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少年时[重生]

57、风中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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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冷不丁地问:“云舒, 如果有个你很讨厌的人死了, 你会难过吗?”
商仪摇头:“讨厌的人?他们的生死,我不在乎。”
江舟心里一紧,小心看了她一眼,试探性地说:“那、要是我死了……云舒你怎么低下头, 我就是问问……你的眼睛红了?”
身前是昔日道侣埋骨的河流,商仪抿紧唇,眼眶通红, 许久才恶狠狠地说:“不准说这样的话,”她顿了一下, 声音悲伤:“舟舟, 我不讨厌你。”
无论哪一世,都不讨厌。
江舟装作不在乎地耸肩,“这也说不定,要是我干了什么坏事,你不喜欢我了呢?”
商仪沉默很久,江舟有点丧气, 也不敢看她,以为她不会说什么时,忽然听到带着哭腔的请求:“舟舟, 请不要这么说,我不奢求你信我,可,”她嗓音颤抖, 面色惨白,紧攥着衣袖,“我……不要丢下我。”
江舟罕见她露出脆弱之态,心疼极了,把她揽到怀里,拍着背安抚:“我就顺口一提,不要当真呀,什么死不死的,云舒才不会讨厌我呢,我也不会丢下云舒!”
商仪反手紧紧抱住她,不敢松手,生怕一松开就又把人弄丢了。长河滚滚,但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舟舟葬身其中。
江舟有点后悔,她就想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了后,商仪有没有为她流过哪怕一滴的泪。
从前她不敢想,只怕自讨其辱,但和商仪亲近之后,发觉这人看上去冷淡,实则柔软得不像话,就忍不住开始猜想,前生的广寒君是不是对她动过一点心。
只要一点点就行。
江舟也不愿那时的商仪真的喜欢她,毕竟她死之后,商仪就真真正正孤家寡人了。没人给她坐秋千,也没人记得云梦泽的旧事,她的青梅已死,旧乡难回,独自活在冰冷的人间。
这时,江舟听到商仪小声说:“舟舟,不管你去了哪里,我总会去找你。”
江舟心里得瑟,“真的?”
商仪闭上眼睛,头枕在她的肩上。前生无数个夜晚,商仪躺在黑暗里,眼神空茫,听窗外萧疏雨声,直到天明。只有在夜晚,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思念,到了白日,便要做回万人之上的表率。
商仪想,她的一生似乎总在为别人而活,也许上天作弄,把一颗燕雀的心安在大鹏胸口。如果将祁梅驿拥有楚王女的身份,或许比自己做得要好许多。
她生来背负使命,但真的太累了。
太累了。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在空旷冰冷的坟墓里,商仪心里说。
江舟抓住她的衣襟,仰着脑袋,双眼闪亮,不停追问:“真的真的真的?”
商仪笑笑:“真的。”
江舟面色泛红,头往下一埋,又香又软,根本不想离开。
商仪:“……舟舟。”
江舟抱紧她,“我想抱抱你!”这辈子云舒的怀抱终于向她敞开,江舟靠在她温暖胸口,前所未有地安心。
商仪终于说出那夜没来得及说的话,“舟舟,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江舟眼睛瞪圆,云舒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她要装得自然而然浑然天成一点。于是她抬起头:“云舒的真实身份,啊,云舒气度不凡,美若天仙,又是昆吾来的,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商仪垂眸:“你心里也许已猜到,我……”顿住片刻,她拧了拧眉,踟蹰着开口:“我家比较大。”
江舟一梗,那是比较大吗,这万里江山都是你家的。
商仪叹口气,“那天你说得对,我若回家,必要面临家产之争。”她苦笑下,又把话吞回去,现在的舟舟太小,何必让她与自己一同烦忧,只是有时候,她想把自己心里藏着的一切都说出来,在雪落梅香,红炉煨酒时,跟故人说说来时的路。
江舟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追问:“是不是你家还有恶毒继姐、心怀不轨的家臣!上次你说的那个家臣,是个坏人对吧!”
商仪看着她,抿唇笑了下,“她们都不是坏人。”
江舟煞有其事:“知人知面不知心,话本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不要被她们骗了!”
前生逆命侯有两个死对头,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祁相,另一个是四皇女,沈风节。
祁梅驿在朝堂阴阳怪气,暗地给她使绊子,但两人迫于时局,不得不一起合作,形成一种互相看不过眼,又只能凑合过下去的微妙关系——
小打小闹,互相诋毁,却不会下死手。
而沈风节与祁梅驿相反。
沈风节是天子第四女,龙章凤姿,踌躇满志,在一众平庸的皇子皇女中格外出众,只是有商仪一直压她一头,才让世人没怎么看到这位胸中韬略。
沈风节某些观念政见,譬如北伐、与江舟不谋而合。
江舟欣赏她,那是个野心勃勃,也不惮于让人知晓自己野心的女人,身上颇有大盛开国皇帝的影子。只可惜锋芒毕露在内斗不休的昆吾并非一件好事。
江舟曾和祁梅驿和颜悦色说过一两次话。她问,为什么四皇女也同样才能出众,胸有大志,身份高贵,祁相最后却选择了商云舒。
祁梅驿坐在席上,轻抿清茶,抬眸看庭外落花。
逆命侯不耐地敲敲桌子,“祁相?祁梅驿?你死了?”
祁梅驿:“……四皇女心中有牵挂,有牵挂便有软肋。广寒君却不同,她一无所有。”
江舟瞪了她一眼,“她有我。”
祁梅驿勾唇,嘲讽:“当她的软肋,你也配。”
江舟:……扎心了。
后来果如祁梅驿所说,沈风节心有牵挂,在这场博弈中狼狈退场,下场堪称凄凉。
那时祁梅驿与江舟一文一武,掌握大盛半边天,可谓只手翻云覆雨。按理臣子功高盖主,总会让君王忌惮,但祁梅驿这只老狐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皇帝哄得一愣一愣的,更加宠信她们,却将自己的骨肉当作眼中钉。
一日下朝,大雨倾盆,两位重臣狭路相逢,站在朱门下避雨。
江舟嗤笑祁相道貌岸然,明明是奸佞之辈,非要装出个忠臣贤臣的模样。
祁梅驿针锋相对,刺她道:“哟,侯爷原来知道忠这个字。”
江舟冷脸:“什么意思?”
祁梅驿抄手,望着面前雨幕,“只是听坊间说您没读过几年书。”
大臣们注意到这边动静,躬着身子,趴趴跑过来要给剑拔弩张的两位打伞。
文官衣上绣禽,武将袍上绣兽,祁梅驿想起逆命侯的那句衣冠禽兽,面色微变,“侯爷,伞来了,请。”
江舟冷哼一声,戴剑走进雨帘,身后一干人追随。祁梅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掸几下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围着她的文官们低头哈腰,递过来无数把伞。
两班臣子浩浩汤汤离开金色皇宫,就像两条大河,泾渭分明,一去不返。
江舟似有所感,回过头去,在九重高楼上,与沈风节遥遥相对。
沈风节负手而立,冷雨打湿蟒袍,眉眼幽深,已在这看了许久。
她无言地望着朝臣们讨好两位魁首的景象,冷笑着问身边小侍:“这天下是姓江还是姓祁?”
侍臣战战兢兢,“自然、自然都不是。”
沈风节声音冰冷:“你看满朝臣子,都早早认了新的主子。有谁还记得,这是沈家的江山。”说到这里,江舟忽然回首,沈风节脸上寒气褪下,笑了起来,嘱咐:“去给侯爷送把伞。”
纸伞伞骨是潇湘竹制成,斑斑泪痕清晰可见,伞面绘着潇潇夜雨,竹海万顷。
后来天子猜疑自己的女儿,封她边远封地,在争嫡最紧要关头,这一举动无异于彻底失去希望。何况山高水远,流寇作乱,谁也不知会出现什么意外。
风雨萧杀,沈风节神情寥落。
昔日四皇女得势,府中每日招待无数白衣士子,满座衣冠胜雪。而今跟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两三个人。
毕竟是同席之交,商仪不忌讳风言风语,上前递给她一把伞。
沈风节一眼就认出这是昔日送逆命侯的伞,似笑非笑地调侃:“怎么,这是不想让她留我的东西?”
商仪无心与她玩笑,“路上凶险,多加注意。”
沈风节拍拍她的肩膀,两人如少时一般,并肩而坐,只是坐姿没那么规规矩矩,多了几分随心自在。
“没想到我会这么离开昆吾。”
商仪深知她败下来,追究到底还是把天子看得太重:“天家没有亲情,你太天真。”
沈风节笑笑:“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父亲,小时候,母妃还在的时候,他待我很好,常常来雍宁宫,我们一家三口,像平常百姓一样吃饭聊天。”
商仪面无表情,只是袖底的手微微攥紧。沈风节至少还有往事温情可以回忆,但她自己却什么都忘却,过去一片空白。
沈风节忽然坦然,歪歪倚在商仪身上,笑问:“怎么不说话了,羡慕我?”
商仪:“恩,羡慕你。”
沈风节:“云舒,你说我天真,其实你才是。我只不过是对父皇天真,亲情是我的软肋,被人拿捏住,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我无话可说。可你……你知道吗,你很像你父王。”
商仪:“是吗?”
沈风节望着天空,“我常听说,楚王是个仁慈的人,百姓都很喜欢他。但他最后还是输了,你知道吗,我父皇总拿这件事说道,告诉我日后不要保持这种无谓的仁善,比谁都要狠,才能站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商仪:“我无心帝位。”
沈风节笑起来:“可你生来就在那个位置上,你不飞到最高,总有人会把你拉下来,摔得面目全非,就像我现在这样。除非……有人愿意做送你上青天的风,做为你染血的刀,你只要干干净净就好。”
“对了,云舒,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商仪:“什么?”
沈风节:“说出来你可别怪我。”昔日逆命侯对广寒君一见倾心,两人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商仪本就有百姓爱戴,再加上道侣手里握着的军权,足以让所有人忌惮。
沈风节知道这位发小不喜欢权势,但为了不让她和江舟联手,私下使了些小手段让两个人失去信任,其中包括那日设计把江舟引到花楼,然后让商仪看见。
不过现在再怎么自己也争不到那个位子,沈风节不再执着,本想告知商仪实情,耳畔忽然听到嗒嗒马蹄,余光瞥见银鞍白马,红衣的侯爷驰马奔来。
她玩心大起,其中多少又有些报复的意思,当着逆命侯的面,偏头在商仪脸上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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