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危情

第 3 部分

让樱木子睁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一把推开男人,抹掉脸上的水,看着达也笑着反问:“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亲爱的达也先生,不如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达也呼哧的喘粗气,眼光很悲伤,他嘶哑着嗓子喊道:“樱木子,我是真的爱你,你想想,帮我得到我需要的,我们从此就可以……”
“没有我们!”樱木子打断他的话,“从来都只有你自己,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出卖我,可我说的还不是这些,达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被学校勒令退学?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中国留学?你告诉我。”
达也吃惊的瞧着樱木子,半晌说不出话,仿佛不能明白她说的什么,樱木子上前抬起手轻轻的抹掉他下巴上血渍,温柔的说:“你做这些都是因为你太爱我对不对?你要折断我的翅膀让我离不开你依赖你,没有你我就会活不下去,我承认,你做的太对了,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达也的眼中浮起一丝难以置信,他磕巴着说:“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是,”樱木子说这些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她用事实这把刀慢慢割开胸腔里的那颗心,眼前的男人曾是她用真心爱着的她认为是最真挚的爱人,他用爱抚她的手把她推向邪恶的深渊,他一边甜言蜜语一边亲手撕碎她对他的一切幻想,她从来不曾知道人类会有这种疼,疼的没办法呼吸,疼的想要即刻死去,疼的,想要焚毁撕裂她的人,樱木子缠上去,搂着达也僵硬的身体,用湿漉漉的脸去蹭他湿漉漉的胸膛,抬头,用深情的眼光看着这个没有人性的男人:“你不用懂,只用听着就好,你知道我是孤儿,我没有亲人,后来,我把你当做是唯一的亲人,可是达也,你有没有想过我知道后会恨你的,还有,以后做坏事,要亲力亲为,不要信任任何人,你出卖别人,别人就会出卖你,不要再说很爱我这样的话,你会让我恶心的睡不着,吃不下。”
达也忽然推开樱木子赤l的身子,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他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只嘶声道:“不是这样木子,不是这样,我爱你,我爱你。”
樱木子爱怜的抬起手去抚摸达也的脸颊,低声说:“我知道,你爱我爱的想要焚毁我,那些债的人也是你安排的,你是最好的导演,我信了你达也,我曾经很爱很爱你,可现在,我只想杀了你。”
“木子,木子。”达也英俊的脸已经扭曲,他慢慢跪在樱木子的脚前,伸出手抱住她修长的腿,仰着脸看着她,真的流下眼泪来,哽咽着说:“木子,求你原谅我吧,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对你太没有安全感,只有这样我才能拥有你木子,我太爱你了。”
樱木子微微笑着说:“可我爱所有男人,达也,你不能满足我,我不是说了么,我要睡够一百个男人,现在离那个目标还差得远呢,我还会继续的。”
达也仿佛慢慢镇静下来,仰着脸在水流里慢慢起身,紧紧盯着樱木子的眼睛,神情也恢复了正常,痛苦已经不见,只剩下绝情般的冷硬,他的眼光冷的似是寒冰,樱木子不回避依然是微微笑着,好久之后达也才开口:“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干,是吧,不要忘记,我是你的恩人。”
樱木子点着头说:“我不会忘记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是怎么对我施恩的。”
达也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狠戾,口气决绝:“我会让你后悔。”
樱木子仰起骄傲的脸:“我已经后悔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认得你还能让我后悔的呢。”
达也点着头说:“很好。”
他转身走出浴室,用力关上推拉门,花洒的水依然哗哗的流着,樱木子机械的转身迎着水流仰起脸,她听到达也非常用力甩门的声音,还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很缓慢,很清晰,咚的一下,又一下,敲着她的胸壁,她关上花洒,整个世界忽然清净,只余花洒上遗落的水滴,滴在地板上传来“滴答”的响声,她伸手拿过架子上叠放的浴衣,穿上,站在镜子前,镜子上已经布满雾气,她就伸手抹掉,对着模糊的女人影子,她笑笑说:“嗨,木子,不要伤心,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能。”
她知道这只是她安慰自己的话,当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黑蒙蒙的夜空,她知道,她彻底的被达也毁去,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曙光,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她以前太依赖达也,太信任达也,所以今天她只能暗自吞下一切苦果,她也不知道达也说的会让她后悔用的是什么方法,天亮以后会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她也不想知道,她早已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
她恨达也,恨不得他立马死掉,却又时时的想起她与他相遇的时候,那时达也代表武田家族为她的学校捐献一座图书馆,她做为学生代表上台敬献鲜花,武田家族在本州岛享有盛名,名下很多公司,她的养父就是在武田家族旗下的一家造船厂工作,献花的时候她看着彬彬有礼英俊潇洒的达也,心里不是不激动的,这个年轻男子是她养父的小老板,那么年轻,仿佛还是学生的模样,他接过鲜花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她抖得厉害,达也忽然抬起眼睛瞧了瞧她,非常礼貌的点头向她致意,下台后她的花痴学妹们涌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的羡慕她可以那么近距离的看到达也先生,更让她激动的是,她竟然可以参加晚上特意为达也先生举办的晚宴。
晚宴上达也竟然邀请她跳舞,她想她要激动的晕倒了,达也握着她的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她激动的踩乱了脚步,好几次都踩在达也的脚上,一整晚她都好像在脸红,在不停的道歉,达也十分有风度礼貌的告诉她没关系,她很快就拜倒在十足绅士派头的达也脚下,怀春的少女怎么能抵挡住风流倜傥的达也频频放电,只要那双细长的眼睛轻轻的瞟她一下,她就晕了,迷失了。
后来他还送她回家,可能喝多了红酒,她晕晕乎乎的说了很多话,达也一直含着笑听她不停的讲话,她只恨她的家路途太近,没多久就到了,下车的时候达也忽然问她有没有联系方式,她就傻掉了。看她不说话,达也就尴尬的说:“这样问实在太过冒昧,请原谅。”
不不怎么会,她想,她觉得实在太幸运,她一度认为她掉进了童话里,化身灰姑娘,她已经爱上了这位绅士,一见钟情。
她开始与达也约会,男人极尽风度总是与她保持一定距离,没有做一丝想要冒犯她的举动,他做的最多的就是牵着她的手在海滩上慢步,亲吻她的手背及脸颊,男人的风度更让她坚定的爱着达也,偷偷的遗憾男人实在太过礼貌,在深夜她不止一次幻想达也能够抛下矜持揽着她热吻,这个想法让她在再次见到达也的时候脸红。
就在她爱上达也不能自拔的时候,她那好赌成性的养父欠下大笔赌资,那些债的人砸破了家中能砸的一切东西,她找到达也,希望他能帮到自己,但是看到达也爱慕的眼光,她的心就沉了下去,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向达也求救,她第一次在达也面前感觉自卑,两个人的身份云泥之别,不管她有多爱达也她也知道,她与达也,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开了口,只会让她在达也面前抬不起头,她不能让达也知道她的困窘,她怕看到达也爱慕的眼光变为难以置信,原来接受他的约会,是为了这个……养父多么混蛋毕竟也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亲人,她要挽救这个破碎的家,就得作出取舍,尊严,爱情,家,她要舍掉那个?
有段时间她不敢接听达也的电话,也拒不见他,天知道她忍耐着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想起达也玉树临风的样子,就会从五脏六腑中透出一种疼,疼的让她绝望,不等她再犹豫,那些债的人就再次寻来,没有钱就要命。
为了养父,她被迫接受一个晚上才开工的工作,那些人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好了客人,如果客人不满意,她的养父会少了一条胳膊或是腿,她想,等还了债她就离开,不见养父不见任何人,该报的恩报了,该死的心也死了,她就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哪怕是天涯海角,她曾偷偷的去养父收养她的那个孤儿院,她也对她的亲生父母产生好奇,哪怕不相认只看一眼也好啊,可由于时间太长并且孤儿院的人换了那么多,没人记得她是怎么来到孤儿院的,她找到了老院长,她被领养的时候已经六岁,她记得老院长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养父,老院长竟然还记得她,因为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她是被人遗弃到孤儿院门前樱树下的,那时才几个月大,襁褓里留着一封信,老院长回忆说他那时专门请了人翻译那封信,因为是中文,标明她的出生年月以及恳请孤儿院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
老院长翻了好久才找到已发黄的信纸,当时她很激动,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可看着可能是亲生父母留下的信纸她还是掉了眼泪,老院长还告诉她,她的名字就是来于那棵樱树,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信上什么都没说,在去酒吧之前她又看了一遍那封信,她发誓,还了养父的恩情,她就休学,先到中国去看看,信上既然写的中文她就到中国去,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
可去了酒吧后她才万分后悔,豪华的房间里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她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达也。
第九章
她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与达也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如果可以,她宁愿在那一刻里立马死掉,因为达也看见她时先是愣了一下,他站起身,似乎有些高兴竟然可以见到她,他都有一个礼拜没见到樱木子了,可是随着别人对她的介绍,达也脸上的笑容隐去,眼底是惊愕后的痛楚,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他难以置信樱木子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陪酒女?
樱木子已经羞愤的满脸通红,她疯了一样推开门跑了出去,被达也追上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达也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大口喘气,从她认得他开始这个男人总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可是此时达也看起来似乎要失去理智,但他看着她的眼光里并没有鄙夷,却满是惊痛,他仿佛是怕吓着他们,很小声的问:“木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她有多么高尚的理由,面对这样的达也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脸苍白额头上都是汗,她想挣脱达也似铁钳一样的手,挣不开只好慢慢安静下来,那一刻,她的心又羞又沉痛,几乎要虚脱了。
达也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狠命摇着她的手臂嘶声要她回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好哀哀的说:“对不起,达也先生,请忘了我吧。”
达也的身子明显的微微一震,眼睛里都是惊愕痛楚,仿佛不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话,他慢慢的问道:“木子,你说什么?”
樱木子麻木的又重复一遍,他才渐渐明白,原来木子是说要跟他分手,他的手在发抖,脸色铁青,看了樱木子一会儿才用力扯着她的手臂把她往他的车边拖去,他说,我们需要冷静的谈谈。
后来他们去了哪里?樱木子在床上翻个身,这时窗外忽然一道闪电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轰隆隆的似是在耳边炸响,就像有人在她耳边拿着凿子凿在石头上,那么凄厉,瞬间就有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玻璃上,啪啪直响,没多久就是倾盆大雨,闪电把卧室里照的如同白昼,樱木子看到床头的矮柜上摆放着的她与达也的照片,两个人相互瞧着笑得那么开心,她就想,那个时候她还爱着达也,她还不了解达也,真的以为达也很爱很爱她……
达也把她带到他的公寓,很漂亮的房子,他坐在矮几边一遍遍洗着功夫茶,好像要让他与她都冷静下来,看着达也额前的头发被汗濡湿,洗茶的手微微发抖,英俊潇洒的达也那时候沉默的像抹剪影,樱木子就觉得心碎,她强烈的感受到达也是爱她的,这让她更难以启齿,她忽然发现原先她怕达也误会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达也终于抬起眼睛看着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痛楚,这更让樱木子觉得心如刀绞,她想说对不起,却开不了口。
达也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顺着她的发丝垂下滑过她的胳膊,紧紧握住她的手:“木子,这件事一定有原因的,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但不要再说分手那种负气的话,求你。”
达也从来都是骄傲的,他肯这样说让樱木子无法忍受煎熬,她哭倒在他怀里,把一切都讲给他听,最后他拂着她的头发说:“忘了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一切交给我来解决。”
解决的办法自然是把养父所欠的赌资连本带利还给那些人,她依然是个好学生,达也依然如从前一样对她,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频繁的在达也的公寓里过夜,当第二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瞧见达也趴在她的枕边默默的凝视她,眼睛里饱含着深情,他说,只要每天睁眼能第一眼瞧见她,就算失去所有他也不觉得遗憾。
还有什么甜言蜜语比得过爱人这样的赞美,又怎么能不让恋爱中的少女发狂发痴呢,可樱木子渐渐发现,达也的心胸,比针孔却大不了多少。
樱木子记得很清楚,那次他去学校找到她的时候,她与一个学长正站在教学楼前谈话,她的头上落了几片樱花花瓣,学长无意的伸手拂去,被达也瞧见,他紧绷着脸上前竟然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的表情就像是捉到红杏出墙的妻子与情人见面一样,樱木子与那位学长目瞪口呆的看着达也,特别是樱木子,她不能相信达也竟然会这么没礼貌,后来达也的解释是,他因公事不顺心情烦躁,加上实在太爱她了,没有安全感才这样,樱木子想,他可能是真的太爱我了,这样想了心里又实在是忍不住高兴,达也的表现就是真心爱她的证据啊。
樱木子实在太漂亮,人又乖巧,在学校被很多男生追求,她的工具书里总是夹着不知何时被放进去的情书,达也无意中翻看到时,樱木子吓了一跳,她刚想解释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时,达也紧盯着她的眼睛就笑着说道:“看来我得把你看紧些,他们的眼光与品位与我相同,都对你没有任何防疫能力。”
达也这么说的时候她就放下心来,以为他不是生气了,并且还在心里暗暗窃喜,她觉得她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孩子,能得到这样的爱人她还有什么遗憾,她甚至天真的想,就算她找不到亲生的父母又有何关系呢,她已经有了达也,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但不久之后学校却忽然勒令她退学,理由是她作风不良,她被人检举曾在酒吧做陪酒女,辱没了学校的英名。
这是当头棒喝,樱木子完全傻眼不知所措,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的找到达也,他会有办法解决,可惜她没有找到,达也因公去了国外。
半个月后达也终于回来,满面歉意抱着痛哭的樱木子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我尽了力,他们有那些人的证词,对不起。”
那时她还不满一年就毕业,这可叫她怎么办?达也安慰她说,没关系,你就在我的公司里工作,谁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樱木子被达也安排进他主持的一家制药会社里工作,听说不久后要进入中国市场,她没有忘记要到中国去看看,闲暇之余拿出毕生努力学习中文,就在她觉得被退学的y影也渐渐淡化了之后,她迎来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会社新年晚宴,那次晚宴上,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武田会长,达也的父亲,那次的新年晚宴,终于让樱木子的人生颠覆,痛不欲生。
樱木子躺在床上很努力的想,那时看到赤l着身体的武田会长时,她那个时候想了什么?那是她毕生的耻辱,有段时间她简直就快要发疯了,不堪忍受折磨她精神摧垮她神智的羞辱,达也跪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他当时说什么?对,他说,木子,忘了,把这事忘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窗外的雨声哗哗的传来,就像她另一个家乡的樱树林起风的时候,那随着风摇曳的樱花花瓣就会簌簌而落,铺了满地,脚踩上去软软的,那么诗情画意,那么美,会有老人弹起古老的三弦,会唱起忧伤的调子,一支支的,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在记忆的土地上,也会有年轻的情侣穿梭在樱树林里,手拉着手穿着传统的和服,与相亲相爱的爱人在樱树下向往甜蜜的人生。
可樱木子想起那美丽的画面,只有一种从心底里透发出来的孤独与寂寞,还有哀凉,从她被抛弃在樱树下,她的人生就已经破碎没有完美,她想她就是一个不祥之人,她与养父相依为命,养父在船厂工作不分昼夜十分辛苦,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每天做好了两人份的午餐,上学时就给养父带去,那时看到养父脸上菊花一般的褶皱时,她那么开心,觉得再苦的日子也能忍受,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亲人,可是养父却染上了赌瘾,他不停的去赌,去借,樱木子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要节俭每一円硬币,因为上门讨债的人实在多的让她眼花缭乱,养父躲着不敢见那些讨债的人,她就硬着脖颈跟人吵架,甚至有次还抄起菜刀威胁那些讨债的人,敢砸烂她辛苦糊好的纸门,她就跟他们拼了。
深沉雨夜寂静的空间里,樱木子的眼睛一直盯着窗玻璃上如注的水流,就像她心底里的眼泪,没有停歇的时候,她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哪怕是天天见到那些横眉竖眼前来讨债的人也好,比起达也对她做的事,那些人太可爱了,她还希望养父看着她便皱起满脸的褶皱,而不是瘫在她的脚下哀求她原谅达也,因为达也是他的债权人,樱木子要是有个任何好歹,他就会把养父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一个风度翩翩的王子忽然变身嗜人狂魔,她心里所有美好的愿望像流星一样迅速沉寂,再不留一点痕迹,养父那双终年粗糙的大手伏在地上,那颗隐有灰色的头颅伏在樱木子脚下,这个家,本来只有她与养父两个人,而她被这个背已佝偻的老人抚养大,人老了就怕死了,她想,她就用她的r身去还给这个老人的养育之恩吧,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还有什么好在意的,算了算了,她想,就这样吧,死了的爱情,死了的心,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拿去吧,谁喜欢谁就拿去吧,樱木子,已经死了。
窗上还有道道儿水印,樱木子的眼睛忽然很酸涩,她轻轻眨眨眼,热辣辣的眼泪就顺着眼皮滴落在枕畔,她的鼻根处也很酸涩,她就抽抽鼻子,模模糊糊入睡的时候,她忽然张口很轻的叫了一声:“妈妈。”
第十章
仿佛刚闭眼模模糊糊的睡着没多久,床头的钟表哗啦啦的就响起来了,樱木子闭着眼摸索到闹钟的按钮,让它停止尖叫,勉强睁开依然酸涩的眼皮看了看,屋子里光线很暗,扭头看向窗外,居然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雨,有些雨滴被风斜吹到窗户玻璃上,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她就不想起身了,翻个身想继续睡,可生物钟已经开始作怪,不给她面子,任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也没了一点睡意,她闭着眼睛,浅浅的意识里回忆起临睡时她好像叫了声妈妈。
妈妈这个词,对樱木子来说很遥远也很陌生,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总是幻想妈妈的模样,她的眼睛,她的嘴巴,或许她的脸颊都像妈妈,她的鼻梁高高的,可能像爸爸一些,不管她把妈妈幻想的多么温柔美丽,最后在脑海里成型的样子都会变成以前的邻居吉岛太太,她从来没有见过吉岛太太发脾气,那个女人不漂亮却是个好人,有次养父躲债把她一人留在家里,吉岛太太听到响动后不顾一切的赶来,把她护在身后,虽然她紧紧抓着她胳膊的手在发抖,嗓音也在发抖,却一直恳请那些人不要吓坏她,吉岛太太最后紧紧的把她揽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说,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就应该像吉岛太太那么善良,樱木子也从来不去想她为什么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前,她想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
额角传来一阵蹦跳的疼痛,她呻吟一声抬起手按了按太阳x,才觉得昨晚上喝了酒又睡的晚,没休息好,头疼,腰疼,腿疼,就连身上的一层皮都紧紧的抽在一起,仿佛刚被人鞭打过一样,她又模糊的想起昨晚上的事,夜总会,喧闹,停车场,g子刀子,还有斯斯文文的男人。
她随即又嘲笑自己竟然用了斯文来形容那个男人,应该用虎狼才对,男人对她并不温柔,他做a时的那股凶猛与他的长相一点也不相符,倒是与他在停车场打架时一个样子,男人叫什么来着?樱木子揉着疼痛的额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钟表忽然又响起了偷懒闹铃,她赶紧伸出手按掉,坐在床上愣怔一会儿才起身,决定忘掉不该记得的事情,晃到盥洗室站在镜前定醒会儿,对着镜中懒洋洋的女人做个鬼脸,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边打开花洒,洗个澡才神清气爽的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化个妆,打开窗户感受一下户外的温度,决定好久拿出一套浅色的短裙套装,收拾好了又在镜子前照照,满意了才选了一只大大的挎包出门。
直到她搭乘电梯一直到了停车场她才想起来,自己那车已经被拿去修理了,敲了敲额头,恍惚的想,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宿醉的疼痛让她后悔,今儿她得搭车去上班,可站在公寓大厅门前,樱木子看着不停歇似是没完没了的雨,忽然发现她既没了交通工具也没了电话,更没有带伞,又有点后悔自己今天穿得这么素净。
在大厅值班的警卫瞧见她傻愣在那里不由得踱了过来,熟络的跟她打招呼:“木子小姐,去上班啊?”
她扭头,笑着说道:“是啊,今天下雨,偏不巧我的车子拿去修理了。”
警卫看看她的套装:“哟,那我给您叫辆车吧,您等会儿。”
“谢谢您了。”
警卫拿出报话机呼叫小区大门警卫室,让人帮忙叫一辆车,又去拿来一把伞递给樱木子:“瞧您没带伞吧,拿着,甭把衣服淋湿了。”
樱木子感激的又道谢,胡乱的与警卫聊着天气,不多久出租车就来了,上了车报了地址樱木子就沉默的盯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把整个城市都笼罩进一片朦胧的白色雾气里,就仿佛是个害羞的姑娘拥着白纱遮挡住娇羞的脸庞,一幢幢的高楼隐在雨雾里像幅抽象画一般不真实,天空压着极低的几片沉甸甸的y云,又仿佛伸出手就能触及,车窗玻璃上的雨滴被风一吹就向后斜飞出去,雨刷摆动时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心情,这样的天气人的心情总归不会好起来的,就像正在驾驶的这位司机,一路上都在喃喃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越来越多的汽车,越来越昂贵的油费,还有让人头疼的交通不畅。
她的心情也一样不好,好像这些比牛毛还细的雨都下进了她的心里去,又沉又湿,车厢里的空气混浊,手触在座椅上也好像是黏黏的,进入公司写字楼大厅后气氛也一样低沉压抑,每个人都似是风雨中的落叶一般蔫蔫的,就连见面打招呼也没了平时的干练,进入公司开始她就不停的欠身点头,与每个相熟的同事相互问好,一直到了专用电梯前,她用脖子上挂着的身份识别卡刷开专用电梯门,可等了一会儿门没开,警示红灯却亮了起来,她低头瞧瞧卡片,没问题啊,又刷了一遍,依然是红灯亮起,这表示她的身份识别卡已经失去作用,她皱皱眉,刚想转身去问问前台,却看到达也的车子缓缓的停在厅门前。
达也被一干人簇拥着朝着电梯走来,他看到她时也只是很随意的瞟了一眼,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打招呼,他身边的人倒是及礼貌向她问早,她欠身回礼,用眼角余光看到达也的眼角唇边紫红一片,她又开始不厚道的幻想达也被揍时的狼狈样子,真爽,她想。
有人用卡刷开了专用电梯的门,她捏紧了手中的身份卡,忽然想到达也昨晚上对她说,我会让你后悔的话,原来,他要用这种方法让她后悔,要解雇她么?她不屑的想,那有什么关系,一个人连尊严都没有了还怕失去工作?尽管来吧,毁我吧,反正我这个样子已经破罐破摔,不怕更破。
有人看到她站那里也不进电梯,就按住开门键问:“木子小姐,您要进来么?”
樱木子瞧了瞧达也,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她,她就厚着脸皮笑着说:“当然,谢谢。”
她进入电梯转身面向金属门,抬起眼睛的时候发现达也在光可鉴人的金属门里看着她,她就垂下眼皮看着地面,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下,她才又抬起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退在一边微欠身让老板先行出门,达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说:“木子小姐,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知道了。”
樱木子跟在达也身后来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门前已经站着一排公司各主管,这是每天必须的功课,也是达也的习惯,既是个小小的碰面会,也是为了给他的属下加油打气,可今天达也并没有讲那些让她耳朵都听出茧子的废话,只是说:“木子小姐,因工作需要,你被驻派武田国际建筑咨询北京分公司做日方翻译,从现在开始,把这里的交接工作准备完毕,请你马上去报到,”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可以出去了。”
哦,原来不是解雇,是被贬了。
几名主管都在偷偷的瞧着达也与樱木子,谁都知道,樱木子是达也的私人助理,而建筑咨询公司业务量极大,去那里做日方翻译,这不是明摆着降了好几级么,人人都想要看热闹,却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有的在心里非常遗憾,马上就要看不到这个性感的女人了,也有的在心里高兴,这女的就是一祸害,专门祸害男的,让他们不能安心工作又心痒难挠,走了也好,省的哪天头脑发晕被这女的给祸害了。
樱木子点点头,转身出了达也的办公室,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她自己东西,心里并没有难过,在哪里工作都一样,反正在这里她也只是花瓶一只,摆摆样子而已,翻译,她没做过,不过应该不难吧她想,无非就是把中文译成日文,也或许她还是花瓶一只,到了那边也是摆摆样子。
前台小姐看到樱木子抱着纸箱走来就不自觉的挺胸昂头,樱木子一直都是这幢写字楼里人们谈论的焦点,她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片小s乱,当然不是褒扬,这个漂亮的女人臭名昭著,绯闻在公司里满天飘,不管男女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再多瞧一眼,男人看她的眼神自然是贪婪,女人看她是因为她们想瞧瞧,这个女人中的败类到底哪点吸引男人了。
樱木子走后,另一前台过来扛了扛她的胳膊,小声说:“刚才上面打来电话,这妖精被贬去建筑设计公司做翻译啦,看来是失宠了。”说完双手合十翻着眼看着天花板说:“各路大仙您可显灵啦,这女的一走这里的男人就安生了,从此世界清静了……”
前台就翻翻眼,鄙视樱木子的背影:“切,早晚的事儿,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啊,甭看她是达也先生从日本带来的,这男人要是玩的腻味了,他管你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佬,甩你就跟甩鼻涕差不多。”然后又恨恨的加一句:“所以说啊,这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樱木子站在大厅门前看着依然飘洒的小雨,忽然有股冲进雨里去的冲动,前方街角就有一个公车站,从她来到北京后一次也没搭过公车,她看看怀里抱着的纸箱,里面放着一些她爱看的杂志乱七八糟的,都是易湿物品,她就把自己大大的挎包放在最上面遮雨,徒步走进雨中,雨水绵绵的落在脖子里,带来雨季的凉意,高跟鞋踩在一洼洼的小水坑里,溅湿了腿上的丝袜,她也毫不在意,没关系她想,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这里,其实她都是一个人,小时候养父在船厂上班工作都不分日夜,长大了养父每天做的事就是到处跑路躲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娇气,也没条件娇气,她从来都是很执着很坚强的,是个打不到的小强,哪怕达也把她丢进油锅里过一遍,无非也是脱层皮而已,她对自己说,加油啊木子,你一定要从容的,轻松的,把一切都忘掉,从今天开始,你要为自己活着。
第十一章
虽然是绵绵飘洒的小雨,到了公车站时,樱木子的肩上已经湿了一片,鞋子里好像灌进水了,脚趾头在鞋子里黏腻的像踩进了泥巴里,等公车的人很多,路牙子上站满了打着伞的行人,樱木子挤进人群去看站牌标示,找到了需要搭乘的公车线路,就站在路牙边伸着脖子看开过来的是几路车。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像是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子,瘦瘦高高的也没有打伞,耳朵里塞着耳机,很随便的一件白色体恤深色牛仔裤,身上斜跨一款男式挎包,双手c在牛仔裤兜里一只脚还有节奏的打着拍子,眼角余光樱木子发现这个男孩子的侧脸倒是白白净净,男孩子刚好扭过脸来随意的瞥了她一眼,她站好身子收回伸长的脖子,低着眼睛看着怀里纸箱上的包包,男孩子扭过脸去看了看已经开过来停下的公车,可能不是他需要搭乘的线路,好像无意的又扭头看了她一眼,樱木子就在心里好笑的想,傻小子。
她冷不丁抬头盯看男孩子的眼睛,咦,果真是剑眉星目竟是个十分好看的年轻人,那人好像不防她忽然抬头,被抓到偷看人家的男孩子瞬间就脸红了,却赶紧的做样子吹着口哨转过脸去,樱木子就看到了男孩子白净的耳根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她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可她也没想到男孩子居然会脸红,这年头会脸红的女孩子都很少见了何况是男孩子,虽然心里觉得有意思很好笑,又莫名其妙的对这个会脸红的男孩生出好感来。
身后有人挤过来要上公车,由于下雨都是及匆忙的想要赶紧的上车去,樱木子又站在路牙边,冷不丁的被人撞在肩上一趔跄,一脚踏空在路牙子下,怀里的纸箱一倾斜,最上面的包包啪的落在路牙子下的水坑儿里了,樱木子不禁“哎呀”一声,男孩子已经转过头看向她,发现了她掉在水坑儿里的包包也是“哎呀”一声,赶紧的弯腰拾起,包包虽然是皮面儿的已经脏兮兮的滴着水,男孩子拔掉耳朵上的耳机依然是红着脸颊,用两根手指捏着包带打开他自己的挎包掏出一包纸巾,一边擦拭一遍安慰她似的说:“没关系,擦擦就干净了。”
公车启动带走了不少人群,此刻站台边已经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了,樱木子刚想感激的说谢谢,却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儿,风一般从他们身前卷过,樱木子只是眨眨眼功夫就听男孩子恼怒的叫了一声:“有人抢包!”说完拔腿就追抢包的那小偷。
樱木子怀里还抱着纸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人急急的对她说:“哎唷赶紧的去追吧?这俩人肯定一伙儿演双簧儿的,报纸上都说了……这大白天的抢包儿啊,警察呢,干嘛吃呢。”
樱木子只觉得一股怒气呼呼的从脚底下窜到脑门儿上,刚对男孩子生出的那股好感就被怒火焚毁了,虽说包里没多少值钱东西,可她的钥匙,钱包都还在里面呢,没钥匙叫她怎么回家呢,钱包里装着不少零票银行卡,还有她没钱这不寸步难行了么,她可实在不想再窝囊的找达也要钥匙了,怀里的破纸箱里尽是些没用的东西,除了卖个废纸有什么用啊,她这么金贵的抱着是干嘛呢这是,真是蠢!还有啊,看她是一女的好欺负是不是啊,都想凑热闹欺负她是不是啊。想到了这里她“咚”的把纸箱仍地上,朝着男孩子跑的方向追了上去,也不管脚下是几寸高的鞋跟,只恨的咬着牙,恨恨的咒骂这俩不长眼的家伙。
前方不远还有男孩子奔跑的背影,眼看就要拐进一条步行街了,那里面全是四通八达的小商场,进去了不就找不见了么,一急就大喊:“帮忙堵一下,有小偷,抓小偷!”
凑巧的是步行街口一侧刚巧走来一拨城管模样带着章的几个人,正指挥着沿街叫卖的小吃赶紧的离开,听到樱木子的叫声就看见一年轻男子风风火火的朝着他们跑过来,几个人也不细想上前就堵着了,一人紧拉着年轻人的胳膊指着他鼻子说:“嘿跑的还挺快,你给我歇着吧,小偷!”
男孩子一听就急了,指着步行街说:“小偷跑啦,我追小偷呢赶紧的放开我。”
“放开你?当我傻啊。”几个人压根就不理会,都去拉扯男孩子的胳膊,死死的扭着他的手臂不放开,直到樱木子气喘吁吁的赶到,这段路直追的樱木子脸都白了,咽喉里跟被人挖走了一块儿似的疼,指着男孩子喘着粗气:“小,小偷,小偷。”
男孩子被人扭的动弹不得,脸却涨的通红,眼看越来越多人围观了,急的不得了只想跳起来,磕巴着语无伦次了:“什什么?我小偷?我帮你抓小偷呢,小偷跑啦,谁是小偷。”
樱木子也不搭理他对着城管说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人跟那抢包儿的是一伙儿的……”
看热闹的已经有人骂道:“呸!什么东西,瞧着倒是一小尖孙儿人模狗样儿的,你姥姥的还抢?哥几个麻利儿的送他进炮儿局去,让他踏实踏实。”
男孩子急的头上都冒汗了,鬓角处都迸起青筋了,粗着脖子嚷嚷道:“不是!我不是小偷!”
一城建的章拍着他肩膀说:“得啦,跟人警察说吧啊,今儿啊你小子点儿背,被人抓现行儿了,玩大发了吧?……哥几个先把他拧局儿里再说。”
不远就是一报警点,章拧着男孩子后头跟着樱木子,把大致情况跟人警察一说,那警察立马就呼叫了同事,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警车嗷嗷叫着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男孩子给按进去了,樱木子也被请到了警车上,这还是樱木子第一次坐警车呢,好奇的东瞅西看,碰到了男孩子恨恨的眼光,男孩子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小偷。”
固执。
樱木子翻翻眼也不搭理他,直到了辖区派出所人警察仔细一问,被抢包儿竟然是日本友人,在他们地盘上出了这种事这不是给中国人脸上抹黑么,警察拿出气势对着那男孩子盘根问底,才弄明白真是冤枉了好人了,男孩子原来叫梁齐,刚大学毕业还是某家报社的实习记者,拿出工作证记者证证明自己不是小偷,就像人说的那样这梁齐可真是点儿背到家了,在派出所耗了几乎一上午,该解释的解释清楚,被人录了口供又签下名字才从派出所泱泱的走出来。
樱木子这回算是真傻眼了,放跑了真的小偷,还冤枉了好人,不但耽误了去新单位报到,还回不了家身上镚子儿没有,早上没吃早餐,这会儿直饿的头眼昏花,她扭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不远低着脑袋的梁齐,想了想决定先把午餐给解决了,然后再想办法,站住脚步转回身朝着梁齐走了过去。
“喂!”
梁齐正在恼他自个儿吃撑了多管闲事呢,一抬头瞧见樱木子朝他走来就警惕的站住,俩人站在细雨中斗眼,樱木子说:“不管怎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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