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外,成了可进可退之势。
却然若王玉溪出现在了丘县呢?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先前王玉溪一战成名,天下皆知惊才绝艳如玉溪公子竟还通兵法。如此,夏锦端定然会慎之又慎,定会去那漫不经心之态,全力以赴,与王玉溪一争高下。毕竟,攻下丘县,周土大半都将势如破竹,她绝不会前功尽弃。
那最好的法子是甚?便是倾尽全力,速战速决。而能逼得夏魏联军如此的,唯有王玉溪了。
念至此,周如水眼中灼热,泪水不停,不管不顾地在他胸前锤了一拳,哭道:“你竟要用自个去牵制夏锦端么?”
她如此激动,王玉溪却很平静,他慢慢抬起手来扣住周如水白皙的脸颊,有些凉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深邃的目光望着她,温柔道:“阿念莫担忧,她非是我的对手。更国亡家安在,唯有如此,咱们才能永绝后患。阿念,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儿,亦当拼此一搏不是?”
“然大水无情,若是奔逃不及,你也……“言至此处,周如水直是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敢说她要与他同在,因为腹中的孩儿,她也不敢轻估自个的性命。
王玉溪将头缓缓靠在周如水的肩膀之上,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念,这是你忍痛重来的初衷,亦是你我无拒之责。如今,你莫能涉险,我是你的夫君,便当由我承担。“说着,他宽大的手掌慢慢抚上她并未显怀的小腹,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家国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他们或许能逃,他名满天下,诸国都是他的去处。但他的家族,他的妻儿都在此处,他不会逃,他只能赢。
第232章大结局(完结)
所有的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丘县的丈夫亦不是懦夫,如今都被夏魏联军逼至如此地步,眼看就要兵临城下,在劫难逃,他们均都抱起了必死的决心。钱闾不过高呼一声,“愿死者,随我来!”四下丈夫皆是上前,不过都将家中妇孺托付给钱闾,便呼啸而去,挖堤的挖堤,引流的引流,城防的城防,井然有序,倒是少有几个惧死退缩的。
逃生是本能,忠贞是选择。他们不论贵贱,都选择了脚下这块土地,绝不退步,绝不妥协,他们用血肉撑起了一座座高墙,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身后的同胞,身后的亲人。
不过两日,丘县之中,妇孺一批批被送去安全之所,安置处外,城中最多见的便是一些不愿与亲人分别的老妪。她们自知年事已高,本未有几年活头,不如就留下为城中的汉子洗手做羹汤,便是死,也当死在一处,做个个饱腹鬼。
眼见引流将成,王玉溪在丘县的消息也终于传去了敌营。
彼时,夏锦端直截愣住,她愕然地立在营帐之中,当着营中将士的面,直截将几案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茶盏四分五裂,就碎在她的脚边,污了她明黄的裙裾。她睁大着眼,恶狠狠地看向跪在她脚边的探子,咬牙问道:“王三也来了!消息可确切属实?”
闻言,那探子丝毫不敢抬首,直是趴跪在地,以头抵地,一双眼对着她那镶着明珠的华丽鞋面继续说道:“回女君,王三郎真去了丘县了,他去之后,那钟县尹才终于未再死守城防。咱们探了几回,才知他竟是聚齐了县中的牛驴。也不知找来些畜生,能做成甚么计谋。”
“牛驴?”夏锦端闻之冷哼,一双媚眼都冷冷地眯在一处,全是焦躁道:“他的心思邪得很!谁知又会是甚么阴谋诡计!”说着,更有些难以言喻的气急败坏,直是一脚踹向一旁也皱起眉头的魏超,全不顾他乃是新任魏君,真是不给他丝毫颜面,直截就横眉对他,十足讥屑地道:“如今连王玉溪都来了,丘县便未有这么轻易能攻下了!你当快想些主意,莫不及,先机一失,你这王位都坐不稳了!”
魏超被她这般下脸,看着坐下将士,到底也是有些羞恼。但想如今他同夏锦端全在同一条船上,这时也未有甚好发作的,不过叫她个臭娘们逞一时威风,便就忍着气道:“王三郎又如何?周国自顾不暇,援军未至,便是寻了些牛羊来也起不了大用。若是做前锋,咱们抓来下锅便是了,未有甚么大不了的!”
见他如此轻敌,夏锦端更是没了好气,心下不耐,沉着眉道:“庸夫!你忘了前岁他如何大胜么?如此轻敌!可知后果难料?此机不可失也!半点也轻忽不得!”
她怒火烧心,魏超哪里不知她此言有理,却实在气怒她不给颜面,就故做出一副无所谓之模样,忽就朝左右道:“速去寻些童子尿来!”
闻言,夏锦端何止皱眉,直是问他:“你这是何意?”
便见魏超朝她一笑,这次第,果然也没了好颜色,慢慢嘲道:“吾曾瞧过宫中医案,道是童子尿降火甚速。凡阴虚火动,热蒸如燎,服药无益者,非小便不能除。如今女君心火灼烧,不若先褪了火气,再谈战事。”
这话说来,夏锦端也是色变,只想自连胜后,魏超愈来愈不好对付,直是强忍住怒意,转而一笑,朝他一福身道:“是了,倒是本宫急了。”
战事一变再变,当知夏魏联军将城外十万驻守兵卒纷纷调入城中之时,丘县也早已准备妥当。
这短短的几日之中,王玉溪与周如水都十分的平静,二人默契地分工,默契地面对,唯有在夜里,周如水会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她会紧紧抱住王玉溪,把手递进他的掌心,紧紧相握,相拥到天明。
她多么盼望,这个夜永远都不会过去,一切都停在他们相拥相守的此时此刻。
然而,日头终会高升,终于也到了离别的时刻。
到了今时今刻,丘县再不能多留,她将赶在夏魏联军攻城之前,领着县中最后一批妇孺躲去城外的荟山,避过洪灾,回去邺都。
周如水睁开眼时,只见王玉溪早已醒来,他就坐在塌旁,静静守着她,静静望着她,目光漆黑难辨,深情难掩。
见她睁开眼来,他的眸光才微微一凝,忽就问她:“阿念,咱们的孩儿该唤何名?”
周如水被他问的一愣,因是初醒,更因睡不踏实,嗓音有些沙哑,有些疲惫,她轻轻道:“想这些做甚?时日实在尚早。”说着,直是慢慢支起身来,抬手抚了抚他的脸,明明在笑,笑却有点苦,她道:“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咱们往后慢慢再想罢。”
“如若……”王玉溪却有些欲言又止,却望着她,见她眼中盈盈含泪,忽的便就不忍再开口,更是弯唇一笑,垂首上前,将如玉的额头抚慰地贴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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