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吻别

第 5 部分

她轻轻地张开双臂,拥住他。虽然不太清楚他到底想通、或者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在这一刻,李鸣蜕变了,向上成长了一大步。
不管如何,她都衷心地替他感到高兴。
这个温柔又体贴的老婆……李鸣双手紧紧地拥住她。“我陪你一起回去处理乃乃的身后事。”
“那你公司怎么办?”她本来只想请他送她一程的,不意他主动提出要全程陪同,她既感动又开心。
“我可以请丧假。”而事实上,他已经在放大假了。
“谢谢你,鸣哥。”
“什么话?我们都是夫妻了,你乃乃也是我乃乃,请几天假给她办理身后事,本是为人子孙应该做的。”
不再分彼此,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双方的家人都是彼此的家人,这就是真正最棒的夫妻关系。
魏绣蓉发觉自己和李鸣的心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贴近中,他们的呼吸变得一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传达彼此的默契。
淡淡的粉红浮上她的脸,一股温暖幸福的氛围笼罩着两人。
这应该就是人们传颂千古、恒久不变的爱情了吧!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对他两入而言,婚姻却是爱情最好的培养皿。
李鸣和魏绣蓉从不知道,传统的丧葬礼俗竟如此繁复。
从头七、二七、三七……法事要一直做到七七,也就是第四十九天为止。
当然,其间如果找到好日子可以出殡,那出殡的前天和当天都还有一场又一场的法事要做。
而在出殡前,每一个晚上都还要有子孙轮流守夜,焚烧纸钱,那炉上的香更是二十四小时点燃不断的。
但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七七过后,还有百日,紧接着是对年。
如此,整个丧葬礼侣才算完结。
李鸣和魏绣蓉被整得几乎脱了一层皮。
尤其是李鸣,在那几乎永无止尽的诵经、孝女哭嚎、锣鼓喧天中,几度想要大喊:死前对人好一点就好,不必死后搞这么多花样来整死活人啦!
事实上,他也真的表达了意见,但可惜不被采纳。连他自己的父母都不接受他那番见解,一致认为礼俗没有做到全,往生者将无法荣登西方极乐。
至于魏绣蓉,虽然没有吭声,但也许是李鸣的口水吃多了,她心里跟李鸣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风光大葬”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她不懂,真的不懂。
不过再难熬的日子也有到底的一天,七七过后,他们终于摆脱那恐怖刺耳的诵经声,手牵手狼狈地准备回到台北阳明山的家。
车开到高速公路上,他频频打呵欠,没办法,那些法事把他的精力全榨干了,而且反复打方向盘、踩油门的动作又很无聊,无怪乎他想睡觉。
可这样开车却是很危险的,他只好没话找话,跟身边也快要睡着的魏绣蓉聊起天来。
“绣蓉,说点什么来听吧?我的眼睛快闭上了。”
“我已经闭上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想不到一场身后事也能搞得这样繁复,比我公司跟人签一张上亿金额的合约还麻烦。”
“唉!”更恐怖的是,这还不是结束。魏绣蓉长长叹口气。“鸣哥,百日那场法事我自己回来就好,你就不要来了,实在是太累了。”
“不好。我们既然是夫妻,好坏我都应该陪着你。”虽然想到还有百日跟对年他就打寒颤,但他也不是那么没心肝的男人,不会扔下老婆独个儿受罪,自己去快活的。
“唉!”她又叹气了。“鸣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希望一切仪式从简,尤其是那些电子花车、孝女白琼之类的,千万不要,我怕死那些恐怖的声音了。”
“同感。”他感动地空出一只手,轻捏一下她的肩。“我的身后事也一样。最好连法师那些也不要,我现在听到诵经声都觉得头晕。”
“我们干脆去买一张身故契约,顺便找两个灵骨塔位,最好是相连的,死后直接烧一烧、送进塔里就得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被吓得比我更严重。”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高高地嘟起嘴。“这一个多月过得真的很恐怖,你不觉得吗?我记得当年妈妈过世,甚至是乃乃因为r癌入院,都没有这么忙碌,真没想到这次爸爸会把乃乃的丧事搞成这样,简直就像……一场闹剧。”
“呵呵呵……”他只能傻笑。没办法,谁叫他一回去,看岳父和老婆几个弟妹经济情况都不怎么好,就主动提议所有丧葬费由他负责。
别人的钱花起来不心疼,魏家老爹当然就大肆铺张,给老乃乃来个风光大葬喽!
结果最后却累死了李鸣和魏绣蓉。
“以后绝对不能再一次给老爸太多钱了。他根本不懂得计划,手上一有钱就随便乱花。”
“真难得听你说计划这两个字。”他打趣道:“以前我要你做人生计划表时,你不常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起码人家懂得节俭啊!”
“这倒也是。”他承认这一点。“不过绣蓉,除了节俭之外,你对于未来的人生真的完全不想计划一下?”
“你最近常常提起这个问题耶!”
“哈哈哈……”乃乃的事令他冲击很大,让他不停思考着,隐瞒她患病的事究竟是对是错?也许他应该坦白才对。毕竟这世上没人料得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夫妻间拥有太多秘密也不好。“我想……我是有些好奇吧!我总是在做计划,你却永远随兴而为,所以我想知道,倘若有一天,你或我之间有一人得了重病先走了,留下另一个人要如何过活?”
“生活不过吃喝拉撒睡,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好想的?”她耸耸肩。“其实不管有没有结婚,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孤单,两个人也同样有两个人的寂寞,这世上没有谁可以陪着另外一个人一辈子。就算生同衾、死同x,总也会有一个人先闭眼、另一个人晚上一步。我祈祷自己会是先走的那一个,这是我自私的地方,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去,我会很伤心。可世事不如意时常八九,倘若事实不能如我所愿,这世间倘有我未完成的责任与义务,我还是会坚强地走下去;一个人走。”她特别强调最后一句话。
他的眼眶开始发酸,想起之前一头热地想要给老婆寻找第二春,以为自己是为了她好。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谁又能说得清呢?
他跟魏绣蓉因为相亲而结婚,从陌生到熟悉、由喜欢进展到爱恋,中间不是没有过冲突,但时间却调和了这一段感情,让他们在相知后,更加互相珍惜。
她只认他这一个老公,死心塌地的,那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所谓的人生计划,不过是希望藉由事先的筹谋,让生命过得圆满。至于圆满的定义在哪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吧!
而他也应该学会尊重她的标准了,就从现在开始。
“我李鸣这一生也只会有一个老婆,她的名字就叫魏绣蓉。”他慎重地说道。
“永远不变?”她对他俏皮地眨眨眼。
他用力一点头。“是的,永远不变。”
“那么……”她故意拖长了口气。“鸣哥,可以麻烦你别再给我安排那些无聊透顶的联谊会了,好吗?”
呃!他被她的话窒得面红耳赤。
“你……你都知道了?”
“你到处跟人介绍我,又鼓励我多跟他们交朋友,这么明显的动作我要还看不出来,我就是笨蛋了。”而她从来也不笨,只是有些迷糊而已。
他该说什么呢?自己找绿帽子戴,简直是丢脸毙了。
“对不起,绣蓉,我……我是有苦衷的。”
她突然挺起了胸膛,满脸的严肃。“跟那位龙依小姐有没有关系?”
“关她什么事?”虽然后来魏绣蓉身边那堆狂蜂浪蝶都是龙依招来的,不过决定这样做的却是他。
“呼!”她松了口气。“因为你从没注意过其他女人,却似乎对她另眼相看,害我有一些紧张。”易言之就是,她吃醋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苦笑。“我会对龙小姐另眼相看是因为……”他正准备将自己患病的事说出来,却发现车子开到自家别墅的社区入口处,居然被七、八个人给团团围住了。
其中有警卫、社区会长,和李家左右、对门的几个邻居,他们很明显地摆出了拒绝李鸣和魏绣蓉进入的姿势。
这可奇了,李鸣和魏绣蓉自认在这片住宅区中为人处事还不错,管理费定期缴纳,也从不乱丢垃圾、社区内有任何活动他们都热情参与,怎么却突然变成人民公敌了?
奇哉、怪哉!
第八章
阳明山上的桃源社区,是颇有名的高级住宅区。
这里的房价最便宜也要千万起跳,当然,它的附加设施也是最好的。
最先进的钢骨建材,一流的防震、防火设备,加上游泳池、社区中心、运动休闲广场、二十四小时三班的警卫无死角的巡逻。以确保住户的身家性命安全。
住进桃源社区就等于给自己买了一张防灾、防火的安全保险。
也因此,这座社区一向非常地安宁,平静到近乎无聊。
直到一个多月前,桃源社区竣工四年以来,第一桩窃案在李鸣家里发生。
当然,小偷并未得逞,他被李鸣的老婆魏绣蓉发现了,机警地通知警卫处理,扭送法办。除了小偷在失风被捕前,恼羞成怒在李家泼汽油纵了一场小火外,这几乎称得上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连社区的通讯周刊都只简单提一句,要大家更加小心防范,治安日坏,莫被歹人乘机洗劫了去。
所有人都当它仅是一场意外,某个不长眼的小偷跑错地方,活该就逮。事情过了,大伙儿也渐渐淡忘了。
一直到李鸣和魏绣蓉回云林老家处理魏老乃乃的身后事,这一去就是一个半月,他们也不担心家里会出什么事,毕竟,桃源社区的警备是如此地完善。
但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发生了。
在李鸣和魏绣蓉离开的这一个半月里,李家总共遭窃贼闯入五次,或者应该说,企图闯入四次,但全被警卫发现扭送警局。
唯一成功的一次,也在大意触动屋内警铃时,被及时来援的警察逮个正着。
一次的窃盗是意外,那么连续六次的窃案又算什么?
甚至大前天,有人干脆从外头扔汽油弹进来,意图毁了李家。
当然,完善的警备设施让歹人的毒计再次失败。
可这一回却大大惊动了社区里所有住户,社区委员会不得不怀疑李鸣和魏绣蓉在外头与人结仇,以至于连累左邻右舍一起受罪。
汽油弹耶!那已经不是行窃、行骗那么简单的事了,一个弄不好,可能全社区的人都会跟着一起陪葬。
谁愿意住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而且很明显,那些歹人针对的目标只有一个,李鸣和魏绣蓉的家。
没有人知道李家究竟藏了什么宝贝,引发如此多的意外,但大家至少晓得一件事,那就是——李鸣和魏绣蓉是两个危险人物。
于是,警卫和社区委员会的人联合起来,要李鸣和魏绣蓉给一个妥善的交代,否则大家不惜诉诸法律,硬他们搬家。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时时刻刻与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炮弹为伍的。
但李鸣和魏绣蓉哪里知道这些状况?他们这些日子都窝在云林老家,不是守灵,就是听诵经声、办法事;如果问他们一个人从过世当天乃至出殡、做七七,该准备些什么东西?他们很清楚。至于小偷,阳明山距离云林有多远?他们哪里知道是何方的牛鬼蛇神来找碴?
李鸣和魏绣蓉自然是交代不出什么原因,因此被阻挡在社区大门外,所有的邻居都不愿他们进入,好像他们身上都染了致命的传染性病毒似的。
李鸣和魏绣蓉费尽了气力解释,也是没用,最后李鸣只能要求入内取些贵重物品,然后带着老婆暂时住进饭店,待这件疑案了结,再回桃源社区,抑或另买栋房子住。
只是……
“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宝贝,引来那些小偷前仆后继,一波被捉了,另一波又来偷?”瘫在饭店的大床上,魏绣蓉无奈地问着李鸣。
李鸣想了想,把肩一耸。“我对古玩珍宝从来也没兴趣,家里最有价值的,大概是客厅那台电浆电视吧!不过刚才我进屋拿东西的时候,那台电视还好好地镶在壁上,没有看到任何损伤。”
“我也不爱珠宝首饰。这辈子我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饰品,就是你送的这只结婚戒指,我一直随身带着,如果那些小偷想要钱,应该来抢我才对啊!进我们家里能偷到什么好东西?”
听她说得轻松,李鸣可不敢告诉她,那只她以为简单的结婚戒指可是卡蒂亚全球限量款,价值七、八十万呢!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夸张的大富之家,去哪儿招来这么多小偷的青睐?
“啊!”她突然一个挺腰坐起来。“鸣哥,该不会你公司最近有什么超级大生意,那些家伙其实不是寻常小偷,而是商业间谍吧?”
李鸣颓丧地把肩一垂。“绣蓉,你电视看太多了。”
“不是吗?”魏绣蓉无奈地又躺回去。“人家台湾龙卷风都这样演的啊,如果偷机密不成,就干脆毁了它,很像那些小偷干的事嘛!失风被捕,干脆放火,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算真有人想偷我公司的机密,也不会找上我们家。所有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将公司重要文件带回家里。那些商业间谍难道连事先调查都不会吗?”
“也对。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最公私分明的。”这样一来,她就真的想不出他们被当成目标的原因子。“鸣哥,你比较聪明,还是你来想吧!如果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了机密文件,那为什么我们家会成为小偷的最佳目标?”
他是聪明,但他总是人、不是神啊!难不成他还能掐着指头算一算,到底是谁在暗地里耍他们?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他轻咳一声后,说道。
“对喔!还可以报警处理,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着,她急忙站起来,拉住他就要往外跑。
“做什么?”
“去报警啊!”
“不用这么急吧?我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回来,连杯水都还没喝,你总要让我洗个澡、休息一下、吃完饭……”
她完全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报完警之后,随便你爱洗多久、要睡多长时间都可以。”
“就算现在去报警,警察也不一定可以立刻查出我们家接二连三被小偷闯入的原因啊!”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嘛!”也许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吧!在李鸣眼里,那幢别墅只是间漂亮、舒适的屋子;但在她心里,那是她辛苦经营了六年的“家”。
它不单单只是用来遮风避雨那么简单,那是她心灵的避风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地方。
她不容许有人破坏她的堡垒,绝不允许。
李鸣和魏绣蓉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报案居然不被受理。
不,不能说警察不受理他们的案件。应该说,每一回有人企图闯进他们家中,那些小偷都被当场逮住了,甚至丢汽油弹的人现在也都进了看守所。
没有一个犯人逃亡在外,所以基本上这些案子都已经算是侦破了,那还要调查些什么呢?
就算他们家一连被偷了十几二十次,那又怎样?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警方已经逮住犯人,至于其他的,又关警察什么事?
李鸣和魏绣蓉茫然无依地回到饭店。
两人连出去用餐都懒了,直接叫了客房服务,然后坐在房间里相看两瞪眼。
“现在怎么办?警察说不管耶!”魏绣蓉好想哭。
她从十八岁嫁给李鸣,离开云林乡下来到台北,那时候李鸣担心她无法适应大都会的生活,所以没有立刻买房子,一开始是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
新婚的时候,她常常会看着宿舍外的车水马龙,怀念老家的良田千顷、满眼碧绿。
台北的天空总是灰灰的,看不到美丽的星星,那时候她好想老家,偶尔他出门上班后,她还会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
最后,他们开始在台北的郊区寻找可以望见绿意、看到星星的房子。
桃源社区是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才找到的地方。
位处阳明山,虽然离他上班的地方有点远,但风景秀丽,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大庭园,让她不时可以翻翻土、种些菜,缅怀一下故乡的滋味。
那里的每一棵植物、每一块布置都是他们亲手弄的,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她真的不想、不舍、也不愿轻言放弃那幢陪伴他们夫妻多年的屋子。
想到再也不能快乐地种菜,夏日时节搬张躺椅上阳台,躺在上头看星星,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鸣哥,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不想搬家,我真的好喜欢那里。”
“绣蓉。”李鸣张开双臂搂紧她。“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不找出那些小偷拚命去我们家偷东西的原因,社区委员会的人不会让我们搬回去的。就算上法庭打赢了官司,但跟所有的邻居都吵翻了脸,那住得还有什么意思?”
“警察不查,我们可以自己花钱请别人查。”他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很恶劣,不过却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有能力的。
“找征信社吗?”
“差不多。”龙依对这类事应该有办法,不过她不是侦探。李鸣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而是个可怕又变态的逃亡专家。
“你心里是不是有人选了?是谁啊?”
“我还不能确定她愿不愿意接受这件委托,等事情确定后,我再告诉你好吗?”他轻拭着她满脸泪痕。“今天也够累了,不如你先去洗个澡。”
“那……好吧!”她是个以夫为天的好老婆,所以尽管满肚子好奇心。但老公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办。“但事情有了结果,你一定要跟我说喔!”
“没问题。”他点头。
魏绣蓉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李鸣立刻打电话给龙依,幸亏她还没离开台湾,他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正式委托她调查那些小偷的来历。
他以为她会一口答应的,毕竟,连帮他老婆寻找第二春这么荒唐的事她都肯干了,没理由会拒绝调查如此怪异的案件吧?
却怎么也想不到,龙依居然一口拒绝了。“你当我是什么,我是逃亡专家,可不是侦探,专门帮人解开疑案。”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李鸣这会儿真是呆了。
可也难怪他吃惊,他哪里知道,龙依帮人逃亡是在工作,她万分以身为一名“逃亡专家”为荣。
而替李鸣多找几顶绿帽子戴则纯粹是她的不良嗜好,拿来当游戏玩而已。
至于那些正经八百的疑案……拜托,她又不是柯南或金田一,做什么去调查那些无聊的问题?
魏绣蓉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尊木雕像般的李鸣。
她款步移到他身边,纤手搂住他的腰。“鸣哥……”声音娇嗔得似要滴出蜜来。
李鸣可怜的神经在今晚二度受到重创。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婆在洗澡前明明还为了房子的事哭死哭活,怎地一洗完澡出来,房子的事就被扔过墙去了?
她全身风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酡红娇颜、衬着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来回爬行着,活脱脱就像……在发情。
“绣蓉,”他大掌捉住她贪玩的小手。“你……还好吧?”
“我当然很好啊!”她笑得又娇又媚。“你不好吗?”她踮起脚尖,红唇轻咬着他的耳垂。
“我……”他也说不出自己是好或不好?只是……老婆态度前后变化太大,真让他有些无法适从。“我还可以,不过……你不想听听我找人调查那些小偷的结果吗?”
闻言,她的脑袋瞬间当机,所有动作立刻停顿。红唇印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搁在他的衬衫里,正贴住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她就维持着那样的动作,一秒、两秒、三秒……足足三分钟过去,她的脑袋才恢复原本功能。
她急忙把嘴唇和手收回原位,立正站好。“鸣哥,你找到人帮我们调查那些小偷了吗?”
这会儿换他当机了,她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
“我……这件事等一下再说。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我先说明,我并不讨厌你热情,事实上,我很喜欢,不过你方才的行为真的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她扭着手指,一张粉嫩娇颜红似秋枫。“因为周末嘛!”晚间九点半到十点半是固定“发情”时间,都快变成生物准则了,她……不自觉就会主动燃起欲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将她训练得太好呢?
他愣了一下,摇头。“不懂。”
“每个周末晚上、九点半、在房间里,我们都会……那个的啊!”
“啊!”是啊!自结婚以来,每个周末晚上九点半,只要他二人单独待在房间里,就一定会行房。不过他要先声明一点,他是很注重计划,却也没有变态到连这等事都要精密筹谋。
只是……人嘛!习惯成自然。他的天性加上她的顺从,不知不觉间就演变成一到周末晚间九点半,他二人都会进房翻云覆雨一番。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大事啊!很多夫妻都有类似的习惯,只是没有他们执行得如此彻底罢了。
但现在看来,他们真是执行得太好了,以致时间一到,她会无意识地自动发情。
李鸣真是……要昏倒了。
可是老婆刚洗j澡,一身粉嫩肌肤让热水蒸腾得娇妍芬芳,加上她刚才的挑逗,嗯……算了,习惯就让它一直习惯下去好了,反正他也挺享受的。
二话不说,他抱起老婆上床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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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龙依一口拒绝了李鸣的委托,但李鸣思前想后,在这一连串离奇的窃盗案中,唯一能帮他的也只有龙依了。
因此在他和魏绣蓉被拒绝进入家门的第二天,李鸣还是找上了龙依。
可无奈龙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要就是不要,她甚至还拒绝李鸣去酒店找她。
最后李鸣好说歹说才将她约了出来,两人一起坐在咖啡长廊里,仍然是一人一杯卡布基诺、另一人点拿铁。
不过这次的谈话气氛不若上回和谐,隐隐有股火爆气息在空气中灼烧。
“就跟你说我不是侦探,不负责帮人查案,你是听不懂喔!”龙依一肚子火气地喊。
“我知道,但是……”李鸣还想继续说服龙依,一个惊惧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走开!”很熟悉的声音,软软地,带着一丝怯意,却有更多的坚定。“我已经结婚了,我不想再跟其他人交往,任何人都一样,你别再缠着我了。”女子大声骂着。
李鸣跳了起来,那声音分明是魏绣蓉。
再顾不得说服龙依,他循着争执声的方向跑去。
“喂!”龙依才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该死的,也不付帐。”而那老板两颗眼珠子已紧紧盯在她身上,深怕她跑了,这一桩生意就白做了。
龙依能怎么办?单付自己的?还是干脆白吃白喝算了?
“可恶的家伙,我要你双倍还给我。”结果龙依付了两人份的钱,才循着李鸣的脚步跑了出去。
拐过一个路口,龙依在一家便利商店门口看见正纠缠成一团的三个人,分别是李鸣、魏绣蓉,和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龙依也是认识的,就是之前她帮忙介绍给魏绣蓉的一个电脑教师。他手中拿着一只首饰盒,死命地要往魏绣蓉怀里塞。
“我都说了我不要你的礼物,而且……”魏绣蓉紧紧捉住李鸣。“我之前告诉你我有老公了,你不信。哪,现在人就在这里,他就是我丈夫。你该信了吧?”
中年男子瞧了李鸣一眼,这不看还好,越看却越是生气。他自己也算是五官端正,但一碰上李鸣的桃花眼和英俊的脸,却硬生生有一种从云端跌进烂泥里的感觉。
“小白脸一个,有什么了不起。”中年男子怒道:“而且,也是他自己放出风声要给你找另一个男人的,不信你自己问他。”
这件事魏绣蓉心底当然也有些了然。她不知道李鸣怎会突然兴起那古怪的念头,说他是厌倦了她,想摆脱她另寻新欢,他的表现又不像。
前不久,他运慎重地声明,这一生一世只会有她一个老婆。
李鸣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从来都是做事多过于说话,所以一旦他开口承诺了一件事,那必定一诺千金,永不改变。
她只要有老公这番保证,也就不管其他了。她大剌剌的性子可顾不了那许多。
此时李鸣一张俊脸胀得都快滴血了。
他气啊!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有神经病,专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谁知他心里满满苦衷,如果不是当初错估老婆的坚强,他哪会如此白痴,一心想着临死前要给老婆安排一个可靠的对象?
加上回乡处理完一场后事,他也想清楚了,对于未来,谁能真正一手掌握?
他那些计划纯粹是一厢情愿,未来到底会如何走,根本不是他所能设想的,还不如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更加快活。
但可惜他还来不及向魏绣蓉解释清楚之前那场愚蠢行为的前因后果,乌龙事件就这么被大声地爆料出来,他简直是无地自容。
“鸣哥没什么了不起,那你呢?你明明有老婆了,又对我纠缠不清,你根本不安好心眼,还敢在这里说长道短!”魏绣蓉就像只浑身冒火的小母j,气鼓鼓地挡在李鸣前面,硬杠上那中年男子。
“我……我早已跟我老婆分居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你老公部自愿将你推给别人了,你又何必苦苦赖着他不放?强扭的瓜不会甜的。”一面对魏绣蓉,中年男子张扬的气势就消下来了。
“分居不代表离婚。起码如今在你身分证上的配偶栏仍然是有其他人存在的,很抱歉,我对介入别人的婚姻一点兴趣也没有,也希望你尊重自己的婚姻!”魏绣蓉说完,挽着李鸣就想走。
“慢着。”中年男子却不依。“绣蓉,你要想清楚,我对你是真心的。至于你身边这个小白脸,他根本靠不住,除了一张脸皮外,他哪里比我好?尤其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我就不同了,如果你肯答应嫁给我,我立刻跟我老婆离婚,并且保证对你一心一意,永不改变。”
“不准骂我老公。鸣哥如果是小白脸,你又是什么?”魏绣蓉可以忍受中年男子的死檀烂打,却受不了别人欺侮李鸣。
至于李鸣,他轻咳一声,做人嘛!一旦犯了错,总是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这位先生,或许我之前曾经做错一些事情。但如今我们夫妻已经和好,我们婚姻生活幸福,对彼此也很满意。我们无意分开,所以请你别再缠着我老婆了。”
魏绣蓉瞪了中年男子一眼,一副“你看,我就说我老公不会把我出让吧!你哪边凉快哪边闪吧!”的表情。
中年男子气死了,他会这样低声下气苦苦追求一个长相、身材、学历都很平凡的女人,为的是什么?不过是听说她有丰厚的家产,足够让一个男人少奋斗三十年。
那该是多少钱啊?想到那些绿花花的钞票,他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顾了,没想到却落到这步田地,教他如何甘心?
“你们是存心耍人吗?”中年男子使起蛮横了。
眼看着情况直线恶化,就要变成火爆战场了,龙依还算有良心,知道这些麻烦最少有七成是她惹出来的,主动现身。
“我说这位先生。你觉得被耍了,但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上当?”龙依嘲讽地睨着他。“要不是你在赌场欠下大笔赌债,你今天会在这里苦苦追求绣蓉吗?你贪图的不过是人家的财产,还敢这么大声?要不要我通知赌场那边,你人就在这里,请他们过来讨债?”
中年男子一听龙依的话,脸色倏变,手中的首饰盒砰地一声落了地。“你……你怎么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龙依悠闲地掏出电话,做出告密的动作。
中年男子吓得连地上的首饰盒都不敢捡,拔腿就跑。他欠的赌债可不少,万一被人捉到,砍手断脚肯定跑不掉,不逃,留下来等死吗?
龙依一脚勾起地上的首饰盒,轻巧一使劲,首饰盒笔直落入便利商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她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一堆假货也敢拿出来献宝?真是不要睑。”
魏绣蓉看到龙依,亲切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到现在还记得龙依曾帮助她扑灭一场险些危及她家的火灾,心里一直惦着要找机会好好谢谢她。
“龙小姐,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让我们夫妻做东,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你前些日子帮我救火的恩情,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赏脸?”
龙依睨了李鸣一眼。“如果只是单纯的吃饭我是无所谓啦,但更进一步就敬谢不敏了。”她对于自己有兴趣的事是很乐意去投入啦,比如给李鸣找绿帽子戴,她就干得很起劲。而她也很负责,帮魏绣蓉介绍的每一个男子的底细,她都谨慎查过一遍,以确保不可知的意外不会随便发生。
可她没兴趣、又不在她工作范围内的委托,就休想她松口接下了,烦!
看李鸣和龙依之间特殊的气氛,魏绣蓉再次肯定,他二人必定早就认识。但瞧他俩的神情,似乎还不打算让她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若换成一般女人,发现老公跟别的女人过从甚密,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魏绣蓉毕竟不是常人,她非常相信李鸣,也打心底深爱着他,如果他说爱她,她不会有一丝的怀疑。
她相信,一旦李鸣觉得向她解释事情前因后果的时机到了,他就会爽爽快快地将一切事情悉数告知。
所以魏绣蓉也不急,很爽快地点头。“就单纯吃饭,不谈其他。”
“那还可以。”说实话,龙依还挺喜欢魏绣蓉这种有些傻大姐的个性,能跟她交朋友她也很高兴。当然,可以不谈麻烦事,单纯地欣赏李鸣那副性感魅惑的面容更让她开心。没办法,她就是喜好“美色”嘛!“你决定吧!要去哪里吃饭,我随时奉陪。”
“太好了。”魏绣蓉开心地走到龙依身边。“不如我们去吃川菜怎么样?”
“川菜好,辣得够劲。”龙依也很兴奋。
而站在一旁的李鸣内心很矛盾,他搞不清楚,这两个女人相识并不深,怎么却一副相交多年的样子?而他这唯一的男人就被抛下了,好……好可怜。
还说什么有异性没人性,让他说,这两个女人分明是有了同性,就不要异性了。
第九章
如果说一开始魏绣蓉只是猜测李鸣跟龙依曾经认识,现在看到大伙儿一起吃饭,龙依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予李鸣,她不必用脑袋想,光动动膝盖也知道,这两人间的关系绝不简单。
要她说,李鸣和龙依不只曾是朋友,现在应该也是,不过……他们大概是吵架了吧!而且吵得还挺凶的。
就不知道李鸣和龙依是为了什么事翻脸,弄得两人这样不自在。
吃了个八分饱,魏绣蓉端起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满意地吁口长气。“这家店的川菜做得真好,口味、菜色都很道地。”
龙依点点头。“辣而不麻,味浓却不腻口,确实颇得川菜真髓。”
“很高兴龙小姐也喜欢这里的菜。”魏绣蓉笑笑地以茶代酒敬了她一杯。
“是你介绍得好。”龙依爽快地一口喝光杯内的清茶。
魏绣蓉眨眨眼,笑得有那么一点点贼。“那么这一顿算是宾主尽欢喽?”
龙依眉头一皱。“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替龙小姐与外子做个和事佬。”
龙依轻哼一声,也不说话。
倒是李鸣心慌了起来,反正一切的乌龙事都是他搞出来的,他也认了。但他可不希望老婆再误会他与龙依间的关系。
“绣蓉,我跟龙小姐并没有什么,你别想歪了。”
“鸣哥。”魏绣蓉掩嘴轻笑。“我又没有说你们之间有暧昧,只是看之前火灾的时候,龙小姐帮了我们一把,那时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这样剑拔弩张,不过一个多月,怎么就吵翻了?一整餐饭连句话都不交谈。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能当面讲清楚?一直憋在心里对身体可不好。”
龙依嘲讽地扬了扬眉。“之前我就说过,你老婆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单蠢无知,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李鸣无奈抓抓头。“绣蓉,我……”他叹了口气,真不想在这种环境、如此时机下坦白自己的失策。
不过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难得现在三个当事者都在场,他也只好放下男人的自尊,一五一十地交代最近两个多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他在健康检查报告上出现疑点,后来去医院找癌症权威王连生复诊,却验出患了胃癌,一度想自杀,却被龙依破坏。将三十余年来的人生反复想了一遍,唯一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老婆,因此想再找个男人照顾她。
但他牵红线的技术显然不是很好,魏绣蓉的桃花一直没有动静。
后来他求助龙依,她一口应允了,这才闹出之后魏绣蓉身边一堆狂蜂浪蝶纠缠不清的可怕情况。
可老婆越受欢迎,他反倒不开心了,成天拿醋当水喝,嫉妒得要死……
到最近回乡替魏家老乃乃办丧事,又想通许多,这才知道,妄想掌控别人的人生有多么愚蠢。
他已经想开了,与其后悔过去、苦苦追寻未来,不如尽情活在当下。
然后就是他找龙依帮忙调查他家接连遭窃的事情,而她坚持拒绝,于是两人才闹翻了……
魏绣蓉听完全部的事,眼睛瞪得几乎要掉下来了。
好半晌,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忧急地抓着李鸣的手臂。“鸣哥,你生病的事怎么不早说呢?有病就要赶快治,万一……”不,她不敢想那万一的情况。“难道你真的什么治疗都不做,就一直让它越来越严重?”
“绣蓉。”李鸣轻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有关这点我也想过了。我会再去做一次检查,确定癌细胞的扩散程度,如果是手术或化疗就可以治好,我不排斥接受治疗,但若要沦落到用c管、维生系统继续生存,我宁可就这么死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却是无比地坚定。
魏绣蓉只能淌着泪,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他不想让自己被病魔折腾得毫无尊严、最后狼狈无助地死去。这一贴地可以理解。
但是他才三十六岁啊!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在他们的婚姻正逐步由陌生走到甜美、在感情日积月累到深浓的爱恋时……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会得了癌症?又为什么会是他?
李鸣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他真的不怕死吗?那是骗人的,在他的生命正当精彩的时候,一切却要戛然而止,任谁也无法接受的。
但他更怕死得凄惨痛苦,绝望无助。
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他有一个上司就是这样,大肠癌足足拖了六年,不停地手术、化疗、c鼻管、装呼吸器、人工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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