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我要去见见大祭司。”
“大人……”
“别说了,出去吧,别忘了我嘱咐你的事。”听到塔楼深处有人过来的声音,沙离耶催着小玖走了。
然后她扶着石壁,挺直了腰背。
钢针毫不留情地扎入她的脊椎,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混合着毒素的蔓延,令她眼前阵阵发黑,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缓过这一阵,她不屑道:“呵,蓝鸦毒,雕虫小技。”
拿起廊道上的一个烛台,伴随着哗啦啦的镣铐声,沙离耶一步步迎向黑暗。
对面的教徒叫嚣着来抓她,沙离耶用烛台上的一根针划开自己的手臂,仿佛没有痛感一般,从自己的血肉中取出一只蛊虫,捏碎,抛向他们。
空中顿时炸起一蓬血雾。
那边传来一阵阵惊叫:“是血瘴!快跑啊!她疯了!疯了!”
沙离耶依然一步步地向前走着,一眼都没有瞥向周围全身溃烂而死的人。
虽说是她养的蛊,但这血瘴的毒性极强极烈,对她也有效用,只是发作起来没有旁人那么快罢了。
她就这样一路闯到燕珈塔的最高处,大祭司的居所。
彼时她的身上也开始溃烂,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疼痛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大祭司如见恶鬼,抖着手骂她:“妖女!你胆敢渎神!”
沙离耶噗嗤一声笑出来:“渎神?你当这燕珈神庙供奉的是神?什么样的神会用幼童炼制丹药?什么样的神会纵容教众凌辱女子?什么样的神会强苛捐杂税作为贡品?”
“你、你住手!”
沙离耶划开早已血淋淋的手臂,取出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只蛊虫:“这里住的不是神,只是一群畜生罢了。”
大祭司已吓得脚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疯到这种地步:“求求你,不要,你也会死的,这么做你也会死的!”
沙离耶捏开蛊虫,血雾瞬间充斥了整个塔顶。
“啊啊啊!!!”
大祭司绝望地奔逃,想要离开这血雾覆盖之地。
然而终究是徒劳,他跪倒在距离沙离耶几步远的地方,浑身抽搐,疯了一样抓挠着自己的皮肉。他面目狰狞地在地上爬行,企图拿到自己的宝剑,倒不是为了反抗,与其忍受血瘴带来的折磨,他只求速死。
沙离耶也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她的溃烂程度比大祭司严重得多,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
但她还是通过声音准确无误地走到了大祭司面前,从烛台上拔出一根燃烧着的蜡烛,丢向墙边的书册,随即把烛台狠狠插进了大祭司的手掌,把他钉在了原地。
她听着这人的惨叫,感受着这座塔中所有人的挣扎,终于如释重负。
熊熊烈火吞没了整座燕珈塔。
塔顶上传来清凌凌的歌声,温柔而多情
南国有琼枝,红藤绕金梁。
两小戏水去,不见夜栖霜。
蓦地乎,天也暗,地也暗,且偎依兮且相望。
只道人无双。
南国有琼枝,红藤曳地藏。
彗光照庙塔,焚尽旧霓裳。
蓦地乎,铃也断,情也断,为君生兮为国亡。
唯恨此生长。
唯恨,此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小……瞎子,抓……紧了。”
第61章赠花钿
叮铃铃,叮铃铃
女相深红色的衣袂翻飞,腕上脚上的金铃摇晃。
她眼瞳浸血,但仍努力往下看着她的情郎。
“阿琉叶!阿琉叶!”
是谁?是谁在唤她的乳名?
“阿琉叶!阿琉叶!”男孩用衣袖偷偷擦了擦眼睛,“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女孩年长一些,个子也高一些,在前面牵着男孩的手说:“大概是在蓝波湖附近吧,我闻到湖水的味道了。”
“我想回家了。”男孩忍了又忍,还是带上了少许哭腔。
“咱们应该早点回去的,下回不能再贪玩了。”宫里待着气闷,他们溜出来玩耍,谁承想竟迷路了,入夜后在林子里打转好久,这会儿已不知走到了哪儿。
女孩定了定神,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带着男孩走到湖边。
对岸有零星灯火,像是渔家的船灯,在湖面上投下粼粼光影,摇摇晃晃。
看着还有很远,然而他们已经走不动了,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答。
于是他们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女孩拉着男孩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拆开,递到男孩面前:“吃不吃米糕呀?”
米糕虽然凉了,但甜甜的香气还是让人食指大动。
男孩被米糕分散了注意,不再胆战心惊,揪了半块下来塞进嘴里,又把另外半块还给女孩,含含糊糊地说:“一、一起吃。”
女孩也不与他客气,两人就这样分吃了最后一点食物。
男孩吃完还评价了一句:“这米糕怎么有点咸?”
女孩就着月光看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不是把鼻涕混着吃了?”
男孩愣愣地舔了下上唇,登时把自己恶心得不行,呸了几下,又去掬了湖水洗脸。那边女孩还在抱着肚子笑他,男孩气不过,一捧水泼向女孩。
女孩“哎呀”一声,当下也掬了水,不甘示弱地回击。
两个孩子竟然就这样嘻嘻哈哈玩起了水仗,早忘了先前的懊恼愧疚,也不去想之后的怒骂责罚。
玩累了,他们便依偎着坐在一起,望着对岸的渔火打瞌睡。
“阿琉叶……”
男孩嘟囔着唤她。
“会有人找到我们的。”女孩知道他又很没出息地掉了眼泪,却不戳破,只轻轻拍拍他的背,道,“阿伊达,别怕。”
“阿琉叶!阿琉叶!”
摩罗王声嘶力竭,反抗着拦阻他的侍卫,只一心想冲进火场,去救他的阿琉叶出来。
可那高塔早已被大火包围,哪里还能进人,更遑论让王族涉险。
他眼睁睁看着沙离耶的赤红袍角被火舌燎起,衣袖、长发、肢体、眼眸……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融进了那熊熊烈火之中。
如尘埃扬起,如尘埃陨落。
他仿佛听见那女孩温柔的安慰。
她在他的耳边说:“阿伊达,别怕,我们就要到家了。”
他们坐在悠悠的小船上,船灯边围着几只飞蛾,它们打着转,打着转,最后找到入口,义无反顾地飞了进去。
她笑着说:“你看,那些飞蛾扑火,是火光帮它们烧了枷锁。”
叮铃铃,叮铃铃
一串金铃被火烧断,拖着残损的红绳坠下。不知为何,即使在这嘈杂尘世,那声音依旧清越动听。
摩罗王循声而去,颤抖着拾起,不顾那铃铛滚烫,灼痛了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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