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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利利索索地算着账。结账的男人一个劲儿地抽烟,烟雾就在玉儿眼前盘旋缭绕。那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味儿特冲、特烈。玉儿开始憋着忍着,终于忍不住被呛得咳嗽起来。另一张桌子里边的财务室主任刘兆森开了口:“哎,我说这位老汤同志,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到外边去抽?玉儿这丫头最怕烟味儿,为了她,我把扛了二十年的烟枪都砸了。”
被称做老汤的男人有点儿尴尬,忙把半截烟扔到地下,用脚踩灭。
老刘又批评道:“看看看看!有烟灰缸也不知道用,等会儿玉儿还得给你打扫。咱们虽说在小县城工作,可也得提高点儿文明素质。”
老汤瞅了一眼玉儿,黑黑的脸涨红了,忙去门后边拿笤帚。
老汤是南方一家南天香日化公司的业务员,名片上印着业务经理。他专门推销化妆品、洗涤用品,跟百货商场已打了三年交道。小香瓜的化妆品柜组就卖他的产品,跟他很熟。老汤每次来送货或是结账,都要请小香瓜喝酒、跳舞、唱卡拉ok。有时还能请到孙经理。小香瓜不叫他老汤,也不叫他汤经理,却叫他汤司令。而老汤,称呼商场的每个女人,都是姐。
去年年底,小香瓜送了几张单子来,说老汤的货已经基本卖完了,让玉儿给结算一下。玉儿算了一番,一共是三万八千元。春节前后,老汤来过三次,想先结一两万带回去,孙经理一直说没钱。
老汤挺恭敬地说:“苗姐,请您给开个汇票吧。”
事先,玉儿已接到孙经理的电话通知,这批货款还是给老汤压一压,就说:“汤经理,财务上现在还是没有钱。”
老汤一愣:“那么,什么时间才能有?”
玉儿说:“我说不好。这样吧,您先回去,财务上有了钱,我就打电话告诉您。”
老汤叹了一口气,知道跟玉儿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取出一张名片,双手端着,放在了玉儿面前,说:“苗姐,上边有我的手机号。”又道了声,“谢谢!”出门去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玉儿也出来了。仍咳嗽不止,说:“真让他给呛死了。”秀娟说:“要是你找个抽烟的男人,还没法过了呢!樱桃小口还让不让咂?”玉儿白了她一眼,又咳了几声:“就是,他就是为我怕烟味儿,才戒了的。”秀娟笑笑:“这不,人家也有优点嘛!”玉儿取出一块白底红花的小手绢擦着咳出的泪,问:“啥事?还这么秘密?是不是那些个体户给你送大礼了?”
秀娟拉她到墙边一棵槐树底下,说:“求你个事呢。”
“求我啥事?”
“我一个三姨的儿子叫仝小树,想往商业局里调,活动了三四个月,钱也花上了一千多,人事科长都打通了,就是局长不拍板。”
“你是让我去找韩局长?”一想起韩立冬,玉儿的心就颤动起来。
“对了!就请你去跟他说句话。”
“我说了顶个啥用?我要是分管的县长还差不多。”
秀娟说:“这事儿,就是县长签了字也白搭。关键就在韩立冬那里。”又说,“你不是在局里帮了七八天的忙?跟韩立冬比较熟呀!你去说一句,保证比送他两千块钱还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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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心情在别处(21)
“唔,不想去。”玉儿眼前又闪出韩立冬紧握住她的手,说多多保重时的情景。那深奥莫测的眼睛,魁梧健壮的身材,英武的长方脸……
“哎哟我求求你了好妹妹。我三姨都急得快上吊了。”
“哪个八杆子扒拉不着的亲戚?用着你了才来找你的吧?”
“不不,不是,三姨待我跟亲娘似的。她的事,抽空再详细跟你说。她这个独生子原在食品厂上班,孩子才两岁多,小媳妇也下了岗,在养j厂干临时工。你还不知道,食品厂垮了半年多了。原先吕副县长都说,砖厂出的砖跟桃酥似的,食品厂出的桃酥跟砖似的。”
“还是不想管。”
“哎哟,当了局长太太,架子就拿起来了。”
“嗨,我有啥架子呢。”玉儿说,“刚参加查了案子,又去帮人走后门办调动,这不是不正之风吗?”
“这算啥不正之风!又不是贪污行贿。”
玉儿想了想,问:“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拿啥感谢我?”
秀娟狡黠地一笑:“送你个情投意合的白马王子,奶油小生。”
玉儿撇撇嘴:“可惜没那个福分,也没那个贼胆儿。”又问,“哎,你咋不找老四哥给你帮忙?”
秀娟哼了一声:“他呀,只有两个本事,一是开车,二是骑人。别的呀,哼!”
“哟,好不要脸哟!”
秀娟说:“哼,要脸干啥用?要脸还不如要腚哩!”又从小包里取出一白一黑两双袜子递给玉儿,“送你的。”
玉儿道:“托我办事儿,还送礼?”
秀娟道:“三姨还放我那里500块钱呢。我想,拿了来,你也不能收。等事情办成,一是感谢韩立冬,二是感谢你。”
玉儿说:“别了。办成了,也别花人家的钱。你三姨家不宽裕,还是还给人家吧!”
秀娟说:“这你就甭管了。”又指指那袜子,“是个开袜子店的小老板娘巴结我,送给我的,进口的连裤袜。再过一个月,就穿裙子了。”又取出一个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的大红兜肚,送给玉儿,“今年还流行戴这个呢。也是那个小老板娘送的。你要是戴上,保证很好看。哎,大城市的人叫啥来?性感!”
“咱用不着性感。”
秀娟常找玉儿说私房话,什么事儿都跟她说。秀娟的丈夫大松在县棉纺厂当保卫科长。那厂地处城东偏僻的地区,常有盗贼去偷厂里的东西。大松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去厂里值班。经常是跟秀娟睡到半夜,再骑了摩托车去棉纺厂。去年夏季有一天夜里下着大雨,大松带人去追几个偷厂里电线的贼人,淋得落汤j似的,回到家大病一场。病好了,可再跟秀娟办那个事却就是不行了。连秀娟都奇怪这个犍子般的汉子过去能把她拾掇得死去活来,如今咋成了个银样蜡枪头儿。大松这回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松。他寻了不少办法来治,吃了不少蝎子、猪腰子、牛鞭、狗鞭,都不管用。还曾悄悄地抓了个在大街小巷的电线杆上张贴专治阳痿早泄广告的野大夫来,问他有什么绝招。野大夫看着这个穿警服的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骗人!我蒙人!我那玩艺儿就不管用,我自己都治不了!”气得大松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大松治了三个月仍是不行。晚上秀娟也帮他,温存他,大松仍是不行,一个劲儿地叹气。又过了一个多月,秀娟有些耐不住了。打结婚前一年的一个中午,跟大松有了那事儿之后,秀娟没想到自己的要求那么强烈。大松外出办案子三四天不归,她就急得坐立不安。如果七八天不归,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哩。大松出差归来,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秀娟就主动地去找他。大松说这叫y阳颠倒。现在大松不行了,秀娟挺急,直盼着他赶快恢复。可越急越不解决问题。
这天,大松又协助公安局到地区平川办案子去了,秀娟思来想去,咬了咬牙,约了一个早先谈过的对象到家里来。这男子是她高中的同学,到县农机公司就业之后老追她。两人在苦水河畔沉荷湾边的花前月下散步谈心时,秀娟也忍不住让他亲过摸过。但谈了半年多,最后秀娟还是嫌他个头儿矮了点儿,肤色黑了点儿,眼也小了点儿,又开拖拉机,没答应当他的夫人。这司机后来开卡车,前两年又给经理开上了213北京吉普。人们常叫司机为“四级干部”,农机公司的人都叫秀娟这个同学老四。老四跟秀娟的事没成之后,一直不走桃花运,恰好表姨给介绍了个农姑,他去看了看勉强同意了,就在农村成了家。比秀娟结婚还早一年。老婆和孩子至今仍住在老家。电话上,老四问:“找我干啥?”秀娟说:“家里的彩电坏了,帮我运到广播局的维修部去修修。”老四说:“让松科长去还不行?”秀娟说:“他上平川了。”老四就开上车去了。
在秀娟家里坐下后,秀娟给沏上茶,又让嗑瓜子。然后坐在他对面,边削苹果,边说话。老四见秀娟这样热情,又见她穿着半透明的无袖无领短衫,一条裙子也是半透明的,心里就明白了大半。秀娟又去卧室里找高中时全班同学的合影,照片还没拿出来,老四就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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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心情在别处(22)
“你,你干啥!”秀娟倒被吓了一大跳,却没反抗。
老四也不吭声,跟剥棒子皮儿一样,只几下就剥下了秀娟的那件翠绿色的小衣裳,很利索地得了手。反问道:“你让我来干啥?”秀娟不再说话,任他忙活,不一会儿就快活地叫唤起来,憋了几个月的情感来了个彻底的大释放。
直到扔在床头的腰带上的电蝈蝈吱吱地响了起来,老四看看表说:“哟,快五点了,一个半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得走了!让大松知道了,非崩了我不可!”秀娟却紧紧搂住他,说:“没事儿!大松不会知道的。知道了也没事儿!”又说,“四儿,我太感谢你了!”
打那,只要大松一出差或去厂值夜班,秀娟把6岁的女儿玲玲送到娘家,就让老四来。老四平时不大动脑子,常跟公司经理们去赴宴,营养丰富,体格强壮,头发又黑、又粗、又密。秀娟就说你这家伙真像一条野狗。
老四跟秀娟私下来往了半年多,大松已有所察觉,他隐约觉得秀娟在外边有人,但那个人是谁不清楚,也不想去打听。按说他去侦察一下这个人收拾一下是挺容易的,却装做啥也不知道。秀娟平时对他照样体贴关心,照样找医生给治病。两人的感情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秀娟还常悄悄地给玉儿讲她的一些体会感受,说两个人到了什么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找到一种最销魂的东西,玉儿直骂她不要脸。
秀娟红着脸,却说:“哎,玉儿,别大惊小怪的。我是觉得,一个女人活这一辈子,尤其是年轻的工夫,能充分享受的,就充分享受享受。别老压抑自己。人不可能有来世。到满脸是核桃皮榆树皮了,谁还罗罗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女人哪,就像一朵花,得常让男人浇浇水,才开得娇艳。省局里有个老姑娘,才三十七八岁,又显老,还常生病。”又用手摸摸玉儿的脸蛋儿,唉声长叹,“这么一朵水灵灵的香梨花,真他娘的c到驴粪蛋子上了。玉儿,姓来的那小子要再虐待你,你就跟他离婚!反正他也不能把你和你哥再退回农村去了。怕啥!”
玉儿紧锁秀眉,一言不发。
11点半,老刘小李都走了。玉儿取出那只红兜肚来看,镶着黑边,上面绣着蝴蝶戏牡丹的图案。
她的脸微微有点儿发烫,就把兜肚装好,锁进了写字台的橱子里。
下午,玉儿就去找韩立冬。这是她参加完调查组之后第一次进商业局的办公楼。上了二楼,在那个熟悉的办公室门外敲了敲。听得里边说:“请进!”玉儿拧开门把手进去,见韩立冬伏身在写字台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什么,头也不抬。
玉儿往前走了几步,立在离写字台一米多远的地方,才见那桌上摊开的是一张挺大的图纸。韩立冬看着图纸,在计算器上按着,又拿起一支圆珠笔在一边的纸上记着什么。玉儿等了两三分钟,见韩立冬仍不抬头,就去一边的沙发坐下,不料被沙发布下边突出的一只弹簧硌了一下,忙站了起来。
韩立冬仍不抬头,咔咔咔按着计算器,又说:“这边坐。喝水自己倒!”就又看图纸,在纸上记数。并用手去摸保温杯,杯子摸到了,喝了一口,却没有水,就又放下。玉儿从茶几边拿起暖壶,过去给他杯子里沏满,胳膊肘碰着了那一大摞图纸,有几张掉在了地上。韩立冬有点儿不太高兴地说了句:“你看你……”抬起头时,却怔住了,“呃,噢,原来是你呀!”玉儿忙弯腰去捡那图纸,恰好韩立冬也弯腰去捡,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他觉得玉儿的发丝掠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一股极微妙的感觉传到了心上,但脸上却没流露出异样的感情来,说:“玉儿,你可真是稀客呀!走了就不来了。”
玉儿用手掠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问:“局长这是在算什么呀?”
韩立冬说:“还是那个百货批发市场,你不是帮我搞过预算?快施工了,准备让桃林县第二建筑公司来干。我再核计核计。”
玉儿说:“你这局长,倒真会过日子呢。怪不得报纸上说您是个开拓者哩!”
韩立冬显出一副挺谦虚的神态,说:“噢,你看到那篇文章了。那天《平川日报》来了个记者,我让他多写写全系统的干部职工,他还是主要写了我。”又说,“不算细账不行呵。咱们职工辛辛苦苦,挣几个钱不容易。节约一点儿是一点儿哩!你说对不,财神娘子?”又说,“哎,对了。这个工程,不少事情还得请你那当家的关照协调呢。”
玉儿说:“他的公事,我从来不管。”
韩立冬笑着问:“那,我们局的事呢?你管不管?”又说,“我是开玩笑呢。局里的事,一般不麻烦你。”
玉儿说:“局长跟下级说话,都是指示,还能说麻烦吗?”
韩立冬定睛望着她:“以后对你不说麻烦了,可也不能叫指示。”
玉儿没吭声,未置可否。
韩立冬笑笑,见她仍站着,伸手指指左边的沙发说:“坐呀!有事坐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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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心情在别处(23)
玉儿这才去坐了,却不敢放心地坐,生怕再硌一下子,而是轻轻地坐在了沙发边沿上。这才说:“局长,今儿个是来求你呢。我从来没办过这样的事,是秀娟的面子太不好驳了。”
韩立冬暗想,你这小美人儿,我想了好多次,都不敢跟你接近,生怕有人说闲话。今天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玉儿那略有点儿沙哑的声音,在他听来很是好听。就说:“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玉儿这才把秀娟表弟要办调动的事说了。韩立冬呃呃地听着,在纸上记下了单位姓名,低头沉思了一下,说:“按规定,局机关是坚决不能进人了。机关现在还超编十几个人没处安排呢。你还不知道咱们机关的体制?人好进,难出。让谁到基层去都不干。有的同志确有能力局里也的确需要,可就是没办法往里调。比如你吧,这事儿按说不该告诉你。陈正良和钱总都跟我推荐过,要调你到局财务科来。我都毫无办法。”他又转了话题,“你表弟这事……”
玉儿道:“韩局长,是秀娟的表弟。”
韩立冬笑笑说:“那就当是你的表弟吧,瞧这拐弯抹角的。这么着吧玉儿,我先考虑考虑,过三天再给你答复。行不?我先把这个市场的事处理完。”
玉儿说:“行,行。”
韩立冬说:“这样吧,我给你打电话吧。或者,你给我打电话。”他想给玉儿一张名片,却又改变了主意,在一张卡片上写了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却没写自己的名字。
玉儿接了卡片,说声“谢谢局长”,转身要走。韩立冬说:“你的号码呢?”就拿过桌上的台历,玉儿接过他手中的圆珠笔,把办公室的电话号写在了上面。台历上的日期是5月24日。
韩立冬还琢磨留下玉儿再帮他整整市场的预算,又觉不妥,就没开口。寻思如果让玉儿来,也得让陈正良出面去借调。
玉儿刚要走,韩立冬说:“哎,还有个事儿。”玉儿扑闪扑闪大眼睛:“局长,什么事?”韩立冬说:“商场有个外号叫小香瓜的?今年多大了?”玉儿说:“三十三四岁吧?不过,人显得挺年轻,也就二十八九的样子。怎么了?”韩立冬笑笑,说:“这不,她丈夫来局里找了我三次了,说她跟县医院的一个姓郭的大夫搞婚外恋,郭大夫比她大十岁,跟老婆闹了一年多,已经离了。小香瓜非要跟丈夫离,非要跟那个郭大夫。她丈夫非让局里出面给解决。说为了孩子,坚决不能离。”
玉儿是知道这两对夫妻的纠纷情况的,小香瓜跟那个郭大夫保持地下活动已经三四年了,爱得难舍难分,还上外地同居了半个多月,闹得风声很大。却说:“我不大清楚。”
玉儿告辞往外走,韩立冬忙站起身。到了门前,玉儿说:“局长不用送了。”韩立冬点点头,给玉儿开了门,玉儿走出去,回头对他点了一下头。
玉儿点的这下头,让韩立冬一夜没睡着觉。
韩立冬是个苦孩子。老家在城东北的菜园子乡韩家村。1955年农历9月24日立冬那天生的,乃乃给起了个名叫立冬。到了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小立冬4岁死了爹,6岁死了娘。长到10岁,乃乃又去世了。打上小学,就是村里多拨点儿口粮照顾他。韩立冬从小就学会了拾柴做饭洗衣裳,还种了一分多自留地,自己养活自己。乡亲们说他是个“苦命的羊羔子”,邻居大娘大婶给做衣做鞋,包了饺子下了面条也端给他一碗。韩立冬人小志气大,打上小学就是考前三名的好学生,17岁那年以全县第五名的成绩考入县一中的高中班。毕业后,因当时还兴推荐上大学,被推荐上的学生,大都是有头有脸有点儿来头的,韩立冬没给推上。当了一年多供销社的临时工,每天赶着毛驴车从县城供销社取了货来,送到乡供销社和几个村的代销点。即使干临时工,业余时间也没忘了复习功课。
上高中时,表姨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在菜园子公社里当计划生育宣传员的于美华。本来,在农村做计划生育工作的都是结了婚、有了孩子、泼泼辣辣的、三四十岁的妇女,姑娘家以前没有做这工作的。但当时公社招两个计划生育宣传员只招上来一个,另一个名额动员了好几个妇女都不愿干,都怕干这活儿挨骂、挨打、得罪人。于美华这年18岁。她初中毕业后在村里当了两年赤脚医生,已有了些医疗经验,就主动要求当了计划生育宣传员。这事儿在全公社引起了很大轰动。美华娘更是坚决反对,把女儿拉回家,锁了三天。美华在屋里跳着脚大叫:“娘!只要你闺女死不了,你放出我去,我还得干宣传员!”后来,公社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主任亲自登门找美华娘做工作,反复讲计划生育工作的重要性,美华娘这才说出了她的担心:“一个是怕乡亲们笑话,骂,一个闺女家,整天去宣传避孕、结扎、优生优育,你说像啥样子!二是闺女过几年连对象也不好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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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心情在别处(24)
公社副主任拍着胸膛打保票:“大嫂,你放心!谁敢说美华的闲话,我去找他算账!再过两年要是美华找不上对象,你老大嫂跟我要女婿!”美华娘一听,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美华上任后,开始还是亦工亦农的合同工。她大胆泼辣,和老计生宣传员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全公社的几千名育龄妇女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连超计划怀了孕逃到外地准备生孩子的三个妇女的地址也侦察了来,公社里派了人去带回了这三个妇女,硬用拖拉机拉到公社卫生院做了引产手术。尽管也有不少人骂于美华这辈子找不上男人,找上了生个孩子也没p眼子,骂她是灾星、扫帚星。还有应该流产放环结扎的妇女的男人和婆婆气势汹汹地去公社计生宣传站,要撕了那个死丫头,但由于公社副主任成立了一个由十几名民兵棒小伙子组成的纠察队,那些骂的、闹的人都没能动于美华一根毫毛。相反,于美华在全县、全地区都出了大名,多次被请出去介绍经验,还被授予了地区的计划生育优秀工作者称号。第三年就被破格录用为正式职工。村里几个有文化的人都说美华这孩子有远见。
但是,不少人的闲言碎语冷嘲热讽,还是影响了于美华的婚姻大事。在仍比较封闭、保守的苦水河畔,有好几个小伙子一听美华是干计划生育这一行的,都退避了三舍。美华曾对公社农技站一个维修工小伙挺有意,试探了几次,小伙对她也挺感兴趣,却提出建立恋爱关系之后就要美华改行,这段美妙的初恋也就宣告吹灯。
公社副主任也有点儿着急,姑娘22岁在农村还没定下婆家就惹人笑话了。美华娘也来找这位副主任。副主任就让妻子帮忙。妻子左问右问、前打听后打听,一天一个老同学也就是韩立冬的表姨提到了正上高三的韩立冬。副主任妻子把大腿一拍:“好!好!立冬虽说是二老归天了,可美华过了门就没那些婆媳关系的麻烦事了!再说立冬这孩子学习挺好,人又老实,考个大学中专的绝对没问题!”
这天,表姨把在县城上高中的韩立冬叫到家里,对他讲了这件事。韩立冬皱着眉说:“姨,俺才20,还上学哩!高考完了再说吧!再说,学校也不允许学生找对象。”
表姨瞪了他一眼:“你找了对象不说谁知道?就是你考上了大学中专,还有个挣工资的帮你关心你哩!你看你们那一帮狗小子,哪一个能找上个吃皇粮拿工资的女干部?”
韩立冬架不住表姨的左劝右说,兴许是孤身一人长到这么大也希望有个人疼自己、爱自己,就点头答应见面。岂知美华一见韩立冬一米七八的大个子,长方脸膛,浓眉大眼,从心眼里就喜欢上了。以至于后来韩立冬考上了中专,后悔不该早订亲想甩掉比自己还大两岁的于美华,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了。
美华给他一针一线地勾毛衣打毛坎肩,拆了手套线织线裤,为他拆洗被褥。韩立冬下了学当了一年供销社的送货员临时工,她也没有变心,反而鼓励他别放下书本,等待时机再考。在第二年临近高考的前几个月里,于美华干脆住到了县城的一个亲戚家,把积攒的工资全拿出来买j、买r、买j蛋、买青菜,做好了让韩立冬去吃。每天都买西瓜让韩立冬吃了消暑。后来韩立冬当了乡长、乡党委书记、局长,那几个说美华干计生宣传员有远见的人又说美华在找对象问题上,不嫌他是个农家娃子还没毕业的高中生,也是“太有远见”了。
韩立冬快考试时,突然得了一场病,高烧十几天不退。于美华通过关系,把他弄到县医院,白天去上课,晚上来输y,日夜守候,使他很快恢复了健康。
这是1977年,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本来按惯例应7月举行的考试,因十年“文革”未考,国家各方面在做准备,直到11月才开考。报志愿时,韩立冬本想报专科的,老师也说他考专科没问题,报本科有希望。但于美华动了点小心眼儿,她担心万一韩立冬考不上专科下来还得复习一年,再过一年谁知还能不能考上呢?如果第二年、第三年再考不上,韩立冬就得回乡当农民了,顶多当个民办教师,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转正。不如考中专保险。再是如果韩立冬考上了专科,很可能要到省城或外省去了,毕了业能不能分到本县来还很难说。那样,两个人的恋爱关系也就很难说了。于是非要韩立冬考中专。
韩立冬经不住于美华吹风,报了地区的财贸中专,结果考的分数大大超过了专科线,直大学本科。老师连叹可惜可惜!可于美华却吃了一颗定心丸。在等待入学通知的那几天,于美华每顿饭都做好了让韩立冬吃。财贸学校的录取通知来了的那天,已是1978年2月18日,农历正月十二。晚上,屋外寒风呼啸,雪花飘飘。在于美华的那间小宿舍里,两人烤着温暖的火炉,一直说到深夜。
于美华看着老是拘谨地坐在一旁的韩立冬,含着娇羞偎坐在了他的身旁。血性小伙也被于美华两年多来,尤其是高考前后几个月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所感染,忍不住抱住了她,在腮上脖子上就乱亲起来。于美华几次把嘴伸过去,他却仍亲她的腮和脖子。于美华咯咯地笑着说:“亲这里!我祝贺你考出这片盐碱地了!”就把红红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韩立冬吮了一下,觉得那舌头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滑溜,就用力吮起来,全身的血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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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心情在别处(25)
打那一夜起,在等候入学的十八天里,韩立冬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在于美华的小屋里度过的。
韩立冬到平川上学后,于美华挺不放心。她以一个女性敏感的心理意识到,像韩立冬这样才貌出众的小伙子,是很容易被少女们看上的。自己跟他虽然订了婚,也发生了那种事,却并没有履行登记手续,万一他变了心,可就不太好办了。自己已经24岁了,特别是他身边的女同学肯定不少,更不可掉以轻心。
她隔个三五天就给韩立冬写一封信。开始,韩立冬收到后马上就写回信。入学刚一个月就心猿意马,想得难受,找了个星期六的下午,乘车匆匆返回了于美华的小屋。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于美华喜出望外,闩上门就抱住了他。
可后来,于美华每周写一封信去,韩立冬两周才回一封。于美华信写得很长,每封三四页,情切切,意绵绵的,韩立冬回的信却渐渐缩短。一次韩立冬又回到于美华的小屋,她问他为啥信写得那么短。韩立冬说:“刚一入学功课太忙,我挺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除了上课,做作业,还得上图书馆阅览室学到很晚。阅览室关了门,还在路灯下读书。”于美华就谅解了他。可于美华不知道,韩立冬一入学就大大地后悔了。全班四十二个同学数他的分高,直后悔当初没有主见,听了于美华翻来覆去的耳边风考了个破中专。
此外,果然不出于美华所料,韩立冬堂堂的仪表,优异的学习成绩,很快引起了不少女同学的注意。兄弟班有一个桃林县来的女生小乔就悄悄地瞄上了他。小乔19岁,会打篮球,个子高高的,皮肤微黑,一张很生动的小脸儿上有一双虽不太大却圆圆的很生动的黑眼睛。韩立冬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小乔是体育部长,两人常在一块儿开会,加上又有点儿老乡关系,不长时间就熟悉了。上二年级时的夏季,一个星期六的傍晚,小乔悄悄地约韩立冬去了学校后边柳林中的一座小桥上,在浓浓的暮色里,谈着聊着,虽未品尝过恋爱的真正滋味却已尝过禁果甘涩的韩立冬已猜到了小乔的意图,他想绝对不能对不起家里的那一个,就委婉地、简单地对她讲了自己已有了对象的事。小乔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直到两个人又走出去了一里多路,一句话也没说。韩立冬皱着眉头对小乔说:“实在对不起。”小乔仍一个劲儿地沿着河边往前走,韩立冬就在后边跟着。进了片茂密的柳林,小乔在一棵歪脖子大柳树前站住了,突然转回身,抬手一掠脸前长长的柳枝,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你怎么能有了女朋友呢?”
韩立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就不能有女朋友呢?”
小乔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问:“不能变了?”
韩立冬干脆地说:“不能变了。”
之后,两人见了面只简单地打个招呼,似乎成了陌生人。韩立冬只觉得很是内疚,觉得对不起小乔。人家对自己一往情深,两人又那么情投意合。可自己那天说的“不能变了”,口气太硬了,太绝情了,不是太伤人家姑娘的心了吗?
与此同时,于美华照常来信,每月照常寄二十块钱给他。或他回去看她时把钱捎回来。于美华每个月才三十二块钱的工资,省吃俭用节约下一大半接济这个没有任何收入的穷学生。冬天棉的、夏天单的衣服,也都做好了送到他手上。特别是韩立冬每次回到于美华的那个小屋,两人如漆似胶的鱼水之欢,更使他似醉生梦死。回校后虽说见了小乔一班青春焕发的女学生也有些动心,但暗里却一直警告自己:坚决不能当那个千人骂万人唾的陈世美。
岁月无情,又一个春夏秋冬很快过去了。快毕业的那几天,韩立冬几次碰上小乔,小乔一双幽幽怨怨的眼睛瞅瞅他,似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说,低了头匆匆走开了。韩立冬更觉得对不起她。距离校还有三天,韩立冬越发感到时间的紧迫,想这一别今生今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傍晚,韩立冬在饭厅外边等来了端着饭盒准备回宿舍的小乔,迎上去急切地小声说:“哎,吃了饭到学校后边小桥上等我。”
小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端着饭盒走了。
韩立冬吃饭时,宿舍里来了几个同学话别,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结果又来了两个,又好不容易送走这两个,就急急忙忙朝学校后边跑去。小桥被一片浓浓的垂柳罩着,看不见。他掠开长长的柳枝跑了上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白衬衣的苗条颀长的身影。他叫了她一声。她没抬头,也没有动。双手扶着桥栏杆,看着桥下清清的流水和水中长长的水草,还有几条逆流而上的小鱼儿。他走近了她,又叫了她一声,说:“小乔,请你原谅……”话音未落,小乔突然转过身,如在球场上一个三步上篮,扑过来抱住了他。韩立冬没料到小乔这么勇敢,一时不知所措。稍一定神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乔,乔,别,别这样!别这样……”小乔如抱着一只刚夺过来的篮球,把他抱得更紧了,口中连声说:“我不管!我不管!”又说,“韩立冬,你,你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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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心情在别处(26)
韩立冬这才明白,当一个姑娘痴痴地爱上了一个男子的时候,那种感情是多么的强烈。而当这种爱又得不到回报的时候,那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就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了。
“韩立冬,你,你勇敢一点儿!”
韩立冬内心十分矛盾,连声说:“小乔,乔,别这样,别这样,我对不起她,我对……”
小乔踮起脚尖,一仰脸,圆嘟嘟的小嘴儿一下子堵住了韩立冬的嘴。韩立冬推了她好几下,她死死地搂住他,吻了好久好久才松开。她长出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就对得起我了?”
不等韩立冬回答,小乔抓过他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左边的胸脯上:“你摸摸,这颗心为谁在跳动,为谁在燃烧!”
为了迎接紧张的毕业考试,已是两个多月没回于美华的那个小屋的小伙子,突然按住了一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全身禁不住一颤。随着小乔又倒在自己怀里,他忍不住俯下头去,狂吻起她那圆嘟嘟的小嘴儿来。
天暗了下来,接着起了风。风吹得垂柳的树冠如少女的乱发甩来甩去。接着又下起了雨。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尽情地吻着,似乎那狂风急雨与他们无关。
三天之后,韩立冬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盐碱地,被分配到县商业系统的烟酒糖茶公司当办事员。于美华一颗心落了地。第二年,两人结了婚。因没有房子,也没有孩子,仍住在于美华乡下的小屋里。两人虽有时闹点儿小别扭,倒也相安无事。
婚后第二年,于美华生了个儿子。韩立冬在毕业后的第三年,被提升为商业局团总支书记。1983年,又被县委组织部作为优秀青年干部第三梯队派到城南的六合乡党委担任组织委员,成了28岁的副乡级干部。又过了一年当了副乡长。这时,韩立冬就觉得于美华的性格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一是变得爱跟人吵架,干计划生育不再像当姑娘时苦口婆心,和风细雨,不厌其烦。碰上不接受计划生育措施的媳妇与她的丈夫、婆婆,开口就训。对方反驳几句,她训得就更加起劲儿,还常常啪啪地拍着桌子训。对方不服,她就叫来派出所的联防队员把人家媳妇弄到乡里关起来,着人家或放环或结扎或做人工流产。一天,于美华又让联防队员捉走了一个怀第三胎的媳妇,惹得这媳妇的丈夫约了本村的十几个兄弟手持铁锨镢头到乡里来抢人,还要劈了她。于美华一点儿也不害怕,双手叉腰,跟对方大吵大骂。如此闹了好几次,乡民们都烦了,叫于美华“泼妇鱼”、“臭鱼烂虾”。知道底细的人,到处散布她当姑娘时就把高中生韩立冬“拉到了床上”,说她带头未婚同居,破坏计划生育,败坏乡风民风,是“假先进”、“假典型”,还造谣说她跟乡长书记搞过计划生育。韩立冬听了,脸上挂不住,就连夜回家,劝说批评于美华。谁知于美华不吃他这一套,又哭、又闹、又摔碗、又摔盘子。一个温柔多情的农姑形象在韩立冬心中荡然无存,气得他直想揍她。还是乡长赶来调解,才平息了一场风波。后来,于美华虽不让联防队员捉违反政策的媳妇,但去做工作仍然态度生硬蛮横,争吵对骂的情况时有发生。韩立冬还发现,于美华打骂孩子很厉害,三四岁的孩子弄脏了衣服,摔了碗碟,轻则挨一顿吵骂,重则挨一顿巴掌。邻居常听到小春在家中没命地嚎哭。
一天韩立冬去县里开会,回来时顺便回家看看,还给孩子买了积木玩具,刚进大院就听儿子哇哇大哭,便加快了步子。来到家门口,只见于美华把儿子按在地上,倒拿着笤帚,啪啪地抽打p股。儿子杀猪般地哭叫。韩立冬上前夺了笤帚,一把将于美华推了个仰面朝天,吼了声:“这孩子不是你养的!”抱起孩子一看,两个小p股蛋儿给打得又红又紫,渗出了血珠。他刚骂了声:“后娘也没这么狠……”于美华却一头扑了过来,又哭又抓,说:“你敢打我!你当个狗p副乡长有啥了不起的!要不是我,你能上下那个中专来!你能有今天!”一把抓破了韩立冬的脸。气得韩立冬嘴唇发青,一拳砸在门口的小桌上,把桌面砸了个大窟窿。
打那,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尽管后来于美华也很少与农民吵架骂阵了,打儿子也少了,但两个人的感情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恢复到刚结婚没孩子那两年的热乎劲儿了,更难以恢复到婚前秘密同居的那个程度了。
于美华打一怀孕,脸上就长了一片片的蝴蝶斑。生了孩子之后能吃能睡,半年多的工夫就从一百二十斤长到一百五十多斤,与一年前的那个虽不算漂亮却挺利索健美的少妇判若两人。
韩立冬常常暗自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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