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乐意起身:“让他等着,你再睡一会儿。”
根本就没将罗海天看在眼里。
如梦等人原本抬起的脚步,听得风扬这话,立时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垂着脑袋,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知道这一时半会只怕起不来。
“嗯……”凌小小倒是应的爽快,立时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在他的怀里睡了一会,二人之间腻歪了一会儿,她才对着风扬道:“扶我起身,只怕我去的太迟,云伯他们就要遭罪了。”说着还揉着眼睛,就如同婴儿一般,纯净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风扬见她自己一起使力,未免她动了胎气,立时拥着她坐落起来,伸手捞过挂在床头的袍子,披在凌小小的身上,自己倒是没抬在意,就着中衣,撩开刚刚换上去,绣着百子嬉戏的帐子,下了地。
凌小小自顾着坐在床上,坐等风扬的伺候,果然下一刻,风扬端了盘子进来,她接过去,捂着鼻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又递回到风扬的手中:“剩下的你喝!”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孕妇喝牛的奶,比较好,就搞了这么一头回来,其中的艰辛是半个字没提,不过凌小小也知道,这怕是花费了他诸多的人力,物力,所以也难得每天喝牛奶的时候,特别的爽快,只是前一世到底喝腻了,每次都喝不了多少,再加上这鲜牛奶的味道实在算不上美味,几个孩子也只是图个新鲜,最近都不愿意喝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推辞不了。
风扬也不反抗,接了过来,仰头就牛饮起来,凌小小托着下巴,看着仰头喝牛奶的风扬,他穿着白色的中衣,掩住常年练武的健硕的身体,只有她亲身体会过,他的手臂是多么的有力,他的腰杆是多么的健壮。
凌小小待风扬喝完牛奶,招了招手,唤了风扬近身,圈着他的脖子道:“今儿个,你是不是还会很忙?”
“嗯!”风扬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如梦的声音:“夫人,罗府尹那边,又来人吹了。”
凌小小抬头,果然见风扬眼里杀机一闪,她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去了,今儿个定要将他气得吐血。”
风扬一听这话,心情倒是好了起来:“今儿个你先将他气得吐血,过几日,我再好好的收拾他,小小,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就叫夫唱妇随?”
凌小小“吧”的一下,在风扬的脸上重重的轻了一下:“那是当然!”
被凌小小哄的心情甚好的风扬,快手快脚的穿好衣衫,出了内室,凌小小这才摇了摇头,叹息:嫁了一个执拗,爱吃醋的男人,这口水都要多费不少!
二人都有事情要忙,风扬也没有矫情的要跟,凌小小自然也没矫情的要风扬护着,二人分道扬镳,各忙各的,只是凌小小不知道她身旁时时刻刻都有着一个尾巴。
罗海天一夜都未能入眠,他只要一想到,很快凌小小就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很快他就可以重温旧梦,他整个人激动的无法入眠。
当时凌小小拿着义绝书离开他的时候,他是恨不得杀了这个绝情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心里半点愤恨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喜悦。
他早早办好了如意酒楼的事情,天微亮就守在天牢的门口,等着凌小小过来领人,谁知道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只好使人去催,一催再催,终于在太阳高挂的时候,才见凌小小背着阳光从马车上下来。
他心情一阵激荡,瞧着由远而近的身影,这阳光下,凌小小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一种同样用语言说不出的遥远,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幅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山水画,那种美,那种意境,是一种神秘而飘逸,悠远,让人忍不住追随,忍不住倾心的。
这种美,这种意境,这种神秘,完全将她的气度渲染出来,完全衬托出她的味道,是的见惯了她各种风味的罗海天都有了一瞬间的呆滞:今日的凌小小似乎较昨日看来更美了,多了一份完全绽放的美,竟让人觉得,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胜过那高空中的太阳。
这种光彩难以用言语描述,也难以用笔墨书画,它是一个人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详和,也是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之后的洒脱,同样也是一个人有了依靠之后,隔绝了外界所有风风鱼鱼后的平静。
凌小小身上散发出来这种光彩,只有一个女人得到了理想归宿之后,有了希望和憧憬之后,完全的付出身心时候,完全沉浸在满足和愉悦之中的时候,才能焕发出的。
罗海天随着凌小小越来越近,他越能清楚的感受到凌小小身上的光彩,他的脸色青青白白的,他咬着牙,一瞬不瞬的看着凌小小,只是脸上多了一份痛苦的神色,痛苦到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不时的抽痛起来。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种光彩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这让他的心痛的如同被天空中飞落的刀剑劈开来一般。
这种光彩,他依稀也曾经从凌小小的面上看见过,那是他们刚刚成亲的那段时日,当时刚刚成为他新婚妻子的她,浑身上下也似乎被这种光芒笼罩过。
只是那样的时光非常的短暂,非常,非常的短,短到他此时都记不起来了是一个月,还是半个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这种光彩从她的身上褪去,只是那时的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前程,想着罗家的利益,他再也没有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如此的光彩,直到今日,这种光彩在她的身上重现,而且比以往更加的璀璨夺目。
罗海天想到了以前,当时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光彩的夺目,重要,当时的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越来越黯淡下去的光彩,只是他那时是那般的不在意,他想着,他一个男人,总不能时时刻刻讨女人的欢心,作为一个儿子,总不能为了妻子和母亲作对,作为一个丈夫,他总不能什么都听妻子的吧!
只是,他怎么也搞不明白,风扬那般冷情残酷之人,为什么凌小小会对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发出这般光彩,如此的愉悦和满足?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连她遇到困难,都不能助她,这样的一个男人,哪里值得她如此倾心?
思绪纷杂中,他想起昨晚那个女人的话:她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不会真心的答应你的。
隐隐的,他昨晚其实就信了她的话,只是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份奢望,一份期待,可是现在,看着满身容光焕发的凌小小,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就是偶尔的一次拥有她的奢望,都不会的。
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他亲近的机会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更加的痛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努力压抑着,只是,他不想如此快的认输,他还要试一试。
罗海天压下心头的慌乱,背着手迎了上来:“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去别院?”
如梦等人一听这话,都蒙了,什么别院啊?听罗渣男这话,似乎夫人与他有着什么交易?这么一想,都提着心,看着凌小小。
凌小小既不答罗海天的话,也不理会如梦等人的目光,径自问道:“云伯他们呢?我要先看到你放人。”
罗海天知道凌小小的性子,不见到人是不死心的:“你先给个准话,我再放人回去。”
凌小小摇头:“你先放人回去!我答应的事情,从不悔改,你让我给个准话,怎么给?”
罗海天沉默了一会:“好,我先放人!”他不怕凌小小飞了,这女人的信用还是有的。
于是,罗海天双手拍了怕,云伯等人被带了出来,云伯双唇动了动,凌小小摇头,示意云伯什么都不要说,自己却沉着声音道:“此番,各位是受我之累,小小在此向各位道歉,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情,我自会处理。”
云伯和伙计们迟疑着不应,凌小小给如玉一个眼色,如意立时上前,扶着云伯上了早先准备好的马车,其他伙计见云伯离开,也跟着离开,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将人送走,只是云伯一直打着帘子,注视着凌小小等人。
等到云伯的马车瞧不见了,罗海天才冷声道:“现在我已经将人放了回去,你就在这上面画个押吧!”说着,罗海天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丢在凌小小的手里。
凌小小瞧了瞧罗海天,手中的纸看也不看一眼,就一把扯的稀巴烂,冷笑着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居然还想让我签卖身契?真是白日做梦!”
凌小小的前后变化实在太大,罗海天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她分明是看到他帮她摆平了此事,才突然翻脸的,这个女人居然骗他,真的骗他,将他当成猴耍,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他的事情。
这么一想,一股腥檀之气就涌了出来,他咬着牙忍了下去:“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个反复无常的泼妇,你居然将我当成猴耍,我要将你……”
凌小小闲闲凉凉地打断他的话:“是不是要将我名下的产业都给毁了?是不是要将我身边亲近的人都给抓了?你毁啊,抓啊!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是不是只讲你一个的道理?我傻了才会答应你的要求,住什么别院,还不是存心不良,想要羞辱我,我脑子又没坏掉,怎么会上赶着去被你这种小人糟蹋。”
罗海天见凌小小的粉嫩嘴巴一张一合,利落无比的说着,恨不得上去一把将她抓住,捂住她的嘴巴,再不让她吐出这等伤人之话。
好不容易,忍下这等冲动,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会放了那些人,你以为我真的会上你的当,我告诉你,我早就派人等着他们了,等一下,你就会发现他们会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凌小小闻言,挑眉,笑道:“世上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只是你一个,不信你等着瞧!”凌小小才不相信罗海天的话,疯子说会摆平,自然就会摆平。
罗海天被她这等不在意的神情,气得脸上的肉又抖了两下:“你出尔反尔,信用何存?”对凌小小的话,罗海天半信半疑,不过想到风扬的手段,心里还是信了,所以那股子腥檀之气又往上涌了涌。
凌小小冷冷地道:“和你这等小人,谈什么信用?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我是女子,你是小人,我自然不用和你讲什么信用。”
此时,远处忽然跑来几个衙役,浑身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跑到罗海天的面前:“大人,人被劫走了!”
凌小小大笑:“瞧,我说了这世上聪明人绝对不只是你一个!”
说完转身离去,而如梦等人鄙视的看了眼罗海天,亦追了上去。
罗海天此时那股子腥檀之气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喷了出来,面目狰狞的看着凌小小背影,咬紧牙齿,狠狠地踩了踩那被凌小小撕碎的纸张几脚,撩起袖子擦了擦唇瓣的热血:“凌小小,你别以为此事就此完了,你别忘了,现在我是府尹,这事情没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说完,狠狠地踢了那就跟办事不力的衙役几脚。
罗海天瞧着凌小小的马车渐行渐远,他只感觉到,胸口有一样东西,重重的堵在那里,让他闷闷地,张张地,涩涩的,酸酸的,童童的,令他想要大声的喊叫出来,不过,他最想做的却是哭。
凌小小今日的所为,粉碎了他最后一丝期盼和奢望,此生,她再也不会回头了,他再也不能拥有他了。
纵使他耗费他全部的热情,纵使他费尽心机,哪怕某一天,他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回头了。
她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的装满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了,从此之后,她只认定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为他守身如玉,为他孕育子女。
突然之间,罗海天觉得今日的阳光实在刺眼,刺得他双目都无法睁开,他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被抽干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力气,这一瞬间,他一连吐了几口热血,他甚至想,若是就这样吐血而亡也是好的,那样说不定凌小小偶尔还会记得有一个男人曾经为了他伤心地死去。
罗海天感觉到,自己的心空了,自己的人空了……所有的一切都空了,没有了,没有了一切……
而四周的衙役都瞧着失魂落魄的罗海天,不敢上前,这一刻的罗海天,实在太吓人了,就像是一只被掏干的木偶一般,那身上点点红色的血迹,映衬的他的脸色毫无血色,整个人苍白的可怕,就如同黑夜里的游魂,没有丝毫的生命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海天忽然动了起来,面上居然透出了丝丝寒气,冻得周围的温度立时降低了下来:凌小小,这是你逼我的!
而此时,躲在角落里带着纱幔的女子,嘴角挂上了笑意:蠢猪,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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