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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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贪心的男人
夜风寒雪中,他身上确实传来刺鼻的酒气,但并不算太浓烈。我皱起了眉头,不再理他。
穿过走廊,路过我的起居室时,本想进去拿一两件贴身物品,却被他及时拉住,“等会儿自然会把你的东西全送过来。”
“我进去拿一两样也不行?”我驳问。
他的眼睛里含着宠溺,语气却依然坚决:“何必让自己累着了。”
看他的模样,似乎生怕我进去了就不愿出来。再强行拖我出来的话,恐又是一番争吵。
我们一直走到寝g的大门口,两扇厚厚的重门已被锯得歪倒一边。
黑色奢华马车停在我们面前。我边上边嘲讽道:“你的马车怎么都是黑色的,为什么不弄个白色的呢?”
他含笑着道:“好,那以后就用白色的。”
马车上,他用结实的双臂紧紧环绕我的腰际,心有余悸地低声道:“幸而……你还在我身边,只差一点点,我们就分开了。”
那一刻,我确实对他完全失望,也打算光着身子走出城堡。如果不是异能突然出现,我想我一定会这么做。
到达他的寝g时,已近深夜,雪花下得更大了。
他的寝g内灯火通明,侍女仆从和成群的卫兵全跪在冰冷台阶下的雪地里行礼。
“冷吗,宝贝?”他低声问我,将黑色大氅披在我身上。
我打了个哈欠,困了倒是真的。
宽大的起居室里已生好了壁炉,一走入便可感到阵阵暖意袭来。侍女们为我脱下大氅和外衣,换上柔软丝滑的白色睡衣。
正要扑倒在华美舒适的大床上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国君今晚不是睡这间吧?”
一个侍女回答道:“如果国君在寝g过夜,一般便是在这间房里就寝。”
我看着起居室里的一切,心生感慨。这里仍然与从前公爵府里我的房间一模一样,除了一些装饰用的小摆设品不同外。
我对侍女道:“你去告诉国君,这间房里只能住一个,要么是我,要么是他……”才说了一半,被一个华丽浑厚的声音打断:“房间这么大,只住你一个岂不是浪费了?”
侍女见君王到来,连忙行礼,随后急忙离开。
“你可以给我换一间小点的房间。”我拉拢x前的缎带,淡淡道,“我是决不会与你同住一间房。”
“我保证不会侵犯你如何?”他似乎刚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袍,头发上滴着水珠,很有几分x感迷离的味道。
我避过身体,背对着他,“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不要对我太冷淡,”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我爱你,欣然。”
我说道:“不好意思,我是苏德蒙公爵的妻子,是受过迪尔国君王祝福的正牌公爵夫人,怎么可能又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他的语气里充满笃定和笑意:“他的家族会为他送来休弃书的。”
“就算送来又如何?”我挣脱开他,转过身子,冷冷道,“我不会与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我没兴趣做你的情人,更没兴趣做你的妻子和王妃。”
“我知道我从前委屈了你,休弃过你好几次,让你不得不做我的情人,可我以后再不会,我已有能力给你光冕亮丽的名份。”
我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赐予欢呼喝彩,然后欢喜得几日几夜都睡不着?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给的名份我不稀罕。我愿意做苏德蒙的公爵夫人,不愿意做你的妻妾。你年轻时放荡不羁,把女人玩弄于股掌间,活该年老时孤独至死。”
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黑,如同锅底。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充满了火药味。对恃了几分钟,他缓缓伸出手,开始解x前的衣带。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紧张,倒退几步,靠在墙角。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脱掉了银色睡袍,露出j壮的全裸身体,懒懒道,“我只是脱衣服睡觉而已。”
我的声音不禁打颤起来:“我说了,你不能在这里睡。”
他睨视着我,随意往安乐椅上横着一躺,裸睡在上面,“我有说过要睡你的床吗?”
“同一间房也不行。”我不快地说道。
“不好意思,”他学着我的语气说道,“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
我站立了几分钟,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无奈之下,我只得慢慢走到床边,放下床幔,躺在了里面。半个钟头后,因为疲累至极,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自那日起,我们便以这样的方式住在同一间房间。他每日很忙,可不管忙得有多晚都会赶回来睡在安乐椅上。
通常在他回来以前,我已将厚厚的床幔放下,把床密封得严实,才去安心睡觉。
雪已经越下越大了,亚斯兰城再次成为一座冰封之城。平日除了看女儿外,几乎不出门。
两个儿子偶尔会来向我问安,但待的时间很短,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我很想与他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可每次都失望。他们用极礼貌的语言拒绝了我,用冷淡的眼神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怔怔地坐在软椅上,看着他们行礼离开,心中有种难以言语的落寞。
若说安东尼奥与我疏远还情有可原,毕竟我一直不在他身边;但爱格伯特与我曾经相处了好几年,应有一定的感情才是。我们一起在花园的墙上画画,一起荡秋千,玩捉迷藏,还下过一个下午的围棋。不敢说感情有多深,但至少应不是很陌生才对。
可他也令我失望了。他清俊的脸庞没有太多表情,眼神永远是淡淡的,问候的话语平和安静,就像你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远房亲戚一样。
我对此无可奈何,还颇为头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格伯特近二十岁,却一直未娶妻,而在妖j异界,这个年龄的男人已经妻妾成群,生下好几个孩子了。
他拒绝了亚伦德安排的好几门婚事,也拒绝了数位名门贵女的示爱,执意沉溺于自己的艺术世界。
我原先担心他有耽美倾向,可后来仔细观察,再加上四处打听一番,得到一个否定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不是我歧视耽美男女,只是我知走这条路的人会很辛苦,而我不愿儿子走上这条艰难路。这里虽开放,可却不允许同x结婚,只能作为情人放在外室。
爱而不得,不能拥有全部,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能被养在外室的感觉是极其痛苦和委屈的。我曾经品尝过种痛苦,不愿自己儿子将这种痛加付在另一个人身上,也不愿儿子忍受这种左右为难的苦痛。
又过了两个月,风雪有减缓的迹象,每日还会出会儿太阳。冷月琳在众多侍女的环绕下来见我。她的肚子已挺得老高,我慌忙命侍女们小心扶她坐下。
冷月琳大概是我见过最瘦的孕妇了,除了肚子是圆滚滚的,身上的其他地方简直可以m得出骨头来。
“吉恩在饮食上虐待你?”我皱眉问。
她苦笑着摇摇头,喝下一口热牛n后,才道:“男人总是想鱼与熊掌兼得,可偏偏现实又不让他们如意。”
我听尤妮说吉恩与前妻一直有来往。如今已是亚斯兰城城主的吉恩很早就为前妻在城内买了一栋大房子,将她和最小的一个女儿安顿在那里。
前妻始终不肯再嫁,吉恩也一直把她视为自己的亲人,经常去看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曾对吉恩说,如果你的心中仍有她,可以把她接回来,我也愿意把这个正室夫人的位置还给她,毕竟我是第三者。但吉恩不愿意,他说好不容易才把我等了回来,千辛万苦才娶了我,怎可能轻易放弃?”
冷月琳苦笑道:“如果我是个贤妻良母也就罢了,可我偏偏是个小**肚肠的女人。我无法忍受男人想享受齐人之福的自私。你知道吗,吉恩的前妻又怀孕了,前几天刚传来的消息,吉恩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她伤感地道,“是我抢了她的丈夫,能有多大的资格跑去她面前指责她呢?说到底,这全是男人的错。”
我冷笑着道:“不是你抢了她的丈夫,是她的丈夫强娶了你。我若是你,我不会甘心忍受这种侮辱,但也不会去找那女人的麻烦,但会跟那男人一刀两断。”
“你能做得到吗?”她反问我,“亚伦德数次离开你,娶了别人,你还不是一样乖乖地顺从和忍受。”
“我不会与他再在一起,”我越发冰冷地道,“他活该晚年孤独。”
她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亚伦德从前最忌惮的是蜜雪儿王后的母亲,那位亚斯兰的前王后。可这位前王后在五年前已经病逝,蜜雪儿王后现在也瘫痪在床,她们不可能成为你的威胁和对手。”
我从索妮雅嘴里也听说过这段故事。五年前的一天早晨,亚斯兰的前王后刚吃完早餐,忽然觉得身子不适,软倒在了地上。
御医们匆匆赶到,发现前王后心脉极弱,全身发虚汗,不过过了一个小时,前王后就一命呜呼了。
有传闻说前王后是中了慢x毒药。亚伦德还曾下令严查,可却连以公平严明著称的御法司都未能查出其真正的死因。这事便成了一桩悬案。
蜜雪儿在自己母亲过世后,一直j神不济,小病不断。后来有一天深夜,突发噩梦,像发疯般从房间冲出来,不小心滚下了高高楼梯,造成下半身瘫痪,如今瘫在床上已有好几年了。
在男权世界里,再j明的女人也会裁在男人手里,因为这个世界的制度和法则全是由他们定的。也许偶尔会有厉害的女人能战胜男人,但那只是极少数。
我很难说同情那母女俩中的谁,也很难说从来没有讨厌过她们。
对她们的事,我只能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评论,既不欢喜也不忧伤。她们是政治上的得利者也好,牺牲者也好,全是自己当初种下的因而已。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冷月琳对我道,“我当初来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结果。我以为吉恩一直爱我如初,全心全意地对我,仍然像从前一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她叹了口气,“也许他现在仍是这样对我,但是,我很难接受他心中还有一个难以放下的女人。我是外来的,入侵的,既然当初已放弃,又何必再回来。”
我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试图安慰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亚伦德王虽然浪荡不羁,可他是真心对你的。如果吉恩的事放在他身上,在前妻对仕途已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他必不会与她来往。这么多年来,我看得很清楚,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哪怕他身边出现过再多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真正走入他的心里。”
“他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蹙眉又为她倒了一杯热牛杯。
她手捧热牛n杯,细细地道:“找一个真心爱自己,而且只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不要轻言放弃。也许他曾经伤害过你,还不得已地放弃过你,但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能做到这点的男人还真没几个。”
在她离开前,我想起了前段日子见到的异景,想起冷月琳在多年后因难产而过世之事。本想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那只是她回去的一个策略呢。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亚伦德听说了冷月琳来访的事情后,猛然记起了异景中看到冷月琳之事,立刻对吉恩透露了一二。吉恩吓得面无人色,忙重金聘请了数位医师日夜守住冷月琳,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发生意外。
我听闻后,又是叹息又是愤怒,男人怎么就这么贪心?去死吧,统统都去死,最好早点下十八层地狱,越早越好,千万别迟到了。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封妃
来这里以后,身体真的变差了。随着冬日气候越来越恶劣,我先是发烧,后是胃痛、呕吐,在床上一连躺了大半个月。
亚伦德愤怒至极,将我身边的侍女几乎换了个遍,又重罚好几个御医,闹了很长时间才消停。
我已被他禁足,非但不能外出游逛,连寝g的大门都不让迈出一步。
我躺在床上,浑身乏力,无力与他吵闹。每日除了吃药养病外,就是闲着发呆。可纵然就是这样养着,我的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一个月后,还有越来越重的迹象。
我的昏睡时间逐日渐长,醒来后吃不了多少东西,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连喝的药都会吐出来。
亚伦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聘各国名医。在有名御医的齐心合力下,我的病情才开始慢慢好转。
j心治疗后,我的j神状态渐渐恢复,也能吃得下饭,不再呕吐,脸上也有了红晕,亚伦德才舒了一口气。
身子逐渐恢复,我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这才听说了冷月琳滑胎的消息。
冷月琳因为身体过瘦,再加心力交瘁,导至怀孕七个月时滑胎,是个男婴,已经成形。吉恩十分难受,但与这种难过相比,他更关心月琳的身体。月琳也躺在床上很久了,比我瘦得还要厉害,几乎脱了形。
我庆幸自己在那边世界还养肥了些,否则这回可真是要受活罪了,身体难受的感觉很不好过。
我已经能起床,穿着柔软的棉制睡衣,坐在梳妆镜前,将头发梳挽成松软的发髻。
索妮雅给我的发髻嵌上淡红色头纱,长至x前,据她说这样可令我的气色好一点,自己看着也觉得心情舒坦一点。
梳洗完毕后,在侍女们陪伴下去餐室进餐,亚伦德早已在餐桌旁等待。
用餐时,他不断劝我多吃点,我冷眼看他,干脆放下了汤匙和银叉。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与我互瞪了几秒。之后,他站起身,离开了餐室,我才重新开始吃东西。
就在这天早晨,我收到了苏德蒙的休书。那是一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浅蓝色薄纸,上面不过寥寥数笔,却清楚地表达了休弃的意思。
我把这封休书扔到了亚伦德面前,冷声道:“不用说,这是你的杰作。”
“也是德里尔家族的杰作。”他不慌不忙地对我道,“苏德蒙确实不愿休弃你,但是在家族利益的驱使下,他还是亲手写下了这封休弃书。”
冰冷的风从寝殿外飘入,他脱下黑色外衣,披在我身上,“你现在明白了吧,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再倔强的男人也会投降。就算苏德蒙找迪尔国君王做证婚人,也难逃这样的结果。”
“你可真能干。”我讥讽地道,脱下他的外衣。
“过奖。”他微笑着回应,把外衣又硬按在了我身上,“你要是再生病,我可饶不了你寝g里所有的侍女。”
他强调了“所有的”这三个字。我淡淡一笑:“身体变差是必然的。不妨老实告诉你,我每来回一次,身体就会变差一次。”
“难怪……”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从前玫瑰花国公主一巴掌就可以把你给……”
他叹息着搂住了我,贴在我冰凉的脸上,低声道:“我发誓不会再有谁能伤害到你。”
我本想骂他,可不知为什么,没有骂出口。
收到休书的第二天,我便被正式册封为亚斯兰国的王妃。美丽宽阔的大殿中,我静静地站立着,数位女官围绕着我,俯跪在地,口中低语轻喃,念着神圣祝福之词。
祈祷结束后,一身华贵黑色君王袍的亚伦德含笑向我走来,将j致的红色王冠戴在我的头上。
我低垂眼眸,睫毛轻轻闪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在他拉起我手的一瞬间,听得殿外传来首领卫兵的急报:“陛下,塔尔特国的希斯诺王来访,现正在殿外等候。”
我猛抬起脸,看向了殿外,目光中竟充满欣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听到“希斯诺”的名字时,我的心情泛起了微微激动,就像将要与老朋友重逢的兴奋情绪一般。
“请希斯诺王稍候一会儿,等册妃的仪式完成后,将为他举行大型的欢迎晚宴。”亚伦德无波无澜地道,只是眼睛瞥向我时,多了些许凌厉和恼怒。
一个清亮华美的声音从殿外徐徐飘入:“不用了,亚伦德王的盛情我心领了,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来探望我女儿的母亲,勿需亚伦德王多劳累。”
大殿门口,一个身穿紫金色长袍,头戴闪光王冠的绝美俊男缓缓走入,他的身边环绕着数位侍从,气派非凡,优雅从容。
亚伦德的唇角牵起笑容,“希斯诺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知道,希斯诺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亚伦德在内。他握住我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j明无比,消息灵通,竟然对这个男人的突然造访事前一无所知。
希斯诺的眼睛转向了我,神色变得温柔,“姐姐,能再次见到你,是我的幸运。”
泪光在我的眼里闪动,一股莫名的情绪哽在我的喉里,使我无法说话,也无法呼吸。
亚伦德的笑容俊美无比,“希斯诺王请上坐,待我与我的王妃接受祭司祝福后再来与您叙旧。”
希斯诺浅笑着:“我正是为册妃一事而来,”他转向了我,“姐姐,我只想问你一句,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是愿意嫁给他而不是我吗?”
他的眼神很深,神情凝重,笑容还有几分僵硬。
我心中酸涩难当,五味掺杂。该怎么回答他?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不是我的答案。
大殿变得安静,石柱旁的达官贵人们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他们的各种目光如刀子般纷纷砸来,有兴味盎然、有讥笑、有期待,还有嘲笑等等。
原本是一个那么神圣的典礼,被我弄得一团糟,连君王的颜面都被我失掉了几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以想象我在这些众臣心目中的桃花形象。
亚伦德微笑着搂住我的腰,向希斯诺道:“还需要选择吗?多年前我的王妃已选择过一次,众目睽睽下,她选择的男人是我。多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我可以为了她发动一次战争,也可以为她发动两次、三次,以确保能尊重她的选择,以及维护本国的荣誉。”
此言一出,殿内众j灵们发出了惊呼与抽气声。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向希斯诺王宣传。你若敢抢我老婆,我就与你打仗拼命,直至抢到为止。
希斯诺的嘴角扬起嘲弄的笑,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毫不惧怕。
我暗自叹息,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
于是我的目光清澈,淡然,浅笑着对希斯诺道:“没错,这一次的选择仍然是他。”
“姐姐,这是你真心的回答吗?”希斯诺闭了一会儿眼,睁开后,淡淡地对我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你,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么多年,我已经累了。”
我暗暗做着深呼吸,是的,多年来我们都已经很累了。不愿再继续无谓的纠缠,也不愿继续无谓的战争和争抢。
“是的,这是我真心的回答。”我强压颤抖的声音,竭尽全力地平稳应道。
他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失望,那是一种历经多次期望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失望。他真的是累了,多次向我示好,却被我一次次拒绝,哪怕用亲生女和痴情花也挽回不了我们的爱情,他真的很累了。
他勉强扯下嘴角,优雅地笑了笑,然后从容地转身离开。
大殿里传来隐约的哭泣声,大概是哪位贵女在为这位美貌痴情的君王流泪。
这一次,我没有跟在身后送他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被亚伦德紧紧搂住。
我的眼睛里隐含泪光,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见。
三天后,我收到了希斯诺的拜访贴,犹豫了半刻后,我在寝g的偏厅与他见面。
温暖的壁炉旁,我们相对而坐,他的手中捧着我最爱的热腾红茶。
“姐姐,我并不惧怕亚伦德王,只是对你真的很失望。”他的笑容依然优雅绝美。
我也想笑,却没笑出来。
我轻轻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早已说过,我们的关系在多年前就已结束,不过是一段孽缘而已。”
“孽缘”二字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说了出来。
“孽缘?”他仍优雅地笑着,“这就是你对我们关系的评价?姐姐,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恨你,而且会恨一辈子。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也从此不会再理会你,还有我们的女儿。”
我静静地看着壁炉里的火焰,并不说话。
他站起身,冷淡地对我道:“我不会再见你,永远都不会再见。”
我的心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杯中的红茶波纹骤现。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便径直离开了。当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x在软椅上闭上了眼。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已被我伤透。
他有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优雅,可我不断地打击覆灭这些令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壁炉里的火仍在烧着,偏厅内静静的,软椅上的我缓缓地睡着了。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争乱
希斯诺回到塔尔特后,我又病了一场。这一病便缠绵病塌,连躺两个多月,直到初春来临时都未康复。
亚伦德坐床前喂我喝药,语带怒气地道:“我真希望你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是那种真正的铁石心肠,那样我就放心了。”
我差点被呛到,轻咳两下后道:“你不怕我对你也铁石心肠?”
“不怕,”他放下药碗,为我轻擦唇边药渍,“我并非普通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百依百顺的女人,你的铁石心肠恰恰是吸引我的毒药。你的心肠越硬,越能激起我的征服欲。”
我冷哼着,一个“贱”字差点说出口。
他接着喂我吃药,将银匙小心翼翼地放入我嘴里,道:“而且,你只有变得铁石心肠,才能让那些男人彻底死心。”
我蓦地呆住,不再说话,只是木然地喝药。
我又想起了希斯诺,想起他离去时的绝望身影,想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是,我已无法再接受他。我没办法原谅他曾经对我的抛弃,没办法原谅他强迫我中了情花毒。
我紧紧抿住了唇,再也喝不下药。
亚伦德叹着气,将半空的药碗放在桌上,轻抚过我的脸,将被子盖在我身上,才默默离去。
药里含有催眠的作用,我睡了两三个钟头,醒来已是傍晚。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我在索妮雅和尤妮的扶持下去看望雪妮。
几天不见,雪妮变胖了些,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荡得老高。我看了一会儿,向她的近身侍女问了她最近的饮食及睡眠状况,得知一切安好,才略微舒了口气。
接着,我又去已经禁足好几个月的蔷薇的房间。蔷薇独自坐在地毯上,靠着落地窗,面前是一盘被打乱的围棋。
“母亲,”蔷薇看到我露齿一笑,仍然坐着,“听说您被封妃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扬了一下手,索妮雅端上一个盛放各色水果的托盘,轻轻地放在铺着华美桌布的餐桌上。
“这是玫瑰花国早前赠送的一些水果,现在不过早春,很难吃到这些,我特地送过来给你尝尝。”我温和地道。
她睨了眼色彩缤纷的水果,倒没拒绝,“那就多谢了,母亲,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儿。”
我顿了顿,转身便要离开,“你好好休息吧。”
“母亲,父王是不是来过了?”她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问道。
我面向她,迟疑了几秒,应道:“是。”
“那他为什么不接我回国?”她尖锐地问道,眼睛里掠过绝望,“是不是他不要我了?再不承认我是塔尔特的公主了?”
我平静地道:“你先安心养着,待你想通一些道理,懂得反省自己时,我自会解除你的禁足。”
她依旧锐利地问:“是不是,父王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等到有一天你真正懂事时,他会重新接纳你。”我心平气和地道。
她扬声大笑,笑得捂住了肚子,“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母亲?父王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再清楚不过,他说不要就是不要了,重新接纳?简直是说梦话。”
我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蔷薇,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的母亲,我说过他会重新接纳你就一定会。”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睛里落下,“你凭什么说他一定会接纳?父王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不会原谅我。”
看着她披头散发的颠狂模样,我也很难受,但竭力抑住这种情绪,努力保持平静,“蔷薇,你还是先好好反省吧。我给你带来了很多书,闲时你可以看看,你只有懂得清楚地审视自己时,才能赢得你父王的谅解。”
那日深夜,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床幔被轻轻地撩开,亚伦德将烛台放在床头桌上,床内一片昏黄光亮。
我与他的眼睛对视,他为我将滑落的被子盖上,道:“你那女儿已无可救药了,犯不着为此生气。”
我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无情。”
“不是我无情,而是子嗣对父母的付出远远没有父母对他们付出得多,你又为他们伤神,他们未必领你的情。”
“不管她们领不领我的情,我总得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多年来不在她们身边,她们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亚伦德微笑着:“你可比她们的父亲好多了。虽然她们父亲一直在她们身边,却未必能做到你这样全心全意。我虽不在塔尔特,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塔尔特王政事忙碌,几个月才会见女儿一次,既使见了,也不过说上几句话就匆忙离开。要说尽心,恐怕他不如你。”
“那你对我们的儿子呢?”我避开说希斯诺的不是,转而问起了他做父亲的责任。
他含笑道:“我也不够尽心,所以需要你这个好母亲在我身旁协肋,让儿子们的心慢慢收回到你的身上。”
我闭上眼,不想再与他说些无聊而无用的话。他拔开我额前的乱发,似是劝慰又似是亲昵地道:“早些睡吧,你的身子还没好。”
他拿走了烛台,走出了床幔,床内再次一片黑暗。
这一回,我倒是顺利地睡着了,睡得还很沉。睡得正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唤着我的名字。
“韩美琳?”我在梦中一个激灵,连忙回应。
“嗯,是我,”韩美琳道,“冷月琳可能要回来了。我与她已经联系上了,她说她已经想通,决定回来重新开始。”
“她能做得到吗?”我表示怀疑。
韩美琳若有深意地道:“她可比你强。别看她外表比你柔弱,实际内心比你的强大。”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又问。
“你想好了吗?”韩美琳反问我,“你丢得下你那两个问题女儿,两个明争暗斗的儿子吗?冷月琳和你不一样,她无牵无挂,又没和吉恩生下孩子,自然走得潇洒。”
“这……”我一下犹豫,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们确实比较自私,”韩美琳坦承道,“你的作用比冷月琳的要大得多,所以我们比较希望你留下。如果你能成功留下,我们就能得到七彩灵心。但你放心,我们已经成功进行了运算,只用他一半的七彩灵心即可,而这决对要不了他的命。”
“一半的七彩灵心?”我半信半疑地。
“对,只用一半。”她笃定地道,“一半就已经足够。”
就在她要消失的时候,我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问道:“对了,是否能帮得上我的女儿?”
我将蔷薇和雪妮的情况告诉了她。她叹着气道:“雪妮的事我们还真帮不了,这里的毒药也很奇特,我们也不是万能的。但蔷薇的事倒可以助上一二。给你一个线索,亚斯兰的最大神殿里有一个很有名的祭司叫夫伯特,你把蔷薇送到他身边。他会用自己强大的人格力量和信仰力量来影响蔷薇的气场,可能会对她有所帮助。”
“那也只能试一试了。”我叹着气道。
“我走了,再见。”韩美琳说完就消失了。
“等等……”我猛然又记起两个女儿遭难的时间提前十年的事,可韩美琳已经消失了,无法回答我的疑问。
一急之下,我便醒了,睁开了眼。
天色已经大亮,淡淡的阳光从床幔透了过来,照在薄被上光圈点点。
唤来了索妮雅,我撑起孱弱的身体,强行起身穿衣。索妮雅忙扶住我,并为我穿上外衣,埋怨地道:“您何必非要这么早起床,还没吃过药呢。这要让王知道了,我们肯定又得挨一顿板子了。”
我心中有事,无暇与她多说,匆匆穿上衣服,就出了寝g,朝亚伦德的政议殿走去。
初春的风仍有些寒冷,吹到脸上微微作痛。才走了一半路程,正好与被大批侍从簇拥的亚伦德碰上。许是刚散了朝会,他便回寝g与我共进早餐。
这时他看到我,面露不悦,冲着索妮雅和尤妮发怒道:“你们怎么服侍王妃的?这么早就让她出了寝g,如若受寒,你们准备了几个脑袋给我砍?来人,把她们拖下去。”
“扑通”几声,索妮雅和尤妮立刻跪在了地上,两人都哭丧着脸。
我微笑着握上亚伦德的手腕,不紧不慢地道:“我本打算找你一起吃早餐,她们知道后,自然不敢阻拦。一大清早的,何必动气?”
亚伦德脸上怒气仍不散,y寒冰冷地道:“若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任谁求情都没用。”
我冷笑着,并不接话。
他见我这样,倒不敢继续骂咧,反握住我的手,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我们先回寝g吧。”
我没继续冷脸,与他一起往寝g的方向行去。
索妮雅和尤妮狼狈地站了起来,跟在我身后,轻发出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我不禁莞尔,亚伦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哑声低语:“你听好了,如有下次,我真的不会放过她们。”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实则暗暗发笑。因我知道,既使真有下一次,他也不敢与我真的计较。我只要冷下脸,他必定就范。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秘密相见
回到寝g,用过早餐,我向他提起为蔷薇请教导老师之事。我告诉他,我意属神殿祭司夫伯特,听闻他是一个极有心理能量的j灵,应该会对蔷薇现在的状态有帮助。
亚伦德的眼里浮现一丝兴味,“你一向爱躲在房间,又对我们这边的事完全不感兴趣,怎么会知道有这样一位神殿祭司?”
“我是为了女儿,”我不想告诉他这是韩美琳的提示,“我和她感情上不够亲密已是事实,她不会听得进我的话,只能为她另请老师了。想请你们这里的祭司,不过是因为相信你们神明的力量。”
“是吗?”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你真的这样想?”
“嗯。”我捧着牛n杯,小饮一口。
他考虑了几分钟,“这样吧,如果你答应每日按时用餐,而且份量不少于普通j灵的份量,我就答应你。”
我们很快达成协议。
两日后,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位祭司。他年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袍子,金色的长发上覆盖着白色长巾,遮掩了半张清秀英俊的脸。
他的眼睛很特别,没有一点欲望,淡泊宁静,深刻如海,仿佛可以囊括世间万物。
他或许没有惊人的容貌,却有天神般的气质。白袍子轻轻飘起时,就像一位从天而降的谪仙般。
这是一位真正优雅出尘的秀雅j致的祭司,似乎不带人间的任何尘埃,是难得一见的j灵中的j品。
蔷薇见到他时,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母亲,这就是你提过的老师?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
我淡淡道:“他是你的老师,不是我给你找的丈夫。你的行装我已经命侍女打点好,下午就与他一起去神殿静修。”
蔷薇提高了嗓子,尖锐地道:“让我远离皇室的生活?休想,我死也不离开这里。”
“不是让你远离,只是让你暂时离开一阵子。”我平静地道,“等你学到了点东西的时候,我自然会接你回来。”
“不,我不走,”她倔强地道,“我决不会走。”
我叹了口气,扬起了手,一大群侍女从房门外走入,她们七手八脚地几乎“架”起了蔷薇,才把她拉向了门外。
蔷薇边哭边挣扎:“母亲,我恨你,我恨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不但不帮我,还落井下石,把我送到那冷清孤寂的地方,我恨你,恨你……”
我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立着。
索妮雅和尤妮见状,连忙加紧催促侍女们的动作快点,以免蔷薇公主受伤。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我满怀歉意地对夫伯特祭司道:“让您见笑了,从今往后,蔷薇就劳您费心了。”
他向我简单地行了下礼,不发一言就向外走去。
我们见面十来分钟,却连眼神都未相碰过,看来是个极守礼法的男人。
仍然喧闹的走廊上,蔷薇公主的哭声渐渐远去,夫伯特独自前行。他走了十来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房间。
她竟是亚斯兰著名的宠妃,没有他想象中的娇艳跋扈,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浑身珠光宝气,戴满昂贵珠宝的贵妇形象。
她的妆容淡淡的,看起来秀丽清雅。衣着也很简单大方,仅一件白色及地的棉制衣裙,外罩一件淡紫色披肩,高贵美丽。
她的发髻上戴着小小的王冠,还垂着半长的半透明纱巾,既不失王妃的威仪,也不缺小女人的优雅,使他在离开以后竟然忍不住回头,想要再多看几眼,记住她清丽的音容相貌。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皇室贵胄家,也不是第一次进入霸气城堡,却是第一次为一个仅见一次的女人回头。
他的淡泊x情以及从不为女人驻足停留的习惯是出了名的。这次,却例外了。
他暗暗感叹,难怪她能掀起几个男人间的轩然大*。她的身上有一种极奇特的气质,绝非普通j灵所有。
她的容貌看似寻常,却在细致的五官中透出一种出奇动人的韵味,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美丽如星,弦动心魂。
他自认见过不少美女贵妇,可还真未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清灵女子,仅只静静站在那里,就从全身上下散发出致命般美妙的气息,使人忍不住想亲近和呵护。
她女儿的容貌虽然胜过她,却不及她气质和韵味的百分之一。
阳光明媚,我站在城堡房间的窗前,看着蔷薇的马车慢慢驶离了花园,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怎么了,有些舍不得?”亚伦德调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摇着头,拖着长裙走出女儿房间,他跟在我身边,拉起我的手,“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怎么还不对我笑一笑?”
我勉强牵了牵嘴角,算作回应。
他又拥住我的腰,吻住我的脸,灼热地道:“我愿为你付出一切。”
听到这话,我冷笑一下,蓦地停住脚步,正面对他道:“你与希斯诺一样,都曾为另一个女人抛下我,我无法再接受希斯诺,也无法接受你。”
他满脸委屈:“怎么又提起这些事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又大步向前走去,他立刻又跟上了我。
那晚,城堡里通宵宴饮,他没有回来。我正好睡不着,独坐在床下。刚闭了一会儿眼,再次睁开时,徒然吓了一大跳。
一身黑衣的苏德蒙竟站在我面前。
我几乎是从地蹦起来,“你,你怎么进来的?”
“利用结界的漏洞。”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你来干什么?”我颤抖着问。
“自是为你而来,我欠你一个解释。”他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我都明白,”我的眼睛里落下泪水,“你有你的难处。你不用亲自来的。”
他的脸上现出了羞愧,“是我的错,我没能顶住父亲的压力和祖母的眼泪,不得已休弃了你。”
“我知道,如果换作我,也会做同样的事。真的,你没有错。”我急急地道。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是父亲强迫我允下的一门婚事。但我不爱那个新娘,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欣然。”他的眼神变得炽热。
“我和你是不可能,我的心里一直没有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我很残忍地对他说道。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颓丧,却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我早知你的心里没有我,可我知道,若不是亚伦德王抢走了你,你有天会被我打动。”
“那日在迪尔国,我房前的结界过早被破坏,使我在来不及修补的情况下才被他顺利抢走你。那个结界极强,如果不是被蓄意毁坏,我定可以带你从安全密道逃走。待你怀上我的子嗣,亚伦德王也会拿我们没办法。可没想到,他为避免夜长梦多,在假意离开后没多久,就来了个大反击,先用计谋将我引出房屋,之后……”
“不要再说了,”我见他的神色越来越痛苦,忍不住打断道,“不要再说了,后来的事我全明白。”
他的神情哀凉,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神伤。
我闭上了眼,冰凉的眼泪在脸上滑落。有些人,是你注定没有缘分,不能与之牵手的人。曾有过的片刻动心,也只是曾经有过的。
过了一会儿,房内涌现了一股绿色的光,光芒消失后,他便不见了。
临近天亮时,亚伦德归来。房门轻推开时,带入一阵凉凉的风。
“怎么还没睡?”他满是不悦,“我早告诉你……”
突然,他嗅了嗅房里的气味,蓦地,一脸愠色:“是不是有谁来过了?”
“怎么这么问?”我坐在床下,有气无力地问。
“有男xj灵的味道,不是我身上的,”他走近我,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有谁来过了?”
他的表情不是生气,而是带着烦躁和惊惧,似乎严重不满房间的安全措施。
“你听我说,亚伦德,”我拉住他的手,似是劝慰又似是威胁,“你只用知道有男人进来过就够了,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你若非追查到底,伤害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我。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你担心的事。”
“我从不担心你所说的我会担心的事。”他将我的手放入被子里,又为我放下床幔,“你先睡吧。”
“也许,”他叹道,“该被惩罚的男人是我。结界太弱了,是我疏忽了。”
他又低下头,在我耳边道:“可以与你一起睡上一个时辰吗?你答应的话,我就不追究那男人了。”
这男人是典型的趁火打劫。可我似乎除了答应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悻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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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两百章 和亚伦德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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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自此以后他居然养成了与我每夜同睡一个时辰的习惯。我在争闹无用之后只得投降。还好只是同睡一个时辰。
我的日子渐趋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意乱。我真怕有一天我会习惯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与这里完全同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世界。或者说,就算是重回原来的世界,也难以适应那里的生活。
随着夏季的到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在厨房里忙个不停,索妮雅和尤妮连连叹气。
我正在做甜心馅饼,还做了几碗牛r刀削面,打算命人送去给儿子和女儿尝尝。做了一个下午,终于快要完工,累得差点趴下。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索妮雅见尤妮离开,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两位王子心智已成,皇室争斗y谋多,他们不会再相信谁。”
我细心地在馅饼上挤上n油,“我总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好,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该可以吧。”
虽然他们愿不愿意吃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心意我总得尽到。我欠他们太多。
索妮雅看着我直摇头。
大公告成后,我将甜心馅饼和牛r面分成几份,分别装入不同的漂亮篮子里,还用一块极j美干净的布遮住篮子。
我在给侍女们分配任务时,尤妮趁我不注意,偷偷给亚伦德也装了一份。
晚上进餐时,我很惊讶地看到亚伦德坐到了餐桌旁,“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他今晚要出席一个皇室晚宴。
“和你一起吃晚餐最幸福。”他见我坐到了边上,连忙也跟着挤坐了过来。
我瞥了他一眼后,并不言语。
进餐进到一半时,他忽然道:“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能天天为我做吗?甜心馅饼或你的牛r面都可以。”
我正在喝汤,听得这话差点呛到,“谁给你送去的?”
“行吗?”他紧追不舍地问。
“如果有剩下的,也许会考虑。”我道。
他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如果你同意,我愿意每个月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只与你和儿子们聚会。我们可以聚餐、下围棋,或仅围坐在一起聊天,聊些与政事无关的事,只要你喜欢。”
我惊异地注视着他,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就知道我需要什么,我目前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不过是子女相聚时的温暖,与他们欢笑聊天,畅谈到天明。
他将一块小酥r放在我碗中,柔情万分地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做过很多伤害过你的事情。但我会尽量弥补,弥补你曾受过的每一次伤害。”
“这实在不像你。”我盯向他。
他附在我耳边,红酒熏来的酒j味让我微微皱眉,“我不想孤独过晚年,想与你永远在一起,好吗?”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他则用温柔的眼神回视我。
三日后,我与他以及儿子们进行了第一次聚会。两个儿子显然不习惯。爱格伯特端正地坐在安乐椅上,一副恭敬至极的模样,安东尼奥坐在旁边的软椅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再不出声。
我坐在他们对面,第一次细细打量他们。爱格伯特像水,x格淡泊宁静;安东尼奥像火,漂亮的眼睛里隐现桀骜的光芒。
深红色的起居室里弥漫着茶点的香味,j致的蛋糕,沁香的红茶,却丝毫不能打动两个略显僵硬的儿子。
“我们来下围棋怎么样?”我对安东尼奥道。
十二岁的安东尼奥往亚伦德那边看了一眼,亚伦德微微点头。为什么我要求下围棋还要先看亚伦德的脸色?虽略有不快,可我还是拿出了围棋。
很快开始了一场火拼。我的状态极佳,一连赢了好几局,原本对我有些轻视的安东尼奥露出了惊奇的眼神,但只是短暂一瞥。
这个年纪的男孩通常要面子,连输几局,脸色变得讪讪,开始全力反击。
我们越战越酣,一旁的亚伦德和爱格伯德慢慢敛起了看戏的表情,眼神慢慢变得讶异。爱格伯德还看向了我好几次,似乎不敢相信我居然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他们不知道,在自己世界的那六年里,为了不使自己胡思乱想,我花了不少时间在围棋上,还加入了一个围棋爱好者协会。六年的磨练,使我的棋艺大增,还在一次业余围棋大赛中得到第一名。
安东尼奥输得一塌涂地,涨红了脸,可仍不甘示弱,继续与我苦战。
我再次连赢了三局,他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不禁垂低了头。这可是很难从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身上看到的动作。
“不如我们来一局吧?”亚伦德含笑问我。
“好。”我爽快应战。
我们立刻开战。亚伦德很聪明,不到几分钟就占了上风,可我后来扭转局势,步步紧逼,防护也做得很好,让亚伦德的脸色顿时变得谨慎警觉。
现在轮到我含笑着看着他了,眼光里还有一种胜利者的挑衅。
爱格伯特缓缓流露出了笑容,小安东尼奥眼中的惊奇之光则变得更盛。
这一局足足用了一个多钟头,我把亚伦德杀了个落花流水,让他不得不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他的眼神里透着钦佩,还有赞赏和宠溺。
“承让。”我没有谦虚,笑着回应。
他又看向了两个儿子,微笑道:“这次棋局我可是没让你们母亲一丝一毫,却被她赢了个彻彻底底。这样吧,不如你们今晚陪她一起吃饭,向她讨教一番如何?”
晚上的餐桌上,终于有了和儿子们交流的机会。饭桌上,安东尼奥虚心地向我讨教棋艺的秘诀,我微笑着向他透露了好几个决窍。
爱格伯特在观战的过程中,也有不少问题,现在见亚伦德不在餐桌上,便向我连连发问。我自然一一回答。
晚饭吃得颇为顺心,不但肚皮吃得饱饱,心情也十分不错,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泡在大理石浴池里时,看着缭缭飘绕的白雾,我忽然有点感激起亚伦德。正是因为他不着痕迹地安排,才让我与儿子们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儿子们也对我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再像起初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亚伦德能为我做到这一步,远远超出我对他的期待。
他向来不将子嗣之情放在心上,从前也很少关注我与儿子间的亲子关系,现在却处心积虑缓和我们之间的僵局。
想到这里,我的心慢慢变得柔软。
“殿下,我劝您还是尽快与王和好吧,”索妮雅边为我洗头发,边低声说道,“几年一度的选美大赛又要开始了。王每年都会从中挑几个美女封为王妃,今年大概也不会例外,那个十三岁的小宠妃就是当年选美大赛的冠军。如您现在还是与王闹别扭,怕会让那些新进来的妖妇们趁虚而入啊。”
原有的一点感动立刻被这些话打乱,我静静地注视飘渺的蒸汽白雾,心中的热量渐渐转冷。
索妮雅并非危言耸听,选美大赛确实很快就开始了,亚伦德也从中挑选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小美女。
我曾在花园里见过她们。她们正站在女官的面前小心地学着礼仪,听着女官的训导。
夏日美丽的晨光下,她们的脸庞娇美如花,眼睛闪闪亮亮,小小嘴唇x感诱人,肌肤更是柔滑光嫩,仿佛吹弹可破。
或许谈不上什么绝色,但那种由内而外的年轻、青春、活力的光泽与色彩,使她们焕发出动人心弦的诱惑魅力。
修长笔直的玉腿微露在长裙外,x膛微微高耸,透过半透明的衣裙,隐约在阳光下可见那颗丁点小的粉嫩樱桃。
不但青春魅惑,而且是动人至极的尤物。
我数了下数目,一共四个。亚伦德还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不管是当公爵还是权倾天下,从来都不缺美女的陪伴。
本来因儿子起的那点心动和柔软现在已无影无踪。我对那个男人存过很多的幻想,可这幻想一次又一次被打破。
亚伦德的想法基本上就是,美女是要的,权势肯定是得有的,而我也是必须在他身边陪伴的,一刻都不能离。
女官们发现了我,忙向我俯身行礼,小美女们见状,也立刻低下身子。我连忙制止道:“别,不用。我也只是王妃,身份上和你们一样,不需行礼。”
我看向了几个女官,“是的吧?我记得礼仪是这样子的,如果同为王妃身份,是不需要向对方行礼的。”
女官们垂着眼眸,低声应“是”。
和女官们相反,小美女们好奇地抬起了头,对我上下打量着,有一两个还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什么,眼睛里露出并不明显的得意和嘲弄。
我淡淡笑笑,便离开了。索妮雅和尤妮的脸色惨白,一路上,紧抿着唇,几乎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亚伦德很早就来到我的房间,我刚刚沐浴完,正在对镜梳头发,梳子一点一点滑下来,扯断了几g长发。
“你生气了吗?”他半撒娇似的依偎在我身旁。
“生气什么?”我反问他,将梳子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
“还想装?”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对他,“在花园时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我轻轻将他的手弄下来,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很认真地回答我吗?”
“你问。”或许是见我的神色有些严肃,他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有可能只拥有我一个女人吗?”我问道,“请你很诚实地回答我。”
他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我,淡定地道:“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做到。”
“那,你至少现在能做到吗?”我又问,“比如不要你的刚进来不久的四位王妃,以及保证从此不再从选美比赛中带美女回来?”
我不否认我此时的眼里带着期待,裙下的五g手指不禁紧紧绞住。
他的眼里出现很复杂的神色,“我……不知道。”
我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从前我希望你放弃洛姬雅时,你不肯放弃,我以离开相逼,你才勉强与她分手,还用什么中x避孕药来糊弄我,后来竟利用王后来逼迫我答应你们俩复合,我当时已被你伤透了心;之后你娶我为妻,尽力表现对我的诚意,我也相信了,可没想到你后来你还是休我另娶他人;你这是为了家族利益,我也能理解。这时你说你为了我愿意放弃其他情人,只拥有我一个即可。实际上我知道你并不是为我放弃她们,而是为了讨你公主夫人蜜雪儿的欢心……”
他立刻打断道:“我真是为了你。”
我大笑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是,你是为了我,可同时也是为了你的公主夫人。大概有七分是为了她,三分是为了我……”
“你不要胡思乱想,胡乱猜测。”他愤怒道,声量渐渐变高。
“我有没有胡乱猜测你最清楚。”我泪流满面,“我不会再相信你,永远都不会。”
我边哭边道:“你母亲把我当货品卖给希斯诺,为的是帮助你们王国度过难关,你虽不赞同,竭力反对,可木已成舟后还是默认了你母亲和亚斯兰君王的行为。你后来掀起战争又怎么样,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利益,你自己最清楚。”
他猛地抱住我,紧紧地抱着,声音颤抖着:“你累了,今晚早点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被他抱得那么紧,连动弹都觉吃力,痛哭着道:“你滚,你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最爱的是你自己。你从来没有为我放弃过什么,你不会为我放下洛姬雅,哪怕我当初再恼怒再不满,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后来只是因为得知她是希斯诺派来的,认为丢了你的颜面,才把她扫地出门;你g本没想过要与你的公主分手,哪怕当初休弃了她,也没有真的想过放弃她,不过是为了一时稳住我。”
我又是踢又是哭,嘶哑着嗓子尖叫:“你从来都是在糊弄我,就算真的爱我又如何,不过是把我当成无法征服的高山之一而已。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很蠢、很笨、很傻,很好糊弄很好哄?”
我又猛然大笑,泪水如断了线珠子般滑落,“你滚,你快滚,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已对你彻底绝望。”
他的身子忽然僵住,松开我,脸色变得非常可怕,铁青得近乎泛黑,眼睛里还喷出愤怒到极点的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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