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溪婷微微一怔,旋即抬眸望向袁大娘子,满眼震惊道:“大娘子这是在怀疑我?”
袁大娘子讪讪一笑,眉眼垂眸,提起衣裙蹭着榻旁坐下,拉着萧溪婷的手略作热切地说道:“你多心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此事。”
“大娘子既说了怀疑的话又何需为自己掩盖呢?我是来了大姐姐的院子里才知道芙蕖死了的,今夜本就不是她值夜,我见不到也是应该的,她原本该在厢房歇息,难不成我起夜时还要去厢房瞧一瞧丫鬟吗?我的丫鬟死了,我心里悲痛难忍却不想大娘子开口便是怀疑我!”萧溪婷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竟是低声啜泣了起来,引得袁大娘子微微一怔,手忙脚乱的为萧溪婷擦起了泪珠,可萧溪婷则是愈哭愈烈,最后竟是抱着被子哭到几欲崩溃。
袁大娘子登时冷下了脸,萧溪婷素来都是温温柔柔从不逾矩从不多言,温和的让人觉得似棉絮一般轻飘飘,却不想眼下竟句句诛心,这番言辞竟让袁大娘子挑不出半分错,也让她无法怀疑萧溪婷半分,可原本袁大娘子也是没有怀疑萧溪婷的,可是萧溪婷这番锋利的言辞不得不让袁大娘子心生畏惧,这个看似柔和的小姑娘,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大娘子莫怪,我家姑娘自小便同芙蕖感情深,再加上她性子温和善良,平日里最是见不得生杀,如今死的是日日能见到之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萧溪婷的普通丫鬟九儿轻声说道,袁大娘子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满是寒意,骇的九儿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袁大娘子默然几刹,耳畔处阵阵哭泣声惹得袁大娘子心烦意乱,但理智依旧将这份心烦给压下,只是故作温和道:“你也受了惊,我这就派人送你回院子好好歇息吧。”
袁大娘子言罢欲要起身,却被萧溪婷拉住了手,袁大娘子回身望去,只见萧溪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道:“大娘子,天竹呢?”
聪慧如袁大娘子,如何听不出萧溪婷这是想要回天竹,可眼下凶手未寻到,又牵扯到了萧兰猗和萧清轼,甚至还有可能是抚远候府动的手脚,所以袁大娘子便不可能真的将天竹还给萧溪婷的。
“婷姐儿,我还需要询问天竹些问题,所以天竹暂时只能居于我的院子。”袁大娘子堆起一抹笑,言辞敷衍地说道。
萧溪婷猛地擦去脸上的泪珠,满面肃穆地问道:“大娘子想问天竹什么?”
“关于……”大娘子的话尚未说完,萧溪婷便猛然将她打断了。
“关于芙蕖是如何死的吗?她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吗?我已经死了一个贴身丫鬟了,天竹也受了惊,她现在需要休养而不是被问话,大娘子这般逼着她说出什么,可有想过天竹身子可否受得住?倘若天竹有个好歹,我该如何活下去?”萧溪婷言辞真切,眼角不单单滚落下泪水,眼底更是一片绝望与悲伤,这份情绪甚至影响到了袁大娘子,连她都有了几分难过。
可袁大娘子到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难过之情也不过存了一刹,她便皱了皱眉,冷下了脸斥责道:“你小娘尚且还活着,你怎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萧溪婷摇了摇头,眉眼微微垂下,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她的手上,满面委屈,颤声道:“芙蕖和天竹陪伴了我多年,难道大娘子的丫鬟也可以随意交出去吗?芙蕖的死已经让我夜不能寐了,若是天竹再有个好歹,我这身子只怕是垮掉了。”
袁大娘子眉眼微垂,终是有了几分怜悯,她也算看着萧溪婷长大,甚至这姑娘向来都是个温和的,今日能这般定是吓坏了,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丫鬟了,所以这般恳求着要回天竹,袁大娘子倒也能理解,再说天竹那边,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了,她也不过是起夜后瞧见的,凶手只是故意用她来吸引注意力的,若袁大娘子真的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天竹身上,只怕反倒如了凶手的意。
思绪及此,袁大娘子轻叹一声,抚慰道:“为人父母,我既是你的嫡母,便也要照顾你,你眼下这般伤怀,我也不好再强迫你什么,若你身子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心里该有多痛,我这就派人将天竹送回来,并在你的院子里安排人看守,不会再让人轻易潜入你的院子了。”
萧溪婷自然明白袁大娘子此言是在她的院子安排上了眼线,但她无所谓,只要能保证天竹的安全就足够了。
“母亲为何不想想是芙蕖出了院子后遇害的呢?”屋外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萧溪婷循声望去,只见萧清轼缓步步入屋内,清澈的双眸中满是薄凉,他一贯如此,是这府里最为薄凉最为懂得算计之人,同时也是最聪慧之人,他尚且年幼便精于算计使得萧溪婷极为不喜他,可袁大娘子却喜欢的紧,连连赞叹这是日后的将相之才!
“你此言何意?”袁大娘子寒着一张脸,冷声问道。
“若是芙蕖自己出了院子,那么范围可就广了,首先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才离开院子,也可能是因为主子才离开院子。”萧清轼言及此,目光投向了萧溪婷,那目光带着几分高深莫测,引得萧溪婷皱了皱眉,心生几分不悦。
“弟弟此言可是觉得我大半夜会叫芙蕖出去?”萧溪婷气极反笑,只觉得萧清轼实在是在胡言乱语,只怕是被袁大娘子惯得狠了,急于证明自己。
“我可没说一定是如此,这种假设有许多,我的意思只是将府里上下都搜一搜,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萧清轼说着说罢,笑着看了一眼袁大娘子,又看了一眼萧溪婷,眼底满是意味不明,袁大娘子迟疑了一下,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溪婷,旋即点了点头,同意了萧清轼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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