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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丁山木讷,不懂得老爹为什么回来之后反而脾气大了,但柳氏和薛仁贵夫妻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丈夫的心思?虽然虎父无犬子是一个让人高兴的结果,但薛仁贵如今也就三品,眼睁睁瞅着儿子窜到了四品,甚至可能超过自己,薛仁贵这个当父亲的自然高兴不起来。
所以,这一天看着丈夫窝在家里闷闷不乐地喝闷酒,柳氏作为妻子,作为儿子的母亲,免不了要劝解几句:“大郎曾经对我玩笑似的说过一句话,道是皇太弟殿下曾经说过的。二十年前看父敬子,二十年后看子敬父,你如今是国公,又是大将军,功劳彪炳天下皆知,在辽东更是被建祠供奉,还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大道理薛仁贵不是不懂,但他生来好胜,这才会和儿子怄气。此时被妻子一劝,他心情稍好了一些,可一想到儿子当初为了阿梨居然敢和他这个老子决斗,他又是一股心火冒了出来,浑然忘了当初是谁放水让儿子通过的。
“这个混小子,居然给媳妇混了个好出身。老契的女儿,这可是我的老上司,这不是分明给我找气受嘛!”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他继而又愤愤拍了一下桌子,“这安东都护府如今被我整治得服服帖帖,哪里还有什么挑战性。这皇太弟殿下非死压着我不挪窝,大郎那个小子也不知道帮我这个老爹谋划谋划,真可恶!”
这话说得柳氏直叹气,而正好走到外头的薛丁山不免一头大汗。这老爹的安东大都护当得好好的。而且还升了国公,这朝廷曾经驳了好几次申请把老爹调回来的建议,明显是信任有加,谁知道他老爹居然想要回来!
他不安地瞅了一眼旁边的李贤,蠕动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虽然他和李贤兄弟感情依旧,可毕竟如今还是有上下之别,他还不至于像程伯虎那样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管。这要是老爹的话被人家听到了,一个怨望地罪名洗都洗不干净。
程伯虎却觉得薛仁贵这种性情极其对脾胃,遂低声对李贤嘀咕道:“六郎,这薛大将军如此名将,搁置在辽东那块太平地方确实太可惜了。你好歹给他一个打仗的机会,顺便也让我们历练历练不是?”
打仗,你成天就知道打仗!打仗又不是单单看军队和将领素质。那是要考验补给钱粮的!李贤没好气地白了程伯虎一眼,整整衣冠正准备从厅堂进去,里头忽然传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大郎。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回来了在外头偷听?赶紧滚进来,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一句话吼得薛丁山刹那间紫胀了面皮,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斥之为鬼鬼祟祟,而是想到此时此刻身边还有两个人。一时之间,他非常后悔刚刚进来地时候没让人通报,这要是老爹知道李贤跟他一起回来,绝对不会这么张口就骂骂咧咧的。
果然,正琢磨着怎么教训儿子的薛仁贵一看到薛丁山后头还有人,先是皱了皱眉,旋即那张开的嘴就没办法合上了。虽说眼瞅着李贤笑得阳光灿烂。但想到自己刚刚的埋怨唠叨全都给人看去了,他那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老天爷,这个死小子把储君带过来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让外头人通报一声!这不是存心看他的笑话么!他薛仁贵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养了个这么没眼色的逆子!
他赶紧蹭地站了起来。弯腰就要行礼,谁知李贤可比他动作快,一把拽起来不算,还愣是顺势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不但如此,他还听到了一句让他妥贴到心眼里的话。
“老薛。这又不是在外头。闹那么多虚文干什么?你和我又不是陌生人,当初我可没少和你喝过酒!至于你刚刚说地那些话么。放心,我还不至于往心里头去。这是人都会抱怨两句,又何况你宝刀未老,一心还想着驰骋沙场?”
柳氏素来是不管外事的,除了当初为了丈夫特意跑洛阳的那一次。看李贤和丈夫说得高兴,她便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了两个有眼色地侍女上去侍奉酒菜茶水。当然,两人都是平常姿色,她可不想让那些有企图的人上去接近当朝储君。
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就像李贤刚刚说的那样,他和薛仁贵绝对算是交情深厚,所以最初多年不见的那点子生疏,在热酒热菜的作用下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程伯虎这个大嗓门在旁边c科打诨,木讷的薛丁山所不能发挥的所有作用,都被这小子发挥得淋漓尽致。一顿饭吃下来,要不是薛仁贵头脑还算清醒,只怕就要拍着李贤的肩膀亲切地叫贤侄了。酒酣之际,就连李贤自己也没了那许多顾忌。
“老薛啊,这把你扔在辽东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是我的主意。没办法,这年头会打仗地将军不好,但懂得打仗,但同时还会料理民政的将军就凤毛麟角了。辽东那一亩三分地从隋炀帝开始打,历经太宗和本朝这才打下来,可以说每一寸土地中都浸透了我中原汉子的鲜血,让别人坐镇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才一力挺你这个安东大都护。”
这话薛仁贵听着实在,心头那股憋屈的劲头就消解了不少。毕竟,人家是认可他的本领,尽管那不是他最最自豪地本事,但已经够了!只不过,这辽东他一干就是五年,如今就有人说他是辽东王了,就算他自己肯再干下去,也总得顾忌一下舆论是不是?
此时,程伯虎刚刚扫荡完一盆葫芦j,此时正准备消灭面前那盘子飞鸾脍,冷不丁看到薛仁贵仿佛正在踌躇,他便咧嘴笑道:“薛伯父,这不是在外头,你甭把六郎当什么人物,有掏心窝的话直接说了就成。不说别的,冲着他和小薛不是兄弟赛似兄弟的交情,能解决的他必定会解决。若是不好办地,那他也会明说,岂不是赛过你在背后发牢s?”
被一个和儿子一般大地年轻人教训,这对于薛仁贵来说还是平生头一次。然而,这句话却奇迹般地打消了他的顾虑。紧跟着,这位顶天立地地汉子便霍地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殿下,辽东有独孤卿云,他除了资历浅一点,其他什么都能胜任,就算没有我也必定压得了局面。如今西北既然吐蕃蠢蠢欲动,那西突厥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我想请缨西北!”
来之前,李贤已经打算好了怎么说服人家勉为其难再留任一届,但看看薛仁贵已经两鬓霜白,尽管腰背健朗肩厚体阔,但再过五年,谁能说得清名将是否仍有当年勇?就是李绩,在东征的时候也已经耐不得长途奔袭的劳累,只能坐海船,这西北可做不得船,谁知道日后薛仁贵还是否有再上阵的机会?
和平年代的将军,是最最痛苦的。想到自己常常也怀念那段血脉贲张策马疆场的激情岁月,他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这历史都已经被蝴蝶那翅膀扇得不成样子了,再说,就算是历史,老薛的大非川之败也是原因复杂,岂可因此就否决了老薛一辈子英名?
借着六七分酒意,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得大大的眼睛在薛仁贵脸上直瞅,最后方才笑了起来:“薛大将军既然有壮志,那好,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正好还空缺,你敢不敢去?”
这薛丁山刚刚还在担心老爹和李贤之间会不会闹得不痛快,乍听得安西大都护这几个字,顿时傻了眼。老爹刚刚从东边回来,这又得去西域,简直……简直太胡来了吧?人家十六卫大将军都在洛阳太太平平过安生日子,他老爹怎么就喜欢在外头打,丢下老婆孩子全都不要了?
“敢去,怎么不敢!”薛仁贵猛地又是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声音几乎如同咆哮,“甭管是于阗疏勒,还是见鬼的西突厥或是吐蕃,我绝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要是出了半点纰漏,我……我愿意立下军令状,要是出问题就压上我这颗脑袋!”
程伯虎发现两边差不多谈妥了,起初还觉得高兴,倒了一杯小酒喝得乐呵呵的,此时听到最后一句,他冷不丁一口全都喷了出来,全都洒在了薛丁山的前襟上。而薛丁山本人也是呆若木j,就连劝解一下自己的老爹也顾不得了。
好好的,至于压上脑袋那么严重么?
“六郎,这接连任两块地方的统兵大将,似乎不合适……”
李贤很高兴,说不出的高兴,趁着酒意,他也不顾是谁提醒,猛地伸出了巴掌抓住了薛仁贵的手重重握了握,嘿嘿笑了一声:“好,好!老薛你果然是英雄好汉,你等着,我明天就向皇帝五哥和母后提议!至于那些总喜欢造谣说风凉话的,我管他们去死!”
第六百九十七章 … 风雨艳归来
从洛阳出发,往西经凉州、甘州、肃州、沙州这条河西走廊,过了玉门关进入西域之地,再转至旧日的波斯如今的大食,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了。由于东都洛阳现在实质上发挥着事实上的都城作用,因此涌入洛阳做生意的西域商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来自大食,甚至来自更远地方的商人。
这一天,两个风尘仆仆的骑马人终于抵达了洛阳定鼎门。望着那城门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其中一个不禁喜极而泣,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则用极其好奇的目光扫着来往的行人。
见到那些鲜衣怒马的豪门男女,他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其中那几个漂亮美艳的女子。可是,让他惊诧万分的是,那些千金们不但不曾发怒,个别几个也在那里看他,甚至还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他甚至隐约觉得,那些眼神中赤ll的全都是勾引和挑衅。
几次三番下来,他终于诧异了:“姐姐,这中原的女人难道都不怕人看么?”
那个被称作姐姐的女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忽然将包在头上的头巾一把拉下,露出了满头漂亮的褐发,还有和年轻人一模一样的淡蓝色眼珠。那美艳的容貌一露出来,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看惯西域胡姬进出的守门卫士都忍不住朝这里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大唐天朝,各家夫人千金当然不会那么小气。”
和年轻人生硬的汉话比起来,这美艳女子的汉话却是字正腔圆,说起话来犹如珠玉落盘那般动听。她扫视着来往的人群,冷不丁感伤地摇了摇头:“一晃就是好几年了,只怕是进了这洛阳城,别人都不认得我了。回去的时候尚有五人。谁能想到,他们几个居然一心留在龟兹,却是你跟我回来。不过,甘勒,我可得对你说清楚,这是洛阳,千万别闯祸。”
甘勒没好气地点了点头:“哈蜜儿姐姐,你在中原待的时间久了。居然人也变罗嗦了,我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还想好好装扮一番去见姐夫,要是他配不上你,我可是不依的!”
对于幼弟地孩子气,哈蜜儿实在没什么办法,只是轻轻说道:“等你见到他就会知道,是我配不上他。好了。不罗嗦了,进城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再说!”
经过盘查交了税金,姐弟俩便进了定鼎门。哈蜜儿还好。甘勒却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宽阔的大街,见天街上杨柳垂绦绿树成荫,他忍不住惊叹连连。再看到坊墙之内隐约可看到无数豪宅,他更是使劲吞了一口唾沫。
在哈蜜儿找到他之前,他只不过是龟兹镇某位王公的奴隶,虽然因为得到小主人的赏识得以认识几个字懂得一点武艺,却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繁华的大城…………之前路过长安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在外头看了一眼那大唐国都,此番真真切切见识了洛阳,他方才真正感受到大唐的繁盛。果然姐姐说的不错。别说是龟兹镇,安西四镇加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
前往西域找寻弟弟居然用了三年多地时光,这一点连哈蜜儿自己也没有料到。毕竟是幼年失散的亲人,她之前虽然一直托胡天野打听消息,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李贤倒是说可以帮忙行文西域各州各镇寻找。但却被她一力拒绝。
这天下冒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与其依靠官府,还不如靠行商的力量更管用。
当胡天野终于送来了较为可靠的消息,又是李贤爽快地允准了她的请求,甚至还向专事贩奴的某人讨了四个胡人护卫陪她同行。结果。这一找就是足足三年。期间她不敢吐露自己的身份。而那四个胡人护卫也只知道她是朝中贵人地内宠,一直尽心竭力。直到最后找到人之后。他们才表示想要留在龟兹镇,她也爽快地同意了。
赎出甘勒,最终不过是花了一匹马的价钱,而她三年寻亲的花费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让她欣喜地是,甘勒虽然当了那么多年的奴隶,却没有什么恶习,行事并没有什么畏缩,甚至还会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一路上,甚至是她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弟弟保护的她,那武艺虽然说不上第一流,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悍勇。
哈蜜儿本想找个地方先住下,然后派人去修文坊送个信。离开这么久,她心中自然是惴惴然的,毕竟,李贤如今已经是储君,她也不再是当年的舞姬,任是哪家达官贵人家里,也不曾有家中宠妾在外长时间不归的。她甚至想好了之后的路,只要旧主胡天野肯帮个忙,她和弟弟在洛阳谋生至少是不成问题地。
然而,事实偏偏就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在天街上行了不多远,她便看到迎面正好有十几骑人奔来。情知那极可能是贵人踏马出游或是狩猎,她赶紧拉过甘勒的缰绳避在一边,谁知,那一群人风驰电掣地从她身边掠过之后,竟是不多时又飞快地折返了来。为首的高挑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之后,忽然又惊又喜地嚷嚷了一声。
“哈蜜儿?”
哈蜜儿依稀记得是见过人家的,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这才想了起来:“您是……尉迟夫人?”
“啊呀,小妮子你总算是回来了!”李焱娘利落地跳下马,见哈蜜儿也跳了下来,走上前去便在她脸上掐了一记,旋即便笑了起来,“人道是西域牛羊多,果然你在那里大概喝多了羊奶,这脸上更嫩滑了,竟是没看出什么风霜之色,还好似年轻了几岁。啧啧,还真是让人羡慕!”
哈蜜儿虽说认识李焱娘,却没料到对方一见面不是责难,而是夸起了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正为难地时候,却不料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奇的声音。
“姐姐,她是谁?”
哈蜜儿这才警醒过来,连忙拉过弟弟对李焱娘说道:“尉迟夫人,这是我弟弟甘勒。”
“你不说我也知道,要不是为了找他,你能把六郎丢下在西域转悠了那么久?”李焱娘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目光在甘勒身上转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和你长得像,人也俊朗,看这样子,大约有十七八岁了吧?正好,让六郎这个姐夫好好的给他挑上一个姑娘,也该成亲了!”
李焱娘这么一幅理所当然的架势,哈蜜儿顿时更觉得无地自容,当下便讷讷言道:“尉迟夫人,我这一走多年,他……他……”
“他什么他,你难道以为六郎会就此不要你?”李焱娘没好气地在哈蜜儿肩膀上拍了拍,这才笑道,“放心,两位太上那边,有申若有贺兰罩着,你回去决计不会出什么事。咳,你也别一口一个尉迟夫人,就和其他人一样叫我一声焱娘姐难道不好?好了好了,我原本打算出城打猎,结果猎物没打着却猎到了你。这下正好,打道回府,直接去修文坊!”
哈蜜儿来不及抗拒就被李焱娘推上了马,甘勒则是满头雾水,只得糊里糊涂地再次跃上马背。两人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打马前行,直到远远能看见天街尽头那巍峨壮丽地洛阳宫时,马队方才渐渐放慢了速度,在一处豪宅面前停了下来。
哈蜜儿倒还好,甘勒看到门前那站得笔直地两排卫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年少,但见过不少来往于主人家的王公,对于护卫地素质自有一定的眼力。瞧见这幅光景,他渐渐有些担心了起来。
姐姐嫁给这样有权势的人物,不会受委屈吧?
看到李焱娘到来,门上很快就有人端着笑脸迎了上来,才问候了一声便看到了一旁那个褐发蓝眸的女郎。他使劲看了一会,又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最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顿时露出了万分欣喜的神情,顾不上其他便返身跑了进去。
这时候,李焱娘方才挽住了哈蜜儿的手,轻轻眨了眨眼睛:“这下你看到了吧,某人可并没有把你给忘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哈蜜儿往里头拽,口中便介绍这些年的景况。说着这些,她敏锐地注意到,当哈蜜儿听说几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时,眼睛中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黯然。这时,她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说的,这丫头就算人在外头,也还是惦记着这里呢!
才穿过前庭,屈突申若这个脚步最快的便风风火火冲了出来,一看到头低低的哈蜜儿便笑了起来,竟是拍着巴掌笑道:“好好,哈蜜儿这一回来,如今的人可就都齐了!”
很快人就都到齐了,众女少不得嘘寒问暖,最后还是李焱娘提醒,她们方才注意到了哈蜜儿身后显得极为好奇的甘勒。
直到这个时候,甘勒还在四处找寻自己的那位姐夫。西域王公们也通常是妻妾成群,他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而且看情况,姐姐似乎和其他人相处得很融洽。可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夫人在哪里?
第六百九十八章 … 来自小舅子的挑战
李贤正在朝堂上争取薛仁贵的新任命。
最近,武后很有贤妻良母的架势,虽然对于有些权力是死卡着绝对不肯放,但对于某些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命,她就渐渐下放给了两个儿子。这固然让李弘和李贤在决断大事上更加自由,但同时也失却了一个最强势的舌头。
就比如今天,对于薛仁贵由安东都护府调任安西大都护府的问题,持有不同意见的官员那就多了。有道是拥兵在外向来是君王大忌,更何况薛仁贵不是一般的将领,而是战绩无数的名将。这辽东的安东都护府也就是驻扎了不到一万人,可安西可不一样。
如今大唐的攻略重心可就在西北,而且安西大都护府的规格比安东要高一个级别。按照某些人的话来说,薛仁贵由东到西,难道大唐在西北就没有人了么?
人当然是有的,但比薛仁贵更合适的,暂时李贤还找不到。王方翼还算能用,但廉颇老矣;黑齿常之是一员悍将,惜乎降唐总共才六七年,资历人望还不够;程务挺倒是得中枢朝廷的信任,问题在实战上也比不上薛仁贵的身经百战。
安西不但需要勇将,而且需要一定的治理手腕,想当初裴行俭刚回长安升任宰相的时候,安西大都护府不是险些乱了套?
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局面,以及战时显示威势的目的起见,李贤不得不唇枪舌剑鏖战四方,到最后勉强定下结果时,又有人提出,薛仁贵虽然东征过铁勒,但对西域四镇的情况并不熟悉,到时候授任之前。需得殿上考核才行。而这样一个提议,很快就在殿上全票通过。就连李贤自己也不得不认可,这光有一腔热血还确实是不够。
当然,在通知薛仁贵准备之前,他的第一要务还是去见自己那位太上皇后老妈,解释一下不用程务挺而用薛仁贵的理由。武后最初还有些不太高兴,当听说李贤准备用程务挺接替老弱的王方翼,也就许可了这一方案。毕竟。凉州大都督府可以说是面对吐蕃地第一线。
“母后,吐蕃虽有内乱,却未必就一定无力进攻。我想,钦陵既然继任大论,那么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树立威信,他必定会发动一场大战。倘若赢了,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压服反对势力。所以,凉州那边只怕压力会增大。吐谷浑更是岌岌可危。”
武后对于军事并不太懂,但是,纳谏尤其是采纳儿子比较有道理的谏言。这点见识她却还不差。点点头的同时,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刘仁轨不在凉州,毕竟还是缺少一个老成谋国之人。程务挺毕竟还年轻,若是真的打起仗来,他指挥一路还说得过去,全盘策划只怕是还略逊一筹。裴行俭昔日战功赫赫,便让他去凉州坐镇吧。”
有道是女人都有小心眼的毛病,即使到了武后这样的高水准,在某些事情上仍不免耿耿于怀。裴行俭昔日在背后说地那些话。她可以不计较,但不能不介怀。这逮着机会,自然还是要发作的。
对于老妈的这点小九九,李贤只是略一思忖便心领神会。然而,这在大局安排上是妥当的。毕竟裴行俭的军事素养放在那里,不用担心。他要担心的反而是仗打完之后的事,因为可以想见,老妈必定是偏帮程务挺的,若有罪过必然是落在裴行俭上。若有功劳则肯定是程务挺最大。到时候绝对是一桩麻烦。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他最需要考虑的,反而是政事堂地配置问题。裴行俭一走,剩下的人就是李敬玄、刘之、裴炎,清一色的武后党。虽然这三人都和他交情很不错,但从平衡地角度来说就有点糟糕了。而且,如今人手确实不够。
得,回去和上官仪郝处俊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弄几个至少是中立的人物补进政事堂,在不引起老妈反弹的情况下给他减轻一下工作负担。一整天的连轴转之后,李贤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满天星斗时分了。他翻下马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才慢悠悠地跨进了门。然而,这满身疲惫却被一个门子兴冲冲的报告给搅和了。
“殿下,今儿个陆承徽回来了。”
李贤愣了半晌,才反应到人家说的是哈蜜儿,顿时喜形于色。这三年间虽说偶有消息从西域传来,但都是言简意赅,甚至连归期都难以确定,谁知道这不声不响人居然回来了。他高兴地随手赏了那门子一枚金钱,连忙加快了脚步往里头走。等他穿堂过廊来到厅堂的时候,远远便看到辉煌,远远便听到欢声笑语不断。
“今天真是好热闹啊!”
听到李贤这个招牌的大嗓门,厅堂中说笑得正开心的众女齐齐转过了头。紧跟着,三个人影便兴奋地冲了过去,动作最快的末儿甚至使劲一扑吊在了李贤地脖子上,李晨李夕则只能委委屈屈地抓住了父亲的两只手。唯一没有例外的便是那叫着爹爹的声音,柔嫩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软,似乎要融化了一般。
男孩子们就没有那么会撒娇了,李嘉为首,李胜和李铮摇摇晃晃跟在后头,也一起叫了声爹爹。手和脖子全都没法动地李贤只能对他们笑了笑,好容易才把三个粘人的小丫头给弄走,这才有功夫去瞧瞧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
等到孩子们都亲近完了,他方才走到哈蜜儿跟前,凝视着那双依旧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他便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回家了就好,其他地事你不用担心,都有我呢!”
听了这熟悉地声音,哈蜜儿顿时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瞥见一旁地甘勒正在好奇地瞅着这边,顿时慌乱了起来。还不等她有时间向李贤介绍,甘勒便大步走了过来,抬头挺胸地看着李贤…………不是他有意摆出什么傲然架势,实在是因为李贤太高,以他在龟兹人中间尚算高大的身材,和李贤比起来还得矮大半个头。
“你就是我姐夫?”
对于这个突然钻出来的人,李贤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听到人家这句话,他顿时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方才抱着手戏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你姐夫!”
虽说心中已经明了,这个姐夫只怕也是大唐王公之类的人物,但一想到自己和姐姐分离多年,连出嫁都不曾看到,甘勒还是憋着一股不忿。当下他连哈蜜儿连连使眼色都不曾注意到,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口气说道:“按照龟兹的规矩,在姐姐嫁给你之前,你至少得和我比试一场。虽然之前没有机会,但现在也得补上!”
“哦?”这下子李贤来了兴致,看看面前气鼓鼓的青年,又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娇妻们,再瞥见哈蜜儿满脸尴尬,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什么比试,你划下道来,我全都接着!”
甘勒不明白划下道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懂了李贤愿意比试,登时大喜:“好,这可是你说的!第一是比相扑,第二是比赛马,第三是比s箭!只要你都能赢下我,我就认你这个姐夫!”
虽说李贤这几年日理万机,在练武方面的时间自然而然少了,但是,本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宗旨,他还是非常注重这些锻炼。此时,见哈蜜儿这个弟弟信心满满,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好久不曾真正活动过筋骨,也该好好对练一下了。
这李贤一答应,满屋子女人顿时全都哄闹了起来。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不懂这些,但末儿和李嘉却勉强听明白了,李嘉倒还罢了,平常看到过李贤练武,但末儿却不知道,于是担心地抱住了李贤的胳膊,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是担心,而是打气。
“爹爹,千万别输了!”
李贤听得哈哈大笑,旋即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以示安慰。不过,就算要比那也是明天,因此吃过饭之后,他便吩咐人先把甘勒带下去休息,把孩子们都安置好了之后,他这才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娇妻们。
众女都领教过了李贤的恣意,当下贺兰烟便拉起苏毓溜得飞快,窜出门去的当口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今晚我和小苏一起睡,贤儿你可别打什么夜袭的主意,小心小苏把你揍得满头包!哈蜜儿可是才回来,你先好好把她喂饱了才是正经!”
这两人一走,屈突申若少不得也拽起了许嫣退席,临走前也不忘丢下一番严正警告。看到只剩下阿萝和哈蜜儿,李贤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阿萝施施然站了起来,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要是明天你准备输给那小子,今晚你就尽情胡来好了!我先回去看看那两个小丫头,最近她们可是皮得很,你要是半夜三更闯进来惊扰了她们,明天你就有得苦头吃了!”
眼看着众女躲得躲散得散,只剩下了满面绯红的哈蜜儿一个,李贤便干脆上去拽住了伊人的手,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抹红唇便忽然封住了他的口舌。
这么多年了,哈蜜儿积攒下的情欲又何止一星半点?
第六百九十九章 … 一夜贪欢,醒后孔武
春意阑珊,一夜贪欢。
对于李贤来说,昨夜这激情缱绻确实非同小可。哈蜜儿虽然不比屈突申若和苏毓这样练武多年的人,但她自幼学习跳舞,无论是腰肢腿脚还是手臂都相当柔韧有力。当那种阔别多年的柔情全部迸发出来的时候,即便是以李贤强盛的体力,也颇觉得有些吃不消。
可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尽管有道是西域胡姬能柔情万种,能豪爽奔放,但那从来都不属于哈蜜儿。她一直都是羞涩而安静的,尽管也敢于表达自己的爱憎,但不得不说,比起更为奔放的大唐女子来说,她一向都很有节制…………尤其在情欲上。
这年头没有玻璃窗,而且这寝室里里外外好几层,自然不会有什么阳光从窗棂缝隙透进来,更不会有什么太阳晒p股的勾当。所以,尽管李贤的生物钟准确无比地将他从香甜而又疲惫的梦乡中唤醒,他却有些不想起来。
反正昨天已经吩咐好人今天告假了,反正似乎常朝也没什么事,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好歹还有皇帝李弘在,他老妈也不是吃素的,便索性偷一天懒吧。对了,今天还要应付那小子的挑战,说起来哈蜜儿这性子,怎么会有那么个弟弟?
他正琢磨着,忽然感到身边的佳人挪动了一下,转头一看就发觉哈蜜儿已经醒了,正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见那张脸仍呈现一种娇艳的绯红色,他不由微微一笑:“都回家了,还不好好多睡一会?这三年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也辛苦了,你还真是一个好姐姐。”
“你对兄弟和妹妹还不是一样关爱有加?”哈蜜儿本能地反问了一句。见李贤笑得灿烂,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贸然,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便把自己这三年的经历拣着重要地提了提。最后方才说到了点子上,“甘勒年轻不懂事,我也没对他说过你的身份,若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
“放心,我会和小舅子计较什么?”
李贤轻轻拍了拍哈蜜儿的面颊,翻身坐起抓了一件衣服披上,一转头见哈蜜儿也想跟着起来,他便把人按了回去,又把那一床锦被严严实实捂在了她身上。见那双褐色地眼睛盯着自己不放。他顿时笑开了。
“你那个弟弟好歹还有些志气,没看到这富贵骄人的气象就打退堂鼓,还敢我和拼上三场!放心。就算我真的一不留神输了,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于他的。好久没有真正活动一下身子,有这么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这样的安慰下,哈蜜儿只得又睡了下去。许是真的太疲倦了,当两个侍女捧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她竟是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竟是已经睡熟了。换好衣服的李贤对两人低低嘱咐了几句,这才出了门。
由于这场难得一见地比试,一大家子人全都早早起床。屈突申若甚至还指挥人把演武场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更喜欢热闹的贺兰烟甚至还让人摆出了十八般兵器,仿佛完全忘了今天的比试根本就没有比兵刃这一项。
李贤固然是一宿缠绵,憋着一肚子劲头地甘勒也是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吃了早饭顶着个黑眼圈来到了这里。看到这诺大的演武场就露出了羡慕外加惊叹的表情,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一定要看看,能够娶到他姐姐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正主儿还没到,凑热闹的家伙就先后来了。一大早得到李贤告假的消息。程伯虎薛丁山都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遂特意上门瞧个究竟,结果正好在门口遇到了抱着同样目的的李敬业和屈突仲翔。四人你眼看我眼面面相觑了一阵。全都笑了起来。等从下人口中得知是怎么一回事,这四个人自然二话不说,直接来到了演武场。
“就是那小子?”程伯虎歪头看了半晌,忽然摇了摇头,“六郎地体质比不上我,技巧比不上小薛,相扑不如仲翔,马术不如敬业,但若是单单看着几项之中的平均,却是他掌握的最好。那小子要三战两胜,只怕不那么容易。”
对于这样的论调,其他三人都表示同意。毕竟,李贤又不是一人冲杀在前的勇将,这拔尖不如中庸。这些年他们和李贤对战地时候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水,结果李贤一气之下宁可找屈突申若和苏毓陪练,也省却了他们老大一桩麻烦。
虽说旧日是兄弟,但如今毕竟有君臣上下的分别,他们老是赢大唐储君似乎不太好。
李贤到场的时候,便看见了四周一大帮子人。娇妻儿女,还有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那四个,再加上周遭那一群正好身上没有职司跑来看热闹的下人……看到这些,他忍不住万分头痛。这是干什么,当他是猴子把戏么?
他正想把无关人等赶走,却不料屈突申若忽然拉着其他人走了过来,不等他说什么,便忽然蜻蜓点水地给了他一个吻。这还不算,贺兰烟平素就不在意众人地目光也就算了,即使是许嫣苏毓阿萝这几个脸嫩地,也都红着脸给了他一个鼓励之吻。这下子,他只觉得小腹一股烈火猛地冲了上来,几乎刹那间就进入了无敌状态。
李贤昂首挺胸地扒下了外头的大衣裳,率先进到了场中,使劲用穿着牛皮靴子地脚蹬了蹬地,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来,朝瞠目结舌的甘勒勾了勾手指头。这时候,某个着实被吓了一跳的家伙方才恍然醒过了神,脱下外头的皮背子便跟了进来。
相扑角力原本就是从西传到东,在大唐贵族之中虽说流行,但很少有两个贵族没事情玩这个的。所以,对这一项运动异常喜爱的李贤,便是相扑的大力推广者,大唐第一届相扑大会就是他主办的,还提拔了一个盛允文。他不但身体力行,甚至还把李弘也引入了这项运动。在习练孙思邈的改良五禽戏有所进展之后,李弘每月都会花上两三天和李贤来一场相扑。
比个头比健壮比技巧,这一场自是没有任何悬念,李贤周旋了几个回合便把甘勒甩出了圈外。看到栽了个大跟斗满脸懊丧不服气的年轻人,他顿时哈哈大笑:“输一场有什么打紧的,赶紧起来,还有两场再比过!”
甘勒完全没料到李贤有那么大的力气,心中只顾着抱怨自己的轻敌,一听到这话顿时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揉了揉手腕子狠狠地说:“下一场马术我决不会输给你!”
然而,当他看到人家牵出来的那匹马时,顿时呆若木j。西域原本就是产马之地,昔日享誉中原的大宛汗血宝马,便是出自西域,所以他年纪轻轻,相马之术也颇有一点水准。看到那马高大健壮毛色鲜亮,甚至在李贤身边亲昵地晃动着脖子,再看看那如雪一般的四蹄,他顿时想到了疏勒一个有名的品种,这一惊非同小可。
就连他昔日侍奉的王公,也曾经说过这样的好马千金难求,他这个姐夫居然那么有钱!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心里认可了这个姐夫。然而此时却仍有些不服气。仗着马匹优良算什么,在龟兹,他的马术可是曾经打进过赛马会前三的!
屈突申若等人原本就对在战场上有上佳表现的李贤信心满满,看到李贤上马连续越过三个障碍,手中长刀闪电般地劈下了八个木人头上的寒瓜,只漏掉了一个,自然都欢呼雀跃了起来。然而,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甘勒不声不响地上马之后,竟是犹如旋风似的劈开了所有九个寒瓜,而且每个寒瓜都是整整齐齐的两半。
这下子,本来还权当看热闹的屈突仲翔陡然严肃了起来。看到那把弯刀,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西行过程中遇到的马贼和沙盗。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是他那次随行的都是武艺高强的家将,只怕半路上就没命了。看这年轻人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刀法,足可以想见西域那边的景况。
虽然那些部族的人算不上最多,但军民一体,若是有战事,只怕所有部落转眼就可以拼凑出几十万人。
想到这里,他一把拉过了赞叹不已的薛丁山,低声说道:“小薛,安西大都护府就在龟兹镇,你爹爹要去那里任职,不是还要过朝臣那一关么?这甘勒既然是正好出身龟兹,岂不是能给你爹爹派上用场?还有,要是你爹爹真的就任安西大都护,带上这么一个人,想必也能事半功倍吧?”
薛丁山倒没有想到这么一档子事,愕然之后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李敬业程伯虎正好听到这个,不由也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娘的,六郎那个家伙大大的狡猾,这答应什么比试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个年轻气盛却有些无知的年轻人,指不定到最后怎么被他卖的都不知道!
第七百章 … 李六郎的高明
无论是李敬业程伯虎,还是薛丁山屈突仲翔,他们都错误估计了李贤的智慧。他只不过昨天刚刚知道哈蜜儿找到了弟弟,结果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受了挑战,紧跟着又在床上和哈蜜儿大战了一百回合直到早上刚刚起来。
要不是补了一碗燕窝粥练了一套太极拳,只怕他怎么都缓不过精神。
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考虑到什么给薛仁贵配备心腹或是向导,那就实在太高看他了。他只是觉得这个小舅子很有趣,仅此而已。当然,在输了马术…………其实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马战之后,他非但没有什么被战败的恼怒,反而感到异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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