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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大能耐的女人,便是李香兰了。”顾家琪随口说道。
秦东莱回道:“不错,当年玉轩殿之事,便是她在背后一手策划。”
“然后呢?”顾家琪淡淡嘲弄道。
秦东莱微顿,道:“不让你查下去,是怕你腹背受敌,无法应付。你且再等些日子,你兄长已知此事,待他拿下扶桑,你便无忧了。”
“多谢。”顾家琪告辞,无意春花秋月送她回魏京。
枯七回 旋裁春锦展红霞 谍影重重(四)
秦嶂从树丛后面闪身,拦住她的去路。秦东莱不赞成地叫了声:“秦嶂,退下。”
“堡主,就算您阻止,属下也不吐不快。”秦嶂怒道,他指着秦东莱那过分衰老的样子,问顾家琪,“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问一声吧?啊,我们堡主是欠你们顾家什么了!”
顾家琪微笑,道:“那我顾家琪,又欠了他秦东莱什么。”
秦嶂微愕,顾家琪笑得更没事人似的,随意又平淡地说道:“我呢,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没多想,他秦东莱救我一命,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我都谢他。我给他筹谋秦家的商业版图,给他教女儿带儿子,给他管整个秦家,说我报恩也好,说他拿我当好使的管事也罢,总之,事情本来可以就这么了了的。
后来啊,他看我心太大,怕他女儿儿子镇不住我收不回家权,干脆,把我踢出去,给景帝、池越溪啊李太后他们折腾。”
顾家琪笑弯眼,问秦东莱:“您后悔了是不是?说不放心我,心疼我,可怜我,就给我找了个样样看起来不错的男人。您呢,生怕我对他不动心,就可着劲儿偏着法儿地折腾我们两个,这事儿终于成了,您安心了。
可以放手去和景帝对局,谈判,做您的天下第一人了。”
“我原还在奇怪,你挑的男人,怎么就跟你女儿好上了。”顾家琪哼哼笑,“原来是叫人给收拾了。我刚听说您出事的时候啊,可是心真疼。不过,”她脸一冷,“现在看到您落到现在这般,我心里可是真高兴。要是您能马上死在我面前,我倒可以考虑放她秦广陵、放你秦家一条活路。”
“你!”秦嶂暴怒。
“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顾家琪眼神淡淡语气悠哉,径直走向谷口。
秦嶂在后面道:“你这种狼心狗肺高傲任性狂妄自我的女人,谁愿意留着!没一刀子宰了你,都算好的。”
“秦嶂!”秦东莱怒止道。
“我们堡主念念不忘你这死白眼狼女人,真他娘的白记了。”秦嶂霍出去似地说道,“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几岁,我们堡主想着自己怎么也配不上你,他四十好几的人,有十多房妻妾,他要真把你留在堡里,那他才真是他妈的混账。你知道你老子怎么托付的,我们堡主重情义,怎么能把老友托的女儿弄到自己床上去。你非他,一不如你的意,你就闹,闹得人j犬不宁。你要是不这么自私,要是多给我们堡主想想,想想秦家好几万口子的人,想要他为你做的那些事,就会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
“说完了?”顾家琪语气平静地说道,“那走吧。”
秦嶂还要再说话,却被勃然大怒的秦东莱所阻止。秦东莱坠海后,就落了病根,大夫说后半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一身功夫还在,就是不方便。是以,他出手阻止秦嶂的时候,翻了轮椅,异常狼狈地要人搀扶着才能重新坐回轮椅处。
顾家琪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更不要说回头看他了。
谷口处,卞衡安现身,一掀前襟袍,跪下,淡淡道:“是我有事求你。与岳丈无关。岳丈原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的,却顾惜我。想借着过去一些交情,求你救青青一命。”
秦广陵自从那日跟顾家琪挑白了说,她要秦璧后,回去就高烧不退。
她身体原就虚垮,又怀着孕,家里人唯恐她弄掉了孩子,秦家人不易有子嗣,秦广陵这胎又是男丁,秦家上下分外看中。不管她要求什么,都是哄着供着。
但这秦飞卿却是真没办法给她,秦广陵就这么一日日虚脱下去,等顾家琪到这八仙湖岛时,秦广陵只剩一口气了,大夫说与日无多,准备后事吧。
秦家两位主骨干,秦东莱、秦二爷都不在,秦老夫人早给急病倒,秦家里没人主事,族里长老各房各派闹哄哄的,竟疑心是卞衡安将她谋害。
秦家堡内部也是争权夺利斗得厉害,那个和顾家琪斗过的秦二叔,要不是有八叔公压着,早就趁着秦东莱这一系大乱的时候,灭掉他所有的根种,取而代之。
卞衡安一面心急于此,一面又是秦广陵的命,万般无奈,不得不跪求了。
“当我欠你,当我厚颜无耻,”卞衡安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就好像神魂离体一样空d麻木。
顾家琪目放空,道:“带路。”
秦东莱紧张地叫了声:“仲卿。”
卞衡安沉默起身,顾家琪娇笑捂嘴:“秦堡主,您最疼爱的女儿就快死了呢,我这可是去救她,您怕什么呀?”
秦嶂真是瞧不过这女人,恨不得上前一掌劈了她。
卞衡安比了个手势,顾家琪微笑一摆头,两人一前一后向岛边港口走去,春花秋月吩咐掌船回海林。
顾家琪人刚上岸,就收到司马昶怨念无穷的信笺:说好两个月,人还不回去。
“说过几日就回。”顾家琪笑道,冬虫夏草道,“主子,您一个字,比我们说十句顶用。”
顾家琪收了笑,没好气道:“让徐雅言给他写去。”
冬虫夏草气息一滞,看了看秦卞等人,不甘不愿地退开。春花秋月又重新安排马车,把人送到西岭秦家堡。
大约是知道秦家人去找秦璧,秦广陵用千年老参吊着命,硬生生地拖着那口气,等再见一眼她心爱的人,再死。
顾家琪扮成秦璧,走进秦家小姐的闺房。
秦广陵却急得叫人拉上帷幕,她现在样子太丑,不好给她喜欢的秦飞卿看到。
“你来了。”秦广陵羞羞涩涩地说道,象娇羞的少女偷见心上人一样偷偷欣喜,她吐了参片,想伸出j骨头似的手爪,又怕难看让人不喜,缩了回去。
顾家琪问出一个她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道:“大小姐,我是什么地方有所逾越,让您如此误会?”
秦广陵满怀柔情地一笑,对着芙蓉帐底,低语情思:“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嘴里叫着大小姐,可是听起来就像在讥讽我一样。毫不掩饰他对我的讨厌。我总是做错事,他却眉头一皱就知道问题根结所在哪里。我不服气,就想着好好整整他。
可是,莫名的,我就真喜欢了。
他哪里好,我也说不出来,他其实很不好。不懂浪漫,我让他看萤火虫,他一脸不耐烦,嘟嘟哝哝地还是陪我去看;他也不会说好听的情话,可是,他很温柔,分明讨厌脏地方,却担心我一直陪着我。。。”
她叙叙叨叨那段少少的美好时光,在她看来,是爱。
在顾家琪听来,是堆狗屎。
“听听,废话多得跟粪坑里的苍蝇一样,死不了。”顾家琪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秦广陵大震惊,无法置信地掀开帘子,瞪圆了眼死死地锁住敌人的眼眉。顾家琪用秦璧的脸,笑道:“大小姐,您可得自个儿留点神,可别真给我气死了。那样,我是做梦都要笑出来声来的。”
“你、你、”秦广陵一阵阵地抽搐,她脸扭曲,她痛苦地大叫,里面的稳婆在喊:“快、生了,露头了、诶,用力,再用力。”
枯七回 旋裁春锦展红霞 谍影重重(五)
血腥味盈满整屋,顾家琪眉头一皱,忍着恶心的感觉,退到房外。
卞衡安在外头,她瞟了眼附近,秦家仆役都赶着去伺候生子的秦大小姐,并没有其他人。
她伸出手:“喂,把个脉。”
卞衡安轻轻地伸出手,探脉后,低语道:“有三个月。”
顾家琪唔一声,袖子放一遮好手腕,竖起衣领,步下台阶。冷不丁地,后面那男人点了她一下。顾家琪心里怒骂,晕倒,醒来时,天色正暗,秦东莱守在她床边。
真是看到这人就有气,顾家琪动作很快地起身,头还是昏沉,她不适地拧眉。秦东莱伸手把稳她,道:“你缓着点,如今,你这身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跟你什么关系,死开。”顾家琪用力甩手,秦东莱抓稳她,冷颜道:“好好地跟你说不听,非要我你不成,生下这孩子。”
顾家琪气到都说不出话来,她重新掀开被子,要下地。秦东莱按住她,缓和神情劝道:“你现在年轻,觉得孩子来得轻松,想不要就不要。等你到我这年纪,就会悔了。”
“秦堡主,拜托您老人家不要老是这么自以为是,”顾家琪真想反驳他一句是哪只耳朵听到她不要生这孩子,他和卞衡安两个人又是哪门子神筋抽的,要来管她生不生孩子。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看向对方,冷讥道:“一个在孝期的孩子,像我这样的身份,以后要他怎么抬头做人?难不成秦堡主以为孩子生下来,就算完了。”
秦东莱颔首回道:“原来你这样想。好是好,只是,你身体常年受累大亏损,不能喝药。大夫说,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
顾家琪沉默,然后道:“没关系,没有孩子也一样。”
秦东莱眼神暗沉,再劝道:“你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
顾家琪轻瞟他一眼,关他p事。秦东莱冷了脸,捏扭了手柄,顾家琪道:“秦大堡主,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孩子不是东西,不是你想丢就丢,你不想管就不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会有自己的感情,你有没有给他考虑过?!”
“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这些虚伪的东西?”秦东莱气火了骂道,“你要真孝,会有这结果?既然你都不屑做那假面敷衍,何必现在来假腥腥!”
顾家琪心底臭骂那个让她在此时此刻落于下风的臭小子,磨磨牙,道:“意外。”
“留下。”秦东莱也压了火气,沉声道,“别担心孩子的事,排在顾家谱里,这事我跟老侯爷去谈。”
“我早跟你说过,我跟那个顾家没关系。”
“那我给你找个可靠的人家。先养好身体,生下来,我自会安排妥当。”
顾家琪思索后,道:“要留也成,你得依我三件事。”
秦东莱见她服软,别说三件,就在一百件也应了。两人谈妥条件,顾家琪又安排了些事,趁着肚子还不显,尚能坐船远行,她重回八仙湖岛附近的私人小岛屿,待产。
春花秋月拿着秦广陵怀胎那会子的食谱,照顾人。顾家琪胃口不错,过了难熬的孕吐那阵子,春花秋月弄什么她吃什么,肚皮就跟吹汽球似地见风就鼓。
但是,让两人极度不满的是,顾家琪有太多的工作,不能保证必须的休息时间。
顾家琪心里也有火,觉得这俩眼线根本就不懂科学地照顾孕妇。她把两人赶得远远,继续指挥工人完善婴儿房,活动室,室外保全措施等等。
景帝十九年的初,海岛边天气不冷不热,气候实在是极佳,既不冷得要担心孕妇小孩受寒;也不会热到孕妇要中暑。预产期就在这段时节,顾家琪挺满意,自己拿针棒织着小毛衣,春花秋月两人在旁边纺羊毛线,尽管她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啥别这女子都是给孩子绣红肚兜,她们这个主子这么快,要织羊毛小开衫。
“快,叫人,要、要生了。”
整个岛上都手慌脚乱,反而是顾家琪这个要生的,更镇定,一手放下东西,一手扶着肚子,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照之前演练地的做。
但顾家琪生产时,还是和大部分女人一样,咒天骂地咬着软木垫把它当成某人的皮r骨头往死里咬。
痛足一天再熬一夜,孩子在天微明日头刚跳出海面万丈朝霞映照的时候,落地,大家都说好时辰。
顾家琪生的时候,痛得要死要活,全身汗如雨下,用尽吃奶的力气;生下来,她很精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叫稳婆把小孩抱过来,看着小孩红通通的脸,她戳了戳,道:“很软诶。”好玩地再戳戳。
春花秋月急地抓住她的手:“主子,孩子可不是让你玩的。”并叫r母把孩子抱远。
顾家琪啄啄手指头,有种感觉叫不舍,叫怜爱,叫情不自禁,在她心底生。她眨眨眼,道:“把她辞了,我自己带。”
春花秋月看着这一出是一出的人,忍不住道:“您不是说,自己喂,破坏身材吗?”
顾家琪眼睛斜瞟,抱回孩子,一边逗婴孩,一边笑道:“我高兴。”
春花秋月无语,道:“您先把这花生猪脚汤喝了。下奶。”
顾家琪悠哉悠哉地喝完,显然春花秋月担心她吃不下的疑虑是多余的。
养了一个月,宝宝睁眼了。顾家琪天天守着,谁都不让靠近,就等着小孩第一眼能看到她这个流血流汗痛得死去活来的伟大母亲。
一双像养在水里的两丸黑葡萄球,温润地漾着懵懂无邪的笑,顾家琪瞧得内心绽满欢喜,狠狠地亲小宝贝两颊口水:“虎(生肖)弟弟真是聪明,长得跟妈咪一个样儿,以后一定是个大帅哥。唔么。”
春花秋月望天,眼珠子黑还是绿,小孩在娘胎肚子里就能自己选吗。
顾家琪在岛上养儿子,乐不思蜀。乐安那边写信催了好几回,顾家琪在宝宝和威胁信之间看来看去,当然是选择儿子,管它的。
最后,秦东莱实在挡不住了,上岛说:“他已出去海船舰队。”
意思是再不见人,司马昶就封海杀人了。
顾家琪看看才三个月大的儿子,心里真是不舍得难受,她骂秦东莱道:“要不是你,会搞成现在这样?抱着,他要丢一根头皮,我把秦广陵挫骨扬灰!”
秦东莱苦笑,顾家琪换了身衣服,出岛时没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她又舍不得抬脚了。
船到海林港口再转乐安的河船,走大运河直入京畿。
顾家琪一路都在想着再找什么借口离开京城,但以她对司马昶那小子的了解,说不定未来五年内都别想出京,那儿子肯定不认得自己了。
也许,那样也是好事。
顾家琪一面觉得不认儿子才是对他最好;一面又对自己说要不干脆就踹了那臭小子,自己一个人在岛上陪着儿子,多好。
就这么一路奇奇怪怪地想着笑着,顾家琪踏进她和司马昶成亲的那个府宅大门。
司马昶不在家,冬虫夏草等人拿来诸多积压的文件,顾家琪翻看几页就没兴趣,她宁可回岛看儿子。顾家琪懒洋洋地拨弄桌上的文件,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鸳鸯珠玉缩着头,一副愧疚不敢说的模样。
“爷,夫人在茶花厅。”外面人声音拨高了地说,生怕顾家琪听不到似的。
冬虫夏草惊神,跳起来似地想堵上门,顾家琪摆摆手,左右无奈地退避,司马昶拥着徐雅言,笑得温柔款款地,走进来,还说着刚听的那出戏,花旦吊嗓子吊得正好。
顾家琪低头处理了几份文件,慢悠悠地抬起头,男人的俊俏,女的娴雅,真般配。
她的笑在看到徐雅言隆起的肚子时,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是绝佳好机会。正常的大老婆,这时候,该怎么表现出嫉妒成狂、快气疯?
顾家琪琢磨着煽耳光,有让徐雅言流产的危险,坚决不能干;那骂人,会让徐雅言受惊,要是不小心地也弄没了孩子,那就弄巧成拙。
她正想着怎么借这机会摆脱某人纠缠,司马昶笑得很开心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脸色越难看,眉头皱得越紧,他越高兴。
顾家琪笑摇头,这什么人啊。
她叹口气,齐了齐文件,交给随从。她起身走了两步,徐雅言戒慎地看她,抱着肚子,微微地挪了几步,躲到司马昶后面,就像顾家琪随时要拿她肚子出气似的。
“这孩子,你的?”顾家琪问道。
司马昶翡翠绿的眸子星光灼灼,高兴地,很痛快地回道:“你又不要生。”
顾家琪点点头,道:“那你是很清楚,她有孩子对我影响意思喽。”
司马昶哼,道:“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顾家琪心里什么滋味就别提了,知道是一回事,听他说是另一回事。假如,她不曾真地动心,就不用听着这些话而真难受了。
她眨眨眼,掩去眼中的水意,微笑着给他拉了拉衣袍,颇为怅然又感慨地道:“你啊,长大了,也用不着我在旁边唠唠叨叨了。我们好聚好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司马昶反手抓握她的手腕,道:“你去哪儿?”
他心慌慌地道:“你已经嫁给我了,你自己说过,你绝不会做那些事,你只和我好,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不准你走,你不准走!”
顾家琪背对着他,笑摇头,道:“是你先不要我了。”
司马昶手上劲道忽失,顾家琪顺利脱身,一出府,她马上叫春花秋月,快离京。
顾家琪很快返回八仙湖外岛,抱着三个月不见的儿子,亲个不停。
秦东莱大感好奇,他以为那个偏执的少年再也不放她走。顾家琪哄着孩子,边回道:“唔,他带了个怀孕的女人叫我让位,呸,我就不合离,让她永远当小老婆。”
她哎呀一声叫,道:“给气昏头了,要是合离了,”她亲着小孩道,“就能带妈咪的宝贝儿子到外面玩喽。”
秦东莱一个字都不信她的,叫人去查,海世子府里安安静静,进去多少死多少。
看来司马昶还真离不得徐雅言了。秦东莱把人撤回来,刚回岛上说事,司马昶的海船就出现在岛外,放炮,轰得海水稀里哗啦炸得海岛岸隆隆作响。
小孩子吓得哇哇直哭,顾家琪快气死,边哄儿子不要哭,心里边大骂自己不长脑,这么简单就上当。
秦东莱看着小孩爆筋的额头,道:“你跟他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顾家琪恨声道。
“小孩要哭伤神的,弄出大病怎么得了。”
顾家琪忽地转过弯,要是炮隆声在宝宝心里留下y影,那她非抽死那丫的不可。
她留下孩子,怒气冲天地乘小舢出岛。
司马昶飞身把她拎回大海船,关上船舱门,开始剥撕自己的衣袍,再把人压在床板上要施暴行。顾家琪拼命地打他推他,叫道:“你发什么疯?”
“你别想跟他双宿双飞,这辈子都别想!”
他们在尝试一种颇为怪异的体位,至少在顾家琪的印象里,因为她不喜欢,司马昶试过一次就没再折腾她。顾家琪想出这样的动静发生在他问她要生个孩子的前天晚上。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说道:“你再碰我一下,你试试看。”
司马昶眼里的激怒退去,冷漠又无情,他回望道:“跟我回去,不然,我杀了他。”
顾家琪拢好衣服,翻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枯七回 旋裁春锦展红霞 谍影重重(六)
两人再回到京里,徐雅言已经生了,生了个绿眼珠的儿子,皮肤奶白奶白的,一瞧就是司马昶的种。徐雅言闻信两人回府,抱着小孩守在府门边,拦住人,很娇羞地请世子爷给孩子取个大名。
司马昶掣声,冷脸冷面地继续往前走。
顾家琪停下步子,吩咐道:“把他抱我院子里。”
徐雅言脸色顿白,全身发抖,惧恸地看着司马昶无言地哀求。司马昶视线只在顾家琪身上转了一圈,接着走向议事楼。
顾家琪走向另一头小楼,刚坐下,鸳鸯珠玉把婴儿抱回,问道:“主子,搁哪儿?”
“废什么话,”顾家琪没好气道,“难道要我给她养儿子?”
鸳鸯珠玉在极偏僻的地方,找了人看着孩子。
这件事,在海郦两府的势力中引起轩然大波。支持顾家琪的,当然是赞同这么做。反对的,也不是说顾家琪养徐雅言的孩子这个做法有错,只不过,他们说那算是司马昶的嫡长子,不要太苛待了。
意思是希望顾家琪给小孩腾个好点的地方,换些更尽心尽力的丫环婆子照料。
顾家琪冷冷回道:“现在就想着分派分系?成啊,还回去,让徐雅言养着。”
大家都闭口不言,谁也不再说顾家琪做法有差的话。说起来,因为这孩子母亲徐雅言的一些做法,像是石先生这样重量级辅臣,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要不是徐雅言天天在说顾家琪不肯给司马昶生孩子,大家也不会忍着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所以,生完孩子的徐雅言完成了她做为生孩子的工具作用,就该退场了,绝对不可以让徐家及至海陵王府、东宫势力、刘皇后等人c手海世子府内部的事。
顾家琪一说把孩子还给徐雅言养着,大家就想起这女人背后支持势力之复杂,立即全都转向顾家琪。不过,不少人也心里嘀咕:世子妃干嘛不自己生啊,没的落点坏名声。要是自己生了,那徐家还折腾个毛。
“一群白痴!”顾家琪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后又骂道,“你们是不是生怕我日子过得不够痛快,要全天下人来骂我在孝期寻欢作乐,骂我儿子是孽子才高兴?!”
众人大惊,这才转过弯。
大家都绕进了徐雅言那女人的思路里,以为顾家琪因为幼年少女时期的一些经历,或者因为她强悍的作风,冷情的性格,确实是不愿意生孩子。
却忘了顾家琪的名声是给池老太太救回来的。池老太太去了,身为外孙女的顾家琪至少要守孝三年满,私下里,她怎么做没人管,但,若顾家琪真有孕,那这孩子就是道催命符了。
贺五陵等人拍案叫顾家琪好险,这些人倾向把徐雅言送回盛州。个个鼓动石画楼先生去和人谈谈,顾家琪看到他们,只问三个字:“转多少?三百万?五百万?”
众人无颜而退。
顾家琪处理好积压的事务,叫人把着徐雅言的儿子,出门血拼。
古时孝道里没禁女人逛街,顾家琪着装低调,挑的又是和孩子有关的东西,这个孩子还是情敌的,任谁也不能在这事上做文章。顾家琪买完摇铃,又买花童车,她逛得很高兴。
在标记臻的大商铺里,顾家琪和秦广陵同时看中一套男童骑s装,好死不死的就是限量定制版。就这么一套。店老板一瞧这两个天生的冤家死对头,连生意也不做,躲到铺子后头不管了。等她们争出结果,他再收钱。
“‘你的儿子’,”秦广陵异常讥诮地讽刺道,“他穿得了吗?”
顾家琪斜斜地睨一眼,道:“就算穿不着,放着压箱底也怪不错的。”
秦广陵气得咬牙就直接动手拽那童装,鸳鸯珠玉眼疾手快把童装抢到手。
“哟,脸都气歪了,”顾家琪边翻挑童装,边漫不经心似地说道,“别吐血啊,有本事有能耐就自己去整家店,上写姓顾的女人不准入,我算你有种。”
秦广陵气得把童车一砸,张牙舞爪地就想煽人耳光,她那孩子给吓得顿哭,徐雅言那儿子跟着也哭了起来,两个小孩很有兴头地你比我,我比你,你嚎我更嚎。
“吾观有大乘之气在此处。”一个穿着古朴的老道士飘忽而至,面容清峻,稀朗的眉须,钓个银花白的髻,镶黑宽幅的广袖白袍,一派道法高深仙家道骨的高人模样。
秦广陵激动地异常信服地仰望着高人,道:“大师,您、你是说这里有大乘之气?”
“唔,来日必可成大器。”老道士的拂尘甩来甩去,就是不说哪个,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拽样。
秦广陵抱起自己儿子拜谢老道士,还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高人的入室弟子。
两个钟灵毓秀的小道童窜出来,挡在老师傅前呔一声,他们大师不收弟子好多年。秦广陵表示愿意奉敬所有,求能如愿。
老道士含笑不语,凌空伸指,小儿的额突显一个闪闪的万字。
“他是佛门弟子。”老道士告诉又惊又喜的秦广陵,此子深具佛根,注定是释迦牟尼座下法陀,来日成就无可限量。
秦广陵又拜又谢,恨不能去亲吻老道士的道袍以示她的虔诚信服之意。老道士指点完秦家儿子,又拿拂尘冲顾家琪挥三挥,围观众哗地一声:“y气,看到没,那都是y气啊。难怪她这么霉啊。”
众人感叹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情不自禁地涌上前,想要得到老道士的开化指点。
两个道童挡人,道:“时辰未到,吉缘未至。”
老道士留下一个超然的背影,飘然远去。
“老神仙。”围观的群众们伸长了脖子,就像被人提宰的野鸭一样,不停的叫。
说起,这位活灵活现的老神仙,那话就远了。
事情要说到刘皇后和李太后两婆媳交锋,刘皇后借着老太后年老智衰昏庸失仪这样的借口,暂时接近了内宫,还把自己失海陵王的阉子安c进御马监,踌躇满志,直奔向那个皇权的至高点。
李太后无意出了点小差错,大权旁落。但李太后谁啊,跟先帝跟皇帝儿子跟文武百官斗了一辈子的女人,还怕个没三两三的刘家女人。
老太后的手段很快就使出来,她请了圣山座望峰上的得道高僧请下来,入宫镇镇邪,杀杀魑魅魍魉的威风。这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刘皇后也没闲着,在新御马监海公公的指点下,从海外仙岛请来一个充满仙气的道士。
这牛鼻子老道真是牛,人还没踏进紫金城,就说龙气大损,四象恶邪已入中原大地的正中心。话说得邪乎,但有心人一看近年灾难情况,还真有那么点点子道理。
老道每过一道宫门,甩一记拂尘,银白的拂尖必然抽飞一个黑魅影。整个锦衣卫、大内宫人、嫔妃宫女都亲眼目睹这神鬼物化厮杀烟飞云散一慕。
刘皇后盛装在景泰宫前亲迎老道士,老道见之抛出六块白石子,成阵图围绕皇后裙摆四周。众宫人大惊,老道士又取出两道符纸,扔到空中,符纸凌空自燃,皇后的上空,顿时盘旋起一团黑泛金边的团雾。
所有人瞧得分明,黑雾里,一条肥粗的大黑蛇死绞金凤,凤凰奄奄一息。
老道士的符纸烧到最后,火包住黑雾,黑蛇雾剧烈地翻涌,慢慢减淡变无,金凤舒展。
再看刘皇后,眉宇间那股神气更尊贵威严。
凤,是正宫,蛇?李太后不正是属蛇吗?!大家刚这么想,只见老道士身上紫光大盛,笼罩住景泰宫前所有人,又慢慢扩延整座中宫。
一道刺眼的金光犀利冲入紫光中,老道士挥拂尘,挥血画符图,和那怪异的金光斗了小个时辰来回,金光败退。
景福宫那头传来惊呼声:坐望峰长老,涅槃!
据小道消息流传,那位佛法高深的老和尚,先是被一团含紫气的金色火焰笼住,片刻后,和尚坐化,留下颗灰质舍利子,刻有一条小蛇。
虽然说,说佛道争法有点玄乎,但是,时人多迷信,对李太后命老和尚暗中作法害刘皇后的事,深信不疑。
刘皇后一见这老道士还真有大门道,又帮自己去了陈年恶疾,立即把人奉为座上宾。
老道士轻易不开口,一说就点中要害。好比说,刘皇后权固了之后,很想儿子和自家的娘家侄女刘湘君生个娃,老道士说个日子,说那日天地间有道龙气,谁抓住了,就是谁的机会。
刘皇后将信将疑地让儿子和刘湘君那日同房,东宫太子那天真是卯足了劲做人,一个半月后,刘湘君肚皮传出喜讯。
整个皇宫都给这消息震得哑口无言。龙气不龙气的先不说它,关键是、东宫要有后了!
缺大德的景帝的儿子,也能生儿子?!
二皇子偷偷摸摸地找上老道士,让他给看看路彩云的肚皮。
原来老道说的黄道吉日,不止东宫一夜鏖战到天明,还有对皇位积极进取的二皇子。老道士淡笑不语,泄天机,龙气也泄了。
刘皇后见自己即将有龙孙,位置是谁也撼不动,呈请儿子东宫太子,封老道为国师。
东宫太子深以为然,他努力多年都同让妻妾怀成孕,老道士些许指点,就有了。这心里可早把老道士视若神仙一样的存在。
太子要内阁整个盛大的封赏大典。老道士摆手,仙外之人,不讲究。
这事儿不久,有个新进宫的小少年,刚到敬事房挨了一刀,嚎得心肺都要碎裂。老道士听到,侧隐之心生,挥挥佛尘,让那物又给他长了回去。
这、这、这已经不是用神力可以形容的奇迹。
一时间,整个大内的宫人都涌向老道士,拿着自己被割多年的那物,哀求老道士施法回他们男儿身。
老道士点了几个老人,说他们身上气正,未养出y邪气,可得善果。
数夜后,那几个老人身下多出一物,见过的人都喊好宝贝。就是配着老头子,未免暴殄天物。
余下的宫人更疯狂了,问老道士如何才能去y邪气。
老道士没说,他身边的两个小道童怒斥道,这种污秽事怎么可以拿来亵渎天师!
宫人们围着小道童要主意,道童轻蔑道这都不懂,你们因为没阳物,受y气;有阳气注入,y气消了,y邪气自然就没了。
这皇宫里啥事儿都有,小道童说得足够清楚,大家都明白,纷纷找锦衣卫帮忙。
锦衣卫宁可抱女人也不会找这帮子阉鬼啊,就算拿身家性命财富地位也不换的。但有个人,他们不能拒绝,也没法拒绝。
景帝陛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了那物,一直藏着掖着,偏不巧,他过去有吃药振雄风的习惯,这身体习惯了夜夜驰骋女体,如今却无法宣泄,真是痛苦难当。
老道士那神招、那神术、那神迹等等出来后,景帝也管不得许多,先试了再说。
枯九回 人间自是有情痴 风月无边(一)
话说到顾家琪为子购物中,碰到京城人口里的活神仙,并听了一堆荒诞无稽的谣言,事关景帝,顾家琪匆匆赶回府问究竟,她不在京的这一年时间里,司马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司马昶正在换装,脱那件充满仙瑞气的紫霞光老道服。
“说,为什么要这么干?”顾家琪最先是用很柔和的语气,问话。司马昶自顾自地剥胡茬,洗褪脸上抹妆等等。顾家琪拿出耐心等他卸完妆,再问。
司马昶就像没瞧见这人似地往外走,顾家琪火冒三丈,拽住他,质问道:“你干什么要这么做,啊,是不是想死得不够快?”
“关你p事。”司马昶拉回袍摆,冷冷淡淡拽拽地回了句。
顾家琪微愕,看着他走出房间。她想了想,还是去找石画楼他们问个情况。石先生与贺五陵都没说话,窦鱼龙性子真爽大咧,道:“世子妃夫人,您对世子爷怎么个想法,咱大老粗,整不明白。老龙就说一句话,您要是不想和世子爷过,就走得远点,不要让世子爷找到。”
他挠挠头皮嘶嘶牙,道:“您听着不痛快,老龙也这么说,都回来了,就跟世子爷好好过呗,这男人女人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老婆孩子热坑头,我就整不明白你们要折腾啥呀?”
他看看石画楼、贺五陵,问道:“你们明白不?”
石画楼不语,贺五陵嗯哼清清嗓子,道:“世子妃夫人,夜叉岛那边有点事要跟您说一下,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顾家琪看看这三个人,个个顾左右言它,事实上她根本就不该找外人。
司马昶的事,只能他们俩个自己解决。
不过,司马昶并没有给她时间与机会。
顾家琪的人送来消息显示:景帝出动锦衣卫千骑,给宣同总兵夏侯雍下达死命令,活捉北夷部族的首领然赤。
景帝的想法,路人皆知。
顾家琪想不通的是,景帝为什么会相信一个老道士的戏法不是骗人,司马昶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有如此绝招?
“你们,去看清楚。”顾家琪吩咐叔英伯党,她疑心,那些宦官是有人用极高超的易容术,蒙混过关。
叔英伯党那个、那个半晌,在世子妃疑惑的视中,道:“接、接上去的。”
司马昶切了死囚犯的那物连夜按到那些宦官身上,又用极好天山灵药复合伤口,就有了老神仙施法术重生阳物的说法。
景帝不可能不查清楚,就贸贸然地去做那事。对一个寻常男人来说,那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九五至尊乎,但是,若为了重新长回那物,什么辱都是能忍得的,大不了事后把那些男人灭口。
皇帝没那玩意儿,还活着干嘛。
景帝比宦官更痛苦,他确信老道士有秘法生阳,忍着常人所不能忍之事秘密地尝试下去。
之后,他问老道士,如何。
老道士起初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说破就是破天机,有违道法自然之说。
景帝深谙御人术,他没用高官厚禄这些世外高人看不上眼的东西,他对两个道童说,只要他们师傅老道士助他一臂之力,他就在全天下广修五千道观,令所有僧人改信道教,或者还俗。修建道观时,碰上材料紧张什么的,拆寺庙补就是了。
两个道童两眼发光,吐露道:皇帝与寻常人不同,皇帝是龙体,给皇帝驱走y邪气的男人必然自身内含有天地之间的浩然霸气,这样才能帮助皇帝。
景帝遍访不获,某日看兵部战报,心里一喜,有了。
于是,就有了景帝秘密增兵宣同,助夏侯雍打北夷大军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叔英、伯党道,“世子妃夫人,您、您有话就说,甭、甭这样。”
顾家琪揪着他们的衣领,两眼晶晶发亮,喝道:“他在哪儿,带我去!”
叔英伯党被无奈,把人带到司马昶的秘密基地,海世子府府中的观月湖湖底。两人停在湖石门外,低声道:“除了世子爷,谁也不让进的。”
潮湿y冷的湖石通道底,幽暗无光。顾家琪举着火把走到底,道:“给我滚出来,数到三,不出来,我炸了它。”
幽明的光里,司马昶打开石门,看着她,眼神暗深,没好脸色,不痛快地问道:“干什么?”
顾家琪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坏脾气,她两眼像饿狼的眼,熊熊地发饿光,她捧着司马昶搭在石门处的右手,边流口水边啧啧赞叹道:“就是这只手吗?是这只手干的吗?真是太了不起了。”
“呸呸呸,”顾家琪亲完那只神之手,忽然反应过来,她干了一件让人全身发冷发寒的事,她怒问道,“你有没有消毒洗干净!?”
司马昶两眼像琉璃珠,涂了层釉彩似地发亮,他猛地把她压在石道墙角,他抱着她的脸,反复吻着她的唇,反复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毛。”顾家琪给他惹得全身着火,虚软地只能依靠他的手臂站立,火大地示意他要做就快做,不上不下的玩谁呢。
司马昶低笑,y柔的容颜在暗淡的火把光里异常地俊邪,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带入他的秘密家园。从毛皮做的人偶到栩栩如生的皮面具,从切开的指骨头盖到完整的人体内脏玻璃质标本,这里像人体解剖博物馆,包罗万象。
“我是不是很厉害?”司马昶问道,像个等待情人夸赞的自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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