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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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陆之说,音调很苍凉。「对不起。」
乔可南心脏瞬间就被掐疼了。
很疼、很疼。
他噎得难受,一口气吐不出,心想对不起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当初你跟我说过两次,我都接受了,现在还来?
乔可南胃抽得厉害,良久他说:「你跟章小姐说过对不起吗?」
陆之一怔。
「你先背著她在外头跟我不乾不净,後来订婚了,又因为你那什麽七苦八苦,不结了,你让人家情何以堪?」
这回陆之沉默了很久,久得乔可南以为他没话可回了,不料竟然道:「我们是协议好的。」
「……蛤?」
陆之难受地咳了几声,断断续续把他跟章茗雨之间的「协议」说了。
说来简单,原来当初章茗雨调查过几个章世国属意的对象,察觉他是同性恋,便来找他谈,两人於是商量好假结婚,各取各的好处。
「我取消婚约,她用这藉口,说要去国外散心顺道避开媒体,最近在法国申请了学校,估计往後都不回来了。」
乔可南:「……」
所以是怎样?皆大欢喜吗?为何他这儿一点都感受不到喜庆?
反倒是一阵凄凉。
你们把婚约当成交易,摆弄得轻轻巧巧,可怜我被拳四郎的北斗神拳打得七零八落,差点死无全尸,现今你跟我说这些是怎样?好吧,是我自己问的,活该死好,不只猫被好奇心杀死,人也一样……
乔可南:「放手。」
陆之没动。
乔可南知道,男人嘴上说求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实际做出的行为,却是连他这辈子,都不想放过。
他索性出杀招,把左手无名指晃到那人眼前。「我结婚了,我重视婚姻,这辈子没打算搞婚外情。」
只见陆之的表情,瞬间好似被人打了一拳。
他渐渐地松了手,乔可南觉得自己赢了,很爽。
他起身,走前看见陆之疲惫地瘫在那儿,沉痛地闭眼,胸膛像个破口的风箱起伏著。
乔可南心里那股胜利感褪去了,反而堵得厉害,他走出房外,穿上外套,匆忙离开了陆之的公寓。
他踏入寒风里,想那七苦八苦,自己又何尝不是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
……真是苦。
50.就这样end
陆之病好了。
他很久没生病,厌恶那种虚弱乏力,全身上下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这次却不知该不该庆幸,因为一场病,乔可南居然愿意主动来找他了。
事後回想,对於自己那天做了什麽、说了什麽,陆之记忆模糊,他晓得自己有一点失控,但好歹顺著本心,把能说的都说了。即便乔可南对他的解释很不屑,讲出来了,或许也算是种解脱。
他终究脱离不了自私……原先他真不打算再打扰,育幼院里的重遇不在他计画之内,可若这是神佛给他虔心祈求的回报,那他理当试图争取,把所有法子都使过一遍,才能甘心。
他求的也简单,只要那人愿对他一笑,如过往般温暖地关怀他,天冷的时候能聚在一起吃吃火锅,就够了。
很够了。
陆之一直有从育幼院那儿知悉他的情况,现在听说他半个月没去了,各种不太美妙的想像汇聚在脑子里,毕竟按乔可南的个性,不会随便抛下喜欢他的小孩子不管。
他想了想该不该主动打电话去,不料竟在这时,接到了乔可南的电话。
乔可南不罗唆,一劈头就问:「你病好了?」
陆之虽疑惑,却仍应了一声。
乔可南:「你拿纸笔记著。」他报了一串地址。「三天後晚上七点,来这里一趟,爱来不来,随你。」
说完,也不等陆之回应,迳自挂了电话。
陆之按捺住回拨的冲动,把地址纪录在手机里。不论三天後的七点,他有没有事,都没可能不去,即便那儿是龙潭虎穴,乔可南开了口,他就得义无反顾探一趟。
三天後,陆之赴了约。
他按地址驱车前往,发现那处竟是一间武道馆。
乔可南嘴叼棒棒糖等在门口,见他来便扬了扬眉,陆之看著他,每次都觉得神奇,为什麽这个人总能牵引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他甘愿为他放弃曾有的追求,潜心礼佛,明知他此生已是别人的人,他也想极力争取一个身分──
不是炮友、不是情人,就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他,也能被那人妥贴关怀的位置。
「进来吧。」乔可南示意,推门而入,他跟武道馆里的教练打了招呼,带著陆之进了一间练习室。
练习室坪数不大,地板铺了一层软垫,乔可南走到置物柜前,把一个头盔扔给陆之,指示他戴上。
乔可南:「我想了又想,觉得男人嘛,还是这样最痛快,每天唧唧歪歪磨磨蹭蹭爱啊恨的,又不是吃饱了著。」
陆之:「……」
「你欠我一个明白。」青年给自己穿上攻击手套,道:「不许防御、不许反击,揍到我爽为止,以前那些事,就通通归零。」
陆之一脸惊诧,似乎正打算开口,乔可南乾脆打断:「不想就出去,我不拦著你。」
「不,我留下。」陆之把头盔摘下,搁到一边。「你想打哪儿就打哪儿,只有一点……」
乔可南:「什麽?」
陆之:「别归零,停留在……你愿意跟我好好说话的时候。」
乔可南一愣,垂下眼,随即扯嘴冷笑。「那也要你没被我揍怕才行。」
说罢击出一拳,迅雷不及掩耳,狠狠落在陆之肚子上!
突来的一拳,毫无预兆,力道之狠,让陆之掩著肚子,一阵乾呕。
乔可南哼哼:「忘了说,我这一星期都在练拳。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
陆之很大力气才稳住身体,勉强挤出一笑。「好……你来。」
拳头击打在人体上的声音闷闷的,却很显耳。乔可南这人不提倡暴力,但有时言语说不通,诉诸拳头是最原始有力的方式。
那天他从陆之的公寓回去以後,想了很久。
他理智上不想对陆之屈服,感情上也认为这人不可信,他欠他的明白更不可能挥挥手就当没,他不想跟人这样耗,索性揍一揍,一了百了,或许揍完了,他心情舒爽,转头就能找别人──他可没跟陆之说:打了你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想,陆之也懂,才会提出刚才那般「要求」。
然在他意料之外,对於这般近乎蛮不讲理的作法,陆之竟然真的心甘情愿在承接。
一般人被打,即便心知理亏,多少会被撩起怒气,自然产生反击抵抗举动,陆之却是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转眼他冷俊的脸便青紫得惨不忍睹,整个人站不太住,晃了几下,又稳住了。
「来……继续。」
当老子会跟你客气?乔可南「砰」地又是一拳,这次直接打在陆之下巴上,那儿立刻擦破了皮,男人仰倒在地,喘了一会,又狼狈地巍巍站起。
他知道,在乔可南停止之前,他得承受。
一开始乔可南还真用了全力,接著就越来越打不下去,陆之反击他不爽,不反击他也不爽,总之就是很不爽。
最後乔可南自己都累了,就算带了护具,手还是很疼。他将之摘下,扔到一边,捡了角落的圆凳子坐下。
乔可南:「不打了。」
陆之一愣,随即虚弱地瘫坐在软垫上──不论是否真伤得这麽重,这时做做样子,是必须的。
乔可南深呼吸,仰头看著练习室的天花板,日光灯扎得他眼疼。
「你想怎样?」他忽问。
陆之沉默了一会。「这辈子,当我朋友吧。」
乔可南瞬间怔忡,这个男人被他揍了一顿,满身是伤,话都讲不俐落,居然用这副落魄姿态说要跟他当朋友……又不是少年漫画。乔可南心里一阵发酸,酸著酸著,喉头发紧,泪水不自觉涌了出来。
真是……不知该说他傻,还是太明。
乔可南用手背抹了泪,道:「我跟你说说我结婚对象的事。」
陆之:「……嗯。」
「我在拉斯维加斯结的婚,那教堂叫什麽我不记得了,结婚对象是我爱且爱我的人……陆之,我不想跟你牵扯下辈子了,所以这辈子,你做得到就来,我不阻止你。」
陆之瞪大了眼。
乔可南:「就这样。」
他闭眼,没再看他,这已是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至於之後後不後悔,盛竹如会不会又出现……那再说吧。
至少现在,他决定忠於自己内心的选择。
陆之怔著,日光灯太刺眼,似乎有什麽东西自他眼角溢了出来。
他猝不及防,抬手遮住。、
於是很久很久,都没人再说话。
陆之

「陆之,你真不是东西。」
一个刚跟他在床上翻云覆雨过的炮友如此道,陆之没生气,反倒觉得好笑。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
那人:「?」
陆之看都不看他。「我是人,不是东西。」
那人扯了扯唇。「好吧,你不是人。」
陆之挑眉。「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刚刚被我这『不是人』搞到射了三次?所以你的嗜好是人兽交?」
那人:「……我不跟你说了。」跟律师辩嘴,还真没啥赢的可能性。
陆之依旧不动声色,穿戴好了衣物,将袖扣一一别好,那人看得很神奇。「你都不问我一下何出此言?」
无聊。「何出此言?」
那人:「听说你甩了小岩?」
陆之叹口气:「我没甩他。」
那人:「?」
「我只是拒绝他,然後选了你上床。」
陆之口气一副就事论事,那人笑了。「是啊,当著人家面,揽过我的腰,然後说『我对你腻了,技术纯熟点再来』,承蒙你如此瞧得起我。」那人道:「小岩都哭了,他才刚进圈而已,据说你是他的……第二个?」
陆之:「所以我是为他好。」男人穿好西装外套,转身走了。
陆之对自己童年的记忆很模糊。
人类都有所谓的趋吉避凶心理,有些事,太不愉快的,不想记忆,抹煞著抹煞著,就淡掉了,唯独对某些细节会有本能的厌恶残留,其中之一,陆之特别讨厌看人软弱。
那会令他联想到幼时无能为力,被人排挤欺负的自己。
所以在圈子里,倘若遇到太弱兮兮的对象,他总格外厌烦,通常都会用不大客气的态度。
反正这辈子,情情爱爱的,打一开始就被他挑开至人生目标以外。
他没受过这方面的伤害与折腾,纯粹是没有兴趣而已。
或者说,天生同志的他,事业与感情线势必无法划上等号,从政是他理想,台湾的政治圈……不,全世界都一样,没一个地方会完全接纳同志成为领导,他没有任何谴责意思,纯粹阐述现状,於是他也选择得很快:太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需要。
他不想再历经一次,彷若小时那般的徨无助。
第一次见到乔可南的时候,是个冬天。
寒流来了,天气很冷,他从小体温偏低,大抵没受过好的照顾,即便长大後极力健身,手脚冰冷的毛病还是摆脱不掉。
事务所介绍新进人员,他没兴趣,但仍义务出席,站在墙角,他手冻得要命,插在口袋里仍有丝丝凉气,渗入腿肤,每到这时他总怀疑人类怎能有这般低冷的体温。
他脸色很差,只想结束了工作,找个人拥抱。
「我是乔可南,大家可以叫我joke。」
很乾净清朗的男声,不算太低,也不算高。
乔可南?joke男?
这名字太喜感了,导致陆之抬了抬眉,瞥向青年所在位置,目光一震。
浓眉大眼。
这是陆之对乔可南的第一印象。
那黑黝黝的眼,亮澄无比,眉毛微扬,形状是很自然的神好看。
第二印象是……他笑得真好,嘴唇微翘,几颗白玉似的牙在唇缝间隐约露出,黝黑色的肤很是健康,整个人透著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彷佛教人感受到阳光。
陆之手脚瞬间就没那麽冷了,微微的热从他脚根底隐约涌上,汇聚在下腹处──
那是一个男人最原始本能的反应,在面对他有兴趣的人物时,野蛮又直接。倘若这是在gaybar里,他定要用尽浑身解数,得了这人,甚至或许等不及开房,随处找了个僻静地方,就要开干。
但,现在不是在gaybar,而是在事务所里。
他平时工作的地方。
所以陆之很快按捺下了那股莫名所以的冲动。
他的手脚,又逐渐恢复了冰冷。
当晚他就去了gaybar,这次挑了一个肤色较深,身形结实,五官俊朗的。
这晚他干得很是痛快,转眼就把对乔可南产生的不明冲动,抛诸脑後。
据说gay跟gay之间都会有个雷达,哔哔哔,准得很,陆之的开关大约是坏掉了,或者他从没开启打算,最好他察觉不到别人,别人也觉察不到他。
糜烂几晚过後他就把乔可南忘了,本来这世上就不是真缺谁不可,倒是乔可南在事务所里很受欢迎,虽有点儿呆呆傻傻,其实待人接物,很是机敏,会看人脸色,递茶端水,时机态度,恰到好处。
据说是因他高中时失去父母,在亲戚家借住一阵的关系,但青年脸上倒是看不见那种依附人的谄媚,反而像是做得习惯了,而他也不讨厌这麽对人。
略微相似的遭遇,但塑造出来的人格,却是两样的大不同。
陆之扯嘴哼笑。
日子就这麽不咸不淡地过,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临,随著季节入夏,陆之体内那股骚动也渐渐地沉寂了一些。台湾的夏天很热很闷,但总比冬天又湿又冷,手脚如冰棍般暖不起来的好。
助理办事去了,陆之起身,给自己倒茶。外人说他难搞,却从没人讲他摆架子,因为他连茶水都会自己倒──尽管大部分时候实在忙透了,索性不喝,渴一下午,连厕所都上,导致那阵子他嘴唇皲裂得厉害,挑了好几个牌子,才挑到不那麽油亮,又适合他情况的护唇膏。
他走到茶水间,不意撞见里头的一个人影。
那人像是刚跑外务回来,外套脱了,衬衫袖子拉至手肘,襟口微开,他仰头喝水,一点水液从他嘴角边渗落,淌过他起伏的喉结。
大抵在办公室久了,青年原先黝黑的肤色渐渐褪至浅白,如象牙一般,坦露的肌理线条仍旧结实,却又带点柔软。他头发长了,微遮住眼……那双黑澄澄的眼,欲遮还露,吸力不减。
陆之几乎看得傻了。
青年一愣,停下喝水动作,瞥头看见陆之,展颜微笑:「啊,陆律师,来泡茶吗?」
陆之一般懒得回答,要不他来茶水间干麽?
可他却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嗯。」
「喝咖啡吧?」乔可南眉目弯弯,笑得那般舒心。说罢他动作,操作咖啡机,不一会儿咖啡浓郁的香气充斥一室,他没给陆之添加任何多馀配料,单单一杯黑咖啡,递给他。「我记得您是喝这口味的。」
陆之微愣。
咖啡机是国外进口的,上头好几个按键,可以做美式、卡布奇诺、有的没的,陆之锺爱纯粹不掺奶糖的黑咖啡,有时就连助理都会搞错,他没想乔可南居然知道。
乔可南笑了笑:「我听小玫提过,她说她每次弄错,您都会自己出来用。」害人家小姑娘很不好意思,这比直接斥责还丢人。
「我先回去工作了。」乔可南颔首示意,陆之点点头,在那人擦过自己身畔之际,陆之彷佛嗅闻到那股属於阳光的芬芳。
阳光是怎样的味道?选一天晴朗日子,把洗好的棉被拿去晒一晒,下午回时扑在上头闻闻,就晓得了。
幸福得简直能让人落泪。
从这天开始,陆之挑人上床的口味又变了。
变得爱找肤色白润、四肢修长、肌理坚实的阳光男孩,有些人甚至把自己弄成先前他喜好的那样,结果人家魔术师,如今看都不看。
夏天过去,在还没享受完秋季的舒和凉爽前,冬天就来了。
冬天是陆之每年最难挨的时分,他其实不怕冷,哪个冰棒怕住在冷冻库里的?但手脚冰冷,实在难受,每到这时他的糜烂程度就会大幅上升,在各种各样的双人床上流连、辗转取暖,挨著浮木,度过漫长的冰河时期。
直到圣诞节,他在酒吧里,罕见的放浪形骸,陆之虽性事上从不克制,却仍有一定分寸,独独那次,他喝到烂醉,几乎想不起自己前一晚干了什麽,只知一个又一个的肉体叠了上来,分不清谁是谁……
自发的性爱跟被人当作性具感受差异极大,导致他隔天上班,脸色不好,宿醉加纵欲,只有糟透了三个字形容。
偏偏,还有个傻小子来触他逆鳞:「陆律师,要不要吃糖?手工做的……」
乔可南没讲来源,但满脸喜色,掩藏不住,显见跟女友过了一个相当甜蜜的节庆,这令陆之心头微微一刺,近乎愤世嫉俗的厌恶感油然涌上。他阴冷道:「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乔可南吓著了,搔了搔头,说著抱歉,就出去了。
陆之毫无道理地想:你不知我不吃甜?
这想法简直蛮横至极,把自己当世界中心在转,连陆之都想唾弃自己。
他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早上的表现,实在很难看,又无法放下身段去道歉,那人肯定觉得很讨厌吧?
……越想越头疼,陆之想给自己倒杯热水,缓解一下,不料一走出办公室,青年迎面而来:「陆律师你宿醉对吧?我这儿有解酒药,你吃一片,会舒服一些。」
……
陆之这辈子从没对一件事感到没辙过,唯独这人一笑,他便整个人手脚发麻,若不是长年ㄍㄧㄥ出的坚硬外壳,他真不知自己会化到何种地步。他是冰,冰怕热,碰热就要融化,滩为一地,最终蒸发,不复存在。
可他还是不自禁地,被那股热暖吸引。
这不是爱,乔可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是那样的。
陆之想了很久,直到有天看到助理小玫的钥匙圈,是个很奇异的猫脚形状,见她不时捏捏揉揉,他问:「那是什麽?」
小玫:「喔,这是一种治愈玩具,偶尔捏捏,纾压放松。」
原来如此。
他想,乔可南对他的意义,大抵就是这个了。
他可以不拥有,就搁在身边,看一看、捏一捏,就好。
助理小玫怀孕了,决定离职,安心养胎。
宇文博问他:「你要另外找人?还是调谁过去?」
陆之只想了一秒。「让乔可南过来我这边学习吧。」
宇文博一开始有点儿微词,後来同意,在乔可南进他办公室的那天,陆之穿的是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装,袖扣是宝蓝色的,太过奢华,他极少在戴,今次却用了上。
乔可南捧著一盒自己的物品进来,他笑了笑:「陆律师,往後请多指教。」
陆之淡淡地「嗯」了一声,好似没太多关注,无人知道他其实连一个翻阅纸张的动作,都在脑里先进行了十遍百遍。
乔可南个性是真的好,小玫已是在他身边较久的助理,却仍有处不来的时候,青年做事能力未必比人家优秀,但胜在心细、肯学,随後他考上了执照,去律训的那一个月期间,对所有暂时与陆之合作的人来讲,不啻为一场恶梦──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即便成了尸首,陆大律师还是会拖著他们出来鞭尸。
导致乔可南归来,受到的是全事务所有如英雄凯旋般的高规格接待。
陆之觉得自己跟青年的关系就是这样了。良好的共事,乔可南也是真心仰赖他,尽管自己是同性恋,不代表非得和天下所有看得过眼的男人凑一腿,直到朋友很婉转地联系,问他:「我这儿有一个人,你有没兴趣?」
简直拉皮条的口气,陆之哼道:「卖淫犯法。」
「谁跟你卖淫?」对方也是个律师,不过是个直的,有女朋友,提这事时口气还很不自在。「就我女友的舅舅的男友的堂弟,认识一个人,对方挺安全的,说是被以前交往的男友劈腿甩了,因为那方面合不来……呃……我也是被人请托,听说你有个很厉害的名号?」
陆之:「?」他对圈内人如何评价不感兴趣,倒是第一次被用这麽正规的管道找上,莫非这事也有口碑的?
「我不喜欢死缠烂打。」
「喔,放心,对方不是那种人。我把他照片传给你,考虑考虑。」
真成皮条了。陆之哭笑不得,了信,先处置了一些工作再看,档案一打开,他几乎被呛著:「乔可南?!」
照片里确确实实是青年微笑的样子,约莫拍了一段时日,样子跟陆之最初看到他时落差无几,男人反覆打开那封信和档案,看著寄件人,是朋友没错,他回信:「你没寄错照片?」
对方回道:「没,不过我也只有这张。」
这张就够了。
陆之当晚真是翻来覆去,爬起身连抽了好几根菸,他万万没料到乔可南居然是同类,更没料到他被人劈腿,还是因为那般可悲缘由,再没料到……他居然托人找他帮忙开苞?
什麽跟什麽。
隔天陆之顶著眼圈上班,心思紊乱,乔可南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他?结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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