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心问路

分卷阅读53

是清晨最热闹的地方,乐易买了一个紫砂锅,看到卖乌鸡的小贩,就想给程烟景熬乌鸡汤,碰上个养家鸭的,又觉得山药老鸭汤也不错,恨不得全搬回去。
冬天的林城雾霾笼罩,翠柳街像被笼在纱幔里,当空泼出半碗水,落下就能变成一团泥,程烟景推开窗,街对面没了那道影子,那人在厨房里忙活。
乐易端着小米粥走出来:“想出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到街上走走。”
程烟景摇摇头,这空气让人避之不及,关了窗,说:“你店里好像很多客人。”
“你先把早餐吃了,我去帮忙。”乐易完全不像宿醉过,神清气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程烟景想起他端着酒杯洋洋洒洒说得那通话,欲言又止。
“怎么?”乐易轻声问。
程烟景点点头,又摇头:“没什么,你去吧。”
乐易搁了碗,揉了揉他的头发,程烟景听着动静,脚步声远了,才慢悠悠地把粥喝了,他习惯了早餐只吃柳橙,突然有了热粥,竟有点恍惚,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时间尚早,诊所清闲,程烟景盯着桌上的座机发怔,这是供推拿的客人预订用的,从来没有对外拨过,一直孤零零放在桌角。
该拨吗?该的吧,乐易能做到的事情,他至少该试一试。他深吸了一口气,磨磨蹭蹭地拨了号,又迟疑起来,该说些什么呢,不过对面显然没给他太多时间思考,问道,哪位?
程烟景:“哥……”
对面突然没了声,像是怔了一般。
程烟景拨弄着圈圈绕绕的电话线,声音微弱得很:“我走得太匆忙,把音机掉在沉香堂了。”
电话那头却是听清楚了,“我给你送去?”
“别,帮我好就好,我下一次回家的时候,就拿……”程烟景牙齿打颤,他真没办法像乐易那样把过去都作废,更不确定他和谢明峰之间,能不能像乐易和耿青城那样一酒泯干,连说一个“家”字都像是嚼了一颗石头,磕得牙疼。
谢无争没得哪里不对:“安顿好了就回来看看,爸妈都想你。”
程烟景神情窘迫极了:“对不起,我……”
“说什么呢,”此时,远在蛮城的谢无争已经在去沉香堂总部的路上了,他送的音机岂能乱扔,得去拿回来。“如果你真有话想说,下次当着咱妈的面说呗。妈一直很想听你叫他一声‘妈’,当然爸也是……”
程烟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
战战兢兢的通话就这么结束了,程烟景松了一口气,像是心里狂风四作,以为紧跟着就是滂沱大雨,没想到却是风过无波。他心情出奇的好,忍不住又端起碗,把碗口沾着的一小块米粥张嘴舔了,卷进肚里。
这个动作特别孩子气,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心虚地朝外看了看,一抬头就看见乐易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烟景眉头一跳:“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忘了说我爱你。”乐易隔空抛了个飞吻,一挥手,这次真的走了。
过了几日,乐易真把隔壁的空房买了下来,请了装修工重新装修。林城的装修工滑头得很,不牢牢盯着总是偷懒,乐易想了想,把监工这活儿丢给程烟景。程烟景耳根子软,说什么信什么,一听说乐易要教姚珊打理面馆,装修的事情只能交给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装修工不同于病人,和病人交流那是职业素养,和装修工打交道,程烟景就不自在了,仿佛周围全是诡诈的眼睛,话说多了额头能汗湿好几回,程烟景内敛,闷着不适不肯说,一天一天地熬,几周下来竟然慢慢习惯了。乐易看在眼里,心花怒放,在网上学着做了一道高难度的文思豆腐,光切丝就切了一个小时。
乐易一边忙活面馆,一边到诊所当帮工,两人感情浓了,眉来眼去总有些不一样,何况程烟景脖子上挂着亮灿烂的戒指,程烟景依旧很小心,总是把领口竖得高高的,遮住项链。诊所的座机自从给谢无争打过电话后就变成了亲情热线,陶婉萱还让他把乐易带回家看看。
程烟景还是不爱出门,总担心会被人搬到网上,他的安全感少得可怜,让他主动踏出诊所,难度不亚于让八十岁的老人一口气爬五个来回的珠穆朗玛峰。乐易只能换着花样:“天气变冷了,我陪你去买点衣服?”
话音刚落,顺丰小哥就敲了门,搬来七八个纸盒子,联系电话留的乐易的,件人却是程烟景,两人揣着一肚子疑惑,打开一看全是衣服,从supreme的冲锋衣到burberry的风衣都有。
乐易:“哪儿来的?”
程烟景歪着头想了会儿:“我哥买的吧。”他有些懊恼,“上次电话里,我说林城变冷了,早知道他会这么破,我就不说了。”
乐易:……
这个宠弟狂魔。
程烟景看着吊牌上的价格咋舌:“你刚刚说要买什么?”
乐易:……
“算了……”
乐易不肯放弃,过了几日又缠着程烟景给新房挑瓷砖窗帘壁灯。
程烟景本能地退缩了:“你买就好,我都可以的。”
乐易笑眯眯地勾着他的手指:“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两个人住当然要一起去挑。”
程烟景被撩得心痒,额头却在寒冬腊月渗出汗来:“可是……”
乐易轻轻地在他的下颌舔了一下,试图灌迷魂汤:“可是什么?宝贝儿?”
程烟景沉默了半晌,突然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仰着头就加深了这个吻,这狡猾的家伙,居然会反客为主了,乐易心里骂着,脑袋却灌了浆糊,被程烟景的主动撩得不知东南西北,几番唇舌交缠,两人就滚到了床上,偏偏程烟景还像食髓知味似的,勾着他的腰不肯放,简直挑战他心底的兽欲。
几番抵死缠绵下来,乐易也狠不下心再提出门的事了,看着程烟景脸上满是被他蹂躏过的春情和无辜,心里一揪,只恨自己意志不坚定。
不出去就不出吧,程烟景肯跟他回林城,已经是极大的获了,宛如套着铠甲的战士,已经卸了护腕和盾牌,虽然那护着心脏的胸甲还不肯摘,但慢慢来好了,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久违的阳光终于冒出了头,像是挣脱了雾霾的禁锢,给大地投以温暖,行人的影子被阳光染了色,变成浅灰。街角走来一个平头男人,肤色黝黑,套着一件落魄的冲锋衣,绿色的军旅鞋使他看上去像刚完成了一场筋疲力尽的徒步旅行。男人走到面馆前,看了看招牌,不悦地皱眉,杵在那儿没动。姚珊朝他看去,摸不准他是不是来吃面的,只好微笑。
男人被姚珊的笑容温暖了,怔了一会儿,才问:“你是徐婆娘的女儿?”
姚珊一愣:“谁是徐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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