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杜健生走,冷声说:“你认错人了!”
“哎哎哎,”中年妇女拦在我们的推车前,笑的花枝招展:“我不可能认错,你跟你妈妈的脸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怎么,现在找到有钱的男人傍身,就可以忘恩负义假装不认识我了?”
杜健生看我脸色不太好,催促着车前的女人:“你让开!别挡着我们的路!”
他刚要往前推车,那女人顺势就倒在地上了。她摔倒在我们的推车前,连蹬带打的指着我叫骂:“杀人了啊!这个女人不要脸啊!她妈就是出来卖的!跟着个姓曹的大官生了她!老婊子生了小婊子,小婊子找了野男人,野男人动手打我啊……”
因为马上要过年,所以超市的人特别多。她这么躺在地上跟唱歌一样的叫骂,招惹了不少人在围观。
“她妈是我的表弟妹啊!她妈是在堂口站街的啊!她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上了曹俊的床,这才生下了她啊!曹俊当年为了带她走,对我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啊!那婊子不仅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我表弟啊!我好心好意的收养她,但是她现在恩将仇报,帮着这个野男人一起打我啊!”
杜健生从侧面搂住我,声音镇定的说:“新凉,别搭理她,我们走。”
这么丢脸的事儿杜健生居然没先跑,真是稀奇。
我尽量将注意力从女人的叫骂声中转移到杜健生身上,可是终归在一句话上,彻底崩溃。
“贺新凉,你个婊子养的!”
“你他妈的骂谁呢!”
杜健生看我要冲过去,赶紧上来抱住我:“新凉!这人太多了!我们回家,你这样对孩子不好啊!”
我咬着腮让自己平静下来,被杜健生牵引着离开。不想,那妇人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大哭着说:“我表弟就是被你妈那个婊子害死的啊!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妈那婊子惹上曹俊的太太,我表弟也不会死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杜健生也顾不得推车里的东西了。他撕扯着拉开抱我腿不放的女人,架起我的胳膊强势的带我离开人群。
直到我们两个上了车,我的胸脯还在剧烈的浮动。杜健生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开车就往家走。
上了楼,开门进屋。我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杜健生似乎打算回屋看电视。他刚推开卧室的门,却被我叫住。
“你过来。”我问他:“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杜健生违心的说着反话:“不想,我一点都不好奇那个人跟你的关系,我才没有因为担心你生气才不去问你她说的那些话。”
我情绪缓和了些:“我爸妈死后,我曾经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
杜健生微微讶异:“住这种人家啊?”
“是啊!”我冷笑着说:“她这都算是骂的好听了,我在她家住的时候从她那学了好多新词汇呢!基本上骂人的生僻字我都学过了。”
杜健生轻笑:“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难怪你的性格这么彪悍。”
我斜眼看他:“现在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不堪了吧?是不是觉得要娶我说的太草率了?现在后悔了吧?”
“你要是这么说,”杜健生一本正经的承认:“还真是有点后悔。”
我举拳头要打:“你敢!你说后悔试试?”
“不敢啊!”杜健生抱住我的拳头,柔声说:“我就是后悔,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在你爸没给你接回家之前就把你拐走,那我们就不用晚认识这么多年了啊!”
我靠在他身上,慢条斯理的拉着长音:“这还差不多。”
“其实,”我边玩着杜健生毛衣上的线头边说:“她是我一个远房姑姑,属于那种远房的不能在远房的那种……曹爸爸领养我走的时候,应该都打点好了啊!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碰到我,还突然提起当年的事儿?蹊跷,真是太蹊跷了……你说,不会是有人想陷害我爸吧?”
杜健生摸着我的脑顶,也没说话。他手劲轻柔,一下下的很舒服。我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他才开口说:“春节休假期间,你找一天带我去看看你爸吧!”
“啥?”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瞬间精神了:“不准管这些事儿,也不准牵连到我家的事情来,你听到没有?”
杜健生轻笑:“这怎么算牵连?我就是去问候问候你爸爸而已。”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脑袋乱的要命,索性也什么都不去想。
21号一天我跟杜健生都没有出门,家里的杂物活多,张婶一个人忙乎不过来,我又不能帮她。杜健生又不想请不知根不知底的钟点工来,所以他只好赶鸭子上架,负责给家里打扫卫生。
我算是真真体会到站着说话腰不疼的舒爽滋味,对着杜健生颐指气使:“那儿!那儿!你没擦干净,在擦擦……男人嘛,多做做家务也是好的,其实也没那么累,对不对?”
杜健生笑的阴森:“是没有多累啊,以后咱家也就不用请保姆了。我去上班赚钱养家,你在家收拾家务好了。”
“那怎么行?”我挺挺脖子,傲慢的说:“我可是要做女强人,赚钱养家糊口靠你这个公子哥可不行!”
杜健生业务极其不熟练,要么是洗衣粉放多了衣服没冲干净,要么就是擦地没注意洒了一屋子的水……结果,他越收拾活变的越多。
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到了晚上十点多看杜健生真是累的不行了,我这才有些不舍得:“要不别收拾了,反正就咱俩和张婶在。你不用这么隆重啊!你儿子现在又看不见,他不会笑话你的!”
杜健生累瘫在沙发上,说话都没好气:“谁说就咱俩啊?”
“还有别人吗?”我有些惊讶:“你没说有别人要来啊?”
杜健生用他被擦地水泡皱皮的手摸摸我的肚子:“有朋友要来啊!”
“女的吗?苏紫文吗?”我微微不满:“你怎么不先跟我说啊?我这样怎么见人啊?你朋友来,我这样多丢你脸。”
杜健生累的直哼哼:“不丢脸……再说,你丢我的脸,我都已经习惯了。哪天你要是不在丢脸,我才觉得惊讶呢!”
我重重的捶了他一下,他也没啥反应,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年三十一大早,我还没等睡醒,杜健生就开始给我套衣服。
我迷迷糊糊的问他:“我还没洗漱呢!穿这么早的衣服干什么啊?”
杜健生顾着忙活自己手上的活计,但笑不语。
我勉强能睁开眼睛看他时,他已经为我穿好了。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嚎叫:“你妹的!你给我穿的是什么啊?”
杜健生摸着下巴站在床边审视着我,笑说:“红色洋装啊!跟我第一次见你时穿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是经过我设计的加大孕妇版,哈哈哈!”
我扶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站在穿衣镜前,我哀怨了:“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是穿成这样的吗?我要是当时穿的跟火腿肠似的,你能喜欢我吗?有你这么黑人的么?说正经的,你是不是因为我总让你丢脸,现在有朋友来你就打算让我把脸丢还给你?”
“挺好看的呀!”杜健生从后面搂住我的大肚子:“就这么穿着吧!我挺喜欢的。”
“我不喜欢啊!”我耍赖着在他怀里打滚:“快点给我脱掉脱掉脱掉!”
杜健生颇为遗憾:“估计不行,我呢,是不会给你脱掉的。而这种扣子……你应该清楚吧?你自己大着肚子,是脱不掉的。”
我泪奔了,这不是欺负人么?有这么虐待老弱病残孕的么?
杜健生站在我面前笑的那叫一娇羞,他身上穿着深色绒面的西装,里面是跟我身上洋装一个颜色的红衬衫,打了一条亮蓝色的领带,下面是条白西裤……喜庆的搭配却不失庄重。
我再次哀怨了:“你这么打扮自己,然后给我穿成这样?你上我这找对比美呢吧!”
杜健生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快去洗刷吧!不早了,客人快到了!”
“你把我穿成这样也就算了,”我退而求其次:“告诉我谁来,这总归是可以的吧?”
“秘密。”杜健生笑的高深莫测。
“切。”我懒得搭理他,转身去浴室洗刷。
等我刚吐掉嘴里的泡沫,家里的门铃就按响了。我擦擦嘴,扯扯身上跟火腿肠包装纸一样的洋装,硬着头皮出去了。
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男人我见过,是苏氏的苏墨臣。
而那个年轻的女孩我不认识……她居然也是个孕妇。
我不解的看了眼杜健生,他依旧是含笑不语。
我想了想,虽然我只是提过一次,他却还是心细的发现了我对怀孕生产的不安与忐忑。叫苏墨臣他们来,是想让我多跟年轻的准妈妈聊聊,好少些孕期焦虑吧?
低头看眼身上的洋装,似乎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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