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妳知道饭厅在哪吗?来,我带妳去。」
「妹妹,妳吃吃看这个糖醋排骨,很好吃哦。」
「妹妹,妳怎麽不喝汤?陈嫂,帮她盛一碗好不好…」
「欸妹妹,妳从哪里来的啊?有哪里不习惯的——」
啪!随安的生母廖融融猛地拍下筷子,杏眼圆睁:「随安,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
唱然的碗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了,冯老太太给她夹几次菜,之後就全是冯随安做的好事了,除了殷勤的嘘寒问暖丶搭讪攀谈,手也没停的猛替新妹妹添菜。惹得一直央央不乐的母亲再也看不下去了。
冯绍固冷冷地抬起眼看着妻子:「别跟小孩子吃醋了,挺难看的。」他瞥了眼餐桌角落乖巧坐着的唱然,缓了脸色:「唱然,妳以後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跟我们大家客气,知不知道?」
小女孩捧着碗,很小声地回道:「知道了。」身上穿着是簇新的衣裙,粉红色的裙子,剪裁很简单的款式。她很瘦小,尺寸以後可能还要再改,但在冯随安眼中,已经是美若天仙。唱然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沉敛的气质,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安静起来似的,和他遇过的长舌女生完全不同。
说是害羞怕生也不太像,梁唱然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吃饭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手指修长,拿筷子的动作非常漂亮,修剪成椭圆型的指甲是玫瑰般的粉嫩。
整顿饭随安连自己啃得到底是肉还是碗都不知道,他心思全没放在饭上,只像个傻瓜般冲着唱然不停傻笑。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是冯夫人,她平常示人的高贵优雅全不见了,从头到尾恨恨地瞪着自己不争气的笨儿子,简直是和着泪把食物吞进肚子里的。
※
吃完午餐,冯老爷乘车去公司开会丶老太太一如每天到佛寺祈福,冯夫人心情极度不好,在房间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後,穿上新买的皮毛大衣血拼泄愤去了。留下陈嫂顾着这两个孩子,唱然第一天搬来家里,房间仍稍嫌空荡,她带来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行李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没有玩具。
冯随安本来说要回房间打电动,可没几分钟就忍不住偷偷摸来看她在做什麽了,他蹭在门边,看着她仅有的东西,尴尬的简直不知怎麽开口。
这应该算得上是一次文化冲击吧?
唱然转过身来,看见是他有点愣住,但没说什麽,垂下目光。随安怕她觉得难堪,直觉要说点话让气氛别这麽尴尬,他清清喉咙,笑得眼角都眯起来了:「我的房间就在妳房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咳,妳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
「不要。」
「什麽?」男孩笑得都快滴出蜜来,冯随安不知幸还不幸,天生丽质,从小就有祸水的潜质,尤其是笑起来,只要心中还有一点对爱情渴望的人,无论男女老又大概都会被迷倒吧。他又重复了一次:「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
她扭开脸,面无表情地拉上拉炼:「我说,我不会去找你玩。」
「欸?」随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丶为什麽……」她不是他的妹妹吗?兄妹之间不是要互相帮助吗?
唱然微微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笨蛋吗?还是说温室中的花朵都是这样纯洁天真?
「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妳在说什麽啊!」男孩大惊,「难道妳不是人间的活人!?」
「……」居然真的是笨蛋。梁唱然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望着他。
这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乾净丶清秀,穿着千鸟纹的西装外套短裤,或许是母亲的喜好,总之是很阳光青春的打扮。
那双眼睛大大的,冲着她眨呀眨的刹那,她看见他的睫毛好长,扑簌地搧着,迎面而来如同一道舒爽的凉风……冯随安的眼珠是褐色的,尤其是迎向阳光的时候,会是透明感的琥珀颜色。
他左眼角下方有滴泪痣,淡淡浅浅的,乍看还以为是脸沾到灰尘,随着男孩的笑而牵动,毫无违和。
「你说呢?」她不予置评别人的智商,反正这又不关她的事。唱然很早就懂得置身事外,除了和她有密切关联的事情,否则她绝不会去鸡婆。
「当然是人。」他很肯定。妹妹这麽漂亮,就算不是人——「或是女神。」随安又补上一句。
梁唱然彻底无语了,她睨了笑得十分诚恳的他一眼,果断转头。
长长的辫子在空中甩过,划出接连的弧线——像要划分清楚似的断然。
「神经病。」
说实话,从小到大从没人敢这样当面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一半是因为他家有钱有势,另一半是因为冯随安长的帅个性又好,每个人都巴不得讨他的欢心,但梁唱然不是,她明明是寄人篱下,却一点讨好他的意思也没有。他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白目,当然知道她打从心底真心不喜欢自己。
不,应该说是在保持距离吧。
他没有生气,其实对於她,随安至始至终无法真正感到生气。这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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