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第2节

“救火!快!”
校长听到喊声跑出来,学校地势高,远远望见西面火光冲天,正是宋书的农家乐。
他蹬着自行车往那儿赶,到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雨。暴雨倾盆,大火很快被扑灭了,密集的雨声中他听见有人扯着嗓子问:“都逃出来了?宋老板呢?”
*
嘉王朝瑞丰三年小满,河北道恒州大涂县相河村。
正值冬小麦收获季节,家家户户都在田里,连十来岁的孩子也不例外。村子西面有三间夯土房,正屋门上还挂着白麻布,东边灶间里,宋六娘踩在瘸腿的小木凳上,给她下地的兄姐们煮豆子汤充饥。
宋家原有七个孩子,走了三个,又来了一个,如今当家的宋寡妇去世,只剩宋三娘带着老五老六和老七,还有去年刚来的宋阿南,最大的也不过十五。
这几个孩子都是宋寡妇收养的,这在附近十里八乡都很出名。天熙之乱八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难过,有人劝宋寡妇,能送的送掉,能卖的卖了,这乱世中保命已是不易,何苦替人养孩子。
宋寡妇不肯,如果别人劝得狠了,直接挥扫把赶人。
两年前上头来征兵,宋家老大老二被带走,宋寡妇差点哭瞎了眼。不到俩月,宋家四子留书出走,说去南方挣钱,就没再回来。
宋六娘提着豆子汤往自家田里去,那桶比她的身板还宽还厚,宋七郎跟在后头,才满三岁的他路还走不稳当,六娘不时回头看一眼,想叫他回家等着,可七郎不肯,一定要跟着阿姐。
泥土路上本没什么人,却见有好几个孩子围在前面岔路口。这些孩子都不过十来岁,身边放着碗啊桶的,显然跟宋六娘一样,是要给下地的耶娘或兄姐送饭去。
“你们在看什么?”宋六娘从小顽皮,好奇心也强,男孩女孩玩的她都要凑一脚,所以跟村里的大孩小孩们都很熟。
她一问,立刻有人接茬了。
“有个人。”
“像你家四郎。”
“不像不像,宋家的四阿兄才没那么黑。”
“他昏倒了,你看看?”
围观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宋六娘一听像他四阿兄,立刻放下豆子汤,跑到那个扑倒在地的人身边。
她的四阿兄叫宋菽,因为是豆子成熟的时候被收养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宋六娘从小喜欢跟着宋菽玩,他什么都懂,胆子还特别大,宋菽不告而别后她气得几天吃不下饭,本来想好了要好好骂骂她阿兄,可如今见他扑倒在地人事不省的样子,又心软了。
“真的是你四阿兄?”
“他是不是死了?”
“把他搬回去?我们一起。”
确认了这人的身份,孩子们又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宋六娘刚想骂那个说人死了的,却有手伸过来,给宋菽翻了个身。
“我来。”宋阿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孩子堆里,他也不过十二岁,长得j-i,ng瘦,但力气很大,一把就抱起了十四岁的宋菽,大步往家去。
*
宋三娘他们听说四郎回来了,都丢下割到一半的麦子,赶回了家。
宋菽躺在草席上,一直没醒。
“他瘦了不少。”隔壁村的程二娘说。
她原是宋大郎未过门的媳妇,因为征兵一事耽搁到现在,她耶娘都想劝她另觅良人,她却执意要等宋大郎回来。这两年她一有空就往宋家跑,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宋家的媳妇,刚才听人说宋菽回来了,也忙不迭地赶来看看。
“衣裳破成这样,鞋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外头过得什么日子。”宋三娘说着,豆大的眼泪落下,她连忙用袖子去擦。
五娘跪坐在她身边,看着宋菽不说话。
六娘见不得人哭,跑去了灶间。
豆子吃多了胀气,她想煮碗面糊糊给宋菽,可才升起火,宋阿南进来了。宋阿南是去年才被宋寡妇收养的,本来应该排行老五,可他们姊妹从小一起长大,排行都叫惯了,便一直叫他阿南哥。
“煮米粥。”宋阿南说,他手伸进瓦罐,把罐底剩的一些粟米集中起来,捞出一小把给六娘。
他们家虽种粟米,但除了用来交田租的那两石,其余都会卖给从城里来的粮商,再用得来的钱买价格较贱的大豆。
瓦罐底的那点粟米,还是宋寡妇生前留下的。
这东西j-i,ng贵,平日里没有三阿姐发话,饶是大胆如六娘也不敢乱动。她接过宋阿南递来的粟米,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却不敢下锅。
“我说。”宋阿南说,主动到蹲下侍弄起了火。
宋阿南刚来的时候,全村人都当他是哑巴。后来他开始说话了,可一句话从来不超过三个字,一天不超过十句,跟哑巴也没什么区别。
六娘看着自己手上捧的一把黄澄澄的粟米,虽不完全明白宋阿南的意思,但也知道这是好物。粟米粥又香又糯,若是阿兄喝了,一定能快快好起来。
*
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闯入口腔,顺着喉咙滑下,热流侵入四肢百骸。宋书依稀听到几句的对话,口音很奇特,但他却能听懂。
“六娘,照顾好你阿兄。”
“今天必须把麦子割了,不能再耽搁。”
“嗯。”
这些声音的主人似乎年岁不大,音色清亮,还有些稚嫩。
宋书时睡时醒,也不知过了几日,他做了许多梦,又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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