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蹬车蹬子蹬出一背的汗,粘着后背不舒服,回头看江帆,那人离死狗模样也差不远了。
“学长。”
江帆歪着脑袋:“嗯?”
“我现在真想几板子抽死你。”
这话由杜君棠说,意味当然要不同些。江帆被唬住了,登时一通手忙脚乱,车头都差点把不稳。
此时退后是不可能了,江帆一改方才的神面貌,整个人来劲的不得了,也是怕的,一双腿蹬得跟装了马达似的,往前猛蹿。
临近山脚时,天色逐渐昏暗,风也呼呼吹起来,江帆隐隐觉得不妙,却不肯信自己真这么衰。
雨在半道上就落了,几滴细细柔柔地擦过脸颊,江帆没停脚,杜君棠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江帆往前骑。
停在雁清山脚下时,雨淅淅沥沥下成了水晶帘子。起初还多矜持地来,这会却一点儿情分也不留了。细细密密的,像要把人锁住。
杜君棠和江帆停在了一处供人歇脚的亭子里,没再往山上走。四下里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大概大家出门都有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为什么自己不能多看一眼呢?
这雨未来得忒不是时候江帆觉得自己所有唯心的想法和行为都要在这阵子用尽了。人活得没头绪时,就总爱给自己找些玄乎的玩意儿做指引。
两辆共享单车被整齐地靠在了长椅边,江帆也被抽了骨头似的,斜斜倚在亭角的柱子上,脸上分明写着歉疚与沮丧,或许还有那么一些害怕,怕杜君棠怨他。
杜君棠全看进了眼里。
他活动活动有些酸软的四肢,无奈地叹口气。几步走近了江帆,被雨水沾得微凉的手伸进了江帆的衣服下摆里,摸着那侧腰取暖。
江帆没个防备,被冰得“嘶”了一声,还觉得痒。
“学长,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麻烦?”杜君棠一边说,一边用另只手替江帆整理额前被雨和风搞乱的头发。
杜君棠真这样说了他,他倒一点畏惧也没有了。
江帆从善如流,点点头说:“……我知道。”
杜君棠又问他:“是非得今天许的愿望吗?”
这次江帆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乱飞,停在了杜君棠理得短短的鬓角处。好一会儿他才说:“也不一定,哪天都可以。”
一只麻雀忽的停落在亭中的栏杆上。
杜君棠透过江帆下垂的睫毛读出了他眼里显而易见的落寞。
那一定是很想实现的愿望。
于是有了第三个问题。
“学长,你准备好了没?”
“啊?”
江帆看见杜君棠伸手摘了头顶的棒球帽,捏着帽檐的手支在他脑袋边的红柱上。小他三个月的男孩儿比他还高一些,凑近他、拥抱他,都毫不力。
“我要亲你了。”
雨声沥沥,却不知是谁先闭上了眼睛。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轻轻落下,有些凉。
落在栏杆上的小麻雀跺了跺脚,那是一个被帽子遮住的吻,它除了少年人微微颤动的睫毛,什么也看不到。
雨停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骑回家也晚了,更别提上山。这天直至最后,他们都没能一起去寺里。
第15章
c市中心医院。
彭筱烟人还未到病房跟前,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几个声音叠在一起,仿佛生怕谁比谁嘴慢一点。她几步走近,怀里捧着花束,停在门口,一时不打算进去。
“舅舅,我们谁瞧见表哥这样都不好受,可说实在的,这生意能不做吗?”
“是啊!那么大的数目,您给外人做怎么能放心?我们到底是自家人,肯定也贪不了,这钱最后还不是给杜家赚的。”
“您和舅妈也就君竹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您操心他的病,我们呀,都能理解,但咱们还是得考虑考虑现实情况,您说是不是?”
“我们也把这事儿跟老爷子提过,他老人家没啥意见,就看您这儿……”
……
里面的对话来来回回都绕不过一个主题逼着杜崇把手里医疗器械的生意暂让给杜家其他房亲房分。说是暂让,这一让,必定是有去无回的。
平辈间一时抹不开面儿来争,于是个个怂恿着小辈来,演出一副孝顺懂事的模样。来也就来了,偏偏一齐来,还和谐无比地互相应和着,谁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谈好了怎样的条件。
彭筱烟在门口停了片刻,禁不住扯起个冷笑,她平素里最烦这些破事儿,杜家的尤甚。
利益即是漩涡中心,这个漩涡将所有人卷进去但凡跟这中心沾上点关系,就根本无所谓人本身的意愿,没得选的。
像杜君棠那样一心只求避开杜家纷争的人也不能例外。
那些刻薄的嘴脸既畏惧他向前,又要视他的沉默为懦弱加以唾弃和羞辱。
彭筱烟不喜欢房门那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对杜君棠曾造成过伤害的每一个。她甚至想立刻转身就走,可转念想想那小孩忍受了这群王八蛋十几年,也硬将自己拦住了。
彭筱烟面儿上是顶着她爸的名头来的,彭家和杜家在生意上的往来不少,她一进病房,那些叽叽喳喳声便全停了。谁也猜不着彭家这时要彭筱烟来探望杜君竹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也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彭筱烟不过为杜君棠来看上一眼罢了。
说也没话好说。两家人都知道彭筱烟打小就只跟杜君棠这个野种待一块,彭筱烟又是彭家独女,一家子对她都是要星星绝不摘月亮的宠法,连杜君棠的存在也默许了,杜家其他小辈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去贴这女人。
一时没有其他话题,气氛又僵,彭筱烟放下花,跟杜崇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走时还不禁想,杜崇这几个乖侄子乖外甥谈生意都谈到人病床边了,大概真是不把杜崇逼到绝处不罢休。
彭筱烟等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给杜君棠去了电话,那边过了许久才接。
彭筱烟听见杜君棠平稳的呼吸,却不开口说什么,好像只等她说。
也不知这人别扭个什么劲。
彭筱烟靠在阳台边,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搭在肩头,她百无聊赖地拿手指绕着发尾玩,半开玩笑地凉凉道:“我以为你还不肯接我电话呢怎么这脾气还跟着岁数一块长的啊?”
杜君棠的声线很稳,没什么悔过之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姑奶奶我打了半宿都只有打通没有接的,杜家的事儿就那么刺激你么?你耍脾气还不如直接关机,净害人操心。”
这话让杜君棠想起那晚误闯来的江帆,自己差点就趁着火气把他欺负了。好在杜君棠彼时还不算全无理智。无论如何,江帆他还是认得的。
彭筱烟也不是真来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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