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在异世

第14节

素菜是:清炒藕片、麻婆豆腐、油麦菜炒香菇、炒三丝。
两道凉菜是:家常凉菜和炝拌花生米与香肠片的合盘。香肠是自己家的,周景也是存了推荐自己家香肠的心思。
这菜是真没得说,都是硬菜,好多人家看了都直啧啧嘴。
“哎呀,吃上了,扫把星,竟然不知道等你老子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去,远远正见王老太走来。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拖家带口,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来了。不管老的少的,甚至就连怀里抱的,都提了一个小篮子。
最后面跟着沈家几口人,他们到没拿篮子,但看脸上的表情,可后悔着呢。
可不会有人觉得那篮子里面会有东西,王老太还能带礼物来。别说王老太,就是村子里来吃席的,除却个别就是不要脸面的,其他人来了一大家子,最多不过拿了几个j-i蛋,一篮子家里种的蔬菜,还有些破布头子。
拿破布头子的人家不是不知道以周家如今的财力,绝对用不上他家那些补了又补,洗得发白的布头。可不拿怕被别人笑话,拿别的又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来了。
郝玉兰看在亲戚的面上,有心劝下王老太,刚动,就被王福禄按下。
王福禄瞥眼屋里,小声道:“别去,里面坐着那么多官爷,他们翻不出去什么浪花,谁沾上谁倒霉。”
果然杨捕头脸色变了,瞬间沉下来,问道:“外头那个婆子谁,你爹娘?”
周景淡然摇头道:“不是。杨捕头应该知道我姓周,外边那个一个姓王一个姓沈,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有周景这话,不用杨捕头再吩咐,就有手下道:“头儿,你们吃着,这种刁民有的是,小的就能解决。”
小捕快昂头挺胸,抬着大步踏出来,蔑视道:“哪来的大胆刁民,敢在我们头表兄弟这里撒野,想尝尝牢饭什么滋味了是不是?”
猛地抬头见到一个官爷呵斥她,王老太吓了跳,不自禁往后缩了缩。
“这……这不是周景的铺子嘛。”王老太小小声说着,耳力不好的都听不见。
小捕快冷哼声:“哪又怎么样?与你何干?”
王老太道:“我是他娘……”
小捕快训斥道:“莫要胡说,周兄弟姓周,你家姓王,我就是三岁孩子也知道你不是她娘。刁妇,我看你是想吃板子了,竟敢欺骗我!”
王老太吓到呐呐不敢言,也不敢犟周景就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无论怎样都得孝敬她的话了。而王成和他的几个儿子更不敢吱声。
王仁看拿捏的火候差不多了,才出来圆场道:“官爷,都是误会。这是我们村的一个婶子,嗓门大点,不是来找麻烦的。”
王老太赶紧道:“对,对,我不是刁民。是和扫……和周景一个村的,就是过来吃杯喜酒。”
小捕快重重哼声,瞪了她一眼,转身进屋了。
王仁引着王老太等人全部挤在王芬那张桌上,十几二十几口人坐在一起,根本坐不下,甚至要两个人挤一个凳子。
王芬不满道:“我们这桌上都满了,你就不能把人安排在别的桌子上几个,就这么点菜,这么多人怎么够吃。”
王仁笑呵呵道:“够不够吃的,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这桌上坐着的都是东家压根就没请的人,本来也没带你们的份,不过是看人来了不好意思撵回去罢了。再说,人家别人过来吃宴,可都拿了东西,就算一个j-i蛋一把蔬菜也是那么个意思。但你们呢?破布头子也不见一个。”
面皮薄的年轻媳妇就臊地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几个老不要脸的婆子并不觉得臊,反而翻着白眼。
王老太他们来的时候,席已经开了,桌上的菜被狼吞虎咽吃了大半。还剩下半只烧j-i,王芬伸手就要撕,被王老太一把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又不是你家,还不让吃了?”
王老太眼睛一瞪,“周景是我儿子,他的就是我家的。”
王芬啧啧道:“真不要脸,没听人家周景自己都和官老爷说了,人家姓周,你家姓王,半分关系没有。”
“哈,左右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真以为说说就能断。”
“这话你不要和我说,去和周景讲,看人家听不听你的。”
那么多官爷在,现在又知道官老爷和周景称兄道弟,过来吃顿酒席还要带东西,王老太是不敢和周景闹了。但也不是吃素的,端起盘子把剩下的半只j-i就塞进拎来的小竹篮里。桌上的其他人被他这一举动弄楞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桌上已经好几盘菜被塞进小竹篮里了。
“哎,你干什么,人还都没吃呢。”
“我管你们吃不吃,我还要拿回家吃呢,一会都叫你吃光了,我还往家拿什么!”
这般的厚脸皮着实叫人无语,两人吵闹声越来越大,把就在外面专门招待村里人的王仁吸引过来。
王仁瞅了眼空了大半的桌子道:“盘子呢,吃饭还把盘子吃了?我告诉你们这顿饭是我哥夫从大酒楼请回的厨师做的,盘子也是酒楼借的,交了二两银子的押金,要是没了一个都是要报官的,正好今天官老爷们就在咱们这吃饭,直接带走也方便。”
王老太默默把盘子拿出来,菜就直接倒在小竹篮里,烧j-i还好,其他的连油带汤从竹篮里漏出来,淌得到处都是。
宴席后,吃的饱饱撑撑的车夫又将人给送回村里。王老太加上沈家一大家人是后来的,几十口人没车坐,就拉着王仁让他给安排车。
王仁直接道:“车是肯定没有,你们能自己走来,就请在自己走回去吧。”
他们现在是不敢直接和周景闹了,怕周景和捕快们打了招呼,直接给他们塞进去吃几天牢饭,磨了半天知道没戏就又走回去了。
他们那桌人多菜少,一个个都吃的甜嘴吧啦舌,倒比来之前还饿,又走了来回趟,累的半死,还不如不去。
第53章 勾引不成反被当成女鬼
铺子改名为周记熟食, 也增加许多新种类。比如加了烧j-i、肘子、猪蹄、猪头r_ou_, 还有有层r_ou_的木奉骨。这类木奉骨大多人家是喜欢周记这个味道,买回家里吊汤喝,再者也不贵, 一文钱一根。
鸭货上没什么调整, 还是那些东西,分为麻辣和五香两种。
零嘴上除了土豆片、海带扣、小螺还加了香辣蟹。香辣蟹就是高档的小吃了, 自己就可以卖上三十文一斤。
同时添了j-i制种类,如j-i爪、j-i头、j-i脖子、j-i胗等等。
为了吸引顾客, 消减以前鬼铺给客人带来的恐惧,周景请了唱戏班子在铺子门口唱了三天戏。唱的都是喜剧,和历史剧, 悲情的鬼神沾边的一个没有。
在加上之前就有人从外面看见周记特殊的装修,想带媳妇孩子过来体验的, 这次正好都过来了。点上几叠小吃,就可以坐在吊椅上从落地窗往外看, 正好可以看见特意侧着搭建的台子上唱戏的角。
价钱上同样出了优惠, 开业头三天, 一律便宜, 最多的便宜五文, 最少的便宜三文。
还推出了买十赠一。整只的鸭子和烧j-i,买一只就给一张用薄木板雕刻成的累计卡。买的烧j-i, 板子上就刻了个烧j-i的图案,买的鸭子刻只鸭子的图案, 在由周景亲自用毛笔写上周记二字,落了独特的阿拉伯数字组成的日期,十个便可以免费兑一只。
一开始由有人不信,怕是周景弄得陷阱,买够十只再不给,或者给个巴掌大鸭子j-i什么的,就亲戚买了把累计卡凑在一起过来兑。
虽然兑换不是花现银买,但周景态度依然非常好,乐呵呵地与平常卖货无异打开了给他们挑。
因为不要钱就挑大的来,周景也没不乐意,态度很好,还笑道:“这只鸭子很肥,有五斤半,您拿好,十张累计卡我收走了。”
老伯和他周围提供累计卡的亲戚们一个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真不要钱,这么大的鸭子就叫我白拿走了。”
周景笑道:“您们有累计卡,咱家累计卡是不记名消费,您自己用还是给旁人用,或者丢了被人捡去了,我们都给换。所以累计卡一定要保管好,丢了本店概不负责,自理损失。”
那几个人听得明白,也知道这薄薄的木板子是真可以换鸭子和烧j-i的,登时就后悔把累计卡给出去了。那个抱着烤鸭的老伯,白得了只鸭子眉开眼笑,回去一宣传,说周记的东西如何如何好吃,还合适,累计买上十只就给鸭子,简直就是移动的活招牌,比什么都管用,无意中又给周记打响了名声。
周记还弄了会员卡。会员卡是和累计卡一样的薄板子,手掌大小,雕刻j-i,ng美,刻有梅兰竹菊四君子,根据四君子的个性涂了不同颜色的漆,每个上面都有特殊的阿拉伯数字编号,从001开始。
会员卡是可以充钱的,实行上不封顶活动。但划分为几档,五两以内的所有吃食九五折,十五两以内的所有吃食九折,二十两以内的所有吃食八五折,二十五两以内的八折,以此类推,最高的享有七折。会员还有会员日,以会员当时留有的会员生日为准,给予买五送一,不管买什么东西,够五斤送一斤,另外还送一份j-i,ng美礼品,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用的,每月都不一样。
会员的消费记录都登在登记本上,此本由沈墨保管,存根一份,柜台上摆一份。走的时候不管哪本都是要锁的,因为每位会员充的钱数都记在上面,每人留了几页纸。每年每月什么时辰这张会员卡消费多少钱,剩了多少钱都是有记载的,并要由当时过来消费的人签字。
一开始沈墨沈霖以为一下叫人充这么多钱没凭没据又不能签什么契约,一定没人敢预充会员。
没想到几个以前摊子上的老顾客听说会员力度这么大,一个当场充值五两,一个当场充值十两。后来赶上一次中午的时辰,人特别多,大家都是排着队来得,这会充值会员的老顾客来了,直接举了牌子报自己是会员就可以享受优先购买权。
卖货的沈墨沈霖其中一个立刻就停下了,先为会员服务。
有排队等半天的客人问为什么。
周景笑着答道:“这是咱们家会员的特权,是有比普通用户优先购买权的。”
有人马上就问怎么才能成为会员。
“会员是要充值银子的,多少都可以,根据你充值的银子给予打折优惠。”
听到充钱,很多人宁愿排队也不愿意做会员了。
不过这个会员却无意中满足了达官贵人高人一等的心理,许多年轻的公子为了满足自己在狐朋狗友面前的虚荣心,特意充值会员后,带着朋友们专门在人多的时候过来买东西,为了享受这种特殊的优先权利。
无意中带动几个公子哥都充值了会员。
等再到月底分红的时候,沈霖看着拿到手的银子都傻了。
“哥夫,你没算错吗?竟然给我七十五两银子,我只占了三成红利,你是不是给多了?”
沈霖现在分红所得已经不背着王仁,他对王仁十分信任,两人虽未成亲,却嫣然成了小两口的模样。
平日里收钱怕忙起来乱了,都是各收各的,谁卖的东西谁就负责收了钱再卖下一个。但晚上的帐都是沈墨记的,沈墨最清楚一个月的收益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铺子和没铺子收益能差这么多,傻笑道:“没算错,三成的红利就是这么多。本来应该是九十两,但上次买铺子你哥夫给你垫了十五两银子,这月扣出去了。”
沈霖傻乎乎道:“天啊,那岂不是一个月就把铺子本钱赚回来还有余,这有了铺子钱咋这么好赚。”
王仁同样惊叹,不过却比沈霖看得深。“小霖,银子是最不好赚的,是哥夫的脑袋聪明,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再加上咱家东西确实干净好吃,这才会让你觉得钱好赚。你怎么不想想真要是赚钱这么容易,周达怎么会把铺子那么便宜就卖给咱们,为什么其他铺子掌柜一天到晚嚷着卖不几个钱,要出兑,唯独咱家赚的盆满钵满。这就是能力和财运。”
周景道:“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咱家给镇上铺子供货,现在镇上有二十家铺子要咱们的活,一月下来毛利润约摸就有一百六十两,这个占了大头。况且这个月充值会员的多,都当个新奇事物,那些银子都在这里面,所以咱家这个月才会赚这么多。不过就算慢慢稳定下来,一个月一二百两银子是稳赚了。”
通过最近这段日子和周景做生意,王仁对周景佩服到五体投地,每日都要问自己一遍这个周景真的是原来村里那个不学无术地无赖。转头看见围着沈墨转的周景就又觉得是了,只有周景才能做到,对外人一副j-i,ng明能干,对沈墨一副死皮赖脸相。
“这个是你这个月的月例,现在你手里一共有五单,最多的三十五斤一日,最少的十斤一日,根据比例提成一共二两银子。”
二两只是月例提成,之前还有大头的奖励金,那个可是这个的好几倍。现在王仁手上已经有七两银子了。
“好了,银子收好,把外面的销售员和工人都叫进来排队给他们发月例,一个一个来,谁也少不了。”
随着周家生意越做越大,增添了j-i类产品,村里又新增了十家和周家签契约的。许多签不上契约的就托人来周家做工,现在周家工厂里已经有十五位工人了,男工十位女工五位。
由王仁和程昱轮着监工,倒班轮值。这个每天给三十文的补偿。不管王仁和程昱他两谁都非常愿意,没有因为耽误了推销而抱怨。毕竟推销不是每天都能赚钱的,有时候拿了香肠出去推销,常常会剩货,这部分就需要自理盈亏了。
程昱拿了四两,剩下四个新来的,最少的也能拿到七八百文,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之前可还有奖励金跟着,这个又是月月有的,想想下个月就是不开张还能拿钱,几个销售员就美得有种大鼻子冒泡的感觉。
剩下的工人不拘男女都是一天二十五文的工钱,一月公休两天,要是不休的话就给算钱,除了有个别有事讲不开的,都没休,到月底拿了七百五十文,相当于一个壮力了。这直接导致在周家做生意的妇女在家里地位提高了,说话明显腰板都能挺直,偶尔买点胭脂水粉,手脂等物,不管是公婆还是当家的,或者儿子媳妇就没有敢吱声的,哪怕心里心疼那几十文的铜板面上也得乐呵呵地说好。家里要是买点大件,贵重的,更是得报备商量。
至于汉子不像别人家的汉子指着那点地,而是可以日日赚钱,那地位真真地高。别说在自己家里说一不二,就是出去了别的汉子都自觉低一头。汉子们比什么呢,别的就是谁有本事使自家婆娘孩子吃得好穿得好,这是最有脸面的事了。
而至于周家本身,地位早变得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出去谁都喊周景和沈墨一声老爷。
家里请了这么多工人,自家人就解放出来,白日里只忙乎铺子,回来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躺着,或者读读画本子,唠唠嗑。
沈墨和沈霖现在不拗嘴的画本子完全可以读下来,这天晚上沈墨没读画本子,而是在做被,周景才恍然想起,要不了几日沈霖就要出门子了。心里没有丝毫不舍,反而差点乐出声。
周景凑上前,赖皮赖脸道:“给小弟做双人被呢,什么时候也给咱们自己做几床。我都说了,单人被不方便,双人被才方便。”
沈墨低着头,两颊咻地红了,神情不好意思,羞赧道:“这个不是给小弟做的,而是给咱两做的。”
周景楞了下,“大红的?”
“嗯。”沈墨更不好意思了,头低得差点埋进被子里。“我,我们两个还没有喜被呢,我想亲手给我们做几床大红的被子就算喜被了。”
周景听后,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弥补小夫郎的遗憾,反而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沈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觉得周景不重视他了。又想到家里的钱财什么的周景从来都给他掌管,想买的东西也不短了他,吃食上更是换着花样做,便觉得自己这是被惯矫情了,自己劝慰了自己番,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得劲。
有些人总是在你落魄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踩死你,在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又死皮赖脸攀着你,恨不得坠着你的脚也要跟着你走,王芬便是其中一个。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觉得如花似玉,不愧是村里公认的村花。
她啧啧两声道:“我就知道我女儿是个有福气的,就是该享福受人伺候的命,果然。”
张菊白了她娘一眼,既生气又嫉妒,语气酸溜溜道:“娘,大白天的你发梦呢。我是长得好,村里公认的村花,可有什么用,现在过得日子还比不过一个双儿呢!”
王芬不以为然,嗤笑道:“我的傻姑娘,你别忘了从前周景心里有的是谁。再说沈墨一个双儿肯定生不了儿子,周家这么大家业总得有儿子继承,所以周景再娶吃迟早的事。你可别忘了那会,周景穷成什么样子,你勾勾手指笑笑,一个r_ou_乎乎的大王八还不是给你颠颠送来了。现在你要做的不过就是在勾勾手指,保管周景给你迷的晕头转向,立刻抬进门享福去。”
张菊目光闪动明显就是动心了。她今年十八岁了,在村子里是大龄了,可她之所以熬到这么大年纪还不愿意成亲就是因为她心气高,不想嫁给村里的泥腿子。每日围着灶台转,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文文的算计,年年还要跟着家里种地,累死累活赚不了多少钱,造的既磕碜又肮脏。
从前母亲就告诉她她多么多么好看,村里同龄的汉子们也捧着她,便是玩过家家的时候都抢着要她做婆娘。有好吃的舍不得吃也要偷出来给她吃,那会她就明白美貌到底能给她带来怎样实际的好处。
也是因为这种种,她自小就懂自己的外貌是与众不同的,长大后嫁给的汉子一定是那种有钱的公子哥,每日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去溜达溜达,看上什么衣服不考虑银子就买下,什么胭脂水粉使人颜色同样买下。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家人下人云集的伺候她。
虽说周景和她预想中的还要差了一大截,毕竟她想象中的公子哥是饱读诗书的,周景最多因为做生意识几个大字罢了。但目前却是最贴近她目标的,她觉得以周家现在的财力买几个下人伺候她,应该不成问题,她可以勉强勾搭他。
张菊描眉施粉,对镜打扮,又穿了最爱的白衣裙,自认美得如天仙下番就端着莲花步款款而去。
敲了几下,周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张菊温柔地笑了起来。
“景哥,我来看你……啊!……”
沈墨坐在铺子里,无j-i,ng打采地趴在柜台上,柜台上铺着的账本上记录的可观的销售量都没办法吸引他的目光。
沈霖注意到他的反常,关心道:“大哥,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账本都不喜欢看了,平时不是捧着不撒手一遍遍算吗?”
沈墨抬起眼皮瞭他一眼,恹恹地。
“不知道你哥夫最近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背着我,铺子里都不来了。”
沈霖道:“他最近是有点不对劲。”
虽然周景最近这段时间非常反常,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弄一些奇怪的东西,晚上还会在院子晾s-hi乎乎地布,白天就又收起来不给人看了,但沈墨并没多想过。
不想晚上刚进村子就发现气氛不对,几个嘴碎的婆子和闲汉们聚在一起唠嗑,远远看见周家马车就掩嘴笑,那笑不是什么好笑,是幸灾乐祸的笑。
沈墨皱眉头道:“莫不是家里出事了?”
“这几日哥夫都在家,应该不能。”王仁想了想,“怕是有人没事找事,又要上赶着凑上来。”
这群人中有沈文,沈文是王百川的阿么,自己是个双儿却挺瞧不起双儿,觉得双儿生不出小子,而他能生出小子是特别的,是他有福气。
从前看不上沈家两兄弟单纯因为他们双儿性别,现在看不上是因为他们过得竟胆敢比他好,比他这个能生出小子的双儿还受宠。
今日可算找到报复的机会,几近迫不及待就嚷嚷道:“要我说这汉子就没有不喜欢小子的,哪个汉子不怕断香火。不管从前怎么疼啊,宠啊的都是白扯,这不,张菊一出手,周景就乖乖掏了五两银子,想来要不了几日,这新人就要抬进门了。”
沈墨面色猛地一沉,这可戳到他最了不得的最痛处上了,当时就发了狠,一把夺下王仁手里的鞭子,高高一扬狠狠抽在牛身上,小牛嗷嗷叫着,横冲直撞向前冲去。
沈文吓得连滚带爬躲开了,差一点没被牛蹄子踏了。
他瘫坐在路边,腿都软了,惊魂未定。“那个双儿是不是疯了?”
理智上沈墨相信周景,情感上却完全背道而驰,拼命胡思乱想。手里的鞭子挥得越来越快,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不等牛车挺稳沈墨就跳了下去,进了院子一看见周景就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给张菊银钱了,五两银子,为什么给?”
周景瞅着沈墨有点心虚,小声道:“不给不行。”
周景这个态度让沈墨一阵心酸,竟左了心思误会了周景,还以为村里人说的是真的,周景给了张菊五两银子做聘礼。毕竟,那个周景从前可是异常迷恋张菊的。
沈墨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做到还能心平气地对周景说话。
他听见自己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不给不行?”
周景委委屈屈地用捂着脸,小媳妇见新夫婿似得,万分娇羞状。
“因为我把人打了。”
“什么,你把张菊打了?”
“你揍张菊了?”
“你竟然打一个小姑娘?”
一叠三声重复在一起,都是对周景的质疑。周景觉得自己被这三声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本来我好好在院子里做工,听见有人敲门就出去开。tmd,谁知道外面竟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脸刷的惨白惨白的,整两个大红脸蛋子,还有一张血盆大口,穿了一身白。我一打开门,呲着血盆大口就冲我y-in笑,我还以为是周夫人不服,青天白日显形来找我比道行来了,吓得我一拳就揍了出去!然后……然后我就赔了五两银子。”
沈墨:“……”
沈霖:“呵呵(无语式)……”
王仁:“‘噗’(憋笑没憋住),哈哈哈哈……”
周景是真委屈啊,他好好的躲在家里,没招谁没惹谁,干啥要装成女鬼来吓他?现在好了大家都指着他鼻子笑话他胆小。
不知道谁说出去的,第二天整个王家村就传遍了,原来张菊从周家拿走的那五两银子压根不是什么聘礼,而是张菊勾引人汉子不成,反被当成女鬼揍了,赔偿的药费。这下张菊反倒成了全村的笑柄,躲着不敢出屋了。
第54章 建厂
“小墨, 你看这是什么?”周景兴高采烈从外面抱进来两床大被, 被面是艳丽如火般灿烂的大红色,这种红色很正,如烈日般璀璨, 沈墨从没见过这种靓丽的红色。即便是镇上的布庄里红色的布料也蒙着一层暗沉, 色泽上黯淡无光。
沈墨一眼就被吸引过去,仔细看, 发现这棉布纹理细腻,光泽度高, 手感绵软。背面上绣有一对色彩斑斓地鸳鸯,正欢腾着戏水。
这样好的料子,这样j-i,ng细的绣工, 让沈墨爱不释手,情不自禁地从上抚摸到下。再看他正在做的这床, 立刻就被对比成了低劣的廉价货色。一个仿佛是深阁中娇艳百媚的淑女,一个是村里出来屯里屯气村姑。
“这红色真好看, 我从前怎么没看过, 就是在镇上的布庄里也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红。”沈墨非常喜欢, 抱着就不撒手了。“景哥, 这样好看的颜色肯定很贵, 看着也不像咱们这里的货,是托人南边捎过来的?”
此时染布技艺并不成熟, 又土又难看,颜色十分不正宗。就是喜事常用的红布, 要么染得灰呛呛仿佛有层尘,一点光泽没有,那么就用力过猛,染得土里土气。
周景刚穿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布料色彩单调,不够亮丽,只有的几种颜色一样比一样难看,土气。
周景有些得意,卖弄道:“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染的。我的小夫郎只是想要床喜被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当然要满足。”
“这几天你又是熬又是煮又是晒的就是在忙乎这个?”
“对。”周景道。
心里被一条小泉流过,暖暖的,缓缓的。
“景哥,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沈墨轻声道。
周景捧着沈墨的双颊,温柔的万分虔诚的一个吻烙在沈墨的额头,随后他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小墨,能与你相遇又何尝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为了这份遇见,我穿越千年。”
千年只为与你相遇。
沈霖拿钱,王仁出力,在村里买了一个一百三十二平方丈的宅基地,建了五间青砖大瓦房。房子分为三个卧房一间堂屋还有一间厨房,一共花了二十两银子。
没有老人帮衬添补,家里一切日用品都需要购买,又花了将近三两银子。
一切准备就绪,转眼就到了成亲这日。
沈霖穿着沈墨亲手做的,周景亲手染的独一无二的大红嫁衣坐在牛背上,由王仁在下面牵着出嫁了。
能坐在牛车上出嫁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村里人不讲究镇上八抬大轿规格,他们更看中实惠经济的车。不管是骡车还是驴车亦或者是牛车,哪样都行,那才是真金白银。而至于八抬大轿,不过是有钱人家充面子的事,浪费钱,还得不到实际上的实惠。
村里人认为虽然沈霖坐的牛车不是他自己家的,但是是大哥家里的。以他和他大哥的关系,不能说他大哥家里的就是他家里的,但最起码平时使使用用肯定没问题。
最让人眼尖的是沈霖王仁两个身上穿的喜服。那布料比镇上卖的一斤猪r_ou_价的棉布料子还要好。纹理细腻,一点不粗糙,泛着透亮的光彩,只看着就知道手感一定非常好,穿在身上绵软舒适。颜色上明明是艳丽到极致的大红,却并不显得俗不可耐,反而把整个人衬得j-i,ng神奕奕,喜气洋洋。
旁边的人扒拉扒拉看热闹的沈文,指着沈霖身上的喜服道:“这周家人真舍得给一个双儿搭钱,你看沈霖身上那套喜服料子,不仅是顶好的细棉布那红色多漂亮。不是我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实际上我镇上真有几个富户亲戚。他们的成亲礼我都去了,那颜色没一个好看得过沈霖身上这套。我敢说这料子绝对不是咱们这边制的,一定是从南边买过来的。”
看出沈霖喜服不同的不止村里人,还有几个镇上来的掌柜。
这几个掌柜和周景签的契约长,量也大,从周景不大送货开始,由王仁接手后,日日接触,便成了朋友,今日都过来捧场。
吴屠户更是给面子的来了,还领着他的婆娘。他家婆娘没见过村里人成亲礼怎么办,非得要跟着凑热闹。
一开始还以为农村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看个热闹罢了,没想到当看见沈霖身上那套喜服后,眼睛都直了。
吴夫人对跟来伺候的丫鬟道:“你看那对新人的喜服,颜色好漂亮!”
丫鬟也喜欢,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红颜色这么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
但当丫鬟的都嘴甜,要讨主子欢心,就道:“那料子也没什么,哪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好,想当初夫人您成亲时穿的可是顶好的双宫绸,几十个绣娘日夜赶工绣出来的喜服,比这贵重多了。”
吴夫人道:“那倒是,比是肯定比不了。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要是我那件喜服也是这个红色的,肯定更出风头。”
丫鬟不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家里的妹妹要出门子了,农家人再大手笔,他们穿得起料子她肯定也买的起,到时候扯上几尺给妹妹做一件漂漂亮亮的喜服,也叫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压后娘的几个姑娘一头。
真正让这对新人惊喜的是,王福禄和郝玉兰竟然来了,坐在堂屋上等着他们跪拜。
沈霖一看见这两个老人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王仁一个汉子同样红了眼睛。
沈墨转头看周景,轻声问道:“你刚才不在,就是去请他们了。”
周景点头。
“我知道你希望小弟的成亲礼可以圆圆满满,否则你会遗憾,我不愿意你有遗憾,所以你期望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当天的酒席上,周景联合程昱还有几个在周家做工的汉子到底把王仁灌倒在酒桌上,人事不省。周景自己也没好到哪里,醉得东倒西歪,嘴里乱叫唤着:“喝倒你,报仇,让你夫郎半夜三更地敲我门不让我和小墨困觉,我也要让你洞房花烛不成……嗝……哈哈……”
吓得沈墨连忙捂住周景胡说的嘴,把人连拖带拉地拽回房里。
成亲后一天没休,王仁沈霖就跟着忙乎起来。
忙过午时,几人才有时间吃饭。
一共做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荤菜是香菇炒r_ou_、干煸里脊;素菜是火爆大头菜,酸辣土豆丝;汤是排骨山药汤。
王仁边吃菜边道:“哥夫,那日镇上来的几个掌柜看见我和沈霖的喜服,这几日就问我那料子是在哪里买的,想托我买几匹。我知道那棉布是大哥你自己染的,怕你有其他想法,就暂时没说。”
沈墨也道:“村里有几个要出嫁的姑娘也问过我多少一尺,在哪买的。”
周景想了想道:“从前我一门心思寻思着做熟食生意倒是把这个更赚钱的给忘了。现在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所幸咱们做这个。”
沈墨疑惑道:“咱们要做布匹生意?要织布?”
周景摇头:“非也,虽是布匹生意,但咱们不织布,只负责染布。织布要种麻养蚕,又要缫丝织布非常复杂,这一系列下来恐怕要到明年。再者咱们也没那么多人手,不如直接就从村里的散户手里收布,咱们只负责染,染成了可卖布料,也可做成成衣销售。”
沈霖突然问道:“你怎么会染布?咱们村里可没人会这种手艺。”
沈墨唬得连忙道:“你哥夫从书上看来的,本来没当回事,这不赶上你成亲,觉得那些红色都不好看,就寻思着试试,结果这一试真成了,可书不知道丢哪去了。”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可到底算是圆了过去,没人在深究。
决定做染布生意后,周家就开始大肆招工,选址建厂。
为了不影响村里人生活,厂址选择在距离村里十里远的一处荒地,那里土地并不肥沃,不适合种庄稼,用来建厂倒是最适合不过,离村里近,一趟步行不过半个多时辰。
厂子占地约五十平方丈,除却建了供工人休息的卧房和餐房外,还另外建了六排厂房。
第一、二排厂房分为十个房间,每个房间熬煮一到两种染色植物。
比如蓝靛色系可用蓼蓝、马蓝、吴蓝等调色染出。黑色用足青、包头青栗壳或莲子壳加铁砂煮染。大红可用红花或者乌梅,周景给沈墨染的红布,就是用红花调染的。鹅黄需要套染,可先用黄檗水染底色,再用蓝靛水套染。茶褐可莲子壳煮染,再用青矾染成。官绿用槐花煮染,再用蓝靛套染,颜色深浅用明矾调节。天青在蓝靛缸中染成浅蓝色,再用苏木水染成。
第三排厂房就是染色和印花。
煮好的染料水会有专人用小推车运来,这里的工人就负责用事先雕刻好花样的麻花板涂上石灰石,喷水涂染,然后在晒布架上晒干。
第四排厂房是第二遍上色,有时候有些颜色只一遍染不出来想要的效果就需要进行二次涂染,甚至多次涂染都在这里完成。
第五排厂房就是制作成衣的地方。每位工人负责不同的程序,一人一道,做完就给下一个人。
最后一排厂房是绣娘们刺绣的地方。整体的绣花图样绣娘们是看不见的,只能看到自己要绣的部分,一个房间的绣娘都是绣同一部位,绣好后交给专门的运送人员送到下一个房间,以此类推。
所有厂房和厂房之间,包括同一排厂房不同房间都是不可以乱串的,一旦被发现有工人去别的房间串门,不仅立刻撵回家还要赔偿周家一笔巨额赔偿,甚至根据情节严重可送到衙门里问罪。
这些都是之前就和工人讲清楚并要求签下保密契约的。在那天周家镇上铺子开张的时候,村里人都知道整个衙门的衙役都去给捧场了,没人会质疑周景说送衙门问罪的话是吓唬人。能和衙役们称兄道弟的人,要问罪他们一个农家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尽管周家制度严格,但分工明确,作息好,一时间不管村里的还是外村的都趋之若鹜。
第55章 睡裙秀
县衙后院, 绿树掩映, 花团锦簇,县太爷夫人坐在凉亭里乘凉,喝着一盏解暑的凉茶。
几个穿红戴绿的婢女分站在身后, 轻摇蒲扇。
“夫人, 您看,咱院子里的石榴花今年开得比往年璀璨得多, 似是格外茂盛。”身后一个新来的婢女,天真活泼地指着花团锦簇的院子。
县太爷夫人本来正好心情地欣赏着繁花盛开, 听闻这话倏然变了脸色,端至嘴边的凉茶也不喝了。
添香从小跟在县太爷夫人近前伺候,最懂夫人心思, 往往不用夫人言语,一个眼色一个动作就知其意。
顿时高声训斥道:“夫人在赏花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还不给我滚!”
婢女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吓得瘫软在地, 不停地哆嗦, 最终还是被两个婢女给拖下去的。
“夫人……”
县太爷夫人却已经没了赏花的心思, 摆摆手。
“这花, 开得太热闹了, 不适合静心,咱们回去吧。”
“是。”添香搀扶着县太爷夫人往院子里走, 把人送进屋里安顿好后才出来。挥了挥手招来几个婢女,轻声道:“找几个小厮把家里的石榴树全都铲了, 一棵不许落下。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最近添了个新毛病,闻不得石榴花香,每每闻到都要连连打喷嚏,口鼻红肿。夫人心善,怜惜我从小伺候在跟前,特允了铲除石榴树。”
那婢女不解添香何意,呆呆道:“添香姐姐,你也没这个慢病啊。再说从前夫人不是最喜欢石榴花的吗,说它是吉祥的树,寓意多子多福……”说到这里,婢女猛地捂住嘴巴不敢说下去了,露在外面的双眼满是惊恐。
添香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食指狠狠戳在婢女的脑门上,压低声音训斥道:“你是不是傻,几次三番的嘱咐过你话不能乱说,你怎么还是说话前不过脑子?别管从前怎样,我只说现在,我就是得了这么一个怪病,你要是还想活命就给我记住了我这怪毛病,逢人可以说说。”
“是,是,是。”婢女吓得一叠声地应着,指天指地的发誓,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不种石榴改种什么?”
“种什么都好,只要不引起我这怪毛病就行。”
婢女悄声退下,回了仆人居住的院子,一只脚刚刚迈进门里,就有人哭着扑上来。
“小翠,怎么办,夫人要把小黎撵出府去。你和夫人跟前的添香走得最近,能不能去添香姐姐那里说说情。”
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小翠这次神情严肃地拒绝了,毅然决然地扯开了紧紧拽着她袖子的手。
“我当你们是好姐妹才说的,听我一句劝,这事谁也别掺和。小黎是一定要走的,告诉她别吵也变闹,乖乖离开,兴许以后有事,夫人还能念在旧情上帮她一把。”
“怎地就这么严重了,小黎也没说什么。夫人平时脾气最温和,很少发这样大的火。”
小翠重重叹口气,只说了三分话。“我问你那石榴树开得好,你会怎么想?”
石榴树,吉祥的树,花开璀璨,多子多福。
多子?
是了,坏就坏在多子上。
前段时间县太爷新抬进一门小妾,很是得宠,尽管如此夫人却从未放在心上。只是那个小妾的肚子争气,没过几月就大了。请了镇上有名气的大夫摸过脉,都说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小子。
到目前为止,县太爷只得正式夫人生产的一子,其他均是女儿,因此对小子格外期待。知道小妾这胎非常有可能是儿子后,喜不自胜。在加上也勉强算是老来得子,越发重视。当场允诺小妾要是真能生下儿子,赏良田十亩,白银千两,商铺一间。一时间小妾风光无两,得意非常,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小心地伺候,风头竟隐隐有盖过县太爷夫人的趋势。
为此县太爷夫人日日愁闷,如今小黎直接来了句石榴花今年开得比往年茂盛,这不是在变相肯定了小妾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小子嘛,县太爷夫人能不大发雷霆。
婢女倒吸一口冷气,想通后也知道小黎必须得离开,不敢再说,害怕地走了。
“夫人,您今天怎么吃这么少?”添香问道。
县太爷夫人擦擦嘴角,烦闷地挥挥手。
“添香,你说老爷多少日子没来了,我日日备下他爱吃的酒菜却日日不得见,我又怎么生得出胃口。”
添香叫人撤下膳食,想了想,终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红绸缎的拜帖。
“这拜帖倒是做的j-i,ng致,颜色也好看,哪里来的?”县太爷夫人愁闷几日,今个倒是对这颜色亮丽红绸感兴趣起来,拿过来翻来。
添香道:“夫人可还记得开春那会卖给咱们口红的那两个庄稼人,这拜帖是他们拿着信物寻来送进府里的,说是要办什么秀,请夫人过去看。”
“秀?”县太爷夫人重复道:“那是什么东西,从没听说过。”
添香见夫人有些兴趣,忙道:“夫人都没听说过,奴婢更没听说过。不过听那两个农家人讲,似乎挺新奇,不如去看看,就当散散心,也算还了他们上次的人情,免得他们再拿别的大事来叨扰夫人。”
“好的,你告诉他们就说我会去的。”
“什么,县太爷夫人竟然答应来了?”王仁直接傻掉了,县太爷夫人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沈霖也震惊道:“哥夫,你怎么请得动县太爷夫人,什么时候套上的交情,这不是在做梦。”
周景好笑道:“不是在做梦,至于交情谈不上,曾帮过她一个小忙,县太爷夫人记到现在,愿意还回来罢了。”
其实沈墨挺可惜就这么把这个人情浪费掉,他总觉得万一以后要是遇上更大的事,需要去衙门里公断的,那时再拿出来信物请县太爷夫人帮忙在县太爷跟前说几句话才不算浪费了机会。
但周景却说,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恐县太爷夫人的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这次利用了,他家布庄生意也许可以一飞冲天。
“哥夫,我是真佩服你了。明明从前你还是个村里人提之色变的小地痞,都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怎么倏然间你就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会了。”王仁倒不是想探究单纯感叹罢了。
这便足以引起沈墨的惶恐不安了。
周景伸出手紧紧扣住沈墨的,与他食指交缠,不动声色地安抚着。
“你呀,现在成亲了,难道还不明白吗?”周景神色温柔地看着沈墨,那眼神似能捏出水来。“都说娶妻娶贤,家有贤妻自然福事临门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沈墨被弄得不好意思到忘了继续紧张的心思。王仁只觉得他这个哥夫不仅在生意上是他奋斗的榜样,情感上也是他学习的目标。看,把自家小夫郎哄得多好,他也要学着。这么想着就偷偷地向沈霖瞅去,却发现沈霖似乎有点冷,一个劲搓着两条胳膊上的j-i皮疙瘩。
有了县太爷夫人这块活招牌,从前送出去人还不愿意收的秀帖竟一时间成了抢手货。
有几位先得了秀帖的夫人小姐当时根本没在意,随手就扔了,这会知道县太爷夫人也要去,家里翻天覆地地找起来。
“你去那边看看,挪开柜子下面看看,都没有吗,怎么会不见了,我根本没扔啊。”
“小姐,你别急,实在不行就叫老爷再问他们要一张,以老爷的身份还怕要不来嘛。”
“也是,我这就去和爹说。”
各府里的老爷们纷纷得到自己夫人女儿的召唤,无一例外,都是请他们去要秀帖的。倒把老爷们弄愣住了,秀?那是什么?这无意之间竟将周家那场没人见过无人知晓的什么秀炒到高潮。几乎所有的富户夫人,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在讨论十日后的那场秀。
周记铺子门槛差点被踏破了,这是不知第几波有交情没交情的老爷套着关系过来要秀帖。
周景神色遗憾道:“抱歉,是真的没有了。这帖子一共就三十张,发尽了就没有了。”
这个老爷是受了家里夫人小姐,所有女性所托过来要帖子的,没想到竟没要到。
不仅恼怒道:“没有,现给我写几张就是了,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紧俏的。”
周景解释道:“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故意折辱你,你听我解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场秀,是私人秀,不是对外开放,可以随意进的。请来的也都是如您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老爷家里的夫人小姐才能来看的。怕鱼目混杂冲撞了贵人们,所以帖子都是按着场地来得。一共那么大的场地就能放下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一张秀帖,都是正正好好的,再多一张桌子都放不下了。您来要,我倒是可以写了,可要是写了秀帖您的夫人和家里的小姐进了场地却没地方坐,难不成要站着,这岂不是在打您的脸。这事都怪我,当初我只顾着你身份富贵,怕你瞧不上我这场小秀,没敢上门烦扰。”
那位老爷被周景这番马屁拍的心情舒畅,听了解释,也明白是事先预留的场地不够大,并不是针对他,相反是因为怕攀不上他才没敢送去,这是两种性质。
也就不再纠缠,只道下次再有这种秀或其他新奇的玩意要先紧着他家。周景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前脚刚送走了人,后脚吴屠户就进来了。
正好听见最后几句话笑着道:“这么不巧,秀帖就没了,我夫人还托我给她娘家的妹妹来要一张呢。”
周景从铺子门口探头往外瞧,见刚才来要秀帖的老爷走远了,才道:“就知道一旦放出县太爷夫人要来看秀的风声,你们都会找我来多要几张秀帖,这不,我特意留了手,只给你们这些老交情。”
吴屠户拍拍周景的肩膀,亲密道:“好兄弟,有新奇的玩意知道紧着老哥。”
周家的这场秀,在万众瞩目中终于来临了。秀场地点就是周家在镇上新租的商铺,这家商铺只租金一年就要一百八十两白银。临街的铺子分为上下两层,共二十一平方丈。铺子后面有一个二十七平方丈的后宅,宅子里有处花园,院里里百花竟放,小桥流水,凉亭假山,环境优美。
秀场建在花园里,左右是修剪平整的法桐和桃树,贵人们看秀的桌子就被摆在其中。
以秀台为始,呈扇形环绕,一共摆了三排,每排十张桌子。桌子与桌子间的间隙可以容五到六个婢女,供他们在旁伺候。为了不使站着的婢女挡住后面看秀的贵人们视线,周景都是单独计算测量调整过距离的。
每张圆桌中间都有一个小洞,从小洞伸出一柄可覆盖整张圆桌的油纸扇,扇面绘有不同的繁花。
桌上满满当当摆放了八个瓷盘。四中四个用来摆放水果,水果是剥开切成小块的,每块上都c-h-a了只小小的木签子。剩下的两盘,一盘花生瓜子拼盘,一盘果糖,一盘冰糕点,还有一盘不忘给自己家的吃食打广告,上的是周记切片的香肠,三种口味分别排开。
“夫人,那两个农家人倒是有心,装扮得别出心裁,您看,这苹果都是冰过的,怕整个吃着不雅,都切成小块c-h-a了木签子,瞅着倒是挺干净的,您要不要吃一块解解暑气。”添香这次跟着县太爷夫人一起来看秀,夫人坐在伞下乘凉,她站在边上伺候。
周景弄得干净,又有心意,县太爷夫人就吃了一块,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
旁边几桌夫人早知道县太爷夫人会来,如今看见了仍是难免激动,想要上前打声招呼,可根本上前不了。
倒不是县太爷夫人手下的婢女仆人拦着不让上前,而是周家请了的婢女每桌都站了几个,人坐下就告诉不可以打扰县太爷夫人看秀,否则当场请出去。这些人本是有头有脸的,哪会在乎一个刚刚听说的周家,但今日不在乎不行,因为宅子内外都是衙役把守,她们很怀疑一旦她们有什么不听话的举动,这些衙役就会连个理由都不给,直接把她们抓起来。据说,这些捕快并不是县太爷夫人带来的,而是周景专门花重价请来维持秀场秩序的。有许多都听家里老爷说起过这个周姓老板家里和衙门里的人有关系,就算不能深交,也没必要得罪。因此,一时间贵人们都呆得很老实,没人敢挑战公差的威严。
秀场外,有许多没有拿到秀帖,或者秀帖丢了的贵人们本是打算硬闯的,她们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做横行霸道的事,如今见了秀场外的衙役们倒老实了,一个个咬牙跺脚,气冒了眼睛,也不敢做仗势欺人的事。
如今周家做了布庄生意,别的没有,各种布匹可有的是。一是为了给自己打名气,二是为了不掉身价,周景特意穿了绸缎做的长衫。
一袭深蓝长衫,外罩靛青地纱衣,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英气硬朗的面孔,竟把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看到春心荡漾。
“他竟然就是当初那个把口红卖给咱们的农家汉子,这差别也太大了吧。”添香惊呼道:“一晃不过几月的功夫,就发达成这样了。”
还是边上有知道的婢女指着周达道:“他就是那个周记熟食的东家,咱们夫人不是还挺喜欢他家香肠的吗?”
“原来如此,如今竟又开了布庄,这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底没处看,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当初夫人您那五十两银子帮了他们。”
县太爷夫人没吱声,因为台上的周景开始讲话了。
“首先感谢苏夫人百忙之中莅临‘遇见’布庄的秀场,同时也欢迎各位贵人前来。”周景的布庄取名‘遇见’正是应了他与夫郎穿越千年只为遇见之意。“知道各位夫人都好奇秀是什么,我也闲话少说,这就请模特们上来。”
“模特?”下面的夫人小姐们还没搞明白什么是模特,秀台上就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十七八的年纪,面容j-i,ng致,穿着一袭水粉色的长裙伴着缓缓弹奏的琴音,步态慵懒地走出来。
当走到近前,贵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子身上穿着的长裙,顿时就被吸引了目光。
长裙的材质是锦的,领口处是对襟下来,有手缝的盘扣扣着,然却不是对襟长裙,到了女性饱满胸脯处,突然出现了段樱花般粉嫩的绸缎抹胸,抹胸上绣着朵花开富贵的牡丹。腰上为了映衬用了同样颜色同种绸缎的料子做了腰带。顷刻掐出女性窈窕纤细的腰姿,仿佛盈盈不及一握。从腰带处掐出百褶,下身的裙子是如天般浅蓝的色彩。上身粉嫩,下身清浅,把穿上这条裙子的女人衬托出一种花样的娇柔,长长的披帛被风一吹,便成了见之不忘。
模特在台上做着动作展示服装,周景跳了上去。
“这位模特身上穿的长裙是咱们倾心系列的第一版。何为倾心,一见倾心,灯火阑珊下,你恋慕的,恋慕你的,蓦然回首,一见倾心,永忘不掉的身姿。”周景介绍道:“此款长裙是来自四川的蜀锦,由会苏绣的七位绣娘沐浴焚香,素食素饮十四天做成。夫人们小姐们可以看见裙子上的小花是玫瑰花,象征着爱情。每朵玫瑰都是一针针刺绣出来的。”
“夫人,这长裙的确漂亮,款式也新颖,没看见有这种样式的。而且你看那颜色,以往两种颜色搭配下来都是暗淡的,他家染出来的,却清浅透亮,水灵灵的。”添香道:“夫人可以买一款穿着新奇。”
添香话音刚落,周景就道:“这款‘倾心’系列,每样款式只有一件,又因为是来自四川的蜀锦做成,价格为三百八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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