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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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少棠:“有你这样在你男人面前夸别的男人么?……夸两句行了!”
“运动员都太高,你跟人家身材不合,一长一短,差了三十公分,怎么玩儿啊!”少棠补充一句,笑出几分暧昧,小黑痦子颤动,心情特好。
孟小北凶狠地扑向少棠,少棠甩开。两个人在广场上大笑着疯跑,一追一逃,一路惊飞一大片肥肥白白横拽着走路的和平鸽。
这年音像店里最流行歌曲,是韦唯刘欢演唱的亚运主题曲《亚洲雄风》,歌曲雄浑大气,大街小巷传唱。
学校里都追小虎队红孩儿,东大桥附近建起一座个体私营书摊市场,俗称“东大桥大棚”,各种漫画走俏,港台明星杂志贴画火爆京城。孟小北也听说,后来,祁亮那个能折腾的,把他的call机摊子摆到东大桥大棚里了。那地方人特多,摊位每天的流水惊人,雇两个人都不够他们忙。
祁亮很有赚小孩钱的眼光,可能因为他当年就这么过来的,知道小学生初中生最喜欢什么。社会经济发展了,这帮小孩手里攥的压岁钱,也翻倍增长,真真是“人傻钱多”,最容易忽悠。祁亮是弄来台湾和南韩的纸样子,然后找他爸爸熟人的印刷厂,印制台版南韩版的贺卡、台历、水晶贴纸,式样时尚美。当时年代印是比较贵的,能拿到便宜的印价格压低成本,再高价卖给学生,一张三块钱的贺卡他净赚一块八,他一个月何止卖出几千张!就凭这一商机,祁亮这小子又赚翻了。这项业务是祁亮日后鼓捣的文化公司的前身,最初的稚嫩雏形。
有些人,就是天生长了一双能捞金聚财的爪子,随便搞什么都能发财此为孟小北语。
孟小北与北京一家少儿出版社签了正规合同,画一整套小人书,自编自创自绘。钱不算多,但是是他最热衷钻研并且花力的一类作品。沉浸在充满奇幻想象力的动漫世界里,比画石膏像、或者给外面公司画呆板的千篇一律的装饰油画有意思。
这是孟小北后来许多年的兴趣所在。少棠说,“北北,你小子仿佛就一直长不大,你就是孩子,成年人成熟审美的东西,你不感兴趣。”
孟小北点头,“没错啊,符合成年男人成熟审美观的事物,迄今为止,我最感兴趣的是你。除了跟你有个什么之外,我还是不要长大,我就这样挺好嘛!”
用爱好来赚钱,钱不在多少,小北认为这很划算,他很享受这样的大学生活。
他在他大学同学之间,也属于很早开始出去赚外快的,每月零花钱很多。念大学很便宜,国家经供养,学生每年只需缴几百元学住宿,国家还发助学金,每年甚至能倒赚回钱。孟小北已经不需吃用家里的,隔三差五回奶奶家,还提个烟酒、烤鸭、稻香村点心匣子什么,可会来事儿了!拽七拽八晃进家门,哄得他爷爷奶奶姑姑们,甭提多么待见他疼爱他!
孟建民在小北二十岁生日那天打电话回家,特意想给老大祝生日,听儿子汇报思想。
结果老太太说,你儿子?
你儿子刚在家里吃完中饭,又颠儿啦,颠儿回少棠家去啦!
孟建民被蒙在鼓里,以前都不知道:“孟小北平时不住您家里?”
老太太说:“他不是念大学嘛,住学校宿舍。”
孟建民:“北京学生周末可以回家吧?”
老太太说:“周末他回来吃个午饭,晚上就走啦。”
孟建民:“那小子晚上住哪?”
老太太说:“少棠有新房子么,离他城里学校也近,方便,而且碑碑就爱住那,就让他住去呗!……”
孟建民在电话里沉默。他从这时开始怀疑少棠,憋在心里不说。
亚运期间全城欢庆,少棠他们分公司,负责运动员村及涉外酒店经营开发,弄到各种赛事的票。孟小北因此借光看了不少比赛。
他有一次拿到游泳馆的票,还是好座位,叫上祁亮申大伟,三人结伴看游泳比赛。
那届亚运会,中国游泳队横空出世一名帅哥,名叫沈坚强,一届赛事一人独得好几枚金牌。
贵宾席距离比赛池子特别近,孟小北用裸眼瞄着,忍不住赞:“沈坚强身材太棒了,真白啊,浪里白鱼似的感觉!人长得也不错,帅。”
祁亮说:“这些人身上那么光溜,是男的么,他们不长毛?”
孟小北:“你土不土啊,人家都刮的,刮干净了在电视上亮相,好看。”
祁亮暧昧地一挤眼睛:“那你跟内谁,平常,内个啥之前,刮么?”
孟小北:“甭扯到我,刮不刮又不给你看。”
申大伟说:“你们俩够了啊,照顾一下,这边还坐着一个那方面正常的男人。”
孟小北问:“亮亮你跟那个杨颖断没有?”
祁亮说:“想断,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孟小北问:“你别告诉我说,是那女的勾引你,某天晚上把你灌醉了,酒后乱来什么的,然后就扯不清了!”
祁亮挠挠鼻子,坦白:“还真让你说得差不多……我本来也没想怎么着,我真的没主动过!你们别逼我,我也想一头磕死。”
小北说:“学校里也有女孩追我,你看我在少棠面前我怎么表现?”
“追我弟的女孩更多,你看我们家孟小京,也牛掰发达了,中戏未来大明星了,这么多年甩聂卉了吗?你还不如孟小京有良心……真给老子丢人。”
大伟嘲讽道:“人蠢,就没救了。”
孟小北怒其不争地说:“你没白吃啊亮亮,她就是看上你开店有钱,拿你当凯子,你丫脑袋灌水泥了!……赶紧分赶紧分!”
申大伟也说:“亮亮,虽然我也不赞成你跟那个老师,毕竟两个男的……可是这个杨颖,你什么眼光?是天仙也不成!我告诉你啊,你以后要是跟她真凑成一对,别怪老子不认你这兄弟,太他妈掉价。”
据说,是因为杨颖插手了东大桥大棚摊位的生意,拿走两包各五百张的南韩版高档贺卡,还有一麻袋明星台历,说是让她表哥在小县城的店里代卖,结果生意没有做成,货也没拿回来,总之又把祁亮忽悠了。
其实没多少成本,祁亮并不在乎。然而,申大伟因为这事发火,非要对方表哥按进价把钱还上,在摊子上大吵一顿,之后掰了。大伟当家做主的call机门店不准那女孩进了,扬言“有她没我,有我就没她”。
这件事,也是杨颖做得比较蠢的地方,她不该为一丁点蝇头小利,轻易惹毛祁亮的兄弟,被群起不爽之。
聪明的女孩,谈对象时,不仅要抓牢一个男人的心,更要打通这人周围一群铁杆兄弟狐朋狗友的心,让对方朋友圈子都认同你这个人,你想钓住祁亮这个靓仔大款,将来才能有戏。这姑娘不是能干大事的人,缺乏长远布局、战略性眼光,为人行事就比富家千金聂小姐差太远了。聂卉尚知道放下身段,时不时卖个恩惠,很有策略地讨好男友的父母和亲哥哥,走群众路线,“地方包围中央”。杨颖敢惹小北和申大伟都不待见,这里面哪个是省油的灯?这就已经预示她将来与祁亮的这段结局,早晚都要黄。不然,亮亮就是自绝于人民。
第八十四章晚宴风流账
亚运赛事临近尾声,孟小北那时左手举小国旗,右手举熊猫旗,站在中轴线大马路旁,与许多市民一道,为马拉松比赛充当志愿观众,呐喊助威。
闭幕式前一天,傍晚,少棠开车把孟小北从学校接出来。
孟小北兴冲冲地从画室跑出来,白圆领衫挂着几块颜料,不修边幅的丝模样,一上车喘着说,“叫老子出来干啥,”
少棠端坐,握着方向盘,淡淡的,不怒自有威严:“这车上谁是‘老子’?”
孟小北咧嘴一笑,也不害臊:“老公老公,喊我贵干啊?”
老男人自尊得到满足,少棠一笑,说:“我不是让你换身衣服,你穿成这样跟我出去?”
“我平常不就这样。”孟小北顺手把t恤前身掀起来,往脸上来回一抹。他不经意间露出两溜健硕的腹肌,惹得少棠盯着帅儿子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不寻常,带电流。
少棠一脚油门,把儿子直接拉到王府井新开的商场,找了一间男士正装店,买衣服!
孟小北说:“不用吧!我又不是要结婚!”
定做是来不及了,少棠直接从店里拣了两套黑色和深灰色西装,硬逼着赶着,把小北推进试衣间。孟小北平常哪穿过这种衣服,还是高档纯毛料子,春夏季的薄款。
但孟小北年轻,身形瘦长,怎么打扮都错不了,无论是松垮邋遢的乞丐服,或者端肩修身的西服。
少棠前后扫了一眼,决策干脆利落:“深灰色稍显老气,黑色竖条这身好看,适合你年龄。就要这套,店员结账!”
少棠甚至让孟小北把新买的皮鞋袜子都换上,头发喷些发胶,抓出造型,整个人焕然一新,发着光的。
组委会以及参与运作的部门公司,在东长安街贵宾楼大宴会厅,办了一场晚宴,宴请各方名流,以及获得代表团嘉奖的名运动员。
饭店是香港霍家投资新建的,香港人,一直重金致力于体育届发展。整个会场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头顶是炫目的水晶盘旋吊灯,会场内摆三十张大圆桌,黑压压一片人头,都是政商界名流,公司高管,还有媒体电视台的人。
孟小北一走进去,就被镇住了,半天不敢乱说话,双目直视前方,感觉无数人视线交错汇聚到周围。不太适应,场子有点儿压人。
贺少棠也穿一身靛黑色西服,比小北显得肩膀更宽、更魁梧有派。两人并肩大步走过大厅,孟小北的西装略掐腰,走起路显得他屁股很翘,双腿修直。少棠进门不久,就被熟人拦下,体育总局一个大头,拉着小贺同志聊了很久,一伙人高声谈笑,随后又凑头低语。
孟小北一人耍单,他谁都不认识,就蔫儿不唧站在柱子旁边,偷看少棠。少棠原来是这样的……
这也是少有的一回,少棠带他接触那样一个圈子,与孟小北平时走在国棉二厂合作社、穿大裤衩子趿拉板儿、手里拎一袋肉夹馍的世界,距离太遥远了,普通老百姓遥遥仰视都看不透的。
步入九十年代,港商外资进入内地更加频繁火热。而他们军方公司,为了迎合时代发展,业务重心也从兵工贸易向大众事业转移,触角慢慢深入房地产、股票信托、体育文化产业各个方面。凭借亚运东风,他们总公司,在北四环亚运村附近拿到好几块地,打算开发成酒店写字楼商贸一条街。京城北面从这时起,也逐渐繁华起来。
少棠端了两杯细口杯的香槟,递小北一杯,笑容很俊,低声逗小男孩:“干什么呢,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孟小北一口喝掉半杯香槟:“我哪有?我怕什么,我,随便看看。”
少棠乐:“好玩儿么?”
孟小北又一口喝干香槟,递回:“宝宝再帮我拿一杯,这么大个饭店转半天找不到一口水喝,渴死我了!”
开宴,少棠带小北在中间位置一张桌子坐了。拿到多枚金牌的知名运动员上台领奖,举起包金的奖杯。宴席是淮扬菜系,口感偏甜淡,虾仁和排骨黏黏糊糊,鱼是清蒸的,都不太对两人胃口。孟小北本着鸡贼性格,不能浪,吃下很多。
中途,孟小北被他干爹携着,蹭到另一桌。少棠大方地招呼,握手,笑容俊朗:“瞿主任,您好您好!”
少棠一把拉过身后的人,推销介绍:“瞿总这我侄子,孟小北,在中央美院上学,念大二了,给几家出版社出过画册,也在电视台干过,出过动画片……”
孟小北让少棠把他吹得汗颜,嘴角抽动,谁出过动画片?!
他很乖巧地与电视台大佬握手,穿一身黑色西装的帅模样,挺能唬人,令对方抬眼上下打量他许久。在电视台混的人,见多识广,相人首先就看相貌气质,是否上得台面,眼都很毒。孟小北这时才发觉,身上这身毛料西服真没白花钱,人是需要包装的,少棠是有意带他入行。
其次,就是看你这人能不能侃,是否健谈。性子内向、话都说不利索的人,甭想混进电视台。
这一点,少棠帮不了儿子,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了。
于是后来那一个小时,孟小北就坐这桌,一边用叉子叉着哈密瓜火龙果猛吃、剥花生、喝香槟酒,一边与某主任神侃。
这主任是央视搞少儿节目的,然而大家都是普通人,男人平时都有业余爱好。主任问:“嗳,你看体育比赛么,都看什么?”
“看啊!”孟小北说,“亚运会我从头到尾看的直播,您说哪场比赛,我能给您描述出来!我还看男篮联赛,nba,每周日下午咱们央视录播的意大利甲级联赛……”
瞿主任:“哦意甲是体育部新开播的节目,他们正在试播,反响真不错!”
孟小北说:“我忠实观众啊,没说的!我还给主持人写信参加抽奖什么呢,可惜一回都没抽中我!”
瞿主任大笑:“我跟老宋他们很熟的嘛,回头我打个招呼,让宋老师送你一件隆巴多签名球衣嘛!……亚运半决赛看了没?我和台里同事赛前开注,结果我就压错,输了我一百块钱!”
孟小北嚼着橘子,顺手递给主任半个:“我也猜错,我以为韩国肯定进决赛白玩儿,这一定有黑幕啊!!!”
瞿主任兴奋道,“我告诉你吧小伙子,亚足联里面最黑,黑幕简直多了我一样一样给你摆!”
……
主任五十岁一个老男人,也是开朗活跃的老小孩性格,两人聊得十分投机,性情合拍。主任挺高兴,说“我有几张闭幕式票,你想看足球决赛,我给你票,明天你到工体,咱们还能碰上,咱们再聊!”
……
少棠一旁默默听了会儿,偷瞟小北兴致高昂手势联动的模样,悄悄离席。
儿子成年,一表人才,开口健谈,淡定自如,已经可以撒出去到社会上历练。
宴会临近尾声,会场上人影往来晃动。少棠去洗手间。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盯梢他。少棠才一进洗手间,站在便池前,拉裤链,大门又开了,晃进来西装笔挺油光满面的段红宇,洗手间立刻弥漫几个品牌混合出的一股浓郁香水气味。
段红宇笑眯眯的:“少棠,哦不,以后得管你叫贺总,咱又见面了。”
少棠斜睨着人:“人还没到,一股哈喇味儿先扑鼻了,真呛。”
少棠早在会场就瞄见那两口子,陈文艺兵捧着大肚,浓妆坐在宴席前排。
少棠面不改色地掏家伙,解手。段红宇半笑不笑地看。少棠:“看什么?你身上没长?”
段红宇:“你好看呗。”
少棠:“有老婆的人,检点,别犯贱。”
段红宇凑近,表情严肃:“少棠,你不认为,咱俩关系还是相当特殊的?你的前女友,如今是老子现任老婆。咱哥俩,这是多么近的关系啊!隔着一层窗户膜,一指就透过去啊,有没有,有没有?”
少棠下边儿一哆嗦,抖了抖下身,老子真想一指戳漏你啊。
少棠在大理石台子旁洗手,段红宇面对镜子,眯细双眼:“少棠,老子找你有正事,东安对面那块地,被你们拿走了?怎么个意思,不给哥们开面儿啊?你们还跟我抢?”
贺少棠不看对方:“公司正常招标运作。”
段红宇:“你们老总后台确实牛掰,不然能拿到东长安街上这么好一块地?真他妈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只能去吃小虾米!”
少棠说:“你这只虾米,倘若不是当初你们一家子,把后勤部几项基建物资指标垄断了,你能吃撑成一条小金鱼儿?”
“你卖水泥都能发财,从里面赚多少?”
少棠说话时双眼眯出一丝明促狭,一根食指立在唇边,像揶揄对方,做个手势,嘘。
段红宇蓦地瞪眼:“你什么意思?”
少棠:“你有部里正规批文?不怕人检举你们家干这些事?”
两人互相威胁几句,段公子脖颈子上有红筋跳动,掏出颗烟咬上,嗳嗳嗳,你姓贺的,你太不仗义了你揭老子的短?不就是当初你替某个部队厂子求军需指标,被老子占先了么,你不服是怎么的!
段红宇这拨高干,最初是怎样发家暴富、捞到第一桶金?其实全倚仗改革初期,国家部分放开市场之后,实行的“价格双轨”。政府在计划范围内强制压低部分生产资料的价格,同时又允许企业超产的那部分产量由市场需求定价,因此就出现了市场价格相对于计划内价格的一个差额。于是,就有人盯住这个巨大的空子,倒卖国家紧俏物资,低进高出,赚取差价,一夜暴富。
段红宇他爸是军区后勤的,他叔叔是商贸部的。段大少爷曾经在八十年代中期北京开始大兴土木、建造亚运场馆酒店的时候,利用内部指标,从河北国有钢厂倒腾钢材。钢材的计划内定价不到700元一吨,弄到市场上他能卖到将近2000元。质量好的建筑用木材,在东三省是两百元一立方米,他从东北倒腾到北京,就变成七八百一立方米。
段红宇一开始尚亲自出马,各地跑,后来觉着这样简直太累了,赚得太慢,后来干脆就倒卖指标和批文,一张纸就能赚几万十几万。他在长安街某大楼上租一个写字间,雇几个人,做成个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八十年代末那场动乱风波,学生群众游行反对经济腐败、官僚倒爷,俗称“官倒”,就是针对这拨高干和大院子弟,他们也是事变的导火索之一。老百姓饱受物价飞涨之苦,经历改革阵痛,官宦子弟从阵痛的夹缝中吸血捞金。“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一代红贵子弟的发迹史,与帝都这座城市的发展史一脉相承,息息相关。
段公子如今捞够本钱,“上岸”从良啦,又看中土地这项更赚钱的买卖。这里面的门道,少棠都清楚。有些人胃口太大,早晚被人检举,一查一个准儿!
少棠擦净手,对段爷点点头,抽身要走。
段红宇一把拽住少棠的胳膊。两人身体刚一接触,少棠反应极为敏感,像触电般,肩膀一抖甩开……
孟小北昂首挺胸,大步走在楼道里,还端一杯香槟。其实大男孩已经喝高了,面色红润,嘴唇不由自主抖动上翘。他下腹涌出尿意,略着急,推开木门就进了洗手间,身后还跟着别的客人。
他迈入,一抬头。洗手台前,灯光四射,少棠正捏着段红宇腕子,把这人一条手臂整个勒到后面,钳住。段红宇痛得大叫,哎呦喂姓贺的你欺负我身子软啊啊你混蛋!段红宇是出言不逊,摸了调戏了贺少棠。少棠早憋着拾这人,更有生意上的摩擦龃龉,招你贺爷不是一回两回,你是薛蟠也早被人丢进泥塘喂王八了。
段红宇还自认为这样很亲热,“少棠你对我下手轻着,咱留着力气干别的,急着把老子灭口……”
小北眼神略迟钝:“……呵呵。”
少棠眼明手快,抄起擦完手的粗厚纸巾,攥成团塞到段红宇嘴里。段少爷吃一嘴纸,随后就被一脚踢进隔间,周围人都没看明白咋回事,以为耍酒疯。孟小北脸上挂着酒意潮红,很沉得住气,当着许多人,愣就没嚷嚷,从那二人身边晃过去了。
少棠拍上隔间门,回身吁一口气,庄重地整理西装。
孟小北站在便池前,一手端香槟,另手豪爽地解裤链,嘘嘘!
少棠轻咳一嗓子:“小北。”
孟小北心里明白着呢,咱如今也是“成熟”男人,家属偶有风吹草动,外面惹了风流账,爷淡定。
一排人解手,孟小北憋一肚子水,就他那一泡尿时间最长,嘘了好久,蛋都没晃一下。
少棠自己懊恼心虚,装样儿似的正了正衬衫领口,打眼色,走人走人!小北要洗手,少棠捏住儿子的肘弯,架起来拖走。
段红宇从马桶上爬起来,撞出门。
段红宇带着酒气,“噗”得吐掉嘴里纸絮:“少棠你等着,今天先饶你,下回……”
孟小北回头,顺手把香槟塞段红宇手里。
段红宇:“……”
孟小北一乐:“叔叔,您压压惊。”
段红宇:“……你谁啊?”
段少爷拿眼一扫,瞥见孟小北西装袖口露出的地方、左手腕子上,戴着一块高级手表。那表是几年前的专柜限量版,款式与大众款不同,表带上镶水钻钉扣,绝对不会看错。
……
夜晚,少棠开车一路飙过长安街,带小北去了大厦。往大厦里走时,周围没人,少棠难得讨好儿子,手伸过去,搂小北的腰,被孟小北抖着腰傲气地甩开。
操,还跟老子耍脾气了?
少棠伸手再搂,一掌捏到儿子的翘屁股。
小北这回没甩开,步子略晃,脸红扑扑的,细眼一翻,哼。
城市夜晚灯火辉煌,站在二十几层高楼顶上,放眼是一片流动的华光。
那夜两人就没回家,互相都被对方“绊”住,勾出火,就在少棠办公室里,一夜奋战没歇。
房门反锁,一片黑暗,略粗鲁的喘声充斥房间。玻璃大窗外,漫天星光与城市夜景和谐融为一片。孟小北像一头蛮横又凶猛的獒,一路追咬少棠的脖子胸口,扯掉少棠的领带,把人压到桌边,头发乱蓬蓬的,脸色发红。
孟小北:“老实给我交待!旧相好还是新认识的!”
少棠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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