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旅人

阴暗冰冷的深巷里头，突兀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女人清澈的瞳孔弥漫了恐惧，她面色惨白，脚步慌乱，眼看着越来越接近亮着微光的出口，突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慢慢将她又拖回了黑暗。
床上，温阳倏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还未消散的恐惧清楚可见。她腾地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额间密布细细的汗珠，暗黄的壁灯照在了她惨白的脸上，看起来还有些余惊未定。
梦里的画面，熟悉又真实。
温阳还处于呆滞的状态没有回神过来，突然听见客厅外面传来门铃声，呼吸一窒，着实吓了跳。
她掀开被子下床，套上外衣，趿拉着棉拖出去。
经过书桌的时候，温阳这才现桌上还剩半杯的咖啡，脚步不由地一顿。她对这半杯咖啡已经没有了印象，不过她习惯了每次写稿都要喝一杯咖啡，估计是昨晚没有喝完留在这儿。
只是……
温阳摩挲着杯子边缘，思忖，她昨晚如果在家里写稿，为什么后来又出现在马路上了呢？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外面再次响起的门铃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温阳急忙放下杯子，撑着双拐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温阳不认识他们，一脸迷茫：“你好，请问找谁？”
姜景明打完电话回过头，看见屋内撑着双拐的年轻女人，微微眯眸，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大骁也愣了下，反应过来，忙掏出警员证：“打扰了，我们是警察……”他话音停了下，扫了一眼屋内，礼貌的询问：“我们想问几个问题，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温阳听说他们是警察，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疑惑，迟疑的点头：“方便。”
外面，太阳已经落山，暮色编织的网纱笼罩了整个阳台，碎光从窗口漏了进来，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温阳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茶。
姜景明坐在沙上，职业习惯，进屋后就开始四处打量。屋内环境不错，整体看起来很舒适很干净，没有太多扎眼的杂物，家具的摆放也很讲究，足以看得出来屋子主人在装修这方面下足了心思，是个细腻的人。
温阳从大骁的口中得知了，他们找上门是因为对面公寓楼的命案，之所以会找上她，主要是因为命案生的地方，就在她家的正对面，也是12楼。
估计觉得她可能有撞见什么。
姜景明端起面前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适时开口，声音醇厚：“昨天晚上，7点到8点3o左右，温小姐有现对面公寓楼有什么异常吗？”
温阳默了下，摇头。
她想不起来，昨晚到8点3o以前的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每次尝试去回想，脑袋就开始犯疼了，可能是昨晚磕到的缘故。
大骁忙说：“温小姐，你再仔细想想，昨晚对面公寓楼有没有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温阳捕捉到了大骁眼里一簇希望的火苗，顿了顿，面露歉意：“抱歉……我昨晚弄伤了脚，整夜都待在医院。”
言下之意，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大骁还是有些失落，现在案子毫无头绪，线索断了一个又一个，难免会有些急躁。
姜景明扫了一眼女人包着纱布的脚，眸色晦暗，薄唇轻启：“这一段时间有现什么可疑的人经常在附近出现吗？”
温阳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直直撞上了他深邃的眼睛。
男人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他的态度很温和，虽然是在问话，但是并没有给人什么紧张的压迫感。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
一无所获。
姜景明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凶手心思缜密可怕，如果现温阳看见了什么，不可能会留下活口。
想到这儿，他已经起身，礼貌温和：“打扰了，谢谢温小姐的配合，如果有想起什么，记得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好。”
温阳起身送他们离开。
走到门口，姜景明脚步一顿，回头，突兀地问：“温小姐认识隔壁的住户吗？”
隔壁？
新邻居？
温阳愣了下，如实回答：“他搬进来没多久，我们还没有碰过面。”
话落，姜景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温阳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是死者的家属。”
离开小区，刚坐上车，大骁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她啊！”
姜景明系好安全带，瞥了他一眼，“谁？”
“温阳啊！”
大骁有些激动：“头儿你不知道，刚刚那个温小姐是一名作家，我妹妹可喜欢她了，房间墙上贴满了她的照片，早知道就问她要个签名了。”
姜景明挑了挑眉，意味不明：“谁说我不知道？”
大骁一愣：“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开车”
姜景明已经闭上眼睛养神，显然并不打算回答。
大骁只得悻悻地闭上嘴，调头回警局。
*
夜幕降临，月光冷白。
晚上9点，大片的黑暗已经覆盖了整座临城，小区里面灯火通明，万籁俱静。
温阳躺在沙上心不在焉的看了一会儿电影，结束后，又捧着热腾腾的咖啡起身走到了阳台外面欣赏夜色。
隔壁阳台的窗口一片漆黑，看来屋内并没有人。
温阳小口小口的嘬着咖啡，滚烫的液体进入胃里很快暖和了冰凉的身体，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像掉进了月亮的清辉，一片熠熠闪闪。
明明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胸口被一大团的棉花堵着，透不过气，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不知不觉，一杯咖啡已经见底了。
温阳还处于放空的状态，目光停留在远处的黑灯瞎火，食指轻轻敲击着杯子的表面，出了清脆的声响。过了大约五分钟，一束白光从眼前闪过，她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公寓楼。
下一秒，瞳孔骤然收缩。
对面生命案的公寓窗口边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像是电筒的东西，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许是有所察觉，他突然直直看了过来。
温阳呼吸一窒，咻的一下蹲了下来，缩成一团，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太过寂静，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剧烈跳动，捏着杯子的手指也已经泛白，显露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温阳慢慢的探出一个脑袋，看向对面公寓的窗口，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登时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回想刚刚对视的一瞬，头皮还在麻，眉头紧蹙。
那个男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