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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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太先前撞见程意和周红红亲热,还觉得这俩感情甜蜜,谁料现今这情况。她问:“你和红红怎么了？”
“她跑了。”程意是越想越火起。这女人居然也懂用美人计了。
二姨太肃起表情,“给我进屋好好说清楚。”
程意心里暴躁又闷堵，急着要去寻周红红，偏偏母亲喝令让他不得不从。但他也没有和二姨太细说,只说他家媳妇儿不知怎，闹脾气，闹得还挺大。
他不想坦白周红红提分手事。他知道周红红是怕镇上那些人七嘴八舌，所以才推他去说。可是他有私心,他不想和她分开。
“你怎么惹红红了？”二姨太不清楚具体事情经过,只是据她所了解儿媳妇性格,混蛋那方八成是自家儿子。她也纳闷儿子性格是遗传了谁。聪明是聪明，可是心思从来没学习上，高中都读不下去，能讨到个大学生当媳妇，真是谢天谢地了。
程意脸色不是很自然，“谁惹她了，她就是个醋坛子。”
二姨太这下明白些来去了。“你又去招谁家姑娘了？”
“我没招，那些女人我都懒得看。”
二姨太抚额，“姑娘家都爱听好话，你就不能好点态度。”
“我哄她了，她一直臭着脸。”他对着周红红已经很低声下气了，她却还是倔。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那就继续哄着。红红耳根子软，你温柔点，说些甜言蜜语。”
程意不吭声了，站一旁望着外面院子，心里计量着怎么找周红红。
二姨太看儿子心神不定，暗叹口气，说道:“别整天跟二流子似，跟红红好好表白，说些心里话。情情爱爱，女孩子都喜欢听。”
这话倒是让程意抓住了什么。他忆起周红红曾经问及他为什么要和她一块，当时她眼中有着隐忍伤感。他如实回答后，她却加悲伤了。
他本就烦乱心，此下糟糕。他突然问道:“妈，你爱咱那爹么？”
二姨太惊诧于这突兀话题，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你爹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好歹给了咱娘俩一个家。他自打你出世，就安分了。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也是爱了。”
程意有些不确定，“一辈子，只想这么一个……就是爱了？”
二姨太失笑，“难道你从未对红红说过这个字么？”
程意哑然，他确实没有。他不晓得自己对周红红爱不爱。
他很久以前，无聊时看了时婕艺写一篇青春小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暧昧，宛若青苹果般酸酸甜甜心情，时婕艺称之为爱。
可是，他和周红红相处，并没有这奇怪感觉。他她面前，很轻松，也很自然，不用把自己伪装得恶心巴拉。周红红偶尔有那么点小悍，发起脾气来会乱扔东西，对着他又经常凶巴巴，可他就爱逗她，气她。就这么和她打打闹闹一辈子，很好。
二姨太真是想敲死这个傻儿子，闹腾了这么些年，居然都没对儿媳妇示爱。“活该。老太爷给你找了个好媳妇，你倒厉害，把她气跑了。”
程意郁闷得不行。“她自己都没说过爱我。”
二姨太态度有点冷淡了，存心是激他。“那估计红红是爱上别人了。”
他神色一凝，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是我媳妇儿。”
“人都走了，还这叫嚣。”
他继续强调，“她就是我媳妇儿！”
二姨太站起来，准备往房间走，终撂下话，“你要这媳妇儿，也得看你能不能追回来。照我说呀，你要是追不回来，也甭进这家门了。”
程意静静地看着二姨太背影，情绪因为母亲一席话加慌乱，心疼得宛若万箭穿透。他怕周红红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周红红公司，适应得还算可以。
她工作内容仍然属于语言类，但服饰方面，她是个手，所以初始阶段，比较吃力。幸好张乐铭平时和她聊天，都会交流工作相关事宜，让她学得些。
周红红被安排到和一个财务部人合住。那个室友名叫黎盈，比周红红年长些。财务部经常加班，黎盈下班回来都比较晚，两人相处机会不多，关系不咸不淡。
周红红初几天择床过后，睡眠就好了。她隔几天给周妈妈打电话汇报这边情况，丝毫没有提及程意。
周妈妈并不起疑，听女儿工作情况，她很欣慰。
周红红觉得程意是生气了，放弃了。他这人哪会发愁讨不到老婆。即便他性格再差，也有个长相身材摆那，多是女人前仆后继。
她才该忧心自己未来。她和程意这几年，亲戚、朋友、同学都知道，她也许根本找不到可以包容她这七年男人。
也或者，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周红红这公司待了半个月后，偶然咖啡间遇到了黄颖。
双方见面都有些惊讶，过后，就是气氛骤转。
黄颖看了眼周红红工作证，嗤了声，“张乐铭果然把你弄进来了啊。”
周红红不语，她也看到了黄颖工作证，行政部。她笑了下，拎起自己杯子，转身就要走。
黄颖横周红红面前，“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走后门。”
周红红握紧杯子，敛起笑容——
要说黄颖和周红红梁子，还是因为程意结下。
周红红去大学报道时，周妈妈因为晕车缘故，没有陪同。那些大包小包，全是程意扛进宿舍。
那会儿，黄颖已经让父母把行李整理妥当，正那闲谈着。她正对着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程意。
他进门时背着光，后来走过来，她则惊艳了一把。因为有父母场，她不敢仔细看，收回心神继续和父母聊。
程意找到周红红位置，把东西一一放下，眼角都没扫黄颖一下。
周红红随后跟了进来，见到室友，她友好地笑着。
黄颖一眼看出周红红是来自乡下地方，她也笑。
程意任务完成就旁待着，等周红红自己整理好了，两人才出去吃饭。
黄颖和周红红认识后，问那个男是谁。
周红红尴尬，说那是她哥哥。
过了几天，黄颖又逮到机会问程意有女朋友没有。
周红红听出了话里意思，便说他已经有谈婚论嫁对象了。
黄颖却不死心，大有撬墙角之意。
周红红怕了，就不再和她谈程意事。
谁知，程意被老太爷赶了过来，三天两头往周红红学校跑。
纸总是包不住火。某天，黄颖撞见程意和周红红牵着手校园里逛。程意对周红红百般亲昵，看黄颖眼里，着实刺眼。
这事过后，黄颖觉得周红红是故意欺骗，纯粹想看自己笑话，于是和周红红关系宣告破裂。
周红红诚恳地道歉，黄颖拒不接受。
黄颖是本地人，另外两个室友也是周边城市，她们仨后来用本地话聊天。
周红红听不懂，不知如何搭话。渐渐，她宿舍越来越沉默。她试着去学这个城市语言，可是第一次出口就被黄颖讥笑了，说她口音很乡土。
周红红当天就跑到程意租处，敲了半天门。
他不。
她给他打电话，带着忍不住哭音，“程意，你点回来。”
程意正玩赌博机，听到她声音，心一紧，“媳妇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点回来。”她喃喃着，只有这么一句。
他匆匆回到租处，见到他小媳妇抱膝蹲坐门口，低头望着地上发呆。
霎时间，他心疼了。
周红红第二天搬进了程意房子。
程意去拎周红红衣物时，见到黄颖，他冷笑道，“就你大城市，就你不乡村，就你看到同学乡村男人都能流一地口水。”
黄颖脸色一阵白，对周红红加怨恨。
而周红红，因为要照顾程意起居，忙得团团转，则无暇顾及这些同学间裂缝——
黄颖堵着咖啡间门口，“你不是说和张乐铭没有联络么？怎么又利用他关系进来。”
“我没有利用谁关系。”周红红很平静，“请让道。”
“那就等着瞧呗。”黄颖说完，倒是自己先出去了。一步一步，裙摆妖娆生姿。
周红红叹气，就算两人形同陌路，也好过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她实害怕应付这般场景。
她正要走出去，一个男人忽旋了进来，笑如春风。
“表姐，可真巧。”
周红红目瞪口呆。
这玩笑开大了，比黄颖那个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