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城外

p1
只会看图不认字，是一种煎熬，是一种痛苦，要是能像路大叔一样，那该多好啊。..向杰非常的渴望能够上学认字。
晚上，向杰问爸爸：“爸，我要去学校，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学校呀”向爸爸看了看小小的向杰说：“你还太小了，现在屯里的学校就要被撤消了，得到村里学校去，很远的，所以你后年才能去。”向杰听了非常失落。
等上学的日子是那么的漫长，一天一天地等，好难过。还好有一堆的小人书陪他度过。
平时向爷爷出去耕田犁地或干别的什么农活，总是喜欢带上向杰，于是上午跟着爷爷去耕田犁地，下午跟着大人去放牛，晚上就翻看那些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连环画，就成了他等上学的生活的全部。这样的日子日负一日，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一天晚上，爸爸问向杰说：“杰儿，你不是很想去上学吗”向杰很不高兴地答：“想啊。”爸爸说：“那你去叫方大叔过来我们家吃酒。”向杰一听，知道要可以上学了，就高兴地“嗯”一声就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儿，方大叔就和向杰一起来到了向杰家里。
方大叔一进门就笑着问：“向大哥，有什么事吗”
向杰爸爸说：“有呀。来，来，坐下，边吃边说吧。”
方大叔是屯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高额头大脸庞，论才气相貌，那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恢复高考那一年，他被通知去参加高考，后来考上了却没收到录取通知书，说是方家背后是地主，成分有问题，名额就给了别人，因此和大学失之交臂，也失去了万人仰慕的国家干部金饭碗，从此只能在高山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生活了。
向爸爸挪了挪早已准备好的简陋的木凳子，招呼方大叔坐下，给他的酒杯满上酒，接着给自己的父亲满上，最后才给自己满上。除了向爷爷坐的那把竹椅子，这已经是向家最好的凳椅了。他举起酒杯邀请方大叔说：“我家杰儿一直闹着去上学，但他还小，没到年龄，加上我们屯的学校取消了，去村里又很远。所以我一直没答应他。现在他已经六岁了，可以去了。听说村里学校已经开学了，我走路不方便，劳烦你帮我带他去村里的学校吧。而且你高中毕业有文化，和韦老师又是好同学好朋友，最合适不过了。”
方大叔也拿起酒杯，笑着说：“这事呀，好办。既然这样，我家小明也去得了，明天就一起去吧。..”
向爸爸一听，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来，喝酒。”
方大叔举起了酒杯，邀请向爷爷说：“叔，吃酒，吃酒。”
三人都各自喝了一口，方大叔说：“明天去，要早一点，天亮就走。”
向爸爸说：“好的。”
第二天早上，向妈妈早早就起床煮好饭菜并叫向杰起床吃饭。向杰在吃饭，她就到屋外去取了两张洋芋叶子，在火上烤软了，包好一份饭，装在一个布袋子里，给向杰做午餐。
小明和向杰各自背着一个饭袋子，在方大叔的带领下一路往村里赶。先上一段小坡，再走一段平路，然后就一直都是下坡。走过上水屯，再到下水屯。两个多小时后，三人终于来到了村里小学。教室里传来了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
向杰心里非常兴奋，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三人走到教室门口，只见韦老师正在教学生念书。方大叔走近门口，正要和韦老师打招呼，不料韦老师已经看到了他们，就停下教书，走了出来，有些惊讶地微笑着问道：“方老大，你怎么来了，有么事吗”
向杰看着韦老师，只见他国字大脸，一头乌黑的头发往上翻梳，油光挣亮，穿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蓝色衣服，上下四个口袋，一支金笔插在左上口袋，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声音洪亮，精神抖擞……心想，韦老师是吃国家饭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啊。整个高山屯，都没有人能比，就算是路大叔也是相差甚远，只有方大叔接近一点点。
向杰心里满是敬佩和羡慕！心想长大以后，一定也要当老师……
方大叔微笑地说：“韦老师，我带小鬼来上学。”然后指着小明向杰介绍说：“这是我弟，大名叫方小明，这是向家大哥的小孩，大名叫向杰。”韦老师听了高兴地说：“哦，来上学的呀，好啊，好啊。”说着就领着三人走进教室。韦老师拉着小明的手，走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说：“小明，你坐这里吧。”
小明就在那里坐下了。
韦老师走回来，拉着向杰的小手，说：“你坐……你坐……你坐哪里呢”韦老师来回看了又看，说：“没有座位了。”
向杰一听到没座位了，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心里想：“怎么办难道这学上不成了”急得快要哭起来了。
正在韦老师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把向杰塞到哪里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小男孩站了起来，说：“坐我们这里吧。”
韦老师看了看，说：“那好吧。你先在这里和他们挤一挤，过段时间再给你安排新的桌子椅子吧。”
向杰怯怯地坐到椅子的边上，一大半屁股还在凳子外边。男孩说：“坐进来一点，没关系的。”向杰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轻轻地往里挪一下屁股。
安排好了座位，方天亮就嘱咐方小明和向杰说：“你们好好上课啊，中午放学就在操场上玩一会儿，晚上放学就跟着上水屯的人一起走回家。我就先回家去了，家里的活路忙着呢。”向杰和小明都嗯嗯答应了。
方天亮嘱咐完两个小孩，转过身对韦老师说：“韦老师，这两个小鬼就交给你了，劳烦你了。”
韦老师自信地笑着说：“放心吧，方老大。”说着送方天亮到门口外面。
方天亮赶紧说：“韦老师，不用送了。”
韦老师微笑说:“那好吧，慢走啊。”
给向杰座位的小男孩叫方红兵，同桌的那一个叫杨勇，后来都成了向杰的好朋友。
每次上课的时候，向杰尽量不写字，只是听，怕影响到方红兵和杨勇。实在要写的时候，就在大腿上写。毕竟三个人坐在一张本来是两个人的小课桌上，实在是太挤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学期过去了。这一天下午，韦老师说：“今天考背诵课文，背得出来的才可以回家。”此话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啊，背诵课文呀完了完了……”
韦老师问：“谁先来先背出来的先回家哦。”
同学们鸦雀无声，东张西望，无人敢出声。
韦老师严肃地说：“没人背吗那我点名了。”
韦老师点了方子虚等几个留级生，都没有背的出来。有些生气了：“你们怎么搞的一个个的都不会背吗”
向杰举起手说：“我会。”
韦老师惊讶地看了看向杰说：“你会别闹了，他们留级的都不会，你才来多久呀，就会了”
向杰还是说：“我会。”
韦老师走近向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压根就不相信。
方子虚轻蔑的笑了一声，同学里也开始有人嘘嘘了。
向杰站了起来，没等老师发话，就开始背了起来：“第一课……”
毫无停顿，一口气就背完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韦老师已经完全愣住了。向杰已经背完了，他还在那里发愣，好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
教室里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方红兵说：“老师，向杰背出来了。”
韦老师反应过来了，说：“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向杰见老师不信，就说：“我还会背第二课。”全场又一阵愕然。韦老师瞪大双眼：“啊真的假的”
向杰又开始背起来了：“第二课……”又是一字不漏，毫无卡顿，一气呵成。
韦老师这下相信了，如获至宝地看着向杰：“这小脑瓜子怎么这么聪明啊太聪明了！”
向杰说：“韦老师，我还会背第三课。所有上过的课文我都能背。包括练习题。”
方子虚听了大喊：“吹牛吧你怎么可能”
韦老师这下反而镇定下来了：“向杰，你是不是过目不忘啊”向杰疑惑问：“什么是过目不忘”
韦老师说：“就是你看过的都记住了。”
向杰说：“是的。”然后继续说：“我还能默写出来。”
韦老师：“啊这么聪明，你的脑瓜子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韦老师大声地宣布：“向杰全都背出来了，可以回家了。”全班同学都是惊讶和羡慕的表情。
向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韦老师目送出教室门口，面带微笑，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当官。”
向杰站在教室外面的窗口边，看着里面的同学背书。他要等小明一起回家。
那一天，除了五里坡的方彪勉强背得出来，再也没有人背得出课文来了。只是天都快黑了，韦老师只好把他们都放了。
从此，向杰小神童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人们都在谈论着“一个瘸腿的父亲和一个憨傻的母亲，竟然生出了个绝顶聪明的儿子！”的话题。
向杰的午饭，从开始的一包大米饭，变成了一包玉米饭，再到后来的一竹筒玉米稀饭，最后连玉米稀饭也没有了，变成了两个红薯。方红兵看在眼里，他知道向杰家里特别困难，很是同情这个既聪明绝顶又特别贫困的好同学。
这一天，方红兵又看到了向杰书包里的红薯变成了一个。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就对向杰说：“向杰，去我家吃饭吧。”向杰说：“不去，我有午饭。”方红兵笑着说：“一个红薯也叫午饭”不由分说就抢了向杰的红薯，威胁说：“去不去”向杰说：“不去，快把红薯给我。”方红兵笑嘻嘻地问：“不去是吧”说着三下五落二地把红薯给吃了。向杰吓得要哭了。方红兵不管，就拉着他往五里坡走。向杰家和方红兵家不是亲戚，不能去吃饭，怕被人笑话，被人瞧不起，所以死活不同意：“不去”。方红兵一个人拉不动，就叫杨勇过来帮忙。向杰本来就瘦小，怎么也抵抗不住方红兵和杨勇两个人的强拉硬拽，硬生生的就被拉出三四里山路，拉到了方红兵家里。
红兵的父母很奇怪地看着红兵和杨勇硬拉着一个小孩进门，就问：“你们干嘛呢”
红兵笑着说：“爸，他就是高山屯的向杰。”
红兵的爸爸听了立马高兴地说：“哦，是向杰呀进来，快进来。”
都已经被拉到家里了，向杰也就不再反抗了。
红兵的爸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前后左右上下都不放过，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哎呀，原来聪明的孩子长这样啊。”
红兵的妈妈噗哧一声笑了，瞪他一眼说：“真是傻啊你长啥样呀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
红兵爸爸瞪回她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懂个xx啊你看他个小头大眼睛亮。你就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红兵妈妈又笑了：“哈哈，生不生得出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也要看种子行不行嘛。”
红兵在一边不耐烦了，说：“爸，妈，别吵了，吃饭吧，人家都饿死了。”
红兵妈妈听了赶紧说：“对呀，杰儿，快过来吃饭。”说着就上菜上饭，让向杰跟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向杰发现红兵家的饭菜非常好吃，菜很多而且有油。他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了。吃完午饭，红兵和向杰又出门去学校了。红兵爸妈嘱咐说：“杰儿，以后经常来啊，天天来都行。”向杰说：“谢谢叔叔阿姨！”
望着向杰的背影，红兵爸爸说：“这孩子，将来一定得当头。”
从此以后，同学们都争着和向杰交朋友，都以能拉向杰到家里吃饭为荣。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山里城外，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一秒记住 海岸线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