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春秋

分卷阅读56

许人苦笑着,嘴唇皲裂出一道血口子。
何许人经医生检查后并无大碍,何成器这才放了心。连日的紧张使他脑中绷直的那根弦倏地松弛下来,疲倦才迟迟地渗透入神经。
“我给你削苹果。”何成器似乎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大家长,脸上不久前的惊喜和紧张都悄然被隐去。
“爸,我睡了多久?”何许人靠坐在被旋起的病床上,一只手搭在随床小桌上。
何成器拿刀的手很稳,一边削着薄厚均匀的皮一边回答:“不久,醒过来就好了。”
刀划开果肉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容易让人想到沙锤和海滩,再想到一切有朋友作伴的娱乐活动。
何许人不再说话,只是单手托腮看着父亲耐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最后放到自己的面前。
“我有点累,我先睡一会儿,你吃好了叫我。”何成器说完就在躺椅上睡去。
何许人看着老去不少的父亲,心下愀然。
这个苹果又脆又甜,何许人嚼起来有些力,牙齿似乎也退化得不敌这果肉。何许人想:我还是不爱吃苹果。
何许人醒过来,出院也就是过个手续的事了。出院那天,晴光大好,何许人与何妈先一步出的医院,何爸则是留下来办理手续。
在何成器填完监护人姓名时,徐然出现了。
“叔叔,请你先等一下。”徐然拦住何爸,双目微红。
“有什么事?”何成器看到徐然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发怒了,只是他的眼睛被这孩子光溜溜的板寸给晃了下。
“请您把这封信给何许人。”似乎是怕他不同意,徐然直接把信放进何成器的手里,“还有,我很快就会去国外了,开学前一天就走,早上六点的飞机……”
何成器看了看手里捏着的信封,没有表态。
“谢谢叔叔,再见。”徐然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就匆匆离开,生怕留下来会被无情地拒绝。
何成器思索片刻,还是把信叠好放进口袋……
何许人回家后很是安分,每天早睡早起,看看书,吃吃饭,一整天也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手腕纱布下的伤口似乎在长肉,总是痒得他心烦,甚至不能完整地看进书里的一行字。
大学生的暑假确实长,发生了这么多事,离开学居然还有几天。何许人无心看书,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看着浏览器的八卦推荐。
“嗒嗒嗒。”何家父母突然开始有所顾忌地礼貌起来,进门前总要先敲门。
“请进。”何许人放下手机,合上书。
“这是徐然给你的信。”何成器把一个没有任何文字标注的信封放在何许人的书旁。
“谢谢。”何许人同样礼貌地道谢。
“徐然说他大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去国外了。”何成器心平气和地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儿子。
何许人沉默半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可以去机场送他吗?”
“可以。”何成器的回答倒是让何许人有些出乎意料。
“谢谢。”何许人再次道谢,默默把信封夹进名著里。
开学期的交通枢纽总是人满为患,机场候机的乘客也不在少数。
徐然整夜没合眼,忙了一宿,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红豆的托运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只是可惜它不能再见何许人最后一面。
徐然看了看时间,五点一十,何许人再不来自己就要进候机室了。
五点一十五,何许人没来。
五点二十,何许人没来。
五点二十三,就在徐然不抱有什么期望的时候,何许人出现了。
“你在这儿呀,我找了挺久的。”何许人显然是跑过来的,说话还有些呼吸不稳。
“嗯,这儿是挺不好找的。”徐然尴尬地回话。
“你去国外了,继续学设计?不读大学了?”何许人像个老朋友一样问了几句,微笑自然。
“对。”徐然想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戴了顶帽子。
“那,祝你成功。”何许人伸出右手,上面可怖的伤痕像一条盘踞的水蛭撕咬着徐然的眼睛。
“也祝你成功。”徐然错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家父母。
“再见,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登机。”何许人面不改色地挥挥手,像是准备目送他离开。
“再见,何许人。”徐然转身,怕自己的眼泪滑落得太快。
徐然还是不会掩饰,何许人看着他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鼻子也酸涩不堪。
“你还好吗,徐先生?”核对身份信息的工作人员满脸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青年人。
“谢谢,我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徐然擦干眼泪,对着摄像头微微颔首。
又是一个舍不得离家的异乡人,工作人员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声。
“走吧,我回去补个觉。”何许人拉着父母走出机场。
醒来时已是下午,何许人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搜索着世界地图和飞行航班。
现在他应该已经过了上海转到国际航班了吧?何许人的手指在地图上简单地画出飞行的轨迹,神色淡然。
择日不如撞日,早点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徐然,我们山水有相逢。
第45章飞鸟
“爸,我们单独谈谈。”动身去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何许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难以入眠。
“早点睡,明天下午要准备上飞机了。”何成器还在看着剧情千篇一律的抗日神剧,对于儿子的请求习惯性地顾左右而言他。
“爸,算我求你了,这么多年,求你听我说说话。”何许人手腕的绷带刚拆除不久,挥手时还是会有所顾忌,“我有很多事想说。”
何成器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遥看着妻子休息的卧室,用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好,你妈这几天很累,不要吵到她睡觉,我们去书房说。”
何许人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书房,客厅的壁灯把何成器的身形拉成巨大的黑影,像一头垂暮的老兽。
父亲似乎真的老了。何许人不敢再多看墙壁上开始佝偻的身影,生怕多看一眼它就成真。
“说吧,你想说什么?”何成器坐在书桌的正坐上,半靠着椅背,依旧是以前那副审问犯错孩子的模样。
“爸爸,你和妈妈真的爱我吗?”何许人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何成器了,这让他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你说呢?你感觉不到吗?我们供你吃供你穿,每天早出晚归,拼命挣钱,把你拉扯大,教你识字做人,难道都是理所当然的吗?”何成器的眼睛因为长期接触粉笔灰而有些混浊,可这样一双眼睛总能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与人对视。
何许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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