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第 160 部分

武后的考虑很周详,一来韦容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地伴读。她也算是看着长大,人机灵品行也不错。二来韦家虽说是万年大族,但出任高官的却没有几个,不愁有人会借着这门亲事独大。而韦容再过半年就及笄了,给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嘉奖她这些年当伴读的辛苦。
要当她那个鬼灵精女儿的伴读,也确确实实是一件辛苦的勾当!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令月跟着李贤厮混了那么多年,早就是和李贤一个跳脱脾气。上官婉儿纵然在文章上很有天赋。但从女儿的转述中,武后还是能看出几分彪悍气息。倒是阿韦娴静的时候居多,在她面前从来都表现得相当不错。然而,设想得好好的一件事,却在她单独召见了阿韦之后变得乱七八糟。
“英王?”
听到武后地问话。阿韦差点咬到了舌头,往日那张处变不惊的脸早就不知闪到什么地方去了,满脸的惊骇欲绝。直到看见武后的脸色露出了几分不悦,她这才慌忙跪了下来,却不打算屈服。“太上皇后,臣女万万不敢高攀英王殿下!”见武后的不悦变成了恼怒,她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可是,这若是嫁给了英王李显。她那满腹相思满腹念想不免全都落空,那她之前地种种努力又算什么?她强自压下心头惊惧,咬咬牙道,“臣女自幼便和婉儿一起侍奉公主,并不想出嫁。”
若是按照武后曾经的脾气,听了这番话早就翻脸了。可如今她虽然恼火,想想却觉得不对头。李显相貌堂堂。除了顽劣一些,也没有其他的缺点,再加上是亲王,等闲女人难道还会拒绝当王妃?于是。她便板着脸吩咐人把阿韦带下去,又命人找来了阿芊,把刚刚这事情说了一遍,又问她可知道阿韦有什么恋慕的人。
阿韦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阿芊本就是过来人。又怎会看不出小丫头的心思。虽说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小丫头自个错寄了一颗芳心。但谁知道李贤和人家小丫头相处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有什么别样心思?这反反复复琢磨了许久。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照奴婢看,她大约想的是皇太弟殿下。”
这下子武后货真价实诧异了。虽说当初只是玩笑,但她也还是听说过阿韦和上官婉儿盯着屈突申若和贺兰烟大师娘小师娘什么的乱叫。当然,阿韦那个丫头似乎八九岁的时候就认识李贤了,要说是悄悄地芳心暗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芊瞧了一眼正在皱眉头地武后,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太上皇后,有这心思的只怕不止阿韦一个,奴婢曾经听说,婉儿在和公主玩笑的时候,也提过嫁人就要嫁殿下那样的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饶是武后在国事上杀伐决断,这下子也颇有些犯了头痛。她那个儿子确实不错,可还没有到这样的吸引力吧?那两个小丫头是不是犯了糊涂,把亦师亦兄的师长兄长当成了情郎?上官婉儿也还罢了,如今也就十二岁光景,老上官估计也不会放纵了这个孙女,可若是她真地把阿韦许给了李显,将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形。
想到李贤多半还没察觉到这么一件事,阿芊便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虽说不能没来由坏了人家小丫头的相思,但偶尔给李贤使个坏,想必也是不错地一件事。她这边厢兴高采烈,也就没有注意到外间有人进来,及至前头传来了一声问候,她这才回过了神,看见了那个没有通报就跑进来的人。
李贤我行我素惯了,基本上是想到哪里去拔腿就去,这大仪殿自然也是畅通无阻,连通报的手续就免了。而屈突申若和武后属于婆媳又隔了一层,可这一对性格相仿的婆媳偏偏相处融洽,半点不逊色于贺兰烟这个武后的亲外甥女,武后甚至破天荒地允许她随时过来。
屈突申若一进来就发现武后在发怔,这也是常有地事,她并不意外,可看到阿芊也站在那里笑着发呆。她就有几分奇怪了,所以行礼地时候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
见武后面上没了那种恍惚的表情,她便把李贤和苏毓那档子事说了。虽说在李贤面前装得大度,可这时候她地口气便有些酸溜溜的。此时此刻,她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当初贺兰烟的感受…………她和苏毓便好似当初贺兰烟和她,这即使再亲密,丈夫这东西能分享么?
她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岂料上头的一主一仆同样是愣神了。
武后一直觉得李贤太过挑剔。这东宫内官的名额到现在还空缺着大把。当然,武后是不会反省她几乎让李治恢复了一夫一妻这样的事实,只寻思是不是儿子的媳妇们太厉害了。她和隋文帝那位独孤皇后不同,独孤皇后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推崇一夫一妻。也不希望儿子宠妾灭妻。她武媚娘是希望丈夫只有她一个,至于儿子的女人则可以多多益善。
满打满算,东宫有品级地夫人姬妾少说还空着二三十个,她不是没派过宫人…………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媳妇们不乐意,但在这种问题上,她们的感受始终得排在后头。但问题不是媳妇们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李贤不是把人高高供起,就是过几天转手就把人送了回来。
这样执拗的李贤,如今居然终于回过了神愿意再娶一个女人?
于是。她不得不定了定神再次确认了一回:“申若,这贤儿确确实实说了要娶苏毓?”
“这种事情,我怎敢哄骗母后?”倘若说李贤最懂武后地心意,那么,屈突申若得算是第二,其他人都要落后十万八千里,哪怕李治是武后的丈夫。在这方面也及不上。而在对待李贤的家事上,屈突申若的理解和了然更胜李贤一筹,所以她压根就不认为武后会因为李贤再娶而有什么不高兴…………她这位母后绝对是高兴还来不及!
“也好,堂堂大唐储君。也该再办一次喜事。将来子孙满堂,也好让陛下高兴高兴!”
武后原本就觉得屈突申若识大体又能干,此时愈发觉得她能够进宫来说这些,这贤惠两个字也绝对算得上,当下便笑着追问了一番。待得知李贤居然跑到人家家里去主动挑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对苏毓没多大印象,但苏定方她还是颇为欣赏。倘若早知道这件事。她怎么也不会把好好一桩事情拖到今天。
若是李贤没走这一趟,难不成就劳燕分飞了?
于是,等到这一天下午屈突申若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之后,少不得拎着李贤的耳朵,把今天在武后那里听到的教训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武后爱著书立说讲大道理,所以今天说的最多的无非是女人要当贤内助诸如此类的,无非是说别管着李贤开枝散叶多纳美妾。在旁边听得一句不漏地贺兰烟也气得牙痒痒的,恶狠狠地磨着牙齿。
“母后说得容易,若真是这样,父皇……”贺兰烟这话没说完就给阿萝掩住了口,虽自知失言,仍不免使劲跺了跺脚,低声嘟囔说,“我们又不是母老虎!”
还不是?李贤此时此刻惟有在心里苦笑,要是他家里这些个还不算是母老虎,那还有谁是?昨儿个晚上,他那肩膀足足被人咬了好几口,现在上头还能看到深深的牙印。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自己家里的某一个角落,三个小丫头正在为不可测的未来展开了紧急磋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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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 却原来错寄了相思?
由于李贤不住东宫,家里的建筑格局可以随便更改,因此,自从再次搬到洛阳之后,贺兰烟屈突申若众女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对整个修文坊的储君宅第进行了改建。东边添一个花园,西边引活水造池塘,又是请园丁栽树,又是让工匠改造楼阁。由于这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就算有人想指责李贤豪奢也无从说起。
因为,李贤除了拿该领的俸禄钱等等,其他的赠礼几乎一律不收,除了几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而以老上官等人的吝啬劲,他也收不到什么贵重的礼物。
这修文坊中一共有四处花园,分别在东南西北角,其中便数牡丹园最大。洛阳牡丹甲天下,由于这个缘故,那牡丹园里头栽种着各色各样的牡丹,姹紫嫣红不乏相当名贵的品种,仅仅是负责料理的园丁就请了足足十几人,这还不包括寻常洒扫的仆役。
然而,这一天牡丹园中所有闲杂人等都被赶得远远的。虽说发话的不是这家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但这三人加在一块却是无人敢惹,尤其是太平公主李令月身份又高,鬼主意又多,又受宠爱,谁敢和这个天之骄女较劲?
有道是人小鬼大,她们三个虽有人管束,但并没有禁足,在李贤身边厮混了两三年,那阅历比寻常闺阁千金不知道强多少。坐在园子中央的草地中,阿韦满脸沮丧长吁短叹,旁边两人顿时面面相觑。李令月虽然年纪最小,可这三人组中却以她为首,当下她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阿韦,有什么事就说,只顾着叹气算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亦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总有办法的!”
阿韦无精打采地抬起了头,见两人都是满脸关切。犹豫了片刻便低声说:“今天太上皇后把我找过去,说是要将我许配给英王殿下!”
“咦,七哥?”李令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难道你要做我的七嫂?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你和婉儿都喜欢六哥的!天哪,母后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不行不行,我去找六哥,一定得让母后收回成命才行!”
还不等她转身跑路。上官婉儿就一把拽住了她,紧跟着,她的另一只胳膊就被阿韦死死拉住了。两个几乎同时做出动作的小丫头对视了一眼,面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而上官婉儿更是心中奇怪,禁不住便问出了最疑惑的问题。
“公主,你怎么知道我和韦姐姐喜欢他?”
话一出口,上官婉儿就心道不好,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啧啧。他都出来了,看来我真是没猜错!”李令月笑嘻嘻地在两人脸上乱瞟,见上官婉儿和阿韦地脸上都有些发红,愈发更觉得有趣。“你们可是陪着我五年了,这点小心思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们成天腻着我的那些嫂子,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李贤地名言,此时此刻从李令月口中吐出来,顿时让上官婉儿和阿韦面面相觑。当下阿韦就放开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和落寞:“看他的架势。从来都是把我们当作妹妹,其实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我也不想一定能嫁给他。只想就能够这么近近地看着也好。”
“既然是那样,你嫁给七哥之后,也可以常常看见六哥,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李令月毕竟还小,几乎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这么一句,结果引来了阿韦和上官婉儿毫不客气的大白眼。上官婉儿还没好气地撇撇嘴道:“馊主意!公主以后你若是喜欢什么人,难道愿意嫁给他的兄弟?成天看到却不能得到,这种滋味要让人发狂的!”
倘若此时有大人在这里,必定会被三个小丫头地奇谈怪论给吓呆了。虽说大家千金都早熟,可早熟到这个态势,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该怎么办?”李令月被抢白了却并不生气,可这棘手的问题却让她极度郁闷,最后只得使劲跺了跺脚,“有件事大概你们俩还不知道,六哥又要娶新人了,就是那位厨艺一级棒的苏姐姐!我听几位嫂子说,以后不准六哥再想着外头的女人,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怎么办?”
此话一出,阿韦顿时呆了,而上官婉儿同时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嘴上虽说不指望能嫁给李贤,但心里头却不是没抱着幻想。倘若李贤真地娶了苏毓之后便不再考虑娶别的,那岂不是大大糟糕?上官婉儿更是想起自己每次回家,碰到祖父一说起李贤,对方就吹胡子瞪眼的态度,一时感到更加无望。
她哭丧着脸嘟囔道:“这下可完了!”
阿韦沮丧了一阵,马上就振奋了精神:“我和太上皇后说了,要跟随公主一辈子,我谁都不嫁!”
“呸呸呸,我以后可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跟着我陪嫁过去不成?”李令月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旋即想到,比起可怜的上官婉儿和阿韦,她实在是幸运得很,因为李贤是她的兄长。可再想到将来的终身大事,她又有些颓丧。
这满长安城的公卿子弟,她至今还没一个看得上眼地!油头粉面不行,好高骛远不行,只会舞刀弄棒不行,只会吟诗作赋也不行,一味想要追求功业也不行……天哪,这么看来,哪怕是将来六哥说动了父皇母后让她自己选择夫婿,她也选不出来?
三个小丫头在牡丹园中足足热议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没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眼看黄昏将近,她们只好暂时先离开了这里,考虑先把肚子填饱再讨论其他。她们这一走,西下的夕阳便在牡丹园中投下了道道金黄色的y影,一处茂密的牡丹丛中,忽然钻出了一个人影。
“这好好地睡觉居然会听到这三位小姑心事,我怎么那么倒霉?”
自从荣国夫人杨氏去世之后,家里的奴婢也各自作了分派,大部分送给了贺兰烟和李贤,小部分连同洛阳积德坊的宅子一起都留给了外甥贺兰敏之。武三思虽然承嗣了周国公爵位,也只不过继承了洛阳的一座小宅子。
而燕三原本合同到期可以恢复自由身,偏生过惯了好日子懒得再出去靠空空妙手谋生,他索性就和李贤签订了十年劳动合同,在这修文坊过上了逍遥日子。李贤如今当上了储君,又不存在什么政敌,基本上也没有用得着他地地方,所以纯粹当作养了一个闲人。
今天,他原本看太阳好,悄悄溜进了牡丹园晒太阳,谁知道三个小丫头忽然跑进来,更在他耳边煞有介事地讨论了这么一番话,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如今地小丫头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早熟!咳咳,只不过当初贺兰像她们这么小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一样成天腻着小李?”
在那里琢磨了一阵,他还是放弃了早先看热闹地想法,准备未雨绸缪地找个人先通个气。当然,他可不会傻呆呆地去找李贤,在他看来,无论找屈突申若还是贺兰烟,都比找某人强多了。拍了拍身上的草根和浮灰,他一溜烟越过了牡丹园的围墙,径直去寻正主了。
这一天正好是裴炎的四十五岁生日,李贤早早地出门去道喜了,因此一屋子女人们正团坐在一起,抱孩子的抱孩子,说话的说话,好不热闹。要说大宅门中规矩多,无奈李贤原本就是不守规矩的,唯一能教训他的李治和武后都远在深宫,内宅有贺兰烟这么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正妃嫡妻,更是不可能立起什么规矩。
这不,原本该各用各的晚饭,如今都凑在一块了,这要是某些恪守礼仪的人看见必定要好一通指责。然而,在这满屋子女人看来,李贤当储君还勉为其难,绝对不可能当什么皇帝,她们也就更不用摆出那一套麻烦的规矩了。
这乱哄哄热热闹闹吃完饭,听说燕三有事要请见,屈突申若和贺兰烟便都诧异了。两人都知道这老贼头就是家里养的闲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急?然而,等她们存着无所谓的心思把人召进来,听明白事情缘由,顿时全都陷入了僵直状态。
不是吧,那两个小丫头几乎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居然……居然会存了那种心思?
“老贼头,你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贺兰烟瞠目结舌地又问了一句,得到了一个异常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差点一头撞在了桌子上,“天哪,我早上丢脸的样子给小婉儿瞧去了不少,如果知道她居然有那种意思,我怎么也不会让她闯进我的寝室!”
屈突申若也忍不住想起之前李焱娘开玩笑时说的话,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那位闺中密友还真是目光如雷电,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自个,似乎也被两个小丫头“无意”撞破了两次好事,如今看来这决不是偶然。
许嫣和阿萝对这种事情的体验较少,可想想那两个还都是黄毛丫头,忍不住也是阵阵头痛。如今看来,是不是该给她们俩找几个同年龄的男孩子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小丫头嘛,只要最初的崇拜劲一去,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 引火自焚
这年头的纨绔子弟远不如当年了!
对于洛阳的老住民来说,对这一点的体会自然是比谁都大。这当然不是说,如今就没有纨绔子弟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这种现象只要有人在,就永远不可能杜绝。但是,如今的纨绔子弟们也就只能干干这个,靠人多欺负人少,靠身份欺凌弱小,要有什么壮举那是休想。
纨绔子弟的质量下降,公卿子弟中那些教养好的也同样质量有所下降。倒不是说没有人好学上进,而是没出现什么一群长辈同时公认为奇才或是佳才的人士。故而除了世家通好的联姻,在确定其他婚姻上,各家家长们无不慎之又慎。
于是,当皇太弟宅第中传出,正妃和夫人们奉了太上皇后的命,要在世家子弟中择选适龄少年的时候,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说没有讲明是什么理由,但这年头谁不会联想?首先,太平公主李令月虽说还小,但再过个四五年就可以成婚了,自家十五岁出头的儿郎就可以做好准备;第二,李贤膝下如今有两个儿子一个养子,这都是需要伴读的。
这年头的驸马不比以后驸马泛滥的情形,若是运气好做到高官很有可能。而伴读也不会替人受过的,看看李敬业那几个,谁不想将来自家子弟走一条坦途?再说,原本大门紧闭的修文坊头一次对人们敞开。这种吸引力自然是无穷无尽。
更有消息灵通人士打听到李贤要再次纳妃,一时间引起了更大地轰动。自从当初李贤加冠成年大婚之后,堂堂大唐储君殿下,这内官的数量一直都没有变动过。这么一开禁,是不是意味着公卿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增加这数量?
这交情很重要,但是,以婚姻作为纽带牢牢拴住这位未来的大唐天子则更加重要。若是自家闺女侥幸能生出个儿子来,这谁能说就一定不能问鼎大位?毕竟,李贤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最合法的嫡长子继承人。
由于家中娇妻们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李贤一下子陷入了空前的麻烦之中。他实在想不通,李令月现在才几岁,就需要这么早开始相亲?还有,自家的几个小娃子还在满地乱走乱爬的年纪。就算挑伴读好歹也得过几年吧?再说了,谁那么多嘴多舌,居然把他和苏毓的事情捅出去了,着实可恶!
这一天他往见武后的时候,少不得也是面色y沉。而别人不明白贺兰烟等人大动作地含义。武后却隐隐约约猜出了几分。这李显王妃的人选多的是,并不是一定就要韦容,因此这件事就被她暂时搁下了。如今看来,她那些媳妇们火烧火燎c办这档子事,大约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赶着想要给那两个人小鬼大的丫头转移注意力。
可是,这情之一物最是没有道理,小丫头地芳心就真的那么容易转移?当下。她便决定提点李贤两句。
“贺兰和申若她们c办令月和我那些孙儿孙女的事情,是我允的,你父皇也很赞成,至于你被s扰得头痛。暂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阿韦和婉儿两个丫头也渐渐长大了,难免有些其他心思,你得注意一些。”
李贤本能地感觉到这话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细细一想两个小丫头时不时地亲昵举动。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他素来是以后世的眼光看人。这十几岁的丫头在他看来也就和小p孩差不多,到了二十出头方才叫成年。所以,无论是阿韦还是上官婉儿,这搂搂抱抱都被他当成了小丫头撒娇的表现。
难不成,他这是在引火自焚?
李贤打了个寒颤,在老妈满怀戏谑的目光中,他垂头丧气走出了大仪殿,心中完全确定了娇妻们此次c办的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哪里是想要确定李令月的未来夫婿和儿女们未来地伴读,分明是想把两个小丫头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想到这里,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前往东宫。反正此时回家也是撞上那些各家各院的夫人们,耳根子也不得清静,还不如在东宫躲一躲。这还没到东宫,他就正好看见了老上官的身影,这一喜非同小可,连忙上前殷勤地搀住了人家地胳膊。
以前都只有上官仪出手逮李贤,这次受到了反方面的殷勤待遇,老上官心中顿时说不出的警惕,直觉地开口问道:“皇太弟殿下找老臣有事么?”
“有事,当然有事!”李贤笑着打了个哈哈,也不管自己满脸堆笑的表情看在人家眼里是什么意味,“老上官,你这么多年首席宰相当下来,世家通好可有不少,婉儿的婚事可有什么着落么?”
上官仪怎么都没料到,李贤会忽然之间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顿时愣住了。好半晌回过神来,他原本就警惕地眼神忽然变得无精打采:“别提了。婉儿地诗赋如今流传在外的着实不少,赞不绝口地人更不少,可人家一听说她跟着你家那几位厮混过,顿时就打退堂鼓了。她的背景那么硬,谁家有这么一个媳妇心里不发憷?”
这埋怨一开头,上官仪顿时再也止不住满肚子牢s,干脆一概全都发了出来:“十三娘一向就是贤妻良母,最是贤德不过的妇人,原本我还指望婉儿像她娘那样,谁知道……唉,太平公主都已经放出话去了,婉儿以后不论嫁谁,若是稍有不如意,她绝对会去讨回公道。再加上你们家那几位……婉儿自己又是文武兼通眼高于顶的,你说说这婚事能容易么?”
呃,真有那么夸张么?
此时,对于妻子们的谋划,李贤开始失去了信心。他天天和上官婉儿抬头不见低头见,除了发现小丫头自信满满活得很滋润,还没看出那么多有的没的,最多也就觉得她们太腻人而已。人说彪悍的女人家里往往都藏着一个懦弱的丈夫,可上官婉儿和阿韦两个小丫头,会接受一个比自己弱的丈夫?
希望貌似是无比渺茫啊!
他松开了搀扶着老上官的手,无精打采正想走人,岂料这回反手被上官仪抓了个结实。这还不算什么,对方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怔住了………“殿下认为,倘若我告老退休,我的位子谁接替最合适?”
老上官要退休?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李贤细细一想方才发现,诚然,这位被人称作飘飘然如谪仙的上官相公,如今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了。掐着手指头细细算一算,上官仪竟是即将年满七十!可是,年过七十的宰相留任的不在少数,上官仪看上去也身体不错,怎么忽然会想起退休养老?
“老上官,你如今这筋骨再支撑个三年两载的应该不成问题,怎么就想到这件事了?”
“激流勇进不如急流勇退,我的运气已经够好了,不用再至死霸占着这个位子,没来由让人笑话!”
上官仪说这话的时候,冷不丁想起当初和刘祥道曾经议论过的事情。如今再回忆一下,还真是觉得异常可笑。倘若那时候他真的走到最后一步,兴许这时候连骨头渣滓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人老了就得服老,给年轻人让出位子来,反正看如今朝廷这架势,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至于什么牝j司晨,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也相安无事,他还担心那么多干吗?
既然上官仪好似是认真的,李贤就不得不仔细考虑这个问题。首席宰相并不是一个官衔,有的时候可能是中书令,有的时候可能是侍中,这不是自封的,而得皇帝和百官全部认可。就比如当初李义府还在的时候,首席宰相其实就是李义府一样。
“这个……这事情你对陛下提过没有?”从上官仪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李贤这才明白自己是老上官头一个通气的对象,这受宠若惊的同时免不了暗道老家伙狡猾。仔仔细细思索了一阵,他索性反问道,“那老上官你看好谁继任?”
“按照资历,自然应该是刘仁轨,可他如今大约不会出山。”对于李贤把皮球推回来这种举动,上官仪虽然恼火,却也不好装聋作哑,“我倒是看好裴行俭,可太上皇后必定不会答应,所以我觉得为了稳妥,不如让郝老头继任。不过,他比我还大一岁,我这一退,他大约也得跟着退了。”
李贤这才恍然醒悟,刘仁轨今年七十四岁,上官仪马上就要七十,这郝处俊都已经七十一了。按照这样的方式计算,政事堂要么不退休,这一退休就是仨,空出来的位子也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虎视眈眈。六十岁正年富力强的序列中,可还是有不少人呢!
要是真让他选择,他倒比较属意裴炎,然而,这一位升官犹如做火箭,如今要是再越过同僚直接当上首席宰相,会不会引起公愤?思来想去,却惟有此人选能够得到老妈的批准,兄长那里也能得到批准,和他交情也算是不错。沉吟片刻,他也就照实说了。
“看来殿下和我不谋而合。”上官仪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致仕之后空闲就多了,殿下可不要忘了来我家喝酒!”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如今我没有公事了,看我不喝死你!
第六百七十九章 … 有麻烦,找姑姑
除了李贤之外,洛阳城还有一个人被撵得j飞狗跳,那就是可怜的屈突家大公子。头一天晚上他死皮赖脸地在李贤家里盘桓了一个晚上,然而,第二天一早,屈突申若却不许他再赖在家里,不由分说地把他赶去见伯
然而,当他抱着儿子,带着云纳来到屈突家大堂的时候,原本笑眯眯喜滋滋的屈突寿陡然之间睁大了眼睛,得知缘由之后先是哈哈大笑,可一听他说要正式迎娶云纳,又气急败坏地骂开了。最后,屈突仲翔不得不拉着妻儿落荒而逃,却也不愿意回自家宅子里住着,而是在外租了一座房子,竟是和屈突寿硬抗了起来。
这要是以前的屈突仲翔,就算在外再纨绔再霸王,也不敢反抗屈突寿这长辈族长,但在外头走了这么一遭,非但是胆子,就连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大不了不当官就去西域从商,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然而,正如李贤说得轻描淡写一样,他这个左羽林军长史的任命轻而易举通过了,因此他不得不打叠精神开始应付公务。也所幸李敬业给他推荐了两个得力的助手,否则,让他这么个远离朝堂好几年的昔日纨绔子弟上手这些,那绝对比打打杀杀更困难。
虽说是租赁下的房子,但屈突仲翔手头有钱,也不肯娇妻爱儿跟着吃苦,这房子就寻在了修文坊隔壁的修业坊,是某个家业破落的旧日世家子弟出让地。不但如此,他还说好住半年之后若是满意就买下来。让人家好生欢喜了一场。
这一天黄昏,他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下了马,推开门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不禁喜上眉梢,高声问道:“云纳,你在哪里买的好酒?”
话音刚落,里头便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弟妹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这洛阳城什么地方有好酒卖?赶紧把你那身官皮扒了。这是六郎自个家里酿的好酒,他和我们几个都等你老半天了!”
屈突仲翔分辨出这是李敬业的声音,不觉精神一振,笑呵呵地来到里间,见几个兄弟一溜烟围坐在一起,桌上满是好酒好菜,他便赶紧脱下了那身累赘的官服。坐下使劲吸了吸鼻子。他就露出了一脸沉醉地表情。
“郁而浓烈,香而不散,嘿,这回到洛阳就被c练得死去活来,竟没有好好喝一顿酒!”
他二话不说拿起面前的大碗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一抹嘴,这才发现周围人都好笑地看着他,便没好气地反问道,“我这才刚刚脱身回来,你们一个个都比我官大,六郎还是坐镇东宫的主儿,怎么居然比我还早回来?”
程伯虎嘿嘿笑了一声:“你以为六郎是你么?他哪个月不溜上三五回的。原本敬业还不得不牢牢看着他,如今倒好。干脆两个人一块溜了!我和小薛的任务反正就是看着他这个储君,既然他都出来了,我们自然一起跟着。至于阿晓,你可是他的好兄弟。他怎么会不来?”
“敢情六郎你当了东宫储君,还是老样子不改!”
屈突仲翔恍然大悟,当下便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学学。还不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旁边几人便殷勤劝起了酒。尤其是李贤。那劲头仿佛是不把屈突仲翔灌醉不罢休。看到丈夫的好友如是光景,原本含笑坐在一旁地云纳不禁呆了一呆。
她虽然是屈突仲翔在西域结识的。但也是汉人,先祖为了逃避隋时远征高句丽,故而搬迁到了西域。然而逃过了这一劫,却逃不过西域无数部族之间的征战,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若不是她深悉西域气候地理,又曾经去过天竺,屈突仲翔也不会这么顺利。
所谓感情,便是在这日久天长中,一丝丝培养出来的。只是,她直到此次路过玉门关之后方才知晓,原本以为是大商人的丈夫,竟然是世家名门之后。而来到洛阳,她进入地第一个门庭,竟然是大唐储君的宅第。而且,屈突仲翔居然为了她从家里搬出来住。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一抬头方才注意到李贤面前的酒碗空了,连忙拿起酒瓮上前斟酒。当酒y注满了酒碗的时候,她正要退开,却不料李贤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我比仲翔大一个月,从小就好似兄弟,如今便不客气地叫你一声弟妹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这里没那些规矩,你想必也饿了,一块上来喝酒吃菜就好!老屈突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说仲翔是不告而娶,但我们都会帮他想办法,弟妹你就放心吧!”
屈突仲翔虽说已经醉眼迷离,这耳朵却机敏,听到这话立刻喜出望外:“好,好!有六郎你做主,我就不怕伯父那一关了!”
“你个死小子!”李贤长身而立,没好气地在屈突仲翔头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这结婚生子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早些让人来知会一声,要是那样,至少我和申若还能及早做一些准备!还有,要不是你小子心急憋不住,把儿子都抱了回来,至于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你看看人家小薛和阿梨,不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薛丁山只顾埋头喝酒吃菜,万万没想到这话题一下子转到了他头上,这一惊之下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他成婚的时候正好屈突仲翔不在,但想当初为了解决阿梨的身份问题确实大费周折,这还是阿梨和契何力正好投缘,否则确实是麻烦。
门当户对方为好姻缘,这本就是放之四海皆准地真理,哪怕是后世也是一样。
屈突仲翔瞥了一眼薛丁山,尴尬地挠了挠头,继而便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你们说得容易,我孤身在外这么多年,这不沾女色怎么可能!至于儿子……这事我能算得准么?反正六郎你既然把事情揽下了,就一定得包办到底,老头子看中的那些闺阁千金我才不要!”
他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来,那长长名单上的所谓名门淑媛,想当初他和周晓都曾经偷偷摸摸看过,不是泥雕木塑,就是性格暴烈得和火炭似的,再要不就是干脆闺名不谨。按照李贤地话来说,他屈突仲翔可是大男人主义者,哪里受得了那种罪?
李贤原本就想好当个和事老,见屈突仲翔打蛇随g上,少不得又嘲讽了几句。接下来,众人便开始碰头合计,该把云纳挂靠在哪家合适的人名下。毕竟,有个名头,屈突寿就能应付其他人,而屈突仲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云纳补行婚礼。
虽说老契大约会乐意再收一个干女儿,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因此薛丁山的提议自然而然受到了鄙视。接下来李敬业程伯虎又提出了几个人选,结果都不曾通过。李贤正烦恼的时候,却只见周晓猛地一拍巴掌,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无穷无尽的喜色。
“我说,你们怎么就忘记了我娘!”
周晓他娘?临川大长公主?李贤霍地站了起来,兴奋地连连点头:“不错,若是七姑姑,这还有谁敢说一句p话?这仲翔和阿晓从小就是一起长大地,这种忙七姑姑必定会帮!再说了,弟妹地性子必定会投她老人家的缘法!”
“我说六郎,你要是敢在我娘面前提什么她老人家,你就等着倒霉吧!”
周晓猛地在旁边刺了一句。他老娘如今已经五十岁了,不单单是他,他下头地弟弟妹妹也都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可他老娘还是忌讳人家说一个老字。
既然有人提醒忌讳,一群人说行动就行动,连一桌子酒菜也来不及收拾,屈突仲翔就把摸不着头脑的云纳拉进去换衣服外加面授机宜了。至于其他人则忙着漱口和收拾身上的酒气,奈何这种东西一上身就难以去掉,谁也不想在身上洒什么香露,最后只能由它去了。
对于这么一群人乱哄哄地来临,临川大长公主宅第上的所有下人不禁都慌了神,而正愁没有消遣的临川大长公主则是高兴得很。等明白众人的来意之后,她却先是脸色一沉,指着屈突仲翔足足骂了一刻钟,最后却笑吟吟地把云纳拉到了一边,最后干脆把人带到内间去私聊,把一群大男人全都撂下了。
虽说以前领教多了临川大长公主的做派,但多年不见,如今一回来就遭遇这么一出,屈突仲翔还是不得不苦笑。倒是周晓知道自家老娘的秉性,笑嘻嘻地给其他人打气道:“放心放心,看我娘这样子就有七八成希望了,否则她理都不会理。就是小高,我娘初时陌生的时候还给脸色看,这也就是如今方才好了!”
李贤对自个这位七姑姑的秉性也颇为了然,知道今天这趟算是跑对了,也就落下了一桩心事。当然,就算这两个人能名正言顺结婚,那个两岁的大胖小子的处理还要费一番周折。不过就结果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
虽说老上官的继任人选还没有最终敲定,但如今这时候,他是不是应该c心一把自己的事情?再过一个月,苏毓可是要过门了!
第六百八十章 … 兄嫂的大礼,d房里的烛光
皇帝册立一个妃子很简单,储君册立一个内官也很简单,毕竟,先头李贤是一下子娶四个,现如今娶一个当然不用大费周章。然而,由于这是事隔近三年之后的第一个,不但武后事先召见了苏毓,赏赐了不少或珍贵或稀罕的物事,就连久不管外头事的李治也好奇地接见了这个准媳妇一回,旋即表示了万分满意。
而李弘颁旨之后,少不得把李贤拎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不外乎是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儿女之类的闲话。李贤起初还听得好笑,可听着听着,他渐渐地就有些品出了那其中的落寞苍凉,遂赶紧打断了。
“五哥,你的身子经过孙老先生那么一调理,也是大有起色,未必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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