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第二春

下午，若男和曹宇轩一起去了球场。在那里，她遇上件奇怪的事。
中场休息的时候，若男去厕所。刚刚出来就在门口碰上一个女孩子。
若男往边上让了让。女孩却依旧站在中央，既不进去，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两只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且极不友善。
若男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孩子，直觉告诉她，对方估计是认错人了。
“你是曹老师的女朋友吧？”女孩子忽然开口，“上次在我们学校篮球场，我见过你。”
原来是曹宇轩的学生。
她刚要解释和曹宇轩的关系，女孩子又开口了：“不过，我们同学都不看好你们。”
莫名其妙地一句话，倒是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挑挑眉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看上去不是很般配！”女孩子口不留情地说。
若男并不生气，反而想笑。现在的孩子操的心还真多。
女孩子见她被奚落居然还能笑，有些不明所以。但孩子毕竟就是孩子，表情极其天真。
原本还想解释一下跟曹宇轩的关系，可是现在她却不想解释了。没必要去跟一个孩子较真，当然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的话耿耿于怀，所以她一笑了之。
晚上吃饭的时候，若男把这件事说给曹宇轩听了。
“现在的孩子想得真多，胆也大，我们那个时候谁敢说这些话？”
“时代不一样了，”曹宇轩笑着说，“现在的孩子早熟得很，也很有主见，敢说敢做的。”
“你的学生好像挺关注你的。”若男狡黠地笑着，她想起之前罗娟跟她说的有女生给他写情书的事来。
曹宇轩也不避讳，他浅浅一笑：“好像是的。”
“那会不会觉得尴尬？”
“倒不觉得，”曹宇轩说，“用平常心对待就好，刻意避讳反而让人想入非非。作为老师，只要不逾越正常的师生关系，他们也不会对你有过分的言行。小孩子的思想其实还是挺单纯的，我希望你不要怪罪她。”
“这是自然，我又怎会去跟一个孩子较真，何况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曹宇轩望着她，眼中流露出意犹未尽。
若男想，他是有话要说吗？
“其实上个星期你去过球场以后，孩子们就问过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原来，他真是有话要说。
“我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们——你们猜？他们说，应该是！理由是他们觉得我对你好像很在意。我知道他们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可是当时我却没有向他们澄清，因为我，想把这个误会变成事实——”
若男的心脏咚咚地跳了两下。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一个女人面对男人的表白，多少会有点情难自已啊。
不可否认，曹宇轩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工作稳定，人也长得不错，最关键的是有六年的同学基础，知根知底。
只是，她离过婚，是二婚头。他虽然也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但是他没有领过证，这区别还是挺大的。至少在世俗的眼中是这样。
“可是你知道，我离过婚，我——”
“我当然知道，”曹宇轩坚决地打断她，“你的事，你的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一直觉得你这样性子的人是适合我的。只可惜，念书的时候，我没有勇气跟你表白，我怕你会觉得我是个不务正业的坏孩子。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去考体育学院，结果你却当了警察。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不会再有交集了，谁知道兜兜转转，我们竟又站到了彼此面前。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即使你会拒绝，我也要告诉你，我心里一直都喜欢你！”
若男心里是激动的，但又有些无措。这种时候要说什么，她不知道，她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
曹宇轩已经伸过手来，捏住她的手，“如果你觉得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那么我们可以从好朋友开始相处。你当我是认识不久的朋友，或是别人介绍的对象也行，总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曹宇轩这个大男人心思还蛮细腻。这样的好事，她这辈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吧？
毫不犹豫地，她就点了头。不点头的是傻子。
晚上若男是哼着歌回去的。
开门进去之后，嘴里还在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黎黎不知道她抽什么风了。讪讪地站起，“若男姐，你——”
若男竟没听见她说话，一路哼着歌，进了卫生间。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才发现黎黎一脸讶异的表情，盯着她。
“若男姐，你没事吧？”黎黎双手握住她的手臂问。
若男恍惚了一下，“好像有点事。”
“哦？”黎黎拽着她，往沙发那边走。“什么事？跟我说说呗！”说着往沙发上一坐，盘上腿，煞有介事地说。
“他跟我表白了——”
“真的？”黎黎的样子好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快跟我说说过程，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今天吗？”
“嗯，吃晚饭的时候。”若男回答道。
“那他有没有送你礼物什么的？还有啊，他有没有对你做坏事？”
若男望着她，嘿嘿笑了两声，忽然一巴掌打在黎黎的大腿上。她的手劲对女人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黎黎顿时嗷的一声大叫。
“满脑子的淫秽思想，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哪有？”黎黎摸着被打得发麻的大腿，委屈地说，“我只不过想问问，你们吃完饭后有没有什么节目嘛！”
若男翻了一下眼睛，你刚刚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还节目呢？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恋爱还能跟你们小女孩儿似的？不过是在江边走走罢了。”快三十岁的女人恋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结婚。是完完全全为结婚而结婚，与浪漫无关，也未必会刻骨铭心，轰轰烈烈。
“都没送你回来么？时间又不晚，也没上来坐坐？”黎黎嘟嘟囔囔地说。
“本来是要送我回来的，但是我拒绝了。他明天还要比赛，我让他早点回酒店休息了，何况我又不怕走夜路。”若男解释着。
“比赛？回酒店？你说的是——？”黎黎的嗓门顿时高了几分。
“我的同学曹宇轩呐！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黎黎原本挺直的腰背一下子就缩了下去，没劲，太没劲了。
若男看着黎黎那软塌塌的模样，问：“干什么这副表情？”
“你知道我以为是谁吗？是顾凯风啊！”
搞半天，竟是个大乌龙。
“你已经答应了？”黎黎坐直身体。
若男点点头，当然了。不答应是傻子。
“那顾凯风怎么办？”黎黎还在为顾凯风担忧。
“你老提他干嘛？”这里头有他什么事？这丫头怎么老提他？别提了，她烦。
“他喜欢你呀！”黎黎提醒道。
若男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黎黎要是不提，她早忘一边去了。顾凯风喜欢她的事，一直是黎黎在说，还有那个咪咪。她自己没主动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有体会到。
若男这置身事外的表情，让黎黎很是为顾凯风叫屈。“你不是有健忘症吧？上次我帮你分析过的。”
“分析？拉倒吧！你那分析，亏我当时还真有点信了，结果呢？根本就不对！”
“怎么可能？”
“你说他喜欢我，可是我总觉得他拿我当仇人。有时我都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没有得罪他，他却给我脸色看，说起话来连讽带刺的，你说有这么喜欢的吗？”想起中午他送她回来的事，她就有点气闷。
刚认识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对她客客气气，态度也还友善。从肖静事件开始，他就慢慢变了。态度越来越差，话也不好好说了。而且把她耍得团团转，搞得她一见他就精神紧张，全身戒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被他给偷袭，之后只能任他宰割。
虽然场面极其尴尬，姿势极其暧昧，但他的样子却很可怕，横眉怒目，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了她一样。
虽然也没对她怎样，不过就是样子吓人了点，也未见得他这个人心肠有多坏，可脾气是着实差了点。他喜怒无常，想吼人就吼人，简直就是个暴君。
虽说男人都有兽性的一面，但兽也分好多种。她前夫那样的，只能算只老鼠，小奸小恶之辈，登不了大雅之堂；曹宇轩那样的，是大象，虽然庞大，但是温和善良，容易让人亲近；而顾凯风，他是老虎，是兽中之王，霸道暴戾，这样的男人不是一般女人能驾驭得了的。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矛盾了？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说不定是误会呢？”黎黎仍是这么不遗余力地撮合他们。
若男想了想，“反正我是看不透他那个人，算了，不提也罢。本来我今天心情挺好，可你一提他我就头大。”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是不是误会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无关紧要。
若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两下。“明天宇轩他们有比赛，你去吗？”
黎黎扁扁嘴，兴致缺缺，“我还去干什么？”
“那天不是你说要去的吗？”
“你去看心上人打球，我去干什么？当电灯泡？我才不要呢！哼！”黎黎忽的一下站起来，“我睡觉去了！”
朝着若男猛地一甩头，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踩得咚咚响，不知道是跟地板有仇还是跟鞋子有仇。
这丫头，又发神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