像是某些人内心会有一个男神或女神那样,很喜欢他、爱著他,可以为他做尽很多不会为别人做的事情……可是不想真正跟他发生什麽关系,甚至也没有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你在我内心是这样的存在。」
严岚静默著,久久才开了口。「你……安慰我?」
「我没有。」田宛真立刻否认。
「我不懂……」严岚轻声地说道。
「严岚,每个人看待情感的方式不一样。我做这事不是为了让你纠结成这样。」田宛真回道。「我的情感观跟你的不一样。」
严岚思索著,没有回话。
田宛真缓缓地又说:「严岚,我们这麽熟,你清楚的,我真的想要在一起的对象,不管到底有没有可能x,我都还是会去追求,不管之後我到底多後悔。如果我真的想跟你有不同的关系,明知你不爱我,我还是会去试的。但我真的没有想要。不然,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跟你告白不是吗?我也是高中之後才真正确定你喜欢严杉的,那之前要是我想说,我早说了。更不用说在巴黎、或是就是那天我们一直灌酒的晚上……我机会多得数不清。」
严岚想著田宛真这些年的爱情,田宛真一直就是那种聪敏的、敢爱敢恨的女孩子,遇到有感觉的对象,总不会轻易放过,再怎麽不可能,田宛真也没放弃过,就是告白被拒绝了,回来跟他大哭一场後,又是那个坚强聪明灵慧的女子。
他知道,田宛真没有骗他,田宛真的爱情确实跟他不一样。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很不知道怎麽办……」严岚坦承。「你做得太多了……就算是你刚刚那样,你还是做得太多了……你明明知道我的感情全在谁身上。」
「严岚,也许这样想比较容易,但我不想要你的罪恶感。」田宛真平静地说道。「我会这麽做,是赌你最终还是可以够冷静跟我往来。」
严岚沉默了,仔细思考田宛真的话,又听到田宛真的声音。
「你试著收下我对你的善意吧,这麽多年了,我想要能帮得上忙。我知道严杉爱著你,你爱著严杉,这些我比你都还要清楚。我没有做得太多,我们都成年了,一场x交,看似严重,但真的有什麽?我们都不是没交过x伴侣的人。这次的事,严杉不在意,我也觉得没什麽。你也没有因此跟我翻脸不是吗?」田宛真的语声里有著笑意。
「但我欠你的……」
还没完全想透的严岚才一开口就被田宛真截断。
「欠个头啦!」田宛真啐道。「好吧,要你真的要说有欠,就是严杉那人实在是空有武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做起来实在是……往事不要再提。真不知道你怎麽会爱这人爱那麽久,你确定不要换个人吗?」
「严杉他明明……」严岚直觉地脱口而出,随後止住,他明白田宛真就是要转移话题。
「对啦,严杉对你就不一样,技巧可好的,对别人全都是一个样。」田宛真笑笑地说道。
「田宛真你可以把话题扯得再远一些。」严岚回道。
「好啦,扯回来总可以吧?!严岚,本来就没什麽欠不欠,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对不对?这样就够了。我要的就是这样,尊重我。」
「田宛真你这白痴。」严岚难得开口骂人。「我本来就不会忘记你啊。」
「可是我想要占据更特别的位置嘛。」田宛真笑道。「严岚,要是你还是觉得对我不好意思,那以後我要哭诉感情的时候,你就给我随传随到就是了。」
「……我什麽时候没随传随到了?」了解田宛真想法的严岚淡淡地反驳。
「这样说也是没错。但之後就算严杉不爽你还是得给我来。你们兄弟g本就一模样,眼里总是只有对方没有别人,你看起来是没他那麽夸张,但是以後我想诉苦要是遇到他不高兴,你敢不来就死定了。」田宛真对严岚说道:「还有,不许再跟我说什麽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要是再给我流露歉意,我就跟你绝交。」
严岚彻底明白了田宛真的意思。「……一下要我随传随到,一下又要跟我绝交……你说话可以不要那麽颠三倒四吗?」
「好啦,会不停婊人就对了,到时候你跟严杉要是成了的话,媒人礼记得准备给宛真姐姐我大份一点,我要先去忙了!」
电话被田宛真挂上,严岚难以遏止地静静掉了一会儿的泪。
怎麽会以为他还会猜不出来呢?田宛真。
一般人会为一个朋友做到这种程度吗?就算是这麽好的朋友。要是他往田宛真喜欢上严杉的方向想,或是什麽都没想,只是纯粹接下田宛真帮他弄清的,严杉确实爱著他的这个「喜讯」,那他真的是太差劲了。
他要自己谢谢田宛真,别对田宛真抱著歉意,他晓得那确实不是田宛真要的,就如田宛真所言,要是田宛真那麽想要跟他在一起……就不会这麽多年什麽都不做。
真的是每个人的感情观不一样。
虽然不很容易,但他知道,只有放下那些歉意,把自己过得好,才能真正对得起田宛真。
只是……田宛真并不知道,就算他明白了严杉喜欢他,此时此刻的他,却也不知道要怎麽做。
难道他要去揪著严杉说──我知道了,你爱著我吗?严杉就是不承认,他又能够怎麽办。
就算把录音档放给严杉听,严杉要不认,他也没办法。
严杉的态度又为什麽会那样转变?明明田宛真这段录音是在他被严杉狠狠拒绝後发生的事,证明严杉确实是爱著他的,那为什麽当初又不能跟他承认?约莫跟爸爸脱不了关系吧?
如果像他当初猜的,是为了他跟妈妈……那就什麽都符合了。
这确实也像极了严杉会做的事。
想到这里,严岚更不知道该怎麽做,妈妈要他别为了她放弃机会,但就算不为了妈妈……爸爸教养了他那麽多年,他能轻易地随手戳破一个亲近长辈的奢望?可是他私心不想放弃严杉,尤其在他知道他们原来相爱的情形之下。
他的心很乱,乱到了极点。
如果要严杉结婚生子是爸爸的期待,他真的能够站出去捍卫自己的爱情?就算爸爸那种期待原本就是某种程度的暴力……他还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到。
还是他跟严杉两个人应该私下约定,就等爸爸走了之後,才在一起?他们要等多久?他们又能等多久?这很现实,也非常残忍。
或是他乾脆就看著严杉去结婚生子……就像妈妈当年一样,也许等未来有一天,有机会再在一起,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那他也就认了?
他曾经无数次地妄想著严杉能爱他,也一直以为严杉若真的能爱上他,他会是多麽高兴。
但今夜,真的知道了,原来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他的幻觉,他却没有他想像中的那麽雀跃,非但如此,他内心沉甸甸的,开心不起来。
他到底应该怎麽办才好?
不敢问妈妈。他害怕会从妈妈那里得到要他乾脆跟严杉私奔的鼓励,现在的他承担不起,也不真的想那样做,就算他知道妈妈总是会支持他。
跟爸爸谈开?这条路他g本不敢走。这对爸爸来说,太残酷。他不可能冒然地就去了。
不想问严杉。他想要等他自己把一切都厘清之後,才好好地跟严杉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做,就冲动地跑去跟严杉谈这整件事,不是个好主意,严杉也不过就是会冷脸,什麽都不承认而已。
不能再问田宛真了。田宛真已经为他做得太多,他不能再把田宛真牵扯得更深。
在床上翻了许久,严岚辗转难眠。想到知道愈多,烦恼也就只是愈多。爱情从来没有那麽简单。
他躺了不晓得多久,才因为真的太累而睡了过去,但并没有睡上太久,当然不可能睡得太好。
起床之後,他习惯x地先拿手机来看,看到手机里头躺著一则严杉发过来的简讯。内容很简单,严岚却望著那段文字好几秒。
「严岚,你若是想要结婚,我可以介绍不错的对象给你。」
严岚一阵脑热,手指在他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按出了电话,电话一被接通,他很快地脱口而出──
「好啊,我确实想结婚,来帮我介绍吧。」
作家的话:
☆、山外烟岚 32
严岚见严杉没回话,又接下去说道:「条件我开给你──x别男、个子比我高、体力比我好、长得要让我看一辈子都不会腻、人要温柔、话要少、全世界对我最好……」
严岚不断地说著,能符合他条件的人愈来愈少……天底下就只有一个。
「严岚。」严杉出声打断。
严岚微笑了起来。
「除了你以外的人,我都不要。」
电话那头静了好几秒。
「严岚,别闹了。」严杉的声音冷冷的。
「说的也是,我们在台湾的法律里是兄弟,应该是没办法结婚。」严岚笑了。「那这样吧,我们去欧洲结婚吧,虽然好像有点太远,会花上一些时间,但顺便扛些什麽餐具食材回来之类的好像也不错。」
「严岚!」严杉低叫。
「严杉。」严岚发觉自己就在疯狂和冷静间摆盪。昨天夜里那些考量,对现在的他来说,仍旧很重要,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把他的心意说得更清楚,反正他知道严杉爱著他,他这些告白不会是纠缠了。「或是哥哥。不管是什麽,我就是只喜欢你,只想跟你结婚,只想跟你成家。」
「严岚,我们本来就是家人。」严杉回道。
「你知道我爱著你。」严岚轻轻地说道。「所以你若要帮我介绍对象,可以,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不可以。」严杉断然。
「可以。」严岚执著地说道。「我就是决定这样了。告诉我,爸爸那里是不是让你很困扰?」
「没有。」严杉回得更快。
严岚叹了口气。「你还是想要瞒我吗?我知道爸爸希望你结婚的事,妈妈告诉我了。」
「严岚。」严杉一字一句说得极缓:「若我真的结婚,那也是为了我自己,跟任何人无关。我去忙了。」
严杉挂断了电话,严岚望著手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流泪。
严杉仍旧不愿意谈。
遇到严杉,他明明想要尽己所能地沟通了,但是不是因为他遇到拒绝透露真心的严杉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沟通还是很无效。
他该怎麽办?
在房间里头他反反覆覆想著这些事情,连著昨夜的那些苦恼一起,内心更慌,更不知道怎麽做,乾脆出门去了。
他开车在外面绕了大半天,忙完该忙的事之後,又空閒了下来,乡下的步调缓慢很多,他行程就算再满,也跟在都市忙碌有很大的差距,无事可做,又不想要困在房里,他乾脆开车到一处潭边,停了下来。
平日的潭边,人不太多,他让自己坐得很近,看著绿水悠悠,思索著这一团无解。
「少年人,不要随便想不开啦。」
听到这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严岚原来还不知道对方是要跟他说话,只是直觉地抬头,看到一个妇人,应该是他妈妈的那种年纪,又比他妈妈长个几岁。
「这里很多人跳下去耶。你不要再跳下去了啦。」
「我?」严岚用手比比自己。这个阿姨在说的是他吗?
「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就素你啊。」阿姨端著台湾国语说道。「人生没有那麽多不开心的事啦,再怎麽不开心,睡个觉吃个饭就好了啊。」
「阿姨你真乐观。」严岚笑了笑。
「人老了而已啦,少年人,要不要来我们家吃个饭?我等等要回去煮晚餐了,两个老人家吃不完,你一起来吃啦。」阿姨邀约道。
「不用了,谢谢。」虽然这样回,严岚内心想的是──阿姨你是不怕我是坏人吗?至於阿姨是不是坏人?他在外面跑一整天,不可能还是光鲜亮丽的,他不太怕阿姨是想诈骗他的那种人。
「没有不用,来我家吃顿饭,阿姨煮饭很好吃啦,心情再怎麽不好,吃个饭就好了。」
「真的不用……」严岚实在没办法说什麽自己没有心情不好。因为他确实很烦躁。
最终他还是被那个阿姨拉回阿姨家了。大大的农家里头,现在就只有阿姨夫妻两个人。阿姨说他孩子都大了,出去工作了,但他们两个住不惯大城市,不想去,就两个人守著这里。严岚到了阿姨家,也帮著阿姨下厨。
「少年人,你很会煮耶,这麽会煮的人怎麽会想去自杀啦?」阿姨随口乱猜。「你恋爱失败喔?我看十个跳下去的人有六个都感情不顺,其他四个就什麽事业啦、孩子啦……」
「我真的没有要自杀……」看起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不过那个晚上倒是真的给了严岚没想到的收获,看阿姨夫妻互动,陪阿姨夫妻随口聊聊,听著阿姨说的话:「我都跟我孩子说吼,两个人既然相爱,有什麽事情说一说大家讨论看看,再决定要怎麽做啦。」
明明严岚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阿姨说他发生了些什麽事,阿姨说出的话却让他想了又想。
本来是很想反驳的,事情明明就没有那麽简单,相爱从来就不能保证两个人就能够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但他後来又没有辩驳,相爱,至少意味著可以一起努力,不只是一个人自己辛苦,而是两个人能够一同分担。
就算严杉不承认,还是不能否定他们是相爱著的事实。
相爱,他们相爱著。光是想清了这点,就让他有了不同於以往的力量。
就回去跟严杉面对面地谈吧。无论软或硬,用尽所有的办法,他都想要跟严杉谈清楚。
也许他跟严杉讨论之後,仍然不能解决,就像妈妈当年还是跟爸爸分手,让两个人都可以自由舒服一样,但是至少是两个人都讨论过,能接受的结果,要是他真的用尽他所有的努力了,严杉仍旧要否认,那他也认了,那是严杉的选择。
这种事,在电话里头谈本来就很困难有什麽结果,他会跟严杉这麽沟通不良也是必然的。
他想了想,决定就明天拜访完本来计划好的农家之後,回台北就去跟严杉好好聊,并且决定怎麽样都不动气。
不过,若是他早知道将会发生什麽事,他肯定会提前回台北。
只是,人生从来没有那麽多的早知道。
一路开车回台北,正开著车在高速公路上的严岚原来心情还不错,他找到一些可用的食材,也知道究竟要怎麽做了,内心底定,情绪就跟著平静许多。
他随手转开广播,听著新闻,听了几则觉得无聊,正想转到别台的时候,一条新闻让他g本没有办法再有其他的动作──
新闻里提到他家的连锁企业,是的家里的餐厅早在爸妈和严杉接b的努力之下,在台湾的餐饮业占了一席之地,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严杉跟某个名媛有了婚约……新闻甚至还说双方家长都对对方的子女很满意,很高兴能结为亲家。
……他不需要再回去问严杉了,严杉早已撇除他,迳自做出了选择。
但他甚至没有空感觉到心痛或是感受到其他情绪,後方直追撞来的车子,让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巨大的碰撞袭击,车子往前飞了出去,整个人旋即失去了知觉。
☆、山外烟岚 33(伪)
※请注意,这是伪33回,不是真33回!
严岚看到很多很多东西。
妈妈的温柔、爸爸的和善,以及严杉第一次推到他面前的布丁。
严杉告诉他:「你不是我弟弟。」
他好喜欢好喜欢严杉,好想让严杉笑。
严杉是他崇拜的对象,他好希望跟严杉变得一样,一样多才多艺、一样优秀……他想要自己可以帮严杉做好多事。
因为严杉对他是这麽温柔。
他发现他爱上严杉。
接下来是一长串的他以为严杉不爱他。但就算是在那段日子里,依旧有那样多珍贵的,让他看到就会想掉眼泪的画面。
严杉喂他吃粥、严杉赞美他煮的东西好吃、严杉比他自己还要在意他的手……好多好多,多到他都来不及看,来不及想。
又发生了好多好多事,终於,他发现严杉爱他。但严杉不承认,他在电话里想跟严杉聊清楚,严杉还是拒绝跟他谈。
然後……然後呢?
有好刺耳的声音嗡嗡嗡地在他耳边响起,一切都那麽遥远却又那麽近,他觉得有人把他搬起来──人生难得的他觉得他全身分明重得要死,却又施不出任何力气,只能任人摆布,接著他好像到了一个很冷的地方,好多人在他身边,跑得好快。
再来是亮眼的灯光、尖锐的仪器声,似乎有人在割他的r,但是会不会是他误会了?因为他怎麽好像没有什麽感觉?只是很累、很累,很想就这麽睡过去,什麽都不要再想。
最後他感觉到好几个人的眼泪,都好热好热。有妈妈的,他很熟悉,他最爱的妈妈。他想要睁开眼睛叫妈妈,请妈妈别哭,但是他真的好倦,怎麽样都打不开。
接下来的眼泪他有点陌生,但他知道是爸爸。爸爸……如果我真的不小心睡著,你可以照顾妈妈吗?他好想问爸爸,但问不出口。
还有那熨得他好痛的眼泪,明明他都要没感觉了。为什麽那眼泪还是让他那麽痛?
他听著那个人大吼:「严岚,你醒过来,你快醒过来,我们结婚,我就只想跟你结婚。」
是严杉。
好b喔。他想。严杉终於答应要跟他结婚。但严杉跟那个名媛的婚约又要怎麽办?
他好想问清楚,但他发觉他轻飘飘的,他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他看著严杉抱著他的身体痛哭,他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严杉。无论爸爸去劝、妈妈去说,严杉都坚持抱著他的身体不放,他看著严杉一直吻他的脸,说著爱他。
我也爱你。他想。可惜我死了。你怎麽不早一点对我说呢?这样我可以打扮得很帅气,当你的新郎,你也当我的新郎,我们是兄弟,也是恋人,还是伴侣,严杉,你看这样多好。
可惜我死了。严岚叹了口气。
最後,严杉是抱著他的身体一起睡著的。他看著他的身体终於被人硬是跟严杉分开,他试著想要回去,当然不可能。
而且他的身体好丑。他皱著眉看著自己的身体,刚刚被严杉抱著,他没看清楚,这里断裂那里瘀血,g本都看不出来是个严岚的样子,严杉怎麽还能这样抱著他的身体?他自己看了都讨厌。
对了,严杉呢?
他还不习惯当一缕魂魄,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回到他的家,家里好奇怪,没有灵堂,他还以为会有个他的灵堂,摆著他的照片,不过没有也好,要是照片太丑,他自己会受不了。
而且他讨厌颂经念佛的声音,觉得那好像洗脑……
咦,怎麽有小星星变奏曲的琴声?走到琴房,他发现是严杉在弹琴,但琴音好哀伤好让他想哭泣……他看著严杉的手……彷佛当年的他,也是满手鲜血。
严杉,不要弹了,你的手很痛很痛吧!他对著严杉大吼,严杉却没听到,还是不断地不断地弹著,喊著:「出来跟我弹琴啊,岚岚。」
严杉唤他岚岚。严杉从来没有唤过他岚岚。他瘫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忍著不想让泪水流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想,鬼魂究竟会不会流泪的问题。
他整天都跟著严杉,严杉跟爸翻脸了--严杉坚持要跟他结婚,爸骂严杉疯了,说你就算再爱弟弟也不能这样。
妈妈很安静,没说些什麽。但他从妈妈的眼里,看得懂妈妈做了什麽决定。
然後他看著严杉叫他妈妈:「妈妈。」
严杉原来都是叫他妈妈阿姨的。但严杉掉著泪,告诉他妈妈:「岚岚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妈,请接受我跟岚岚在一起。」
他看著妈妈点头,掉著眼泪。
严杉跟妈妈很迅速地搬了出去。他不想要那样的,但他看著妈妈对著他的方向说道:「岚岚,记得妈妈跟你说过妈妈的决定吗?就算你不在了,还是不会改变,妈妈会过得很好。」
他更想哭了。
妈妈和严杉在忙些事情,他看著妈妈找出好多他的旧照片,一张一张地挑,跟严杉讨论想要哪张。
「只要是岚岚都好。」严杉这麽说著。
「但岚岚会希望在你面前是最好看的样子。」妈妈对著严杉微笑,虽然眼角还是含著泪。
「岚岚怎样都好看。」严杉如此回道。
最後妈妈挑了一张照片,问严杉好不好?他看到严杉点点头。
妈妈和严杉到底要做什麽呢?灵魂难道会变笨吗?他从头到尾没有听到妈妈和严杉聊他们究竟要做些什麽,但妈妈跟严杉好像都好清楚。
可是他真的想不出来。
後来有一天,他看著妈妈和严杉抱著一个罈子。他知道那是他的骨灰,是他还不熟悉自己到底要怎麽回家的时候烧的。他看著严杉开著车载著妈妈,他连忙也坐了上去──虽然他下意识地有点怕,但只要是严杉开的就没关系。
然後他看著严杉把车开上山,山上好多杉树,旁边还围绕著山岚,很美的画面。接著他望著自己的骨灰被妈妈和严杉放进杉树之下的洞之中,又用土埋起来。
接著,他看著严杉跟妈妈到了附近的教堂,妈妈坐在一旁,有个很慈祥的牧师在教堂的前方,严杉抱著他的照片走到教堂前。
他有些困惑,他隐约知道要发生什麽事,但却又不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他听到牧师问了严杉他意料中的问题,他也听到严杉很坚定地说我愿意。他甚至听到牧师问了他。
我愿意。我什麽都愿意。但是……我想要活生生地回答你们,我愿意。严岚这麽想著,开始想掉泪。
可是他还不知道,鬼魂到底有没有眼泪。
在牧师宣布他们结成伴侣之後,他却看到严杉笑了,笑得很甜蜜满足,虽然眼角蕴著泪光。他还看见严杉很温柔地看著他的照片,柔声地说道:「岚岚,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回家,回我们的家。他的眼泪终於滑落。鬼魂能不能有眼泪,早已不重要了。
作家的话: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xdddd 是因为在噗浪上讨论,觉得写个岚岚死掉的版本好像蛮有趣的,又被雷打到就写了,真33回我不确定要今天发还是明天发耶,在噗浪上聊一下再决定好了。
☆、山外烟岚 33
※这次来真的!
严岚不知道自己真正醒过来,已经是多久以後的事了,终於能张开眼睛,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不是他的,全身都烧著剧烈的疼痛,尤其是x口的地方。
他看到妈妈正对著他笑著,却一直掉著眼泪,他想要跟妈妈微笑,安慰妈妈请妈妈不要哭。但他真正说出口的却是:「妈妈,我好痛。」
声音微小,可是花了他极大的气力。
「岚岚,会好的。全部都会好的。」妈妈擦去泪水,含笑地看著他,温柔地哄著。
严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昏昏沉沉的,情绪差到只想发脾气,像孩子般地依赖妈妈……不,应该说比他孩子时期都还要依赖妈妈,嘴巴常呢喃著好痛。
这些他都没有办法控制。
爸爸来看他的时候,他知道是爸爸,他想对爸爸笑,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他好想睡觉,接著他就真的睡著了,事後对自己愤怒的骂脏话,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他还不想见到严杉。他看到严杉就情绪激动,不由自主地流眼泪,喊著出去。严杉被他吼了一次--当然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大,他以为他的声音应该会吵到整个医院都听得见,但是应该是连这间病房都传不出去,他似乎还说了他再也不想看到严杉,然後他真的没再见过严杉。他觉得轻松,却又好像在气别的。
整个病房只剩妈妈和他不认识的看护。
他想要妈妈回家休息,说出口的却一直都是妈妈我好痛、妈妈不要走……他想要住口,却又一再地说出同样的话,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怎麽了?
他问妈妈他怎麽了,妈妈说他遇到酒驾,还说他──脑震盪、x骨骨折、全身好几处严重瘀血……全部听起来都好陌生,他连对这些字汇都没办法理解。真正让他熟悉的,只有痛,全身都被拆解开来的那种痛。
模模糊糊地就这样睡睡醒醒,似乎过了好几天,他分明想要妈妈休息,却又控制不住地总是黏著妈妈,说著一些他明明不想要妈妈听到的话──要不就是他好痛,要不就是对自己一直骂脏话,他连他什麽时候会说那麽多脏话都不晓得,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停止。
他发现自己其实很想看到严杉,可是又不想看到严杉,妈妈好几次问他要不要见严杉,他都摇摇头,跟妈妈喊著痛。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有见到严杉,似乎又有别的地方在痛。但他弄不懂是哪里,痛的地方太多了,他太困惑,什麽都想不出来。
终於,好几天过去,有回他醒过来,发现世界变得清晰,头脑好像慢慢地可以转了,那些他原来不懂的字词一个个跃入他脑海里头,化为实际,他开始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凝视著眼前的妈妈,妈妈总是守著他。
每一次他眼睛睁开,妈妈几乎都在他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他想著上一次他有清楚的印象时的妈妈,那是在他开车出去走走的前一个晚上,妈妈是那样坚强而柔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妈妈苍老了好多。
「妈妈。」严岚轻轻唤著。
「岚岚。」妈妈仍旧对他微笑。「好吗?」
严岚说了一声好,就算他全身上下还是都在痛。「妈妈,你回家休息好不好?我没事了,你看起来好累。」
妈妈摇摇头,仍是严岚熟悉的,温柔的笑。「妈妈陪你。」
「不用了,这里有看护……」严岚发现自己对这段住院期间的记忆还是有些不清楚,或许是他真的太累,他想不出看护的名字。不过算了,这不重要。「陪我,妈妈,你回去休息,我好多了。」
说著好多了的同时,严岚感觉到一种无助的心痛蔓延到他全身,好奇怪,他的头脑终於清楚了,知道自己发生什麽事,也可以控制自己想说的话了,却又有另一些他无法控制的部份出现了。
「岚岚,妈妈陪你。」妈妈又说了一次。
「妈妈……家里也需要你。」严岚顿了一顿,问起家人。「家里都好吗?爸爸?」又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严杉。
「他们都好,只是都很挂心著你。」妈妈回道。「你记得他们都来看过你吗?你爸来了好几次,严杉……」
「一开始就在,但被我赶走了。」严岚接了下去。「妈妈……那时的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到他我就好生气好想骂人……但我又好想他……好想看著他、mm他……妈妈……我是不是做得很糟很差劲?」
「岚岚……」妈妈没有碰严岚,但是目光中的那种温暖却彷佛柔抚著他。「你一点都不糟糕,你熬过了最可怕、随时可能离开我们的时候……你是我最勇敢的孩子,妈妈爱你。」
「妈妈……」严岚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激动到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
母子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直到妈妈对严岚笑:「岚岚,你说了好多话,会不会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好。」严岚点点头。「但妈妈,我真的没事了,你也回家休息,晚点再来?反正我真的只是睡觉,有事我请人打电话给你?这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看护陪我。」
妈妈点点头。「你睡著我就走。」
「妈妈你先走我才要睡。」严岚坚持。「不然我没办法睡。」
「岚岚……」妈妈笑著摇摇头,显然是拿严岚没办法。「你从小就是一个这麽贴心的孩子。」
「妈妈……我好爱你。」虽然有些吃力,严岚仍是笑得温柔。「你先回去好不好?」
看著妈妈离开,严岚又闭上眼,他是真的累了,才醒一下就觉得疲倦,不到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从意识真正清楚而且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後,严岚每回清醒可以维持的时间缓缓变长,慢慢的他可以跟妈妈多聊聊天,一开始,母子两人都聊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直到严岚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让妈妈看穿了些什麽。
「岚岚,你想见严杉吗?」妈妈问著严岚。
严岚迟疑了一下,在妈妈面前,他实在很难说谎。「妈妈……我想见他……很想……但我好担心……我赶走他,又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他会不会很生气?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不会,他很少真正生我的气。我又好担心……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难看……妈妈,我是不是很傻?他都要结婚了,我还在烦恼这种事情。」
「岚岚。」妈妈笑得很柔软。「这麽多年,我都不能肯定地告诉你,严杉爱你,但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对你说,严杉爱你,只是他还无法用你想要的方式对待你。」
「是吗……」严岚想著要确定严杉爱著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本来以为自己付得起,但看著这样为他消瘦伤神的妈妈,他开始怀疑了。
当然他明白车祸和严杉并没有关联,他并不是为了逃避严杉的婚约才刻意出车祸的,但如果可以,他宁愿妈妈永远不知道严杉爱著他,也不要妈妈是因为他出了这麽严重的车祸,才终於能确定严杉爱著他。
「严杉爱你,很爱。」妈妈点了点头。「只可惜他的方法不见得是你要的。这段你在病床上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想,应该要让你们自己处理,等你真的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会找他过来。」
「……妈妈……我想见严杉。」严岚轻轻说道。「我不知道我准备好了没有,我想见他……如果可以,我想要跑去偷偷看他一眼……就看他好好的就好了。」严岚苦笑,「可惜我动不了。」
「我找他来吧。」妈妈轻道。「你要是不知道怎麽办,可以不要说话,岚岚,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想严杉可以接受也会懂的。」
严岚先说了好,但很快地又改口。「他会不会很忙?会不会太累?妈你还是不要专程叫他过来好了。」
妈妈笑了。「你啊。还是告诉你……虽然我说要让你们自己处理,但这一件事,应该没有关系?严杉……都快要住在医院里了,可以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医院里,只是不让你看到。」
严岚愣住了,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像是有什麽东西在他心里发酵,嚐起来有些甜甜的,却又酸酸涩涩苦苦的……
他好像有点高兴,却又觉得难过;开心严杉这样守候著他,却又不满意严杉这麽做。
他怎麽能够这麽矛盾?
车祸让他的脑子跟著一起撞坏了吗。
妈妈人到外头去叫严杉,严岚的心跳急速加快,原来已经没有那麽疼的x口又痛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那瞬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好想找个洞躲起来,偷偷看著严杉就好。
明明他是这麽想著严杉。
然後他听到严杉开门进来的声音。那一刹那他强烈地不想要让严杉看到自己此刻这种狼狈糟糕的样子。
「停。」严岚急忙喊出声音,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却g本没有办法动。「别再走了,就留在那里、留在那里就好,好吗?」
「严岚?」严杉的眼神凝向严岚。
严岚飞快避开那眼神,他内心知道这跟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一样可笑,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严杉,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
「严岚?」严杉唤了声,却闭上了眼。
「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就好。」严岚说道,仔细地望著严杉……好像瘦了一些、憔悴了一点……
「你能不能转到侧面,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严岚开口央求。「但是不要看我,拜托你。」
严杉点了点头,缓缓地侧过身,张开眼睛。
这双眼……还是亮得随时能灼烧他的心,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被这双眼看到,虽然他比谁都还期望著这双眼里只有他。
严岚就这样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严杉,直到晶莹的泪珠,终於从他眼中滚落,一颗,又一颗……
☆、山外烟岚 34
严岚真的调适好自己,让严杉能够走到他的病床前,已经是两天之後了。
在那期间,他几乎只能让严杉缓慢地前进一步又一步,每次让严杉多看到他一点,然後就掉著泪──他也不能克制的泪水,求著严杉出去。
他恨死了自己,气自己又要找严杉来,想看严杉,又不想要让严杉看到自己,每次都要人来又要人走,极其恶劣的行为。
可是他真的太想看严杉,又太怕严杉看著他的眼里出现什麽厌恶的光芒,虽然他理智上知道严杉心疼他都来不及,但他就是害怕。
就算他内心清楚在他昏迷的时候,严杉早就把他最糟糕的样子看光了,但他就是还需要欺骗一下自己,好像慢慢让严杉适应他这麽丑陋的模样,他就能觉得严杉接受度会比较大。
当严杉真的来到他的病床前,严岚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情绪,他明明高兴又不舍地伸手想去mm严杉──他知道严杉花在他身上的时间,绝对比他想像还多,但是撇开他那都是针孔而且不太能移动的手,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说出刺耳的话,也许他的力气已经全部都用在阻止自己又把严杉赶走了。
「不是要结婚了?为什麽还要花那麽多时间在我这里?」
严岚知道他g本不该说出这种话,但此时的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或许这场车祸大大地降低了他的自制力,又或许……他就是还没有办法看淡这一切。
「严岚。」严杉轻唤著,静了一静。「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削给你吃。」
「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吃。」严岚发觉自己果然矛盾地想看严杉,却又想把严杉赶走。「严杉,不需要留在我这里,回去忙你的吧。」
严杉摇摇头,捡了颗苹果就顺手开始削皮。「我不忙。」
「怎麽会不忙?」严岚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跟严岚订了婚约的那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还记得新闻里怎麽形容她的样貌。「不是跟人有婚约了?应该很忙,要订婚纱、看戒指、订饭店……对了,还要找伴郎,不过我现在丑得很,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变好看,恕我没有办法当你的伴郎。」
严杉削著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谁说你不好看。」
「这是事实。」严岚淡淡地微笑,现在这样的笑容已经不会让他觉得吃力。「你有看过人对著木乃伊说好看的吗?」他自嘲道。
「别那样说你自己。」严杉凝视著严岚。
严岚微微闪开了严杉专注的眼神,好像别开眼他就可以少被严杉看到一些丑态。
「你很好看。」严杉又说道,苹果皮在他的刀下终於全掉落,他开始切著苹果。
「不要哄我。」严岚的心一阵酸──就算严杉是哄的,听到严杉这样说,他还是好过了些。「好了,回归正题。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在这里閒閒没事的为一个明明有看护的伤患削苹果,而是去忙你的婚礼,就像我刚刚说的,有很多要忙──婚纱、钻戒……」
「不会有那些。」严杉淡淡说道。
严岚愣了下,直觉反应:「要公证吗?那也应该带她去约会、培养感情,走一走。看哪一天有个孩子会来叫我叔叔?我现在买得起小芭比和小车车了,我会很疼你的小孩的,真希望他长得很像你,有好看的眼睛……」
严岚望著严杉,心里想著,这一切若都注定要发生,那他再也没什麽好抗拒,好不接受的。
更何况严杉的孩子,应该会很好看……以前年少的时候,不想要面对的,到底是因为车祸还是因为年纪长了?不只没那麽排斥,现在隐隐约约还有些期待起来,好像看著严杉的孩子,就可以少掉一些看著严杉跟别人婚配的痛苦。
他是真的会很疼严杉的孩子的。
严杉又唤著严岚的名,好半晌才说道:「不会有那些。」
严岚不解地望著严杉,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什麽都不会有。」严杉把切成小块的苹果推到严岚嘴边。
严岚仍是望著严杉,没有张口,像是在比赛角力一般。不过他很快就累了,支持不下去,终於还是开口咬住苹果,细细慢慢地嚼著苹果,咽下它。
「你的意思是?」吃完之後,严岚才又开了口。
「我取消婚约了。」严杉淡淡说道。
「为什麽?不是说爸爸跟对方家长都很喜欢你们在一起吗?」严岚不解。「为什麽要取消?」
严杉低下头,表情黯淡。「我没办法再假装。」接著望向严岚,那样认真。「严岚,我真正喜欢的,一直是你。」
「你不会知道我曾经期待你说这句话到底多长的一段日子。」严岚想笑,却笑不出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严杉淡淡地说道。
「已经无关对不对得起,我知道你爱著我,但现在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既然要演,为什麽不演得像一点?就把我骗到最後就好了,不是都坚持到发布婚约了吗?你现在取消婚约,你要爸爸怎麽想?」
「不会怎麽想。」严杉果断地回。「你伤得很重……家里没人有心情办喜事,并不奇怪。」
「那也应该就是延後而已,为什麽会取消?」严岚不傻,知道这些差别。「半年、一年……总是要结的不是吗?」严杉又递苹果过来,严岚摇摇头。「不要,我不想吃。」现在没心情吃。
「你好好吃,吃了我再解释。」严杉说道,仍然将那块苹果放在严岚唇边。
严岚的泪水几乎又要流下来。他不认为自己应该要吃下这块苹果,因为严杉实在太过温柔,这时已经不只是动作,还连口头上都宠著他,要他好好吃,这麽和缓地对他说话。
这些明明都该给严杉未来的妻子的。为什麽又要取消,又没有了呢?他不懂。
但他最後还是张了口,因为他确实虚弱地拗不过严杉,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入口的苹果又香又甜……就是这样的滋味让人无法抵挡而被逐出伊甸园的吧?直到他吃完了这块苹果,才看到严杉开口。
「这本来就是政治x的婚姻,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家庭是个讲究兆头的人。他们比我们还想要取消,只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你知道的……公开消息的那天,家里出了这麽大的事,对他们来说,不吉利。只是我把事情担下来,给对方做足面子就是。」严杉解释道。
「对不起,还是我害了你没办法结婚。」严岚自嘲。
「我不是那个意思。」严杉又安静了片刻。「我不是真的想结婚。」
「那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严岚想笑,但他想他自己笑起来一定很难看。「我以为车祸撞坏脑袋的是我不是你。」
严杉淡淡开口。「是我就好了。」
严岚看到严杉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严杉这样的表情,像是有太多痛、太多懊悔、太多不舍……
他也沉默了。
「你好残忍。」许久,严岚才轻轻地开口。
严杉静静地又把苹果喂到严岚的唇边,这次,严岚没有再拒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严岚吃完那苹果。
「明明对我这麽好这麽温柔,却又要骗我说你不爱我。明明不想结婚,却又跟人订下婚约,为了什麽?我吗?」严岚开口问道。「你以为我真的要这些?」
「我觉得,你值得有个家。」严杉轻轻地回道。「有爸爸、妈妈……大家都宠著你,一个完整的家。」
严岚瞬也不瞬地凝望著严杉,想笑又笑不出来,他知道严杉是认真的。「所以你就为了我,牺牲你自己?你以为我喜欢这样?」
「家对我来说……」严杉静了一静。「没那麽重要。」
「我不懂。」严岚缓缓回道:「我是你的家人。」
「因为你是爸的儿子,爸的意见对我才变得重要。」严杉显然是花了一番力气才说出来的。「否则……我不以为我跟他需要和平。」
「所以说来说去你会做这些事,都是我跟爸关系太好吗?」严岚有些激动。「我的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严杉飞快道歉。
严岚静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严杉自以为的对他好,所以他才会一时又控制不住情绪。
但确实,若是严杉就对他说,严岚,我们别理爸爸,在一起吧。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过爸的那一关。
他终究在意他跟爸的情份,更顾虑著爸妈的关系。确实,这些对他自己来说也是难题。
刚刚是他太情绪化了些。
他要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话说得太过了。」严岚说著的同时,看到微微摇头的严杉。
「是我的错。」严杉低道。
严岚望著严杉。「算了,争谁对谁错没有意义,回到我们刚刚讨论的话题──就算女方那里解决,你也道歉并且搞定了,但爸爸那里并没有解决。他还是希望你结婚生子吧。」
「那不重要。」严杉回道。
严岚却没理会严杉。「就像你说的,爸不重要,我重要。你难不成等我痊愈,再去找一个女人来结婚,让我还有妈跟爸爸的关系都不会受到影响?」
严杉沉默了好半晌。「不。」非常笃定。「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爸那里我会想办法。请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像你跟我说过的那样。」
这次换严岚安静了下来。很多思绪想法在他脑子里穿梭,最後他终於开了口。
「但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严杉。」严岚边说边落下泪。「至少短期间,我都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作家的话:
明天也许停更,也许写个圣诞夜的番外,我现在不确定会怎麽做。
这个故事本篇应该会多个一两回吧,因为我还在增修文,现在同样还是个谜。
☆、山外烟岚 圣诞礼物
平安夜那晚,严家客厅里摆的圣诞树上多了两只袜子。
此时的严乐已经在念高中,早就不是需要礼物,也不再是相信圣诞老人的年纪了,不过他们还是习惯在家里摆上一棵圣诞树──毕竟严杉的名字里就藏著最适合做圣诞树的树种,至於圣诞夜,严岚的教育一如他妈妈一样开明,早早就要儿子有机会找别人一起过节就找别人一起过节,搞得严乐都快觉得他把拔是不是不要他了。
不过严乐没敢直接对他把拔有太亲腻的表示,因为他怕他那超级爱吃醋的爸爸会抓狂。总之那晚他早安排好了活动,外宿一晚,留他爸爸和他把拔在家里两人甜蜜。
但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钱是他参加比赛得奖存下来的,就是要让他感情一直很好的父亲有个很美妙的圣诞夜。
晚餐是严岚准备的,他们原来约了严岚妈妈一起用餐,不过严岚妈妈早就跟一群同龄朋友们约好,从下午就去玩他们银发族的交换礼物游戏去了,打算早早回家睡觉。严岚觉得妈妈真的很强,都这样的年纪了,还是有办法活得这麽多彩多姿,当然妈妈的身体一直很健朗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话又说回来,他跟严杉也都不年轻了。他已经年至半百,严杉又比他长六岁,再过几年都要迈入六字头了。
妈妈早逝,爸爸又癌症离开,严杉一直都很注重身体保养,平时饮食就已经特别留意──当然他自己要是忽略了,严岚也会很在意,又加上运动,年年身体健康检查的结果都还不错。
而严岚长期跟著严杉一起饮食、运动,也保养得很好。两个人看起来就跟电视上那些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明星差不多,甚至因为他们长年没什麽化妆品的摧残,本人看起来还更年轻一点。
严岚跟儿子一起出门,就常被当成是叔侄,也不少人会把他们认为是兄弟,而不是父子。当然,这会弄得严杉不太爽快就是了。
「你跟乐乐出去,别人也会把你们当兄弟啊。」严岚好声好气地哄著。
严杉哼了一声,表情还是不怎麽好看。「我只想跟你被当兄弟。」
严岚握住严杉的手,亲了亲严杉。「哥,那不一样,我们是情人、是伴侣。」
严杉这才被哄得服贴了,严乐渐渐长大之後,天底下也只有严岚真正治得住严杉了。
这夜家里只有两个人用餐,严岚准备了温野菜沙拉、洋葱汤、烤了**,开了瓶红酒,两个人慢慢地享受晚餐,待晚餐结束,严杉主动把餐桌收拾好,该丢进洗碗机的全丢进洗碗机,两个人又到了客厅去,慢慢喝方才还没有喝完的红酒。
「爸爸、把拔,别忘了拆我准备给你们的礼物喔!」
严乐留下的讯息提醒了两个人,圣诞树上挂著那两只实在不小的袜子,里头有儿子的孝心,严岚实在纳闷儿子到底怎麽把那两只袜子挂上去的,尤其其中一只,重到严岚一直担心那树枝怎麽撑得住。
「我去拿过来。」严岚本来要去拿,但严杉已经早一步,先过去拿了。
严杉拿过两只袜子,拆开袜子,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严乐没有写说哪一个礼物是要给谁的,但礼物的内容--一只袜子里头装的是蚬j、另一只袜子装的,是前列腺按摩b。
「哪个是要给谁的?」严杉的声音低沉中带著危险。
严岚看到礼物内心也暗叫不好,严乐这儿子贴心过头了……
也许是长年保养的效果,也许就是个人天赋?事实上严杉的x能力一直到现在都还很不错,就是因为太不错,这一两年严岚要严杉节制一点,在儿子面前请尽量低调,不要再让他叫到儿子都听得到。
没想到儿子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他叫了,准备出这种礼物。
想也知道哪个礼物是要给谁的,但严岚完全不能认啊。
「我想蚬j应该是要给我的。」严岚赔著笑。
「那这个?」严杉拿起那个前列腺按摩b的盒子。「给我?」脸色y郁到不行。「你儿子想开发我的新天地?」
「没有啦。」严岚就知道怎麽说都不妙。「这个也是给我的。」反正把弱的全认下来就是了。
「那我的礼物呢?」严杉明显低气压。
这下真的太不妙。严岚发现今天晚上他不好好献个身不行了。他笑笑地亲了亲严杉。
「这两个礼物都给我,因为你儿子希望我当你的圣诞节礼物,你不觉得很b吗?」严岚笑咪咪地著,内心狂冒汗。
严杉淡哼一声。「是吗?」
「是啊。」严岚点点头,靠过去黏在严杉身边,勾著严杉的颈子。「哥不想要我当你的圣诞节礼物?」
严杉的眼神明显变得深沉。
「那我们进房间,我去洗澡,让你玩个够?」严岚笑著问严杉。
「不要。」严杉断然拒绝。
严岚疑惑。他还以为严杉被他哄得至少舒心了一些,但看起来又不是这麽一回事,到底是怎麽了?
「那……哥,你想怎麽样?」严岚轻声。
「不要进房间,就在这里玩。」严杉语声一落就抓著严岚吻了起来。
「等等。」严岚勉力推开严杉,看到严杉更不悦的表情。「哥,我刚刚吃得有点饱,让我先去清一下吧?我准备一下,再过来这里找你?我们晚上就在客厅做,好吗?」
严杉瞅著严杉看了片刻,才点了头。
惨。严岚得到许可,连忙飞快从严杉身边跳下来,快步走到浴室。严杉今晚真的火了,他不来点特别的不行。
事实上先前因为他要严杉克制一点,好求歹求,把两个人在家里头的作战地点尽可能地限制在卧房之中,但今夜看起来严杉的行为就是要划地盘,刻意要在客厅做个够。
他猜想严杉这次肯定没有把客厅清乾净的打算,就是要儿子知道昨夜父亲们在这里做个够了,而他爸爸的能力很强,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严岚边在浴室里冲澡并清洁好自己,边想著等一下到底要怎麽做……乐乐送的那g前列腺按摩b是绝对不能用的,要是他真提议用那g按摩b……就算是用在他自己身上,以今天晚上的严杉那个脾气,那g按摩b恐怕还会连包装都还没拆开,就会葬身於垃圾桶。
所以要来点特别的吧……
他把自己清理好,拿了润滑y开始扩张自己,想了想,找了颗跳蛋过来,塞到自己身体里头去,知道这样铁定不够,找了件严杉的衬衫来穿,却只扣最下面那几颗扣子,故意露出x口一大片肌肤,那里因为刚沐浴过,有著微红的色泽,想著这样应该还是不够,他把他少年时严杉送他的那条领带拿出来,先打好宽松的结之後将自己的手套了进去,又想办法把结弄得紧些,最後,他深呼吸了一下,将跳蛋一口气地开到最大。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跳蛋开始在他身体里头肆虐,带著隐隐的嗡嗡声。严岚要自己脚步走稳,却又无法忽视於他身体里跳动的小东西,那小东西正尽职地刷著他的r壁,让他的身体开始起了微微的反应……
血气全上涌,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刷一下全热了,现在应该红得很。他继续往客厅走,看到正坐在客厅里等著他的严杉,他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严杉的大腿上。
「哥,要不要拆礼物?」
严杉g本没有回答他,反而伸手绕过他,举了红酒杯子就喝了一口酒,随後……他原来做好准备严杉会跟他接吻,因为他们两个都很爱那种唇舌交缠的感觉,严杉确实是吻了他,让红酒喂进他的口中,但是同时间,手指按住了他的r珠,开始揉捏起来。
那是他的敏感部位,严岚在严杉的舌头翻搅著他的口腔内壁的时候这麽想著,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似乎不太对,因为只要是严杉,无论m他哪里,都可以让他兴奋、教他硬起来,跳蛋还在他的身体里震动著,严岚比平时还要虚软上好几分,严杉一离开他的唇瓣,他就重重地喘起气来,微颤地说著不要。
「不要?」严杉挑起眉头,手下的动作非但没有停止,反而一下轻轻扯动严岚的r首,一下又捏著r头微转。
「唔……」严岚这麽被刺激,很轻易地全硬了起来,他当然不以为严杉会没发现。「哥……」他知道严杉就是要他後悔那句不要,因为他确实不是不要,而是陷入那种要得更多的状态。
那句哥一唤,严杉旋即将严岚放倒在沙发上,严杉将严岚的手一握,把它们转到严岚的头上去,一把扯开了衬衫上的更多颗扣子,随後又去拿那瓶红酒,徐徐缓缓地将红酒直接往严岚的r头浇淋而下。
与手指截然不同的冰凉感袭上他的r首,严岚微抖了起来,像是不能忍受这样的凉意,但很快地,另一种温热感包裹住他已经反覆被刺激的r首……严杉正用舌头舔过他颤立的r尖、充血的rg,他不由自主地吟叫出声,欲火被烧得愈来愈旺。
严杉唇舌的动作却更为缓慢,彷佛严岚的r头是平安夜里最甜美的糖果一般,一口口地舔著,像是要把那染红的r珠都舔化了,却又舍不得,来来回回地刷著、卷著。
严岚的身体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愈来愈不知道自己在吟嚷些什麽,严杉却继续倒酒、持续亲吻……不只在r首,还往下迂回在他的腹间,那里正焚著炽热的火焰,红酒的微冰非但没有浇熄那种灼热,反而更增添了他火热的欲望,严杉的唇舌滑过,他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就要再也不能承受了,身体里,还有颗跳蛋在震动……严岚也不觉得严杉会不知道,因为那颗跳蛋虽然标榜安静,但现下的空间……他不以为严杉会不知道他身体里塞著东西……
「哥哥、哥哥……」严岚呜咽地喊著,身体不自觉地向严杉直蹭。
「什麽事?」严杉一只手已经从衣襟下摆捞握住了严岚的x器,除了深沉的黑眸跳动著火焰,一张脸看起来仍是淡然。
严杉怎麽能够这麽冷静?太过渴望的泪水从严岚的眼角泛出。「干我、用你的……用你的b子……」
「先让你s不好吗?」严杉淡淡地问著,握著严岚不停汩出y体的x器,套弄著。
严岚错乱到想要点头,但那不断被刺激的後壁却又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巨大的、更热烈的、更chu暴的……
「哥……你进来、求你进来……」严岚断断续续地嚷著:「填满……我想要你、只有你……才能……」
「怎麽样?」严杉还极有耐心的问著。
严岚真的被玩到就要崩溃,流露著情欲泪水不断地涌出。平时做到像这样的时刻,严杉早就会进来了,但严杉今夜硬是要折磨他。
「只有你、才能……满足我……哥……」他困难地说完,轻喘著气。跳蛋刺激著他的身体,确实无比舒爽,但却总是有哪里不够……
「只有我才能满足你,又怎麽会在身体里放这种东西?」严杉终於伸手进严岚的身体里,却是边轻刮著严岚的内壁,边逗著那颗跳蛋。
「啊……」严岚微微仰首,又喘息了好几口。「因为岚岚是礼物……要让哥很容易就可以拆开享用……」
「不是因为这个比较好?」严杉又故意揉了严岚的热壁好几下。
「不是……」严岚模模糊糊地说著,不停地往严杉的方向蹭。「这不够、完全就不够……呜……」
严杉这才终於动手,将跳蛋取了出来,随手扔在茶几上,不理会还迳自在跳动的小东西,褪下裤子。
体内顿时更为空虚,方才还塞著跳蛋r壁一开一合,严岚就连这短暂的时间都等不及,频频催促著严杉。
「哥,快进来、塞满……里头……」
被折腾太久了,当严杉终於将x器抵在严岚的x口,严岚已经主动想要将严杉的勃发吸附入他的体内,他直扭著。「哥、哥……」
严杉终於微笑了起来,又去喝了口红酒,吻住严岚的唇瓣,随後沉身将x器如严岚所哀求般的,戳入严岚的後x之中。
「啊……」严岚微叫出声,随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真正被填满的感觉全然不一样,比他所想的还要美好,明明他们都不晓得做上多少次爱了,严岚却觉得自己永远描绘不来这种滋味。
严杉开始挺动起来,一开始是缓慢的磨弄,但方才的折腾让严岚无法餍足於这种速度,身体被挑逗得愈酥麻、愈兴奋,就愈觉得不够……明明他都快要被干到sj了,却依然想要严杉更用力、更快速、更狠绝……
「哥、快点,把我干到烂掉……只有你、只有你可以……」严岚胡乱地嚷著,自己都不太晓得自己在说些什麽。
严杉的速度确实加快了起来,重重地撞击著严岚潮湿紧缩的後x,一下下都戳著严岚敏感脆弱的部位,方才历经漫长的前戏,又被严杉如此猛攻,严岚没有太久就濒临高潮,身体僵直,在严杉某次的戳刺之中,被干到s出浓稠的y体。
高潮让严岚的身躯缩得极紧,尤其是後x绞得更密,严杉却仍多抽c了许多下,才在严岚的身体里sjs了出来。
但这个夜却还没结束。
两个人已经有些年纪,平时就算做爱,也并不纵欲,有时一次、大多两次就结束了,这次严杉却把严岚折磨到再也s不出东西,一个无比疯狂的夜晚。
隔天,当严乐回到家,看到凌乱不已的客厅时,很明白到底发生什麽好戏,不过当他看到自己送的按摩b还好端端躺在茶几、蚬j也全新未拆封地摆在那里时,一时又有些困惑。
但当他爸爸跟他说他把拔身体有些不舒服,晚上原来约好的聚餐要改在椅子比较舒适的地方时,他立刻懂了是怎麽一回事。
把拔,谢谢你以身相救……他在内心对无辜到极点严岚说道。都是我误会了爸爸的实力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作家的话:
这真的平安夜的奇迹了!我今天才动手写这篇有限的文,又煮了平安夜的晚餐,竟然还是写完它了!虽然不是很j细,但就以此文大家佳节快乐!!!
明天再来更好像有点苦的本篇(爆)
☆、山外烟岚 35
严杉静默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为什麽?」
为什麽?在严杉问著他之前,严岚就已经问了自己好久。到底要不要。要,为什麽?不要,为什麽?
他确实很想跟严杉在一起,那的确是他从发现自己爱上严杉之後一直以来的渴盼。
就算现在,他也没有不想跟严杉在一起。然而,他不要跟严杉在一起。他不要。
「能不能先让我问你,为什麽?」严岚终於开了口,却是反问严杉。
「什麽意思?」
「为什麽你这麽快就改变了?你怎麽不继续压抑继续忍?如果你觉得你去结婚,甚至生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要做到生小孩那一步,总之就是,如果你觉得成家对维持我跟爸爸的关系那麽重要,为什麽现在又不重要了?」严岚询问道。
严杉紧闭著唇,好半晌才有些微颤地开口。「你、你……」他闭起眼。「你差点……」终究没有说出後面的字眼。
「死掉?」严岚倒是自在地接下去,他已经知道先前他x骨骨折,引发许多并发症,最紧急的时候,他确实离死亡非常近,虽然他那时没什麽意识。「我以为,就算我死掉,你还是会在爸爸面前帮我做足面子,让我可以跟爸爸的关系很好。举例来说,我的墓碑上,你一定会是我的哥哥,不可能是我的爱人……为什麽你不坚持下去?」
「你不只一次陷入危急……你要是真的……不在……那些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严杉看著严岚。
严岚无言地回视著严杉。
两人就这样凝视著彼此,严杉终於又加了一小段话。「就像我说的,没有你,我不觉得我需要听爸任何一句话。」
严岚明白,能说到这样,对严杉来说已经说了很多,此时的他还算平静,也没有像方才一样对严杉最後那句话动怒,他知道严杉是真的那样想,不是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那说不定已经深植为严杉的信念。
「我不相信灵魂。」严杉又添了一句。
「所以若是我死了。那就代表我没有了?是吗?」严岚问道。
严杉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吗?」严岚还想问得更深入。
「你很危险的时候,我跟阿姨道歉。」严杉低道。「阿姨没有怪我,她说你车祸不是我的错,酒驾的人不是我。阿姨……还跟我说,或许我想要给你的是全世界,但对你来说……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严岚笑了。妈妈说不介入他们,话语还是在有意无意间帮了他。但他明白,妈妈在做的,不只是帮他,而是把严杉也当成儿子,真正地想要帮严杉厘清一些事。
「我懂了,你的想法。」严岚轻轻说道。「现在轮到我来跟你说为什麽。」
严杉摇摇头。「你休息吧。你说了太久的话。」
「不用,我还不累,我还可以说。」严岚顺了顺气。「是啊,就像妈妈说的,我很爱你,现在还是爱得很。我也知道你爱我了。」又停顿了一下。「严杉,你爱著我,却什麽事都想自己扛下,爱著你的我则期待著一起面对事情……我们做的或许都不是对方最想要的,这样的我们在一起真的好吗?」
「我会改。」严杉低低地说道。
「但你刚刚就说了,爸那里你会想办法搞定。你看,你还是只想一个人搞定。」严岚笑了笑。「说真的,我很感动……怎麽可能不感动呢?但他不只是你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这会牵扯到的,太复杂了。」
严岚又缓了缓气,现在的他,不若以往。跟严杉说话,虽然他已经要自己平静,但情绪难免较平日激动,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微喘。
「你知道我原本想的是什麽吗?在听到婚讯之前,我本来想要跟你好好谈谈,如果真的两个人都觉得没有办法,也过不去,那至少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努力,而不是你一个人牺牲你自己……不过……」严岚停了一停,再度顺了顺气。「来不及了,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真的会改。」严杉再度说道。
严岚很少看到严杉那样的低姿态。「我知道你会改,因为我伤得太重了,所以你太害怕了。但不能这样……严杉……这太危险,我们都不知道未来还会碰上什麽事。我害怕我食髓知味。」
「我不懂。」严杉回应。
严岚缓缓地说道:「很简单,我这次几乎是用了一条命换来你的改变。但我们未来也许还有许多要沟通的事,如果你不是真正的从内心转变的话,我们的问题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就像爸和妈,爸明明当年被你nn要求娶你妈,他自己接受过那些,觉得不愿又不平,但到头来却又要求你……爸爸……某种角度说起来,并没有改变,对吗?他因为顺从於传统,娶了你妈,这麽多年以後,还是这样传统,想把这些压到你身上……」
这次严岚很明显地喘了起来,虽然他话还没有说完。
「你先休息吧。」严杉轻声。「我们之後再谈。」
「等我一下就好,我只是有点累。」严岚还想撑。以为等一下就可以继续聊完这话题。
「严岚……我不急著现在听。」严杉又说。
严岚摇摇头,他以为自己虽然累了,但没有那麽累,可是此时的身体并不是他完全能掌控的,他原来只是微闭著眼睛想休息一下,却真的睡著了。
等到严岚再度醒来,第一眼望见的仍是守在他病床前的严杉,严杉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他,看似淡漠,却有满满的温柔。
他曾经以为那些温柔是兄弟,也误会过那是给别人的,然而现在他知道,那是他的。是他心心念念,希望能是他的,竟然真的是了。
只是现在的他却难以确定,这样是不是真的比较好。
「我刚刚说到哪?」严岚询问严杉,车祸之後头脑似乎也变差了。
严杉微摇头。「晚点或改天再说,肚子饿不饿,先吃粥?」说完很自然地打开桌上的保温瓶,把粥倒到碗里,拿著汤匙,看似要喂严岚。
严岚凝视著严杉。他想要说他想自己吃,但手没办法太大角度移动的他,确实很难自己用餐,跟曾经也被严杉一口一口喂著粥的他不一样。
「你让看护进来喂我就好。」严岚轻笑。「不然花钱请看护要做什麽?」
严杉又摇头,坚持道:「我喂。」
「严杉……」严岚放软了音调,明明就知道这样只会更沉溺,但也许是他伤得太重太软弱,就是提不起力气拒绝。「你能不能,不要这麽温柔?」
「我没有温柔过。」严杉淡淡地说道,将粥吹凉一些,送到严岚嘴巴里头。「温柔的是你。」
粥明明很好下咽,严岚却沉默了很久,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被粥噎到了。
「严杉……你会不会以为……只要一直都不跟我谈,我们就不会有分开的时候?」最後,严岚听到自己的声音。
严杉不置可否,只是又喂了严岚一口粥,等著严岚慢慢吃。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严岚吞下粥,苦笑了下。「我想得很清楚,再清楚不过……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
严杉依旧无语,再喂严岚一口粥,沉默地继续等待。
严岚张开口,因为某个原因,这口粥比别口都还要咸。
「虽然你说不是兄弟,我也不希望我们是兄弟……但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很难被改变,这一点,我们两个还真像。」
一样的执著、一样的倔强……只是我追著你的时候,你不要我,你想搂过来的时候……
我却暂时不要被你拥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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