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51车到山前
马车又快又稳地行驶在官道上,明明拖着极大的车厢,却除了马蹄声几乎听不见车轮辘辘,车轴吱嘎之声。车厢两边各有两名仆人骑马跟随,那徐大夫得到恩赐,被允许坐在了车把式旁边,此刻正在脸上扣着一顶草帽倚在门框上睡觉。
车厢内安静极了。
其实本来,以这些仆人们的接受程度,车厢内传来任何声音都不会动容。有钱人家的大老爷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南宫北翊素来算是行止相当端正的人,这若是人到中年熬不住情欲发作,下人们也都理解得很。只是出人意料,南宫北翊却什么也没做,帘子紧掩,谁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样一幕情景。
南宫北翊正卧在谷云起的身旁,一手轻扶着他的腰,一手百无聊赖地挽着他的一缕头发玩弄。
谷云起仍穿着那身他无力反抗的透明冰蚕丝衣衫,没有再披其他衣服,整个身躯便在那薄雾般的轻纱中若隐若现,诱人得很。南宫北翊却没有做任何不当的举动,只是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连抚在他腰上的手也没有乱动,这实为难得。
谷云起一天要睡上七八个时辰,就是醒着的时候也总是眼神迷蒙,有气无力的,叫南宫北翊再怎样色欲攻心,也没法狠起心肠硬将他上了。对着不能动的肉体,他原可以干脆离开车厢,不必时时忍受欲望的煎熬。然而他既放心不下谷云起一个人在车厢,更放心不下其他人来照料谷云起,因此也只有自己留在这里,一面对着谷云起苍白瘦削的身体勃起,一面强令那肿胀的下体消解下去。
谷云起却怎么会体谅他的心情,该睡睡,该吃吃,除了必要时问他到了哪里,吩咐接下来走何处去外,对南宫北翊杵在自己耳边说的甜言蜜语毫无触动,铁石一般绝不动摇。
时值黄昏,谷云起面颊上有染着熟睡带来的淡淡红晕,眉峰轻蹙,将要醒来了。
而他醒来后,这车里车外的人手便都忙着要伺候他,给他喂药,针灸,洗沐,整个做完,他便又恹恹欲睡了。南宫北翊想要抓着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倒也并不容易。
马车倾斜,正爬上一座山坡。有仆人眼尖,瞧见埋在道旁的一截石碑,道:“老爷,白凤坡到了。”
“到了就停下来,石碑向前左边有座石山,天然生的好窟穴,便把那里打理出来过夜。”
南宫北翊对经过的路途地形都极为熟悉,仆人们并不迟疑,立即遵照执行。马车里布置得本来舒适而温暖,足够遮风挡雨,南宫北翊与谷云起夜晚就在那里面歇息也足够。但要给谷云起做许多事情,必须得找处好的宿营地才行。
谷云起恰才正醒过来,眼神涣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身边卧着的是南宫北翊。在重新醒来那日之前,他见南宫北翊离自己这般近,定然嫌恶地闭上眼睛,或是狠狠啐他一口。然而醒来之后他的态度却大为改变,并不刻意要趋避南宫北翊的亲近搂抱──这固然是因为他实在也没法趋避,但另一方面,他却是将南宫北翊全然不放在眼中一般,仿佛此人与其他芸芸众生已泯然无别,全不需要调动他的任何情绪来反抗来挣扎了。
南宫北翊凝视着他,确定他已清晰地看见自己,才凑过脸去,在那略有些细汗的上唇处亲了亲。谷云起毫无反应,他心下却是一阵难以言明的喜悦甜蜜之感,仿若幼时做了那甚合心意,却不为长辈所喜之事后,竟并未受到责骂般的轻松。
他因着这份愉悦,抱起谷云起的动作便愈加轻柔,唯恐令他不舒服了地缓缓挺腰坐起来,一面柔声道:“白凤坡到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顺便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变化,好不好?”
谷云起默不作声,那眼神是清醒的,却也是呆愣的,仿佛正看着他,但却什么也没装进他眼里一样,空空荡荡的,没有半分情感在内。南宫北翊多少有些怕他这种反应,但这回他却难得地从未想着扔下谷云起不管,以手指替他将睡乱了的发丝梳理整齐,便将他横抱起来弯腰低头走出车厢。
车厢外正是红霞漫天的光景,整个山头沐浴在有些冷了的粉色霞光中,苍凉又开阔。
他举目四眺,心情更是舒畅了许多,道:“云起,你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草,好像也是原来的那些,一根也没有多长呢!”
这四处都是荒芜的石山,乱草从石缝中挣扎出来,一排排,一列列刚劲得很,山风吹得久了,它们便全往山峰上匍匐着,仿佛正要攀援一般。落下的夕阳一半隐在对面山头之后,那些血色的光芒铺在那山头裸露的嶙峋山石上,看来竟同谷云起那同样映着霞光的清瘦脸庞毫无二致,同样贫瘠瘦削,浑身上下仅剩下一把硬得硌人的骨头。
但这光与他们却是格外的相得益彰,看得南宫北翊一时间几乎是痴了,面孔不自觉地低垂下去,几乎挨着了谷云起的面颊颧骨。
他就着那动作将嘴唇在谷云起面颊上轻轻触碰着,喃喃地道:“你却这么瘦了。”
他此刻的动作表情不能不说迷人,谷云起也有些受不了似的,微微撼动头颅,想要逃离他的亲吻。他的肌肤上、眼睛里全都浮起这晚霞的光,不知他的心里,是否也会如南宫北翊那般,有所感怀?
仆人们在那避风的石窟里忙碌准备着,南宫北翊走下马车,背离仆人们所在地,绕过一块巨石,携着他飞步登上去,盘膝坐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仍将他搂得紧紧的,半晌竟没有开口说话,沉静安稳地只看着夕阳一点点没入厚重的血红云层中。
谷云起这些天睡的时间太长,大约连闭眼也闭得烦了,虽然并不喜欢总被他把握着,醒来之后却没有试图再闭上眼睛。此时南宫北翊不出声打搅,他默然地呆了一会儿,也将目光转向夕阳。
那浑圆的落日已被对面山峰吞噬殆尽,余下的一点如同涂着蔻丹的半只指甲,好看的弯弧形,暗红地发着亮。
谷云起怔怔地看着,连眼都忘了眨,双眼酸得几乎要泛出水渍。南宫北翊忽然伸手掩住他的眼睛,嘴唇凑近他的耳朵,气息轻轻地吹拂进去,又道:“我们上次在这儿,也从日暮呆到半夜,看着太阳落下,星星升起……你像这样──”他将谷云起的头颅微微往后倾斜了些,“倚靠着我的肩膀,问我……家仇未报,是不是不应该有资格幸福……”
☆、part152往事不再
他说到最后那句话,语声竟不由有些轻颤。谷云起被他蒙着双眼,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嘴唇仍是闭着,看不出表情变化。他却当真难过起来,忍不住捧过那削尖的下巴,俯头热烈地亲吻起来。他回想着当年在此处的情形,谷云起倚在他的怀里,他便也搂住他,温柔地吻他,将他彻底拉下痴恋自己的泥潭。
那时的谷云起口中是淡淡的甜蜜津液,就是多年后的如今想起来,也令人回味无穷。只是此刻的谷云起,嘴唇沾满药和血的味道,苦涩、腥膻,泥塑木雕般没有任何回应。南宫北翊耐心地将他干枯的唇瓣滋润丰满,又啜吸进他口腔中,胶着那仍然青涩的舌头尽力挑逗。
谷云起没有抗拒,眼前的景象大约也让他有些感慨。南宫北翊说的是事实,却不是全部的事实。他当初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会那么问南宫,其实正是因为感觉到那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幸福”的不确定和危险性吧。那不仅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背负的天门血仇。他那时并不知道南宫北翊的想法,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在他的身边,从与他携手同行,渐渐发展到耳鬓厮磨,交颈依偎的地步。他们从朋友变成“恋人”,正是在此处他那句包含着巨大的喜悦和同样可怕的恐惧的试探话语。
南宫北翊没有多说,他显然看懂了谷云起眼中的神情,将他的脸捧过来,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那会让谷云起更信任他──当时的他,自然是这样想的。而他纯熟而巧妙的吻技,则让谷云起毫无悬念地坠入了他的温柔乡中。那一夜他本来想直接将谷云起按压在地,将那件事做到最后。但谷云起的矜持,还有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少彦的“忠诚”,让他浅尝辄止。
他现在很有些后悔那时的半途而废。他和谷云起,在当初少了一些必要的更切实的“交流”,或许与他肌肤相亲了,那感觉便又不同,对少彦的执着,对谷云起的怨恨,都可能大变样。有时候只是小小的一个契机,便可能改变未来的一切。
现在再来改,是不是迟到不可挽回了?
嘴唇吮入了咸涩的味道,掌下覆着的面颊湿湿的,一直木然的谷云起,也终于被他撩拨得动摇了心境么?
南宫北翊手掌上移,摸着他的额头,深深地看入他的眼眸──谷云起双眼湿漉漉的,果然是哭了。
云起,你为什么哭?
他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谷云起哭泣的理由实在太多,不管是为当初犯下的错,还是为如今这纠葛的局,他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刻,想起来都足够痛哭几天的。他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甚至眼睛仍旧没有眨一下,任南宫北翊小心地刺探着他的心思灵魂,全不在意。
他过去有一半的人生都是掌握在南宫北翊的手里,说起来,除了那颗给了一半的心,还有什么不在南宫北翊的掌握中呢?
南宫北翊应该对他了如指掌才对,只是以前不屑去了解他。
这真是可笑啊!
谷云起睫毛翕动一下,好像在那零落的泪光中,露出一点笑。
只是他的笑比起泪更扎人心肺。南宫北翊便觉心似针刺了似的痉挛起来,仍拼了命地将贴近着他,哑声道:“云起,云起,我、我们……我们不去找那天门秘宝了,我们回家,将你的身体调养好,以后……以后就在一起了,好不好?”
谷云起喉结滚动,以口型和微弱的气息送出两个字:“不好。”
南宫北翊心脏便似被他吐出的气息实实在在地缠扭住了,屈得几乎要吐出血来。他强忍着那翻腾的痛意,好容易才又道:“那便……不……在一起……你养好身体,便好得很了。”
他虽那样说,搂着谷云起身躯的双手却爆出根根粗大的青筋来,并不想放手片刻。谷云起仍是自嘲似的抿着一点笑,道:“不好。”对他不松反紧的拥抱倒没有丝毫反应。
南宫北翊约略也知道,他从说出带自己去找那天门秘宝之时,多半就已下了不求生惟愿死的决心。只是他仍不妄想,期盼着能将他哄得回心转意,与自己重修旧好。他停留在这里,就是特意想要将时光拉回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发生的从前,凭着他对两人共有往事的念想,挽回那去意已决的心。
谷云起却并无余情,那不单是对他的淡漠决绝,而且是因自己已不再怀有一丝活下去的侥幸念头。
南宫北翊想扭转这种念头,仓促之间却想不出任何办法。他的潇洒倜傥,风流恣肆,放在此时的谷云起面前实在是全无用处。他心里也有许多想要对他说的,劝他听话,向他忏悔,同他讲理……但那些话涌上喉头,却又似乎吐不出来。
毕竟,在前二十几年里,在谷云起还在拼命挣扎奋力存活的时候,就是他要让谷云起到想死,并不遗余力地讥讽他的“贪生怕死”。
谷云起以前有多坚强,他就是任意践踏,也从来不曾担心过这人会真的被自己糟践至活不下去。
他不肯低头,不肯屈服。只是从那强硬的坚持到这彻底的舍弃,却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所以南宫北翊张着口,自己的心中却也知道,他能说出的所有话在这事实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以情不能动人,以理无法服人。
是他用尽手段将两人关系弄到如此僵硬,他并未预料到有一天还要想办法来解开这个僵局。
不给人留下余地,终于连自己也退无可据。
他已是束手无策,再不复以前的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之态。他若一意孤行,只会加快谷云起迈向死亡的速度;他若只是隐忍,却同样无法将谷云起救活。进退两难,实为痛苦。他只有再忍着强烈的情绪在谷云起身上抚摸着,艰难地道:“云起,别……这样……”
十几天前,若他露出这样痛苦悔恨的神情,必会带给谷云起相当的快意。假若自己的难受能令谷云起好一些,他如今也是极愿意的。奈何谷云起不为所动,甚至连那点刺痛心扉的笑,也因为过于疲累而敛了起来,神色重归漠然。
南宫北翊看得心焦,胸腔里头更是一百只爪子挠着似的,说不出的难耐。他一直觉得自己够聪明,懂得用一切办法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现在想起来,他才觉到,自己似乎始终没有真正掌握住过“人”。
人到底不是东西,人的心思会变,就好比少彦……谷云起,还有他自己。
可是他们就好像藤蔓上互生着的叶子,永远都是交错而过。
☆、part153最后愿望
经过那件事以后,也许在谷云起眼里看来,他的一切做派都不过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而已。他无从辩解,也无法否认自己会如此着紧他,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恐惧着他若离开,自己将会不知所措,茫然若失。那害怕“失去”的东西,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处心积虑了二十年的“秘宝”,现在却并没有那么渴求了。
他甚至已向谷云起说明,比起秘宝,他更想要谷云起活着,哪怕为此舍弃自己的那份快活也可。
谷云起不领情,是因为不相信他会有“好心”么?
倘若他们将过去的事全然忘怀,便在此时重又互叙衷肠,再无心机横亘,亦无芥蒂隔阂。果真能如此,他南宫北翊既是快活,谷云起又何尝不会更幸福?
南宫北翊压抑得骨骼都要咯咯作响,才能让自己没有狠狠将谷云起揉进自己怀里,肆意亲近。他的掌心烧得通红,嘴唇更如同附着火苗,随着轻轻的抚摸舔吮的动作,在他肌肤上掠过灼烫的印记。
谷云起静静地承受着他的骚扰,直到天边暗红发紫,新月高悬半空。他那身衣衫变得沁凉,南宫北翊一面与他亲热,一面剥开那件质地半透光的衣衫,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试图令他身心回暖。谷云起却只是发着呆,并不在意他的种种折腾。
情欲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肉体也只是终将舍弃的皮囊。便将这副皮囊交给他糟践至死,又何惧之有?
况且南宫北翊如今有所顾忌,绝不会做到令他难受的程度。
他将嘴唇久久地贴在谷云起的心口,又呓语般地道:“云起,我们回家吧。我让小玮派出所有人手去找甘为霖,一定能将你治好的。”
谷云起的心如止水,没有因他的话心跳加快或变急。只他也并非全无反应,微弱的吐息吹拂着南宫北翊的发顶,仍是细弱得一缕风般的声响,道:“我要……回天门……”
南宫北翊微微一怔,心里忽然受了点触动。
他怎么忘了,他南宫府不是谷云起的家,那座峡谷更加不是。
对谷云起来说,天门才是唯一而且永远的家,尽管那里已是一片废墟,留着数不尽的残骸白骨。
想起家,令得几乎变得无情无性了的谷云起口中也飘出轻微的叹息。
“宝藏……给你。我……想回去……回……我的家……”谷云起心抽搐起来,分明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却固执地仍要说下去。
“我本来……不该离开,云起无心,只会……徒惹烦恼……连大哥、连天门……都让我连累至斯……我、我……”
他心中悲恸,终究说不下去,泪水才到眼眶,便又给自己硬眨了回去。就算到这个光景,他依然不想在南宫北翊面前示弱,那番话倾吐一半,又留在心中,只任自己愁肠百结去了。
南宫北翊到底与他曾有过一段情谊,听明白了他话中的伤痛,自己心里竟也不由有些发疼,愈发把他搂得紧了,又抚着他的面颊柔声哄道:“傻云起,胡说什么?天门的祸事怎会是被你连累?你逃过一劫,那是幸运,更不能说是你的不是。”
谷云起心气难平,兀自痉挛着,嘶笑一声,只是没气力与他分辩所谓“幸运”换来的不过是这二十多年生不如死的折磨苦痛,也说不出话来。南宫北翊其实一转念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他脸皮甚厚,自以为这话说开了只会令谷云起更难过,便装作不晓,只道:“你想回家,我送你回去。只要你开心,就在天门住下也罢。我叫小玮找着那甘为霖,无论何时何地,都即刻请他赶来为你诊治。”
谷云起压下胸中那股悲苦之气,激动的情绪消弭,筋骨肌肉总算松弛软和下来,不想理会南宫北翊的自说自话,微微阖着眼躺在他臂弯里不动了。南宫北翊觑他如此,有些忧心,又生出些新的念想,这一回却不说给他听了,只小心以衣服裹好了他的身躯,自己脑中思量。
那边仆人们准备得刚好,他抱着谷云起跃下岩石,转回去又得将他交付徐大夫手中,针灸药浴推拿。他低头看了看谷云起假寐的容颜,但见那疏朗的长睫毛随着呼吸缓缓上下翕动,如同憩息的翅膀墨黑的蝴蝶,那般宁静自守,恬然闲淡。要将这样安然的谷云起投入滚烫的药汤之中,南宫北翊实在是有些不忍。
其实只要谷云起得离开他的怀抱,他就万分不舍。尽管如今他是将为谷云起按摩推拿沐浴的活儿都亲自接手过来,但想到谷云起每天都被针刺汤沃,能入口的汤水也大多是药汁,真个是身心都浸泡在苦水之中,滋味定然极不好受,那往常的铁石心肠已不知何时变得软了,觉到心疼得很,便又低下头去啜吻谷云起的额头,温柔地宽慰道:“捱过这段时间,找着了甘为霖,或许便不用这样辛苦。”
徐大夫近日来早被他奚落惯了,是以黑着一张脸,却没有说什么,大约也是觉得在谷云起面前争执自己的医术是好是坏全无意义,只照例往水里调着需后加的药粉,搅的均匀后又自去检查银针。出门在外无法携带过大的浴桶,仆人们在平整的大石上铺好了凉席,南宫北翊给他脱了衣服,把他放在席子上,从盛着药汤的木桶中舀出一瓢水来,细细地从颈项上给他浇下来,另一只手挨个在必要的穴位上推拿按揉,将药力尽量揉得透入他的经脉。
谷云起一双眼略张,看着他的手从自己锁骨慢慢移到胸膛,按着乳下穴道摁动不已。那药汤滚烫灼人,他的肌肤被水烫得发红,浮起缕缕白雾,他的面孔也泛了红,直到南宫北翊的手挪到小腹,而汤水已蔓延至两腿之间,汇集到下身处,才忽然语调怪异地道:“你……对我很好……”
南宫北翊冷不防被这一说,心都狂跳了好几下,方才抬眼瞅着他,试着露出柔情缱绻的笑容:“你喜欢,以后都这样。”他虽不知谷云起为何突然说出这般大违常态的话,但抓着机会不想放过,那捺着他肚脐的么指便色情地划动起来,双眼瞧着谷云起不肯移开。
谷云起难得地没有回避,也还望着他,语调仍是奇怪地,道:“为什么?”
☆、part154爱与不爱
为什么?
南宫北翊以为这是个根本无须回答的问题,但谷云起的表情却好像真的很迷惑。他不由想到自己那满腹的甜言蜜语好像还没曾好好在这人身上施用过,既然谷云起问起,那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便俯身贴近他的面孔,神色温柔,深情款款地道:“傻云起。我喜欢你啊!”
他一面说,一面抚摸着谷云起干瘪的小腹,并顺着那不断往下滑落的水滴探入那湿淋淋的双腿之间,目的自然已不再仅是按摩穴道,却是握住谷云起的下体,手指灵巧地捋动挑逗起来。
他也不是不知道谷云起身体有多虚弱,承受不住情欲的逗弄。但从谷云起醒来过后,他虽也多次亵玩过这具躯体,谷云起敏感地很,常常被他弄的又羞又气,偏只那胯下物体始终没有动静。他内心隐隐担心是那次奸污将他凌虐得不举,但在谷云起性命尚且堪忧的情况下,就是他也还没寡廉鲜耻到去跟徐大夫问这方面的问题,是以也只是自己偷偷试探,一有情动机会,便试着挑逗一番,期冀能看到谷云起阴茎怒张的美妙画面。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流逝,谷云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如今就连气恨的表情也极少露出了,往往就是浑浑噩噩的,有点傻得可爱,又有些呆得叫他懊恼。此刻他说着这迟了二十多年的情话,情不自禁地便要勾起谷云起的欲望,就不能交欢,也想要至少能同他温存片刻。
谷云起被他掌控着下体,也不像前些天那般又急又怒了,仿佛那正被他挑逗着的部位并非自己的一般,口唇开启,又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他么?
南宫北翊这却不由沉吟了少顷,发觉这个问题并不好答。
他对谷云起冷嘲热讽了二十年,凭仗的就是谷云起喜欢他,而他不过利用谷云起而已。他自己回头去想,也有些茫然无措,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然之间开始怜惜,并真正心疼和喜爱谷云起的。毕竟,他曾命两名仆人轮奸谷云起而毫不动摇,心如铁石。他也曾在谷云起昏迷不醒时想要抛弃他不再理会。
我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早点喜欢?
现在想起来,并不仅是年轻健康,温煦亲和的谷云起才叫他喜欢;谷云起被困山谷中的愤怒痛苦,坚执顽固,同样叫他恋恋不已。一定要说的话,过去的“不喜欢”,很大程度只是被失去恋人的痛苦和迁怒蒙蔽了心吧。
南宫北翊一时有些喟然,手上受此问题一激,倒也不再那么情色了,俯下面孔又在他腮帮上轻轻亲吻,道:“你很好,一直都好。我对你不好,是我的错。云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早就分不开了,对不对?我以后都对你好,喜欢你,疼爱你,满足你……”
谷云起喉咙里“咯”地轻响,像是在嘲笑,南宫北翊便觉老脸有些发烧,才要说明自己确实是一腔诚意,便听谷云起细细的气息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不好,你不用……喜欢我。”
他说到“喜欢”的时候,又好像在嘲笑。南宫北翊知他不信,便眼望着他,虽不有些难为情的狼狈,仍顶着羞耻心道:“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就是好的。”
只是值此之际,谷云起又哪里会受他这种话的蛊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落在南宫北翊眼里,不过是他发丝轻轻动弹,眼睫微微闭合,拒绝的意味并不明显,那神情倒是更有些悲凉了,叹息似的耳语着:“我还是一样,自私,无情,冷酷,可笑……”
他这几个字眼一吐出来,南宫北翊就是一怔,只觉那仿佛反讽一般,刺得他亦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却窘迫的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吭哧半晌,终于道:“云起,我都改。”
谷云起睫毛往上翘了翘,就从那缝隙中朦胧地看他一眼,喃喃道:“一个人的本性,怎么改得了?”
南宫北翊忙要分辩,他却又独自笑了笑,咕哝着说:“我也不想改。……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你……”他越说声音越低,南宫北翊先还以为他是又犯傻了,这听下来才发觉到他是认真在说他自己,不有些错愕与难解,而最后那句话又令他心里有些无法忍受,忍不住插口道:“又胡思乱想,你既不是那样的人,也……也确实喜欢我的,不是么?”
南宫北翊一面说,一面在自己心中一凛,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谷云起的爱意,只怕并不是近段时间才激起的。他一直都那么排斥谷云起同别人可能产生亲近的关系,所以离群索居固然是谷云起自己的选择,但武功尽失的谷云起并不一定就能拗过他派去的人手,他没有那么做,也是刻意而为。他以前有太多不让谷云起接触他人的借口,要令他痛苦、孤独、受尽折磨,所以察觉不到假如谷云起与除自己以外的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话,自己的心情其实便是一种嫉妒。而且──因为这个缘故,他向来笃定谷云起一生只有自己这一个爱人,才会格外地有恃无恐,亦才会始终抱持着要将他哄的回心转意的念头。
谷云起没有那么爱他?
荒谬!除了他,他还能喜欢别的谁?这么多年因为爱他而产生的爱恨纠葛难道还有掺假的吗?
南宫北翊不断在心中驳斥着这个说法,谷云起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情,自言自语地道:“你喜欢少彦,便对少彦好;你假装喜欢我,也对我很好……”南宫北翊又一次耐不住地提高声音喝道:“不是假装!”谷云起被他喝得浑身一颤,却仍只是自己说下去,思绪竟是清晰地很:“少彦对你也好,什么事总是想着你。‘南宫大哥喜欢怎样,那就怎样好了。’‘这鱼糕南宫大哥最爱吃的,我多买一些给他带着。’……”
他说话仍是没力气发出声音,就只是气息促动,那语气竟也惟妙惟肖,南宫北翊听得面色丕变,既想叫他别说了,又因为想起少彦那时的纯真无邪,心头隐痛,便开不了口。他看那谷云起的面色,苍白得很,神情却并不像是魇住了,反而无比清醒,正张开眼睫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开口道:“南宫……”
“别说了……”
少彦,已经永远不在了,而且那还是他南宫北翊造成的。谷云起自嘲地又摇了摇头,眼睛不再盯着他,却望着已全然暗下来的天幕,那之上有数颗星在闪烁着,微光暗淡而宁静。
他的心也平静得很了,只是喃喃地,又说了一遍:
“我其实……没那么爱你……”
☆、part155心如止水
南宫北翊被他这简单的几句话说得心烦意乱,又因被少彦的回忆触动内心的伤痛,下意识地变要叫谷云起别再说了。但那话一说出来,他就意识到错了,简直有些慌乱地看向那人,看到的却是一副倦极从容,既不哀伤,也不自怜,更无悔恨的淡静神气。谷云起整个人就仿佛是被夜空洒下的宁静星光洗涤过一般,那么纯粹洁净,并认清事实地作了那样一个总结。
那再让南宫北翊的心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是的!”
谷云起的目光缓缓从夜空移回,波澜不惊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
南宫北翊被他看的更是难受,他那种神情,好像是完全忘怀了眼前这人曾对他做过的错事,又或是不再介意,反将那一切都归咎于自身原因。南宫北翊万没想到,这种不必为自己的过错负责的感觉竟远比被他责骂怒喝更叫他受不了。他固执地握着他不肯放手,心里倒渐渐有了些眉目。
谷云起不爱他,那时理所当然的事,他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然而谷云起若是恨他,那也还是好的,至少他还在谷云起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谷云起还是在意他。既然在意他,那便对他有着感情,感情的爱恨转变复杂而又奇妙,他总有一天可能重新赢回他的心。
可谷云起却不恨他了。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己,好像南宫北翊倒没有做过错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换言之,南宫北翊就算曾对他做过错事,那也都是南宫北翊自己的事,南宫北翊想要反省后悔,他谷云起根本用不着理会──那与他竟成了毫无关系的事件,而他只须着眼自己的失误。
南宫北翊又如何会料想出,自己有一天竟恨不能求着谷云起来痛恨自己,责怪自己。那愤怒而厌恶的眼神纵然像是刀子一样割痛心扉,比起此刻这仿若一脚踏空的茫然彷徨,他直要甘之如饴了。
他那么呆了半晌,好容易才又迸出一句话:“不是的,云起。你对我……对我也很好,并没有自私……”
他重新回忆起以前的谷云起,总算是找回一些清醒理智,手一动,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在桶里的瓢,舀起温热的药汤再给他胸膛上淋下,继续为他按摩穴位,一面搜肠刮肚地想着合适的说辞,艰难地接着说道:“你一直……都很为我着想。担心祸及于我,孤身独上天门;不愿我同受追杀,亦欲与我远离……”
他慢慢地说着,手指从谷云起胯下按到了大腿,谷云起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反驳也没有。南宫北翊越回想,便越知自己错得太过。谷云起本来不想与他走得那般近,是他故意去招惹他,却在赢得他的信任后,又将这份信赖摔得粉碎。
而与那时满怀诡计的自己相比,谷云起虽仍坚持着最后的秘密,但在其他方面却是对他极为大方坦率,简直单纯得有些天真。他无法泄露天门的秘密,便将自己知晓的其他藏宝处与他分享。那玄冰宫就正是谷云起与他一起去开启的一大宝藏。
江湖上传言,天门秘宝与玄冰奇功乃是价值相当的东西,谷云起肯与他这样重要的宝藏,虽说名义上是“寻得奇功准备报仇”,但谷云起对那整座宝藏几乎都没放在心上。玄冰宫的那些奇功邪法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或许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谷云起那时却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干脆连开启门户的墨玉印也交给了他。
他还曾调笑,这便是谷云起的“嫁妆”了。
进入那间陈列满各种淫邪器具的房间时,他几乎就要将谷云起压在榻上,玩弄个遍。
是的,玩弄。那时的他对谷云起“好”,只是表面的做作。起那淫念邪思,也是存着恣意亵玩得浪的无情念头。谷云起的真心他看不到,就是看到了,也只会在心底暗笑,讥诮他的痴傻。
谷云起怎么会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错,他明明……明明只是遇错了人,相信了那时愚蠢到竟会不懂得珍惜他的自己……
他按摩着谷云起的小腿,身躯低到几乎全覆在谷云起的身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以前受的苦楚折磨,我都给你弥补回来,以后让你能快快乐乐地过,好不好?”
他眼神竟有些痴迷,瞧着谷云起瘦削的脸庞,神色里满是真心诚意。
只是谷云起却还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看起来,竟比平常还要疏离了许多。他明明覆着他的身体,摸着他的腿脚,离他这么近,却感觉远得不可企及。
唾手可得时,他无心攀折;遥不可及时,他偏偏满腔热忱。
他却没考虑到,过多的亲昵与过多的折磨,同样可能成为谷云起的负担。这个人的一生承载满伤痛,再无力去接受他那猛然翻转的热烈的爱。他将谷云起重要的经络穴位都按摩遍了,那胯下已硬得流出了涎水。他却忍耐得住,只将谷云起轻拥了一会儿,心中豁然明白,即使永远无法与他再进一步亲热,这个人对他来说依然充满了吸引力。他就算要这样忍耐着欲望一辈子,只要这人活着,他就心甘情愿。
他这次洗浴花了太长时间,最后还要这样紧抱着不放,那徐大夫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咳嗽两声。
南宫北翊附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活下去。”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身躯,仍握着他的手,瞪着徐大夫给他扎针。
徐大夫被他看着,简直连眼珠子也不能多转一下,只专心找准穴位,点燃药捻灸其胸背穴道,又以银针扎那阻滞不通的经脉,那心里本来还嘀咕着这样瘦骨嶙峋的身体给谁看也不会像南宫北翊那样变态到有欲望,这针灸完毕,却是一点开玩笑的轻松心情也没有了。
谷云起心气平静,这本来是好事,那经络也通畅了许多,明明应该是有所好转。但徐大夫分明感到,他三魂七魄就跟浮在半空检视着躯体似的,那平静并不是好转的趋势,却是走向死亡的兆头。
只不过在死之前,谷云起大概不会再满腔悲怒,情绪激动了吧。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part156神医难觅
已入七月,正当流火之时。
那晴朗了许久的天色终于阴暗下来,墨云团团,给风挥成一重重一叠叠浓淡相宜的山水画。细雨霏霏,落在道旁野草上,它们抓着最后的机会似的在那正在变褐变红的叶片中间尽力显现出青翠颜色来。
一条黄泥小径就从草丛间穿过,两边枝叶繁茂的树上不停滴下水来,令得路径更是泥泞难行。
这条路一早却已迎来了许多访客。至少,早在南宫玮一行人踏上路径前,已有数人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南宫玮看见眉头就不由一皱,道:“不是说这甘为霖的隐居之所很难找到,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
那带路的仆人也是极机灵的,立即回道:“出卖情报的人这么说,当然是为着加些价钱。少爷催得急,我们也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们正纵马驰上这条小路,斗笠蓑衣,与低垂的树枝不断牵绊,惹得驰过的路又下了一场急雨。南宫琛将斗笠推到背上,从南宫玮肩膀后探出头来,轻声道:“有人也好,说明他还在接诊,请他出来也许容易得多。”
南宫玮侧头在他眉梢亲了一口,道:“我却担心那找他看病的人太多,他反而分身乏术。”
他这自然是仗着前面人不回头,后面人视线又被斗笠遮挡着,便肆意妄为。他们两人共一匹马,那也是南宫玮的意思。这桩差事南宫北翊本来是交由南宫玮来办理,只因南宫珏实在不想再独守家中等他归来,向他苦苦哀求,又在床上竭力承欢,叫他也丢不下手,方被带了出来。饶是如此,南宫玮也还趁机向他提出了许多寡廉鲜耻的要求,他便不但在这路上时时要奉承一番,待回到家中,还要尝尝那藏剑阁地下室里新奇玩意的滋味。
南宫琛被他欺负得这样可怜,偏生那颗心却仍是欢喜不已,此刻也是,虽然羞窘得说不出话,那搂着他腰身的手却兀自不舍得放开,甚至想让自己变成了大哥身上那件衣服,时时刻刻与他紧贴在一起。
泥路过后是一段石板砌就的平整道路,两旁也从杂树变作了萧萧的竹林,道路深处更看得见芭蕉掩隐着的矮墙柴扉。马匹转瞬即至,但见那砖头参差,凹凸不平的矮墙底下却像是展开着一匹锦带:栀子花雨中送香,石榴花绿里挂红,金银花缠绵了半墙,铃铛花绣蓝了一地;真是!紫嫣红,争芳夺艳。细看时,还有许多其他花草,皆是培植的药草,既好看,又有用。
那柴扉半开,先来的人踩了满台阶的泥水印子,迤逦是进入院中了,此刻那院子里也正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南宫玮一行人下了马,仆人正要前去敲门,南宫玮却制止了他,与南宫琛站在门口先听了一会儿。那早先来的人却不知到底是做什么来的,直到刚才说话都还平平稳稳的,此刻却暴起怒喝,闻听是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南宫玮与南宫琛耳力比仆人们要强,因此听得见那被喝斥者不徐不疾的淡然应答:“不。”
他们不由对看一眼,知道这断然否定对方问话的人十之八九便是甘为霖,心中也略起了些波澜。且不管那院中人在争论什么,那甘为霖既在被人威胁,倘若出面为他解了围,再请他出手相助,说话分量也要重上一些了。
南宫玮打定主意,咳嗽一声,气贯胸臆,道:“甘为霖甘先生可在?襄陵南宫玮、南宫琛有事拜上,问先生安好。”
他的声音一提起来,雄厚沈浑,又气息悠长,从门前到整座院子,无一字音减弱半分,字字清晰分明,多少也算是给院内那暴跳如雷的人一个下马威,叫他不得轻举妄动,唐突神医了。南宫琛头一次跟着他出来做事,沿途只是赶路,倒没什么出奇,现在听见大哥这番言语,其威严魄力真是与父亲如出一辙,更自忖无法做到如他一般坦然自信,不由更为之倾倒。
那院内沉寂了片刻,那淡然的声音又道:“甘为霖已不在这世间,区区不才,无法帮到你们任何忙,还请诸位回去。”
南宫玮一怔,尚不知真假,院子里头先到的人已嘿然一声冷笑,喝道:“那好,我便成全了你,让你日后再不必为此事烦恼!”话音未落,金铁之声铿然鸣响,南宫玮与南宫琛立时便意识到那人是要做什么,不由大吃一惊。南宫琛经验到底不足,虽是反应到了,却还没想出该怎样做,南宫玮则一跺脚,手一伸将他拉着,倏然飞身上了墙头,亦是一声大喝:“住手!”
但那里头的人比他离得近,是以他喝声才出,偕着的已是一声凄厉惨叫,直叫他们心下大震,变了脸色,慌忙细觑那院内情形。
这座院子颇为狭小,地面铺着石板,也砌着几个花坛,没什么格外雅致的布置,东面墙下是茅草棚堆放着干柴农具,紧邻着是间竖着烟囱的厨房,一间存放杂物粮食的偏房,过来就是那“甘为霖”待客的堂屋。几个手持兵器的来客面冲着堂屋里,但屋里太暗,他们居高临下,又被屋檐遮挡了视线,自是看不太清楚。只见那些“客人”个个衣衫下肌肉贲张,如临大敌,格外谨慎。
正在这情况不明之时,南宫玮也做好准备要抽出长剑杀了那些挡路之人,那“甘为霖”的声音竟又不紧不慢地响起来:“我不能帮到你们,有时甚至还会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
说罢,屋内风声乍起,一具沉重的躯体呼地自屋里被丢掷出来,紧跟着又飞出一把鬼头刀,屋外的“客人”立时着了慌,手忙脚乱地起兵器纷纷出手接住。那被丢出来的人既出了屋,自然就落在南宫玮两人视线里。却见他一面亮晶晶的燎泡,口吐涎唾,指爪直僵僵地张着,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屋外的“客人”看得清楚,忍不住朝屋内咆哮嘶吼两声,却又畏惧得很,竟无人敢再进入堂屋。
南宫玮本来打算出手给这“甘为霖”解决了这些恶客,也好得一些青眼,但看眼前这情形,那甘为霖明显懂得自保之技,他若插手,那反而是冲撞了对方的名头,万万做不得。
果然也不必他来做什么多余的事,那几个人犹豫一会儿,迫不得已向那屋里的“甘为霖”屈服,请他赐下药物好歹救了这中毒之人。没料到“甘为霖”竟连这点便利也不肯给,只冷笑道:“若我的首级被枭下,还有谁来将我救活?何况我并不懂得救人,你们动作快些,给他找个好的大夫看看,侥幸还有活命之机。在我这里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南宫玮不由与南宫琛对看一眼,心中都为这“甘为霖”的冷酷无情咋舌,更要头痛自己要怎么才能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将他请去给那谷云起看病。
此时那些“客人”看等待无望,亦只有抬起中毒那人,恨恨离去。南宫玮伸臂一揽南宫琛的腰,翩然落进院中,南宫玮拱手再次说道:“襄陵南宫玮、南宫琛拜见前辈。”
☆、part157前辈高人
南宫琛跟着他来,当真是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事也不用做,完全就是南宫玮身后的一个小跟班。跟班还会替南宫玮跑腿打杂,他比跟班好点的地方就在于不用去干那些事。话虽如此,每天夜晚要被南宫玮按着做的事,可比跟班要不容易多了。
总之,他也不必开口,便只瞪大眼睛瞧着堂屋里的那人。那人也正在起身,却不是要欢迎他们,口中仍是一副冷淡的语气,道:“此间并无甘为霖,无论你们要做什么,都不必说了。”
就他刚才斥退那群“客人”的手段,南宫玮还真不敢贸然闯入进去,见尚能说得上话,便道:“甘先生隐居日久,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我等凡尘俗世之人也不便打扰前辈的清静,只不过……”
屋里那人走到光亮处来,但见其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半白,鬓角高耸,眉宇间神色如同他语气一般冷淡与不耐烦,双目连正眼也未瞧他们一次,更不屑与他们客套,径自截口道:“你们的事我没有兴趣,请回。”
“若是我们的事,那倒真不好来打扰前辈的安宁。”
南宫玮虽被他抢白一句,那语意却转换得流畅而自然,毫不介意他的不客气,只是暗暗有些讶异于此人年岁已是父亲那辈分了,为人却还是这样孤傲不群,卓尔遗世,看来既自信,又并非盲目的自大,当真很有些世外高人的派头。
何况那“甘为霖”虽说了两三次叫他们回去,但人站在堂屋内并不出来,神色不豫又没有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看样子只是想叫他们知难而退,却并不会出手赶他们走。既如此,他虽对南宫玮的话不感兴趣,南宫玮径自说下去,他却也无可奈何。
“晚辈此次前来,乃是家严挚友谷云起──”
他记得父亲的嘱咐,说起谷云起名字时特意一顿,再看那“甘为霖”,脸色还是冷若冰霜,全无反应。他不略有些失望,或许这人真的不是甘为霖,否则怎会对自己挚友弟弟的名字没有印象?但即令这人不是甘为霖,多半也与甘为霖有着极深的关系,再提提那天门谷氏的往事应该也能有用才是。
他继续说道:“那谷云起身有沈屙,积年累月,眼看便不成的了。父亲为他请了许多大夫诊治,奈何那民间大夫名声再高,也难以妙手回春。那谷云起又是昔日天门谷氏留下的唯一血亲,父亲想到甘先生曾是天门之主谷雁回大侠的至交好友,才着我前来延请甘先生。纵有冒犯之处,实属不得已而为,还望前辈见谅。”
屋里那人倏然冷笑一声,道:“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宫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南宫琛便从他旁边探了探头,冷不丁地开口道:“那在什么?”
“在……”屋里那人几乎脱口就要说出什么,却又立即意识到不对,愤激之色立时敛,目光利剑也似往南宫琛脸上一刺,又是一声冷笑,道,“不管在什么,跟我却没有任何关系!”
“前辈认识谷云起前辈?”
“……”
“就算与他交情没那么好,对天门却很有感情吧?”
难得的,南宫琛大胆地在外人面前插嘴了大哥的事务,南宫玮一愣之下又明白过来,赞赏地悄悄拍拍他屁股,惹的南宫琛顿时有些脸红,声音不由就有些低沉下来,嗫嚅地道:“小子鲁钝,胡乱猜测,还望前辈勿要生气,更切勿因此拒绝我大哥的邀请……”
那人眉头深锁,眉梢却挑了起来,道:“我拒绝你们,乃是我的规矩,本就与尔等说辞无关。”
他显然是发觉这南宫兄弟口中对他称呼的“前辈”与要邀请的“甘先生”乍听起来完全可当做是同一个人,立即便了口风,绝不落他们口实。
只是他愈是这般避讳,便愈令南宫玮心中肯定他的身份,便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若是从前,家严对天门谷氏或许当真还存有一些念想,只如今却正好反了过来。那位谷前辈根本不欲为自己疗病,几乎以死要挟父亲带他去往天门;父亲却是千方百计想法子延缓行程,指望我们先一步请到甘先生,将他医好了,不再作那不良的打算。”
那人几番欲要拔腿走进偏房,偏偏那两只脚跟生了根似的挪也挪不动,脸色铁青地听他说完这番话,终也忍耐不住地自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肖子!”
南宫琛忙道:“我看谷前辈是病得糊涂了,其实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那人又是冷哼一声,道:“这正好不过,便让他在路途中拖死了,既得临终糊涂泄露机关,无颜面见祖宗,也省得留下命来被人利用,肠断神伤!”
南宫玮兄弟更没想到他竟能绝情至斯,错愕之下,到底还是南宫玮反应更快,故意叹一口气道:“谷前辈若真的死了,我们倒没什么,只是父亲伤心之下,恐怕便容不得那与他长相太似的谷靖书在眼前行动了。”
那人当即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失声道:“谷靖书?”
“前辈知道他?”
南宫玮心中大喜,却不流露出来。南宫北翊告诉他的并不多,只让他提到谷云起与天门门主谷雁回的关系,却是他自己察觉的那谷云起与谷靖书长相颇似,灵机一动试了一把,未料这倒是个好饵,冷酷如眼前这人,也直接张口咬了钩。
南宫琛也有些震惊,但他素来乖巧,又有退后南宫玮半个身子,那惊奇的神色便也没露出明显的痕迹,只是感到大哥捏着自己屁股的手指明显加大了力度,看来是高兴得很了。
那人咬着牙,恨恨地道:“谷靖书──什么时候同他……同你们结识的?”
“他是我家三弟的好友。”
南宫玮轻描淡写地只说这一句,却没有提谷靖书也不过就是近两个月才到自己家的。那人心事重重,也没有再与他纠结那些细节,仰首望着屋顶,压抑了半晌情绪,才猛一拂袖,凛冽劲风撞上墙壁,“嚓”几声,那屋宇都为之震动。只听他道:“这混账,过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着落到我头上,来为他照顾后人么?你既然不满意我的做法,又冥冥中指使这些人来烦我作甚?……”
最后低下头来,那双眼竟是激得通红,神色语调反而恢复了正常,道:“谷云起在何处?”
南宫玮反问道:“前辈果真是甘为霖先生?”
“甘为霖已死。”那人冷冷道,“你要带路,便毋庸赘言;不欲带路,便请回去。”
南宫玮哑然,眼前这人虽是被他们言语激动,但依旧软硬不吃,他也莫可奈何,只得恭恭敬敬地行个大礼,请他一道上路。
☆、part158苦尽甘来
暑热的天气令的所有生物都躁动不安,却并未影响到山中岩洞里的南宫珏二人。岩洞中自来都较为寒凉,他们又紧邻着一潭泉水,当真是天然消暑的好地方。
而两人近来一直做着的事,也正是旁人所说的“泻火”之事,自然过得更为逍遥自在。每日价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大干特干。这般消磨下来,就连少年也有了几分纵欲过度的苍白之色,令谷靖书瞧着心疼不已,却是无计可施,只有在那事上倍加努力,期冀早日脱离“苦海”。
而那少年则更为烦恼,他不能动弹,只有任由谷靖书摆弄,偏那书生一到自己做主时,便除却那“甘露谱”的影响外不爱弄些花俏手段。甚至少年躺得不耐烦了叫他跟自己换个姿势,他也只嗔怪少年不晓得自律,只肯与他在那柴铺上翻覆上下,再不乱施那《甘露谱》里的奇诡动作,却叫少年失望地紧。
这理论可行,实际操作却极难的恢复功力的法子,终于在折磨他们数天之后见到成效。
少年只觉一股灼热之息自阴茎冲入下腹,那本来已无法感知到的丹田气海霎时间如同给这一缕火苗点燃,奇经八脉又如同延伸到身体各处的另几许引线,亦是倏然发热,那热量直透血脉肌肤,令他顿时有种要跳起来活动筋骨的冲动。
谷靖书仍被他射出的液滋养得浑身舒坦,虽朝他体内输入了那股内息,可这书生对于内息运作之事一直以来都是懵懵懂懂的,倒也没察觉少年有什么变化。
那少年也是颇为倔强,身子还未真的动弹之时便忍住并不出声。实则他和谷靖书胡搅了这许久,那内力虽然是重新运转起来了,身体却真是有些虚了,即使是运功想要勉强驱使身体,那肢体却颤抖地厉害,不怎么听从使唤。他干脆闭上眼默默地先彻底将内力恢复过来。
他不说,谷靖书自然更不知道,待最后几滴液都化作自己体内蓬勃的内息,便喘息着伏在少年胸膛上,细声道:“小珏,你也累了,我们便明天再来,好不好?”
少年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嗯”字,谷靖书摸摸他干瘪的小腹,温柔地又道:“你一定饿了,我再给你切些肉吃,养足神睡个好觉。”
少年更不答话,自然也没有拒绝。谷靖书便从他身上挪起来,把那只剩零星几点红光的余烬细细地吹亮了,拿干草叶引燃火,为他热热那上顿吃剩的肉食。
他们在这儿耽了许多天,原先从南宫家带来的食物吃得已差不多,谷靖书每日便要抽上些时间出去寻野果山珍与柴草回来。南宫珏反正闲着无聊,在空闲时节就权且教他使用石块之类当做暗器施放,是以偶尔谷靖书也能抓回一只野兔或是鸟雀来给他换换口味。两人心中都没有那些杂乱的念头,一个随口指导,一个当做游戏地学习,南宫珏既没有要谷靖书变得强大的意思,谷靖书也并无恃强凌弱的心态,那暗器手法学得反倒神速,十中八九了。只是落在南宫珏这样的高手眼里,这点成绩便完全不足看罢了。
谷靖书为他热着蘑菇肉汤,又切了些水果与肉片,转回头来便要喂入他口中。少年却兀自闭着眼睛,虽有谷靖书在耳旁轻声呼唤,他却充耳不闻。谷靖书觉着奇怪,另一只手便放到他额头想要摸摸看他怎么了,哪知触手处猛地便是一震,震得他浑身一颤,手里拿着的食物差点没抛上天去。少年还是一动不动,连睫毛也没颤动一下。
他到底不是真正习武之人,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知是少年又入了定,一时又惊又喜又嗔。惊喜的是少年只有内力恢复了,才有可能入定;嗔怪的是少年却不跟他说一声,害他吓了一跳又白担了许多心,心下则更是打定主意,今后再入定必须得与自己说清楚,得自己不明所以,无意间坏了他的事却怎么办?
那少年不知要这样运功多久,这一天已经很晚了,谷靖书也又累又饿,既然不能喂少年吃食,也只有自己先吃,给少年留下足够的热汤和肉食,便披了衣衫,侧身在少年身旁躺下。却因少年体表那真气反弹的影响,不敢挨得太近,只瞧着他的侧脸,心想着他重又生龙活虎后的模样,微笑着合上了眼眸。
少年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才睁开眼睛,这时再动手臂,那种过度的疲乏虚弱便消失无踪。他立即一个翻身半坐起来,双目如炬,灼灼地在这光线暗淡的岩洞中找寻到谷靖书的踪迹。他当然又是立即就发觉谷靖书离自己有点远,睡得还那么熟,心中可不安逸得紧,手臂一伸就将谷靖书整个搂过来,腿脚也翘起,将谷靖书一条腿夹在自己腿间,方才满意地舒了口气。又拿手掌在谷靖书屁股上拧了两下,感到那丰润的肉团在自己指尖跳跃,耳听着书生模糊的呻吟声,顿觉心怀大畅,实是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有手有脚自己动手的自由感了,不由感动得将脸儿在谷靖书的脸颊上蹭了又蹭,亲了好几口,正想睡下去,才觉腹内饥馁难耐,又不想挣脱怀里的软绵肉体,无奈之下只有拿起谷靖书为他安置在铺边的长剑,将剑锋伸过去穿过那铁锅的两只耳朵,稳稳当当地连锅带汤地拿到自己面前来。
好在那锅早已不烫,只有些余温还在。谷靖书拿一块干净木板盖着权当锅盖,那汤中间还有盛着肉的汤碗。南宫珏丢开锅盖,把碗里的肉三两下倒进嘴里一顿咀嚼,又将就那碗从锅里舀起汤来灌,直喝了三四碗方才罢手,仍用剑把锅碗放回原处,甚是满足地便用那油腻腻的嘴巴在谷靖书耳边颊畔拱了拱,找着个舒适姿势与他交颈缠绵而卧,舒舒坦坦地睡着了。
☆、part159有恩必报
谷靖书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大约是自从少年无法动弹后,他便没能睡个安稳觉的缘故,此刻晓得少年无甚大碍,睡得便特别香甜。无论少年中途曾怎样纠缠他摆弄他,都没能将他吵醒。待他终于睁开眼睛,悬在视野上方的便是一双乌溜溜的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晶亮眼珠儿,忽闪忽闪地一直瞅着他。
他迷糊了少顷,才恍惚记起是怎么回事,眼见少年压在自己身上,一条手臂还环着自己脖颈,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扯着自己乳头,那功力恢复的情形当不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便不由绽开一个满怀喜悦的消融,道:“小珏!”
“靖书!”少年中气十足地回应着他,跟着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就小猪吃食般地啃着他的锁骨轻轻咬啮不停,含糊地道:“靖书,靖书,靖书……”
他好像因为力气恢复过来,就连说话也好像格外地不同了,反复地叫喊着谷靖书的名字,那神气是别有一番趣味。谷靖书被他啃咬的发痒,又是开心,又有些许久不曾被他这般掌控的踏实感,一时喘息呻吟,满足得很。只是口中不说道:“小珏,既然你已好了,我们也该离开此处,回到我家安歇了。”
南宫珏却摇了摇头,抬脸认真地看着他,道:“靖书,这些天来辛苦了你。我既然恢复了力气,自然要好好报答你一番才成。”
“报答?”谷靖书一脸迷茫,却见南宫珏点着头,手掌从他脖颈底下抽回来按着他的肩膀,支起上半身,下体便在他腰胯处一挺一抽地摩擦着,满脸显而易见的兴奋之色,道:“靖书帮我恢复力气,我也要帮靖书好好练习《甘露谱》!”
谷靖书这才大惊,一个挺腰提臀便欲坐起,但少年此时已不再是先前那般柔弱无力,只一只手掌按在他肩上,他整个身子便重愈千钧,动不得了。他又慌忙地道:“小珏,我们是要回家好好过活的,那《甘露谱》练与不练,都没关系了。”
南宫珏小指尖正戏弄着他乳头上细微的小孔,闻言诧异地道:“怎么会没关系,你练好了这门功夫,我们才会过得更好。这些天你觑着我无法监督,便懈怠了不少,今日非把先前偷懒的份都补上不可!”
谷靖书心中大呼糟糕,怎会想到少年竟有一天要秋后算账,叫他急得不行,额角冒汗地匆匆道:“可……可那《甘露谱》留在南宫家,我们既不想再与南宫家发生关系,也不能再去取的了。”
南宫珏眨了眨眼睛,放开他那被玩弄得红肿坚硬的小小乳头,探下手去将他的一条腿拉起来,自己的大腿顺理成章地欺入他两腿之间,道:“靖书不记得那些招式了么?”
“不、不记得……”谷靖书只恨不能言道自己连先前学的那些也忘了。那少年却摸着他细嫩柔软的大腿根,非常体贴地道:“不记得也不要紧,我一招一招教你就是了。你是喜欢那‘凤于飞’,还是‘龙翔天’?”
“小珏我这些天累着了怕是不行……”
谷靖书做着最后的挣扎,反引来南宫珏面色严肃的责备:“这便是你不好好练那《甘露谱》,才会觉得累。功夫练好了,只有愈来愈纯的,怎么会被累着?”
“这……”谷靖书哑口无言,少年便用手指戳着他臀沟,理所当然地宣布道:“靖书你太不用功,功夫不进反退,今日我必须得好好为你补上这些功课,得你将来偷懒成了习惯。”
谷靖书现在想要说自己其实并不“累”,实在已经太迟。以少年那单纯的心性,恐怕还不太能接受被他欺骗。若是刺激得他反而生气,那自己遭受的“惩罚”只有更重的,说出来也是得不偿失。他只有蹙着两条眉毛尽量做出让少年满意的姿态,可怜兮兮地道:“小珏,你说过你要好好爱我……”
少年一脸坚定地望着他:“所以我更要对你严厉些,一味纵容并不能真正给你好处!”说着双手都落下来,握住他的腰将他身躯往上一提,自己同时腰髋一送,将那早就磨蹭得肿胀的阴茎插进他臀沟里,也没立即进去,自言自语地道,“那便先来个简单点的,‘蜂吮蜜’好了。”
谷靖书被他龟头磨得心痒,但捂着自己那点矜持便不肯动,闭着眼细声道:“我不知是怎么做的……小珏若是知道,何不自己做一做?”他想起上次曾于少年体内畅游过的美妙滋味,心头怦然,一时竟痴心妄想起少年用那《甘露谱》上的姿势喂饱自己胯下那物来。这一怀想,他才知晓难怪少年心心念念要自己好好学那功夫,倘换了是自己,那也决计抵受不住给人用那种方式来侍弄的,因此面酣耳热,嘴上的抗拒倒成幌子了。
南宫珏教他的态度却十分认真,又将那物往他里面戳了戳,道:“你用那里把我夹紧,然后放开手足,只用那儿吮着我,直到吮出蜜汁来才成。”
谷靖书再是敷衍的态度,也不禁吃了一惊,失声道:“那怎么行,你那个不是要……要被我压断了么?”
南宫珏忍不住又摸了两把他光滑挺翘的屁股,柔声道:“我自然要教你口诀的,我的肉棒能不能一直顶着你,便看你有没有好好运功了。”
谷靖书哪里知道他竟要把这事儿完全扔给自己,顿时有些傻眼。但那少年在练功这件事上永远是毫不含糊,一面给他说出口诀,一面已托着他屁股令他随着口诀要求的方式含入自己,将自己吮得更是兴奋不已,肉棒也更为粗长坚硬,眼见便能得趣,将个少年喜得眉开眼笑,那双手一点点便放开了去。
谷靖书先前说的疲累实为推托之词,此刻已被少年架上枪尖,自然只能使尽浑身解数来施展这一招。依照那口诀所述行功,内息便在谷靖书后穴与少年那物之上相交相汇,不单令谷靖书后穴功夫了得,也令少年那物蓬勃得前所未见,滋味不同凡响。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那“蜂吮蜜”之招式已成:少年两腿直跪,腰身后仰,双臂反撑在两脚旁,单将一肉枪朝上挺着;谷靖书双手捉着双脚,亦只将那肥厚臀部送在少年枪尖之上,由那后穴不定的吞吐令自己在少年身上微微起伏,恰似振翅轻移的蜜蜂。
他呻吟销魂,身躯酡红,双眸似开还闭,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自己与少年做出的这一幕羞耻动作,只管令那后穴开合吞咽,使得那肉棒戳进自己最深处去。
☆、part160尽兴而终
“……”
岩穴内不知何时沉寂下来,就连呼吸声也变得缓慢低沉。南宫珏最终抱着谷靖书倒在那床铺上,满足而欣慰地回味着自己恢复内力后第一战的滋味,竟而沉溺得一时还不想立即开始第二场战斗。
谷靖书在他怀里也颇为失神,方才虽是以他练功为主,但少年力气恢复过来,便在那物上也多有体现。同样是一动不动,偏生这回却叫他尝足了那物别样的坚挺强硬,直叫他差点功亏一篑。多亏了少年放他一马,方才顺利功,这自然也成为他练功偷懒的一大证据。只是少年此刻也满足得很,暂时还没有神来批判他罢了。
谷靖书只觉浑身汗津津的,躺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搂着少年坐起来,道:“小珏,我们总该先洗漱吃饭。”
南宫珏在他臂膀里扭了几扭,懒洋洋地道:“你给我洗。”
他在家里原是被谷靖书伺候惯了,这是气力再足也不想更改的享受。谷靖书自然知道,虽是满心情愿,但考虑到今后,却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跟他说清楚,便温柔地舔了舔他耳朵,道:“我这些天还可这般伺候你,待回家之后,只怕却没那么多时间。”
“为什么?”
少年被他舔得痒痒的,想摇头又舍不得与他的亲昵,于是便歪着脑袋眯起一只眼睛奇怪地问道。谷靖书略有些烦恼,却不知怎么才向他解释得清,道:“我家里虽然没人,村里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带你回去头几天便该去拜望那些曾照顾过我的长辈们。”
南宫珏皱了皱眉头,想起他的一些习惯,确然便格外地尊重那些长辈,对待南宫北翊也一直都恭恭敬敬。这既是谷靖书的习性,自己又是上他家去住,那便迁就一些便是,因此勉强点头道:“好。”
谷靖书见他这般听话,心里喜悦,又抚着他细柔的鬓发,轻叹道:“再者,我家自然比不上南宫家的,别说下人,就是自己要用的东西也未必齐全。因此为着维持生计,每日可不能再这般清晨起来就乱来,得下地上山去劳作才成。”
南宫珏眨了眨眼睛,道:“家徒四壁?”
“还四壁漏风。”谷靖书苦笑一下,颇有些赧颜,小声又道,“我知道这很是委屈小珏……”
“我以前说过,只要有你给我享受,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南宫珏想了想,又把眼睛闭上,脸蛋凑上来要同他亲嘴。谷靖书与他唇舌缠绵了一会儿,只听少年接着道:“房子不好,我们重修就是。东西不够,便再去添置。”
谷靖书听他说得轻松,忍不住揉揉他发顶,笑道:“傻小珏,我们哪来的钱?”
“钱?”南宫珏看来是真没有想到,呆了呆道,“出外才要钱的,在家里要钱做什么?靖书要我用钱买么?”他一面说一面瞅着谷靖书的胸膛,自言自语地道,“用钱也没什么,只要靖书听我的话,我就买靖书一辈子。”跟着低头就啜住那樱红的乳头啧啧吮吸个不休。
谷靖书羞得脸颊通红,那揉着他头顶的手掌一翻,便用指关节在他头顶上叩了个响儿,偏又不好推开正在自己胸前使坏的他,只好嗯唔着道:“笨小珏,不是我。我们要吃饭穿衣,要么是自己劳作得来,要么便花钱去买。那钱自然也要靠我们双手去挣……别……都、都是汗,别舔了……”
他终于在少年嘴唇快移到自己腹部前成功地将少年的脸蛋重又捧起来,无奈地道:“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少年一双眼只追着那被他弄得白里透红的胸腹肌肤贪瞧,待被他拿手遮着了眼以下的视野,方才嘟着嘴道:“知道了,我们要赚钱。”
这个太过简约的回话虽表明少年对他的话已高度理解并概括出了主要意思,不知怎么的谷靖书却还觉得有些不妥,道:“你知道怎么赚?”
“嗯……靠我们的双手。”少年说着双手动了动,很自然地在他腰背上揉捏着。谷靖书长叹了一声,道:“你双手这样做,钱可不会变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做?”
谷靖书一呆,侧头瞧着他搁在自己腰上的手。少年那手同他的身形相貌一样,都是纤细秀美的模样,虽则因为常年用剑,手指掌心里有些剑茧,但那些茧子刺激着谷靖书的肌肤,却让他更觉着舍不得让少年再去做什么繁重的事务。
这孩子也许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关爱和教导,但怎么也是被娇惯大了的。他的气力可能比任何一个农人都打,但想到让他去做那些砍柴挑粪,挖地耕种的事,谷靖书便深觉那实在是暴殄天物。少年的手要用来挥剑的,而不是用那些粗笨活计去埋没它。
他想得太多,南宫珏忍不住又揉捏他几下,叫他回神。他愣愣地探手下去,一边一个捉着少年的手摊开来放到唇边,对着那些剑茧深深地吻了下去。
少年冷不防被他这般细腻地对待,只觉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掌心,那肉肉的软软的唇瓣含弄着本来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茧子,却让他心里立时痒酥酥的。又想激动地做些什么,又不想因任何过大的动作破坏了谷靖书的亲吻,竟令这向来随心所欲的少年忍耐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心儿扑通扑通直跳,但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动弹,就任谷靖书吻遍了他掌中的每一块剑茧,再将一个灼热的吻长长久久地印在他手心中。
“……嗯……”
少年发出轻颤的鼻音,终于令谷靖书又抬起了头。他瞧着南宫珏红通通的脸蛋,毫不迟疑地放开他的手,却又攀上他的脖颈,将他揽到怀抱中,捉住那红润的双唇便用力亲吻下去。舌头伸出,搅动,大胆地勾弄少年的舌头。他就是在前些天少年无法动弹之时,也不曾有过这般充满了主动性的热烈举动,更意外地觉察到少年在自己的攻势下赫然有些被他弄愣了的呆傻,全不似从前那般一遇到这样阵势便仿佛不肯服输一般定要掰回局面,亦是可爱得很。
谷靖书便亲他,吮他,摸他,将他抱在怀里揉弄。少年也在回应他,但比起以前的强行给予,这回却是“接受”的意味更多一些。不再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帝王了的少年,终于也学会了安心享受他对自己的“侵略性”行为。谷靖书心中更喜,对他的爱怜益增,一阵肆意掠夺之后松开对他的“钳制”,喘着气轻笑道:“小珏越来越可爱,简直让人想一口吞了你。”
南宫珏茫然被他玩弄一番,忽然心生警惕,竖起眉毛道:“靖书坏蛋!我可不会再被你那样欺负了!”说罢自己伸手将谷靖书一搂,腿脚左穿右插地立即令谷靖书换做坐在他怀里的姿势,一副坚决不受他引诱的模样。
谷靖书失笑地摸摸他脸颊,道:“我若是坏蛋,你就是坏蛋的千万倍了。”
南宫珏往他脸上一望,立场坚定不可动摇,大义凛然地道:“千万倍便千万倍好了,总之坏蛋由我来做,靖书只要好好享受就是。”
“满身汗也没洗,饭也没吃,家也没回,谈到享受这却差得太远……”
他话没说完,南宫珏已抱着他站起来,往那水潭中“扑通”跳入,偕着他猝不及防的惊呼大声道:“我给你洗澡,喂你吃饭,与你回家──靖书,回家之前,那《甘露谱》我们还是先练齐了吧,既然你说回去后有各种事端。”
谷靖书反对也来不及,整个身子被他浸在水里一顿揉搓,潭水冰冷,少年的手与他的身躯却一团火热。这反向的催化令得谷靖书心神荡漾,亦同样为少年搓洗着身躯,脱口道:“好……”
哗啦的水声猛然激烈响起,掩在其中的喘息呻吟,肉体摩擦,腰臀撞击,难以描述得尽。只叹岩潭冰水,此番竟给染成火山沸泉般滚烫翻涌,浪花水雾直溅数尺,有高有远,有聚有散,那水浪拍打岩壁之声亦如潮汐涨落,时缓时急,高潮迭起,种种态势,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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