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含糊,一应规格并未杀减半分,而且还添了一些。
正因为如此,李上皇在孙辈上头,总共有李弘的一个儿子,李贤的二女二男,还有李显的一个儿子。从数量上来说,李贤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二,这怎能让李上皇不欢喜?想当初他和武后还担心李贤子嗣艰难,照这个态势,他绝对不用再担心了。
于是乎,曾经想要憋足了劲送女儿入东宫的某些官员,如今便都垂头丧气。尤其是某位姓张的县令,更是不得不替女儿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婚事。李贤当然不知道,他这只闯进了大唐的蝴蝶,已经把本该陪着他至死不渝的那位张良娣给扇没了。
武后对于孙辈并没有李治那么热衷,然而,实在禁不住媳妇们一回两回三四回地把孙儿孙女带进宫,她少不得要花点心思。大概因为李唐的基因都比较好,即便是早产的李胜亦生得健壮,更不用说其他几个了。能说话的大多能叫上几声爷爷乃乃,久而久之。哪怕是对最初不待见的李嘉,武后也多了几分笑容和慈爱。
正月大朝过后。李贤膝下的儿女们纷纷得到了册封。李晨被封为上洛郡主,李夕被封为咸宁郡主,李嘉被册封为扶风郡王,李胜被册封为临淄郡王,李铮被册封为颖川郡王。其他地倒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临淄郡王勾起了李贤无穷无尽的联想,回到家忍不住在八弟李旦脸上瞅了许久。
这下子貌似抢了李隆基这小子地封号。当然,就目下这个形势,似乎不再用那小子给李唐王朝拨乱反正了。
当然。养在皇帝膝下的李德也册封了汝南郡王。之所以没有封亲王,自然是因为那至今还是养子的缘故。对于李贤提议以后兄弟姐妹的孩子放在一起集体教育,李弘这个皇帝可谓是举双手赞成,甚至连教育场地都先选定了东宫崇文馆。虽说他这两年又添了三位妃子。可子嗣上头一直没动静,因此对于侄儿侄女的到来可谓是欢迎之至。
太平公主李令月对侄儿侄女夺去了自己的宠爱,最初还有几分不忿,但很快就发现自己除了上官婉儿和阿韦之外,又多了几个可以玩耍逗弄的玩具,这兴致一起登时非同小可,成天就和嫂子们争抢起了孩子。就连李旦这个叔父也一反书呆子的格调,没事就跑去逗侄儿侄女玩,修文坊中自然是成天到晚笑语不断。
转眼又到了三月三的好时节,洛水周边踏青游玩地人络绎不绝。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也同样络绎不绝。放行了一群豪门公子出城,城门口的几个守军好容易找到了空档。免不了三三两两议论起这两年洛阳城地风向,品评了一下如今有哪家千金貌美,哪家纨绔大胆,最后却有人露出了满脸的不屑。
“这要说如今的千金,哪里比得上代国夫人那么一批?想当初她们所向披靡。说一个不字有谁敢反对?就是纨绔。现在这些倒是货真价实,以前无论是李大少程大少。还是屈突家那位公子,如今可不都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哪像现在那些到老了也就是纨绔两个字!”
“说得也是。不过,屈突家那位公子似乎去西北也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是人家能耐,等闲贵公子谁乐意去那种苦地方和人打仗?”
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纷纷点头称是。正在七嘴八舌的当口,忽然有人看见不远处烟尘滚滚,似乎来的是大队人马,连忙出声提醒同伴。待到近前时,他们方才看清,来的除了上百个骑手之外,尚有五辆大车,那车上都蒙着一层油布,显然内中装着的东西非同小可。
觉察到来人极可能非富即贵,但负责看守这洛阳定鼎门的队正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整整服色便带着两个军士快步上前。及至到了那为首的一骑人面前,他先是怔了一怔,旋即惊呼了一声:“您是……您是屈突公子!”
“想不到我一走三五年,居然还有人认得我!”
屈突仲翔爽朗地一笑,飘然下马。多年奔波在外,他地形貌早已不是早年光景,不但下颌多了密密的黑须,原本壮实的身躯也似乎更充满了力量,握着马鞭地右手隐隐还能伤痕和老茧。(奇书网。整理提供)望着那城门上头的定鼎门三个字,他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久久方才平静下来。
这队正只是当初对屈突仲翔“印象深刻”,刚刚心中一动故而询问了一句,谁知道竟然真的遇上了正主。好容易等到对方平静下来,他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大公子阔别洛阳多年,今日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只不过除了验看路引之外,这么多车东西……”
队正说得含糊,屈突仲翔这个听得人可不糊涂,当下便笑呵呵地说:“这马车上贴的是皇封,乃是皇太弟殿下要敬献给太上皇和皇帝陛下的东西,你自己去验看封条吧。”
尽管如此,队正还是带着军士上前一辆一辆地验看,确认确实是皇封无误之后方才开关放行。等到人都过去了,他这才朝一群下属嘿嘿笑了一声:“这说曹c曹c就到,今儿个还真是巧极了!”人人都点头附和,而那队正又开始冥思苦想另一个问题。
那几辆大车中装地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于屈突仲翔地回来,李贤事先已经得到过西北黑齿常之的报信,只是没有料到行程会这么快。因此,当身在东宫地他听到家里人传来的信息时,他先是呆了一呆,随后怪叫一声便冲了出去,顺带还冲霍怀恩大声嚷嚷,让他把李敬业那几个统统找来。
一时间,原本等着李贤批复公文的官员,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殿下,很没有风度地在东宫广场上撒丫子狂奔,甚至还有人能听到他那难以抑制的笑声。而刚刚踏进东宫大门的上官仪正好碰到李贤一阵风似的从身旁飞奔而过,原本勃然大怒想要教训两句,结果从旁边人口中得知原委,他慨然长叹一声也就不言语了。
既然是阔别多年的儿时玩伴,那就随他们去吧!
屈突仲翔那么数百号人当然不会笨笨地堵在洛阳宫门口,而是先在修文坊的皇太弟宅第前卸下了东西遣散了人。他原想先回家一趟,谁知道这脚还没踏出门便被人叫住了,一回头就看见长姊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顿时变成了一根木头。
多年未见,积威却还在,因此哪怕在外头威风八面,在屈突申若面前他仍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屈突申若一把将他拥在怀中,他这才如梦初醒,声音哽咽地叫了声大姐。
“死小子,这么多年没见,长高了又壮实了!”
好容易平复下了心中激荡的情绪,屈突申若这才松开手,见弟弟的脸上已经没了昔日的稚气,多的是风霜和稳重,虽说有些心痛,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欢喜。
“大姐嫁给六郎的时候我正好不在,这生下外甥的时候我还是不在,更没有道一声恭喜,我这个弟弟实在是过意不去。”
屈突仲翔轻轻掐了一下外甥的嫩脸,见小家伙一点不给面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顿时缩回了刀挫一样的右手,讪讪地挠了挠脑袋,旋即低呼了一声。他匆匆来到旁边一名黑衣卫士的手中,掀开大氅抱出了一个孩子,这才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
“大姐,这是你外甥,今天正好整两岁。”
如果说屈突申若原本考虑过弟弟带回来一个美人作妻子的可能,那么,对于他忽然抱出一个孩子说那是她的外甥,她就着实无语了。恶狠狠地瞪了屈突仲翔一眼,她一把夺过了那孩子,见他亮闪闪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一点都不怕生,而且长得和屈突仲翔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她顿时喜欢上了,原先的一点怒气也就顺势烟消云散。
“这孩子的娘亲呢?”
“呃……云纳,快来拜见姐姐!”屈突仲翔犹豫了片刻方才招了招手,只见后头那些服色一模一样的黑衣卫士中,一个黑影走了出来,到近前时方才脱下了帷帽。
“云纳拜见大姐!”
第六百七十三章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无论是说话还是行礼,云纳都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种男子的爽朗气息,看不见一丝一毫娇怯和担忧,面上挂着清爽的笑容。虽说不是什么一等一的美女,却让人一见就觉得心情愉快,就连本想责难弟弟的屈突申若也不觉对她起了好感。
姐弟俩还不及好好叙叙别情,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紧跟着,三四个人影便飞也似地冲了进来。屈突仲翔压根没看清楚来人,这肩膀胸膛上便中了重重好几拳,这一下端的是头昏眼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面前晃动着几张熟悉的脸,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好兄弟,总算是回来了!”
李贤擂过一拳之后,立刻给了屈突仲翔一个熊抱,两只手还用力在那后背拍了几下。好容易把人松开了,他这才惊讶地问道:“仲翔,这几年不变,你小子可是结实了!那身上的练r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锻炼得出来,你小子究竟都在干什么?”
屈突申若和弟弟久别重逢,最开始还没注意,此时再细细一瞧,发现屈突仲翔除了那满脸风尘之外,确实看上去和当年大相径庭,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触。而李敬业程伯虎也毫不客气地上来在屈突仲翔臂膀上使劲捏了两下,结果都在那里连连咂舌。
“六郎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刚刚那一拳可不是像打在铁块上?”程伯虎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茬子,啧啧称赞道,“早知道如此,我也该跟着去历练一下,省得我家那位老爷子成天唠叨什么一身功夫荒废了。”
人人的眼珠子都瞪着自己,屈突仲翔自然招架不住。可是,在天竺那城邦林立的地方。他经历的诸般事情若是拿出来说,就是三日三夜也说不完。正打算轻描淡写暂且蒙混过关。谁想到屈突申若抢在他前头,一把将云纳拉了过来。
“云纳,仲翔在天竺可曾好勇斗狠?”
直到这时,李贤等人方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云纳,更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孩子。再一问年龄,几人顿时炸开了锅。原本以为他们成婚都在屈突仲翔之前,现在看来,敢情自己家最大地孩子竟然还比人家的小上一个
这一帮人气急败坏地当口,薛丁山却忽然挠了挠脑袋:“仲翔。刚刚六郎叫我出东宫的时候,我正好撞见屈突伯父,和他说了一声。他那时高兴得很,说是你拖了多年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若是他知道你连儿子都抱了回来……”
此话一出。屈突仲翔的脸登时变得无比难看。他和屈突申若的父亲屈突诠不是那种里唆的人,而且长年在外任官,反倒是伯父屈突寿实在令人无法招架。他这边头痛欲裂的时候,旁边的屈突申若却在拉着弟妹的手低声交谈,时而紧张时而高兴。
一帮人站在院子中间吵吵嚷嚷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模样实在可笑。当下李贤等几个大男人就干脆勾肩搭背地去了厅堂摆酒为屈突仲翔接风,屈突申若则顺势把云纳给拉走了。当然,那个眨巴着眼睛看上去无比灵动地孩子,也被她们抱到了后院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都是往日交情最好的同伴。几碗黄汤进肚,屈突仲翔也就忘了最初的顾忌,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在北天竺站稳脚跟的经过。听上去好似一部活学活用版地孙子兵法。什么美人计,什么围魏救赵,什么离间计……总而言之把他能记得的手段全都用了上,再加上多年纨绔生涯锻炼出来的无耻和厚脸皮,最后稳稳地控制了一个土
李贤强忍心头兴奋。急不可耐地问道:“这么说。这一回你带回来的那几辆大车……”
“没错,我这次当然不是空手而回。”屈突仲翔伸出手指晃了晃。神秘兮兮地一笑,“因为从天竺到中原太过遥远,而且路上花费太大,所以我只带了总计五百把大马士革刀。”还不等李贤等人露出狂喜的表情,他却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虽说东西和工艺都没有问题,那出产原矿的地方也在控制之中,但从北天竺到中原这条路实在不太平。”一想到路上遇到层出不穷的状况,即使在外历练多年,屈突仲翔也感到有些棘手,“如今安西四镇虽说在我大唐手中,但毕竟只是领四镇之地,并不干涉那些藩王可汗的内政,所以这些地方马贼众多,再加上吐蕃零星派兵s扰,这条路算不上安全。”
“而且,从天竺运送这些东西到中原,其代价实在是太高了。物以稀为贵,我倒觉得卖给武将比装备精兵更合算。”
说来说去,屈突仲翔昔日卖武器的习性再次抬头,面上也露出了熟悉的精打细算笑容,竟是让后头赶来地周晓呆了一呆。
“这大马士革刀比我大唐的陌刀只是锋利了少许,这陌刀的成本就已经够高了,更别提这大马士革刀,再加上成本就更可观了。六郎,天竺如今城邦林立要多乱有多乱,qi书…奇书…齐书不如纠集一批大唐游侠儿到那边去闯出路。若是能够拉起一支队伍来……”
李贤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在赚钱上很热衷地屈突仲翔在外头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到头来还是没忘了赚钱的宗旨。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某人钻到钱眼里头的做法确实有一定的可行度。而且,如今吐蕃再次频频s扰安西四镇,若是能从东西两面着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支手持大马士革刀的强悍骑兵小队,紧跟着又想起了马贼两个字,这脸上地苦笑顿时更深了。
“仲翔,你小子还确实越来越能耐了!”
“一般一般,哪比得上六郎你厉害?”玩过了深沉,屈突仲翔地脸上又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话说回来。六郎你现在可是当朝储君,以后指不定还要当皇帝地。有你这靠山,我还不是想干吗干吗?”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李贤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再一扫周围其他人,更觉得所有人都好似在看傻瓜似地,这不由得让他一愣。最后还是往日就和他最交好的周晓实在不忍他自陷火坑,出手把他拽到了一边。
“我们是都被六郎给拉下水坑苦了,你难道真地准备去东宫当官?我可告诉你,敬业那个少詹事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伯虎和小薛成天就忙着调教卫率,连寻花问柳的时间都没了,连我也被抓了差。这要是你想几个宰相追在p股后头让你守规矩,你就尽管背靠大树好乘凉吧!”
毕竟人久不在中枢考虑不到那么深入。此时屈突仲翔方才终于茅塞顿开,赶紧干咳了一声改口道:“我这在家里头是闲不住的,天竺那边没人坐镇也不行,我过几天还得上路……”
“咳,这好些年终于回来了,怎么能这么快就走?”
李贤是什么人,好容易回来一个能和自己同甘苦的,他又怎么会轻而易举把人放跑了?二话不说亲自斟满了一碗酒给屈突仲翔灌了下去,他这才笑呵呵地说:“天竺那里你用不着担心,老霍的表弟谢扬正好可以胜任。你小子历练出来了。不帮我分担一点担子怎么行?”
虽说屈突仲翔如今酒量极好,但一坐下就被人以各种理由灌了一肚子黄汤稠酒,此时又一碗下肚便颇有些头昏眼花。然而。更让他头昏眼花的则是李贤这通话。倘若说他最初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横行霸道一辈子,接下来是男子汉大丈夫当创功业,那么在风里来雨里去腥风血雨走了一大圈之后,他最大的愿望就再次恢复到了原点。
喝喝酒聊聊天,看看歌舞跑跑马。过过逍遥日子。这才是人生的极致啊!
然而,李贤转眼间就笑呵呵地给屈突仲翔做出了安排…………左羽林军长史。在左羽林大将军李显根本不管事地情况下。这个长史差不多就是一半禁军的头目。面对这一任命,屈突仲翔在哑然片刻之后,紧跟着就露出了没好气的表情。
“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羽林军是天子禁军,你二话不说就随便任命,就不怕陛下不高
“仲翔,这六郎巴不得陛下不高兴呢!”李敬业体谅地拍了拍屈突仲翔地肩膀,面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长年在外不知道,陛下一年交给六郎监国的时间至少三分之一,这要是能少几天,他大概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谁不知道,六郎是太上皇后最得力的一条臂膀?”程伯虎笑着耸了耸肩,“否则,我和小薛怎么会稳稳当当做着左右卫率?这要是凭我们俩的资历,再等个十年八载坐这个位子都太年轻了!”
这其他人都帮腔得差不多了,李贤少不得笑呵呵地做了总结陈词:“总而言之,仲翔你就定定心心当你的官,等过个半年,这品级自然就升上去了!我的事情,如今洛阳城还没人敢说三道四!”
第六百七十四章 … 我喜欢你,所以请留下
太上皇李治如今算是彻底养老不管国事了,但是,当李贤劳师动众地把所有大马士革刀搬进洛阳宫让老爷子看个究竟,然后又拿来了军器署的其他兵器当试验品,他立刻就来了兴趣。发现确实好用,而这第一批东西儿子送了十件给他当贺礼,又转送给了皇帝李弘十件,其余的暂时入库,他那股满意劲就别提了,甚至连此次一共带回了多少刀也没有细问。
就是李弘,也没料到李贤居然会有这一遭:“喂,六弟,想当初你投进去的本钱不下万贯,这全都收进武库,难道用来装备羽林千骑?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嘘,那是对父皇说的,你以为我这钱多得烧手?”
李贤趁着老爹高兴得和孩子似的,一把将李弘拉到了旁边,神秘兮兮地说:“你想,父皇陡然之间有了好兵器,他会怎么办?还不是找几个老将军进宫显摆一下?父皇对老臣一向是最好的,显摆了之后必定会大方地把东西赏赐下去,你想想,僧多粥少,到最后人家没有的会不会心动,会不会想办法去弄上一把?”
“这个……有可能!”
李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大唐的武将固然有制式兵器,但身为武将时时刻刻有仗要打,谁不希望弄到更好的兵器?再加上某些有收藏癖好的人,这对于神兵利器的喜好就更不用提了。转念一想,他登时恍然大悟。
他这个弟弟居然……居然准备用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主意赚人家的钱?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李弘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李贤的鼻子,“你怎么就好似掉在钱眼里头了,这要是传扬出去,我这个皇帝和你这个储君还要脸不要!”
“五哥,你可别忘了。父皇给的明堂建造之期只有五年,如今可是已经过去一年了!”
一想到某明堂,原本准备义正词严打消弟弟赚钱大计地李弘顿时哑了火,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这档子事。等到兄弟俩离开贞观殿的时候,李弘忽然开口问道:“郭行真复出之后敬献给父皇母后的石板,你怎么看?”
上个月,失踪两年余的郭行真终于被采药人在终南山“找到”,而他出山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李治和武后献上了某石板。据考证。那石板至少是数百年之前的东西,上头镌刻着一篇长长的铭文,总而言之就是预言大唐国运之类的话。
此事原本就有李贤在幕后炮制,此时被李弘问出来他却没流露出半分,笑呵呵地说:“这种事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见怪不怪就好。父皇原本就是信这些的,给他一点寄托未尝不好。至于母后,这些天也不照样很高兴么?”
是啊,至尊爹娘都很高兴。他怎么就觉得这事情古怪得很?李弘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去考虑这些事情的真假。和李贤分手后,他便转往自己地徽猷殿,继续c练孙思邈传授的养身功法。身体是本钱,这句话被李贤唠叨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成了他的第一准则。
而李贤也没有回东宫。在四处挖墙脚建立了一个强大的政务班子之后,他终于从繁重的政务中解放了出来,基本上只用扫一眼盖大印就好,毕竟,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有门下省封驳,不用担心会捅大漏子。以老上官的个性,绝对不会看他的面子而放过漏网之鱼。
今天是冀州苏家的大祭之日,虽然苏毓一直呆在洛阳,但这样的日子也会在家里拜一拜。就在昨天,李贤在回家的半道上被卢三娘拦下。听了一通冷言冷语,于是就有了他现在地这一趟。尽管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但这事情已经拖到了今天。少不得应该快刀斩乱麻。
虽说苏家人丁稀少,但如今的苏家大院看上去依旧一如当日的齐整。在洛阳这种世态炎凉的地方,之所以还能保持如今的光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少人看到苏毓和李贤内眷地良好交情,所以不敢怠慢的缘故。否则。苏家名下的田庄以及地产。未必能保存到现在。这就和人走茶凉的许敬宗一样。
虽说昔日和苏定方喝过几次酒,但自从对方去世之后。这门头李贤还是第一次来。此时此刻跨进门槛,他就有一种稀奇古怪的感觉。大宅门中多种杨柳,这苏家前院自然也不例外,那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柳树在风中微微摇摆着枝条,一汪绿意格外醉人。
刚刚进来的时候李贤就觉得有些奇怪,这苏家好歹也是大宅门,门口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两扇大门也不过是虚掩着的。而这前院亦是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深深的庭院里头流露出一股寂寞地春日气息,让他格外疑惑。
“小苏,三娘!”
李贤试探地叫了一声,发现根本没人应答,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也忘了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带着霍怀恩径直往里头闯。一连穿过了空荡荡的长廊和好几个人影全无地院子,他终于来到了当初苏定方招待自己喝酒的书房前院,总算听到了人声。
“那些奴婢我都已经发了钱遣散,算上这座宅院和洛阳城外的两百亩地,大约还能换上几万贯钱,就算回冀州,也不用发愁钱的问题。”
“嗯,反正我一向不怎么用钱,这几万贯到死也用不掉。”
“小姑乃乃,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地,都是那位殿下把你给带坏了!”
“三娘!”
听到里头传来地阵阵谈笑声,李贤在心情一紧之后,又忽然不禁莞尔一笑。吩咐霍怀恩在外头看着,他便走到书房门前,这屈起的两指还来不及敲上去,里头就传来了一个警惕地声音:“谁?”紧跟着,他落下的手指就扑了一个空,两扇大门一下子在他面前敞开了,里头的情景一目了然。
书房里头仍然是满满当当都是书,但桌子上摊开的那一本却不是书,好似是一本帐簿。看到他的时候,苏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赶紧伸手去合上那本簿子。岂料李贤比她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去抢过那簿子。只翻了两下,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
“你们这是在清理产业,怎么,准备走么?”
“不走难道在洛阳这么不明不白住下去?”卢三娘抢在苏毓之前接过了话茬,面上却没有了前一天的怒色,而是多了几分严肃,“殿下,女子十五岁及笄出嫁,这原本是我大唐由来已久的规矩,似代国夫人这样晚出嫁的少之又少,但小姐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了。”
见苏毓满脸的不以为然,卢三娘不禁为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叹了一口气:“小姐当然是不怕人言的,可我却不想让她被人在背后指着说什么。她成天往来修文坊,从不理会附近几户大宅门的求亲,这闲话何曾少过?毕竟,就算为苏大将军守孝三年,也早已经到时间了。”
对于这样一个事实,李贤当然不是不知道。事实上,他也曾经尝试过按照苏定方当年的吩咐,为苏毓找一个理想的对象。但结果是,无论是谁,他就是左看右看全都不顺眼!他甚至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那几个统统都已经名草有主,这洛阳城要再能找出一个青年才俊实在不容易。
而且,除了少数人,这年头又有几个人不介意女子的年纪?
可这时候他隐隐约约感到,这些都不是理由。对于他来说,理由只有唯一的一个,而且是他始终不肯承认的那一个。有道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那么久的好处,他就只是贪恋那完美的厨艺?p话,凭借他的权势财富,拿一万贯钱砸下去,难道还会找不出一个合适口味的厨子?
他移步上前,正好对着苏毓秀美的侧脸,见她正埋头盯着簿子,但眼神却有些迷离,便知道她也是有些紧张的。此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中不止一次地埋怨起自己的没出息…………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吗还会这么不争气?
“小苏,不要回冀州。”一句最重要的话说出口,李贤登时坦然了,“我希望你留下来,因为我喜欢你。不单单是喜欢你做的菜,你做的点心,更是因为喜欢你的人。虽然我已经有了贺兰,有了申若,有了阿嫣,有了阿萝,可我这个人很贪心,我还想留下你。”
一旁的卢三娘起初还觉得松了一口气,旋即却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可一看苏毓脸上的红晕已经下延到了脖子根,她觉得这时候自己c嘴纯属多余,遂悄悄后退几步闪出了屋子,却没有关上门。
虽说李贤在这方面的人品貌似不错,可本着严防死守的原则,她还是看一下动静的好。要不是她这么两面迫,只怕这苏毓一辈子的事永远都成不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 幸福的日子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是男女踏青的季节,是互诉衷肠的季节,是春情萌动的季节。好比如今站在屋子中这一对男女,就这么彼此一句话不说地站在那里,一个看着另一个,另一个却在看着脚底下。
虽说最初待人有些冷漠,但自从有了一大群姊妹朋友,苏毓清冷的性子就渐渐有所改观,脸上更是常常挂着笑容。虽说心中也曾经有着那么一点情愫,可此时此刻李贤明明白白说出来,她不免有些着慌。毕竟,她并不是不畏人言的屈突申若,也不是从小就我行我素的贺兰烟。一想到那几个真心待自己的姊妹,她面上忽然发起了烧。
“我是要回冀州了,可是,我是真心想要回去的,并不是想用这个来交换什么。”她终于抬头正视着李贤的眼睛,那一汪清水般的眼眸正显露出一种坚定,“你若是因为当初对爷爷的承诺,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无论是他的余荫,还是我积攒下来的钱,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好。就算我回了冀州,将来也是会来看望你,还有申若姐姐她们。”
见李贤只看着她并不说话,苏毓只觉得心跳加速,但仍然咬咬牙说:“回冀州的事情虽然是三娘的提议,也许她有这样那样的意思,可我并不是被着答应的,我……”
这一次,李贤没有等她把心一横再说出什么,而是用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轻轻按了两下:“小苏,那一回你和焱娘姐在花园中说的话。我确确实实都听见了。拖了这么多年不是你的错,是我地错,是我耽误了你。”
苏毓只听清楚了前头半截,原本就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更是如同充血似的,后头半截竟是漏了过去。虽说她是练家子,此时此刻完全可以挣脱李贤那双手,可她却没想到那么做,只是呆呆站在那里。陷入了极端的彷徨之中。
“无论是长安还是洛阳,都不是没有年轻才俊青年俊杰,我虽然也在一个个看着,但从来不曾介绍给你认识。如果我真的是信守对苏大将军当年的承诺,又怎么这么做?”
说到这个份上。他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小苏,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违心的话,我真真切切地希望你留下来,希望能够照顾你一辈子,希望能够爱你一辈子。冀州是个好地方,你以后若想回去祭扫苏大将军,我可以陪你一块去,但不是现在。我想,苏大将军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地幸福,自己的生活。”
苏毓长这么大,除了家里的亲戚之外,接触最多的男人基本上就是李贤和他身边那一群。由于混熟了,人人都拿她当姐妹相待,这种原本私密的话从来不曾有第二个人对她说过。尽管卢三娘也曾经对她说过男女倾心相爱时那种销魂滋味,尽管李焱娘玩笑中指点过她好几回。但真正地经历却和那种言传身教绝不相同。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股盘桓在心头的莫名牵绊亦是鼓动得越来越厉害,她甚至不由自主地避开了李贤那种灼热的目光,因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所有外在世界。直直地透入她的心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欣悦。
“好。”
尽管只是短短地一个字,但李贤却知道这已经表达出了苏毓的所有心意,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以苏毓那种性子。就算他吐露心扉。她是否会接受却是个未知数。而既然她现在确确实实答应了,今天这一趟他确实没有白来。
寻常定情男女无不是在感情已经好到蜜里调油之后。方才顺理成章跨出这一步,就像他当初和屈突申若那样。像他和苏毓这样的大概少之又少,一个自欺欺人,另一个则是懵懵懂懂,说起来还真是绝配。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李贤怎么也不可能马上就走,少不得拉着苏毓四处走走。这时候,他反倒庆幸起苏家已经遣散了内外的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碰到煞风景的人。否则,以苏毓的脾气,大概会一把挣脱他地手,然后犹如小兔一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和煦的春风,明媚的阳光,青石路的缝隙中顽强地钻出了几根小草,和两旁地绿树鲜花一起绽放出无穷无尽的春意。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这小径上,彼此之间却一个字都不曾说,仿佛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往日新鲜话新鲜事层出不穷的李贤,这当口也没了饶舌的兴致,目光却不时落在了身畔佳人的脸上身上。
初次见她地时候,恰逢李家那两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模样,而她却一脸娴静,半点看不出来是那种舞刀弄枪地女流。之后当街纵马救人,她飞身一跃,虽然最终没有制住暴走的烈马,但亦表现出了深深地勇气。在其后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她都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么理所当然,让他只觉得和谐,不曾感受到其他。
到了辽东那一次,他亲眼看见她在战场上挥长槊击敌,英姿飒飒;过后却又在他虚弱的时候洗手做羹汤,那种从极动一下子到极静的转变,曾经让他为之愕然,就是程伯虎李敬业又何尝没有在他耳边撺掇过?
正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钻进了他的耳朵:“你今天来,申若姐姐和贺兰她们知不知道?”
李贤转头看着苏毓,见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自己,当下便笑了笑,竟是忽然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小巧的耳轮:“还不知道。所以,等会我就会回去,总不能等到水到渠成的时候再对她们说。申若和贺兰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别看她们表面大大咧咧,遇着这事情少不得还是要嗔怒发火的。”
听到这话,苏毓也没顾得上李贤刚刚出格的动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种前所未有的表情在她脸上显现出来,更是显得无比动人。
“你来都来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赶紧先回去吧!对了,我……我是不是要跟着你一起回去,先和她们打个招呼……喂,别发呆了!”
李贤看着那种含嗔带怒的表情,这一呆非同小可,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当初读到李延年那北方有佳人的时候,我还觉得言过其实,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情人眼里出西施,颜色两字,本就是从眼里看出来的!”
听见这莫名其妙的话,苏毓颇觉得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见李贤已经大笑着反身离去,竟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可她却偏偏不觉得气怒。但转念一想今天这一答应他,回头再见屈突申若她们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尴尬,一时间心又有些乱了。李贤做事情向来雷厉风行,出了苏宅大门就打马回家。跟在后头的霍怀恩虽说无缘得见刚刚里头的光景,却知道这位主儿大约如愿以偿,因此脸上自是笑眯眯的。回到家门口看见李贤一扔马鞭就往里头冲,他更是摩挲着下巴寻思开了。
待会冒出的吵闹声,会不会掀翻了这整个修文坊?
霍怀恩的猜测有所偏差,直到李贤进了内宅半个时辰光景,里头也没传来多少声响。别说吵闹,就连砸什么锅碗瓢盆的声音都没有。
满打满算,加上在西域尚未归来的哈蜜儿,修文坊统共住着五个女人。贺兰烟虽然是嫡妻正妃,但至今还保留着少女情怀,对于当家管事等等事情都不甚留心在意。于是,这诺大的一个大宅门,内当家是许嫣和阿萝,在外交际的则是屈突申若,贺兰烟但逢兴起便不拘内外任事都管,懒散的时候就只管抓着几个小孩子玩耍。
此时此刻,四个人集合在一块,听李贤说完那些,目光全都在丈夫身上打转,却没一个人先说话。良久,还是贺兰烟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旋即伸了个懒腰:“申若姐姐,这一回是你赢了。我还以为这事情还得脱上一年半载,谁知道他终于还是开窍了自个去说开了。”
虽然一副懒散表情,但她回过头来还是凶狠地瞪了李贤一眼:“小苏的事情大家早就看在眼里,这就算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下一次你再看上哪位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人,别想这么轻易过关!大不了我一怒休夫,然后去出家当女道士!”
李贤正瞠目结舌的当口,却只见许嫣上前,揽着贺兰烟的肩膀低声说笑了一阵,紧跟着便是屈突申若站起了身:“小苏的事情大家心里有数,也早知道你会有这么一说,这次大伙儿看在小苏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计较了!这事情我会去和太上皇后说,省得你受教训!不过六郎,以后若是你再想娶美人,我们这几个可不会介意被外人说成母老虎!”
第六百七十六章 … 鸳鸯谱不能乱点,女人要贤惠
李治正式退休之后,这大权基本上分成了三块,李弘这个皇帝一块,李贤这个储君一块,武后这个太上皇后一块。当然,三块大饼也并不是均分的,武后占的份额最多,但李弘李贤两兄弟加在一块,在朝政上的影响力还是比武后大那么一丁点。
但是,两兄弟谁都没有和老妈打擂台的意思。李贤是不想也不愿意,李弘则是受到了李贤的影响。他被李贤形容的宰相专权大权旁落的情形给唬得一愣一愣,考虑到父皇李治之前未登基前对长孙无忌的言听计从,登基之后对其的防范和铲除,他不得不接受母后辅政这样一种方式。
毕竟,武后有一点让他和群臣都无话可说…………那就是武后不提拔武家外戚。就连承袭了周国公爵位的武三思,现如今刚刚踏上仕途,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闲官。
于是,掣肘少少的武后在某些事情上也就顺势投桃报李,日子过得舒心惬意,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多花时间陪伴丈夫,夫妻感情固然是牢不可破,母子感情亦是日渐稳固。打从李弘小时候移居东宫而产生的那隔阂,如今正在渐渐淡化。
然而,最近她最关心的儿子不是李弘李贤,而是李显。转眼间李显已经过了二十岁,刚刚完成了加冠,不日就要大婚,但这大婚的人选却怎么都定不下来,最后她甚至兜兜转转看到了阿韦身上。还没等吓了一跳的李贤找其他法子破坏掉这桩“官配”姻缘,他就遇到了苏毓这档子事,只能暂时把弟弟的大婚事宜搁在了一边。
武后的考虑很周详,一来韦容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地伴读。她也算是看着长大,人机灵品行也不错。二来韦家虽说是万年大族,但出任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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