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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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者”正式投入军演。
江渝作为核心工程师，需要在实验场地封闭半个月, 随时勘测实地数据和飞行状况。就连吴主任也不知道这次演习目的地在哪里, 只知道江渝要出差一段时间。
江渝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 凌焰还在学校，电话联系不上。江渝想着他估计在训练，收拾好行李后，中途开车去了趟学校, 见面说两句就走。
去的路上江渝算了算日子, 再回来就是小年夜了。
凌焰中途回了电话, 气喘吁吁的，显然刚从水里出来。
江渝和他说了出差的事。
听声音, 那是有点不开心的。
“等你回来年都过完了！”凌焰小声。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哗啦水声，凌焰暴躁骂了句“贺狗”。江渝听着他走远几步。
抬眼看了眼红灯指示，江渝慢慢打着方向盘拐弯，笑道：“没那么夸张。回来刚好小年”。
“那你现在还来学校吗？早知道不打给你了, 让你来一趟”。
江渝无奈, “我这不正去吗。你先训练吧。还有二十分钟。路上有点堵。”
凌焰哼哼。
江渝到训练馆的时候, 抬头就见凌焰穿着泳裤，肩上披着毛巾蹲在台阶高处转手机。
瞧见了他, 凌焰也不急着下来，指了指一旁配备的专业体重秤, “上去称称”。
江渝莫名。
凌焰歪头笑，眉梢扬起，不怀好意道：“瘦三斤就罚你在床上待一天。六斤两天——”
江渝瞬间明白, “你闭嘴吧！”
凌焰无赖笑。
江渝最后还是上了称。
凌焰煞有介事地记录体重，半晌抬头，眼里放光，“记住可别瘦太多！不然过年吃什么！”
江渝：“......”
他就觉得专门来一趟是错误。
不过吴主任下周要去医院复查，江渝想了下，还是拜托了凌焰。
凌焰觉得没什么。他和江母的关系在厨房不错，下了厨房也就一般般。但比起之前“撕破脸”的状态，还是好了不少。
“临走喂了焰焰一顿，你回去就别喂了。它现在体重严重超标，对以后长身体不好。”
江渝忽然发现有好多事情需要交代。场馆里暖气太足，本来想着就待一会，可这会已经出了汗。江渝脱下大衣搁臂弯里，凌焰拿过来，领着他进了一旁的休息室，“这里温度低一些”。
由于还是训练时间，休息室空无一人。外面传进来的水声很大，还有尖锐的哨声。
“你不冷？”
江渝伸手摸凌焰肩膀，热乎乎的，紧实有力，摸着太舒服，忍不住蹭了会。
“拿开你的小冰手。”凌焰好笑。
“............”江渝白眼，默默低头比了比自己手，没作声揣进了裤兜。
凌焰走到一旁，从柜子里抽出一件运动长袖，兜头套上。上臂到肩颈那块肌肉线条流畅，腰脊完美，颇为赏心悦目。
江渝多看了两眼。
“我觉得还行。不是很冷。你体质太差了。回来继续跑步。”
凌焰穿好衣服回头瞧江渝。
江渝瞬间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凌焰眨眼了然，弯起一边嘴角，几步靠近，拉起江渝的手就往自己腰腹探，还刻意凹了凹壁垒分明的腹肌，低声：“媳妇儿多摸摸。舍不得就赶紧回来！”
江渝脸都红了，快速抽开，“我走了！回去记得遛你儿子！太胖了！”
凌焰闷声笑。
凌焰奉命去接吴主任的时候，江母正在客厅翻找上次医院拍的片子。
吴主任坐轮椅上指挥，语气委屈：“......这都多久了？我怎么记得？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小渝？不对，他出差了，联系不到的。你再找找？说不定搁书房了呢？那会回来兵荒马乱的——你别老说我啊......我回来都疼死了，哪里记得？不都是你和小渝在弄？”
江母回头瞪他，见凌焰开门进来，看了眼没说什么，一边转身往书房走，一边气道：“你也知道疼啊！？江渝不让你上你偏上！你不知道你几岁了？出了事还瞒我，手术完了躺平实了，一个电话来通知。当我是什么？！一个个都瞒着我——你和江渝一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谁知道你们一天天的什么心思......”
话音最后渐渐矮了下去，传来抽屉拉开又合上的声音，还有纸页翻过的声音。
吴主任招呼凌焰坐下，眯眼呷了口菊花茶，对着凌焰悄悄道：“天天说！天天说！我受不了了！这腿再不好我都要脑震荡了。”
凌焰点头表示理解，仔细想了下，安慰道：“吴叔，脑震荡不至于的。”
吴主任白他一眼。
最后还是在书房找到了。当时搁得匆忙，掉书柜后头都没发现。江母翻来覆去找，找出了火气，去医院路上，隔一会就数落几句，弄得凌焰十分同情吴主任。
吴主任干脆闭目养神，坐得规规矩矩，双手抱胸前，老神在在的。
“江渝跟你联系过吗？”江母懒得再费口舌，视线转向开车的凌焰。
凌焰稍稍坐直，“没有。他们都是保密的”。
江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凌焰注意到，后视镜里，吴主任松了松肩膀。
到了医院，检查挨个做下来，很多时候需要凌焰搭把手，扶着吴主任上上下下，江母过意不去，回去的时候想留凌焰吃个晚饭。
凌焰说家里还有狗，这段日子给狗节食，这个点再不回去，就不是节食，是绝食了。
江母：“......”
吴主任乐得呵呵笑。江母一个眼锋，吴主任态度立时端正。
果不其然。到家的时候，焰焰趴在垫子上，下巴搁前腿，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来回回瞧凌焰，可怜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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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焰摸了摸焰焰小狗头，叹了口气：“媳妇儿不在，我可不敢和丈母娘单独吃饭。到头来，还是儿子靠谱。”
“晚饭多给你一碗。”
焰焰摇了摇尾巴，态度敷衍，一副你们开心就好的心灰意冷状。
江渝回来那天正赶上小年，准备上飞机那会给凌焰打电话，凌焰正和凌父还有方明柏吃小年饭。
凌焰接了电话就要走，方明柏握着筷子唏嘘：“江渝都不给你吃顿饱饭？这不还有两小时？”
凌焰鄙视，“您这葡萄够酸的”。
凌父笑，“快去吧。江渝估计也没吃饭”，回头招呼服务员，“打包些点心，你给他路上吃”。
接到江渝的时候，人果然饿惨了。
江渝说那里伙食不好，口味也和家里不一样，他吃不惯。说这话的时候，江渝捧着一盒酒店打包的热乎乎仙豆糕，一小口一小口咬得很勤快。
凌焰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瞧他，顿时乐了，“小心噎着”，拇指擦了擦江渝嘴角，“你跟你儿子一样，这几天吃饭也是这副样子”。
江渝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喝了口矿泉水，“焰焰瘦了点吧？”
“还行。”
凌焰食指点着方向盘，车子开出去之前瞄了眼江渝，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右手伸过去直接拿走江渝刚吃了两块的仙豆糕，“艹。老子大意了！”
江渝愣住，捏着手里一块，警惕道：“你干嘛！”
“别吃了！给我！”凌焰把盒子扔后座，又去抢江渝手上的。
江渝三下五除二直接塞嘴里，鼓着腮帮瞪凌焰。
凌焰揉了揉额角，无比惋惜：“就是不能对你心软。一心软正事都忘了！”
江渝艰难嚼了两下，也想起来了，气得不行，眼睛都快喷火。
“别瞪了。回去就上称。”凌焰后悔不已。
江渝花了好长时间才咽下去，腮帮酸疼，闻言骂道：“滚！”
车子刚停下，江渝就飞快开了车门往家里跑。
凌焰笑喷了，倒车的时候笑得身体都在颤抖，最后还是忍不住下了车窗提醒：“钥匙！江渝你——你跑谁家去？！”
江渝一下站住，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恨不得锤自己。
站原地愣神的当口，凌焰动作迅速地从身后猛扑过来，一手大力搂着人，把人挟持着往楼上走，“跑啊！就你腿长！跑得还没有焰焰快！”
江渝低头忍不住笑，头发都有些乱了，最后几乎是被半抱着进家门的。
江渝脚刚沾地，凌焰就压着他靠上门板。身躯紧贴的一瞬，两人气息就变了。
凌焰低头望着江渝，江渝头发还乱着，凌焰就用手梳了下，脸离得很近，江渝望着凌焰，没有眨眼。
凌焰低头亲他，没有章法地亲，属于逮哪亲哪，江渝一会睁眼一会被亲得闭眼，气都喘得凌乱，好一会才说出完整一句：“不是要上称吗？”
凌焰一下将人抱起，“我掂两下就知道了！”接着睁眼瞎话道：“起码得在床上待三天！”
江渝又气又笑，“你疯了？！”
凌焰低头望进他眼里，“怎？还想多待——艹。江渝你就是欠收拾！”
后半夜焰焰被吵醒，挤在门口嗷嗷叫了好一会才有人理自己。这会倒不让他节食了，凌焰拖拉着裤子给它倒了满满一碗，认真嘱咐：“吃饱了就去睡。明天起床继续吃。你爸忙着呢。”
焰焰飞快摇尾巴，表示理解。
之后的一周都很忙。
除了必须的年货需要买，江渝现在住的房子也换了几套家具。书房电路和照明凌焰安排人重新安装了下。客房外面和江渝卧室里的浴室也都换了一套供暖设备，热水器也换了。
最主要的是主卧的床。江渝起先觉得没必要换，这床他都睡出感情了。但凌焰态度坚决，“太小了，施展不开”。
江渝：“......”
除夕晚上，两人去江母和吴主任那吃饭。
凌焰和江母在厨房配合得很好，江渝和吴主任表示以后可以多配合配合。
焰焰也被抱了去，也许是外面噼里啪啦鞭炮声和烟花声太响，焰焰全程都缩在凌焰怀里，格外弱小无助。
江渝抱它进最里面的小房间待着的时候，焰焰才恢复了些，蹲在地上吃饭，吃得有些慢。
凌焰坐在窗台上往外望。
夜里一阵阵的火树银花，隔一会就映上半面墙壁，斑斓绚丽。
江渝蹲着安抚受惊的焰焰，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还有两小时”。
“嗯。”凌焰下了窗台，走过来跟江渝一起摸焰焰的头。
面前墙壁忽然映上一大片璀璨光辉，焰焰感受到亮光，好奇抬头瞅了一会。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江渝问凌焰。
凌焰低头笑了下，“有。明年也要一起过年”。
江渝微愣，“就这个？”
“就这个。”
江渝搞不懂，想了想，“我以为你会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之类的......”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年轻人。”凌焰好笑。
江渝：“......”谢谢你哦。
“‘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太大了，许的人也多，万一真的有人管理这些愿望呢？还不直接就pass了？”凌焰抬头认真道。
江渝默默，你们年轻人想得真多。
凌焰知道江渝在想什么，片刻笑了下，继续道：“明年的时候，我再许一个‘明年也要一起过年’。这样一年又一年，年年一个很小的愿望。不会太大，每次都能通过。我觉得挺好的。”
江渝被逗笑了，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那你呢？”凌焰凑近，“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江渝也凑近亲了亲凌焰，笑道：“跟你一样。明年也要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