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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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映在屋中,像突然换了天地。
他坐起来,轻轻按着太阳穴。
这一觉睡得太久,他却希望能睡得更久一点。
因为梦见了荀慕生,梦里的内容却记不清了。
一别两年,他渐渐放下了过去,那些执念与愧疚也慢慢消散了。
可是人生中总是遍布错过与遗憾,他花了两年的时间看清内心,却不知道心里的人,是否愿意原谅他的任性、他的不辞而别。
是否还等着他。
第61章
夏日将尽,秋天到了。开学后,热闹了一整个暑假的咖啡书屋终于迎来一年中最清闲的光景。
刚开学,再皮的小孩也懂得新学期新气象,得装一装好学生,不能一放学就跑来喝冰水玩游戏。而此时离月考期中考还早,组团复习或者抄作业的学生也很少。
营业额下降不少,但迟玉并不着急,反倒是偷得几日闲算几日,反正西南没什么秋天,过不了多久天气就凉了,到时候小孩儿们又会跑来喝热饮蹭暖气,那就又得忙了。
趁这阵子闲,迟玉想回一趟仲城。
事实上,这想法年初时就有了,但犹豫再三,顾虑来顾虑去,加上店里忙得不可开交,便一直搁置着。
搁置得太久,愿望就像被压到底的弹簧,一旦失了那一道紧压的力,便再也控制不住。
那日梦到荀慕生之后,他便上网看了火车票,临到付款时却放弃了。
现在再去找荀慕生,未有些卑鄙。
当年一定要走的是他,现在要回去的也是他,既自私又任性,自己疗好了伤,却可能间接伤害了那个不该由他伤害的人。
合上笔记本,他叹了口气,走去阳台上抽烟。
盛夏的风带着暑气,而江风则要凉爽许多。缕缕白烟随着晚风而去,消散在看不见的地方。
想要回去的念头,却像草原上的火苗,被风一吹,非但没有消散,反倒燃起熊熊烈焰,如声势骇人的波涛一般像天边袭去。
他终于坐不住了。
“哥,您出去旅游啊?”店里勤工俭学的小伙擦着杯子,十分好奇,“去哪呢?什么时候回来?”
“回老家看看。”迟玉提着行李包来到店里,本打算交待几句,毕竟要出远门了,请假一周,怎么想都不大放心。可在店里转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好交待的,于是客气地笑了笑:“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了,我尽快回来。”
小伙道:“嗨,这么见外!咱店最忙的就是您,我们一周有两天轮休日,您半月才休一天,就连那一天还经常抽几小时请我们撸串。放心吧哥,店里有我们,您安心去玩!”
迟玉被说得有些窘迫,他这老板当得,嘴还没来打工的姑娘小伙利索,找不到话说时就笑,高兴也笑,尴尬也笑,唇角时常向上牵着,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过得特别幸福。
在这不大的县城里,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这挺好的,他时常想,给人一种幸福的假象,总比将那些陈年苦楚翻出来任人品尝好。
离开前,他去吧台亲自做了几杯猪脑袋咖啡,请店员们喝,叮嘱别忘了每天送五杯咖啡给幸运顾客。
一位妹子笑:“哥,咱就不能创个新吗?不画猪脑袋了好不好?上次对面小吃街的王姐还来投诉,说她家宝贝儿子好不容易考了个双百,您奖励他一杯猪脑袋。”
他眸中掠过些许错愕,很快笑道:“这样吧,暂时还是画猪脑袋,我回来再想想怎么变通一下。”
“只是变通啊?”妹子说。
“嗯,猪脑袋还是要留着的。”
全店的人都笑了。
拿着行李包出门时,他还听见那妹子小声说:“咱哥还真是喜欢猪脑袋……”
他呼出一口气,大步向客运站走去。
倒不是喜欢猪脑袋,是头一次给那个人拉的花,就是一个滑稽的猪脑袋。
而现在,他要去看看那个人了。
从琥县到仲城,中巴转大巴,普快转高铁,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才到。
迟玉站在熟悉的出站口,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心跳突然加快。
他慌了。
在这里生活了接近10年,就连清晨火车站外的包子油条味都是熟悉的。他手心出了汗,小心地在人群中穿梭,行至站前路的公交车站时,长袖t恤已经被汗湿。
琥县在山里,已经退了暑,仲城却仍是一副夏日气派,初日挂在东边,一看就是个艳阳天。
他上了一辆驶往市中心的公交,那儿有家出门前就订好的快捷酒店。
酒店离荀慕生的公司很近,在同一个商圈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拉开窗帘就能将那栋大楼尽眼底。
但他运气不大好,拿了房卡才知道,房间的窗户朝着另一个方向。
他想换一间,前台姑娘却兴致勃勃地说:“先生,您现在的房间视野开阔,能看见咱们的城市之眼摩天轮。晚上摩天轮一亮灯,景观可美啦!其他方向就一般了,全是写字楼,晚上黑黢黢的,没看头!”
他向来不善讨价还价,对方又当真是一番好意,他在前台站了一会儿,只得回到房间里。
窗外的摩天轮,两年前还没有。
他着实累了,洗澡之后倒头就睡,下午被饿醒时,一拉窗帘,就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双眼生痛。
来仲城的目的是看看荀慕生,但真到了,心头却蓦地筑起一道防线。
说到底,是他逃走在先,于情于理,他都有错。
阳光洒在他身上,晒得他眼皮发热。他轻轻揉了揉眼,带出些许生理性泪水。
这时候跑回来,可叹又可笑。
荀慕生有没有等着他另说,就算真的还等着他,他也有些抬不起头。
他坐在床边发呆,忘了饥饿,回过神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青紫色。
夜幕快要降临了。
这附近是繁华地段,随处都是餐馆,迟玉还没准备好与荀慕生见面,担心偶遇,便拐进一条小巷子,换乘公交与地铁,到了雨虹路。
整个仲城,雨虹路无疑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下车之前,他在头上扣了一顶鸭舌帽,又挂了副墨镜,心里稍微有些忐忑。
好在直到走进一家瓦罐汤江湖菜馆,也没遇到过去的同事。
菜上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匆匆填饱肚子,正寻思着接下来往哪里去,就听见一阵吆喝。
“柚子诶!自家种的柚子!不甜不要钱!”
挑着扁担的人有些眼熟,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几年前就开始在雨虹路卖柚子的老汉。
他略一回忆,想起那柚子闻着倒挺香,十分醒神,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甜味没有,酸麻正好。
从老汉的扁担箩筐前路过,他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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