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过沈梦心,让她躺下好好恢复之后,差不多到了与律子川见面的时间。
青枝去了竹林,心想需得与律子川合作设法将沈梦心转移出去,照仁王昨晚那个打法,小仙女要不了多久会没命的吧?
她没想过硬碰硬,周大将军那样的身份可以做仁王的对手,她宋青枝大约不行。
缓缓对律子川说了昨日的事后,他许久没说话。
青枝道:“是不是太难?要是太难就算了。”
“哦?你说帮助你朋友逃出去,应该可以做到,只是要花一些时间。我是在想原来这才是江家人丁艰难的原因,原来是隐疾啊。”
“对,大约是怕生的孩子多了会被发现。不过……其实帝王家有点遗传病大家应该也不敢说什么吧?干嘛这样牺牲子孙?”
律子川想了想,说道:“江家的人据说性情都很高傲,大约不欲世人知晓弱点。再说,也许这痫症让人偏执,只想和最喜爱的女子生子?仁王不就是只想和沈姨娘生子吗?”
“那干嘛还娶别的女人?”
“大约生在帝王家,不得不娶。”
“依你说还委屈了他不成!但……你刚刚说应该能逃出去?”
律子川点点头:“不过以后需隐姓埋名,而且很大可能无法在梁州生活。”
“好的……我会对她说清楚。”
律子川在大石头上躺下来,枕着手,看竹叶间的阳光,闲闲道:“所以我都很早就把身世告诉你,宋村时也是,现在也是,就是怕你像沈姨娘这样后悔。”
“……”谢谢?
“如果仁王真的对沈姨娘与别人不同,那沈姨娘这样嫌弃,真挺伤人心的。”
青枝不屑:“爱上人不就是注定要伤心?毕竟是将自己处于劣势、处于可以被伤到的位置。”
律子川看了她一眼:“我不会让你伤心,”眼神移开,目光一黯,“至少不会故意让你伤心。”
青枝觉得这话有内情,但是不想问,万一问了两个人之间更加暧昧怎么办?之前做那个害羞的梦带来的尴尬好不容易才逐渐消失的!
她回到沈梦心房中,小蝶正端着一碗粥喂主人,青枝关上门,将可以逃出去,可是以后需得隐姓埋名的话告诉了她们。
小蝶有些迟疑,问:“这样算不算触犯大周律?”
倒是沈梦心很决绝,说道:“我不怕!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他的脸,一看见就想起医书上的形容,觉得好脏。”
青枝微微皱了皱眉,她最不喜说教,但这次忍不住了:“梦心,得什么病,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有病不是仁王的错,他那么喜欢你,你说他脏,反正……我感觉不太合适。”
“那他不该瞒着我。”
青枝没说话了,隐瞒病情确实不应该。
然而从这天开始,仁王突然绝迹沈姨娘这一房,不再来了,据说是在外面认识了一个舞女,被迷得五迷三道。
王妃也叫了沈梦心去,说曹贵妃想要见妹妹,她会带曹翩翩进宫赴宴。
大家都等着看沈梦心憔悴伤感,再猜不到沈家主仆私下有多庆幸:既然仁王不来打人,沈梦心就不用逃出王府亡命天涯了啊!留下来安享富贵就行!
宋青枝更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她根本不想隐姓埋名生活,但是又不忍心看着沈梦心在她眼皮子底下受折磨,非常两难,现在不用选了!接着做王府摸鱼小厨娘就行,开心死了。
一开始几天,还有‘姐妹们’上门嘘寒问暖,因为沈梦心身体尚未恢复,都被小蝶婉言挡在门外,每早拜见钟若琪也因身体不适没去。
渐渐地,‘沈梦心羞愧难安没脸见人’的八卦就在后院传开了,大家都背后讥笑,不再上门,让沈家主仆的日子更悠闲了。
除了吴眉。
之前沈梦心风头正盛的时候她不如何过来,如今倒是常来给沈梦心把脉,又开药给她。
沈梦心身上伤痕好得很快,心情也慢慢平复许多,这天青枝与她说起以后如何是好,沈梦心淡淡道:“我就这样算了,你和小蝶,有机会的话还是出去吧,这里连出中门都要条子,有什么意思?”
青枝知道沈梦心天性好奇,喜欢观察新鲜事,放在现代就是那种‘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女孩子,但却被关在仁王府后院这一角出不去,非常替她遗憾,但是也无法可想,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小仙女衣食都是上好的,也不用工作。
春末乃是钟若琪生日,平日王府会举办三日宴席,这次也照常。
沈梦心带着小蝶,只不过露一面而已,早早逃席回来休息,也没人理会。
然而三日宴席之后,仁王突然说王妃辛苦了,要给她举办一个小型的聚会,简言之就是让小老婆们都给大老婆再庆祝一次生日。
除了曹翩翩有些不忿,吴眉和沈梦心无可无不可,别的姨娘们巴不得有这个奉承的机会,纷纷赞王爷对王妃体贴温和等。
既是小型家宴,青枝与后院女眷们都熟悉的,沈梦心便执意带着青枝一同去,到了之后,果然曹翩翩走过来昂然问道:“厨娘来这里做什么?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吴眉不知从哪里走来,笑道:“曹妹妹,王妃姐姐的好日子,大家都高高兴兴地,你快别骂人,来吧,咱们一起进去。”
别的人见曹翩翩不管,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说什么。
沈梦心依着进门的时间顺序,坐在了最末一几,离钟若琪格外地远。
青枝想到上次拜见,沈梦心还坐在很前面的地方,这才多久啊,啧啧啧,大家真的对宠爱的的反应很迅速呢。
业绩表现这么明显,宅斗的压力也太大了。
沈家主仆非常自觉:自己今天就是来当背景墙的,都默默不出声,老老实实坐着/站着。
等了一会儿,仁王走来,在最上面王妃右边坐下,宴席正式开了。
青枝冷眼旁观,发现仁王来时沈梦心身体微微一颤,脸色一白,但没有别的反应,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以前那种玄璟一出现她就心醉神迷的样子,全然消失了。
仁王也是,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瞧。
钟若琪先起身敬酒,感谢‘姐妹们’齐来,接下来大家轮流祝寿,连曹翩翩都放下身段亲自为王妃舞了一段。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其实就是舞给王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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