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

分卷阅读320

了。”
“老夫老妇又如何?彼时你我还这般搂在一处,老皮老脸的,也互相欢喜。”
“我之一切,均是你的。”
“那,夫君欢喜么?”
“原以为心中持静,已达物我两忘,事事可淡然处之,却每遇夫人,心中盈盈,特是今日,别是欢喜。”
“若非不许,真想与夫君不醉不归。”
“真是胡闹。”王玉溪瞥她一眼,笑得温润。
周如水也笑,不由说道:“这倒叫我想起了一桩事儿,早年王兄方在宫中种下杏树时,曾与我一道埋了几坛子酒在西苑的杏树下头。也不知王嫂赌气伐树时有未瞧见,那几坛子酒可是我亲手封的,彼时力道小,弄起来可事了,莫要被砸了吧!”说着,她真就咂咂嘴,全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若是不知的,只当她是个娇娇,美艳如桃,快乐似雀,怎能瞧出是要当母亲的人了。
知是周如水怀胎,钱闾自然不敢多加打搅。直是守在官署外,就坐在牛车上办公,全无懈怠主持着城中防御。待得知女君起了,才端正姿态,拜门入内,不知的还当这官署是周如水的公主府。
钱闾一心求着周如水归邺,却这次他拜门而入,只见王玉溪与周如水各居一侧,几案之上,已是摆上了丘县舆图。二人聚会神,不时凝眉望住夏魏联军如今驻军所在之处,见他来了,不过招招手,直截就问:“一夜过去,闾公可有退敌之策了?”
王玉溪堪堪朝他看来,直如真神仙中人。他一丈夫也不由晃神,更是被问住,一时倒不敢再提劝归女君之事,直是朝他一揖,认真答道:“夏魏联军如今屯兵天水城,兵强马壮,拥兵二十万之众。然吾丘县,战马不过三千,兵不过三万,众寡不敌,若待援军,怕也不及。如此,臣已聚齐县中百姓,聚县中牛驴。彼时,夏魏联军若是攻来,臣将以牛驴相连,堵住自家退路。彼时,兵无退路,自有必死之心,便是众寡不敌,亦可以死继之。”
”置之死地而后生么?”王玉溪沉吟,端的是不动声色。
闻之,钱闾飒爽一笑,堪堪道:“苟利国家,此身何惜?”
“然这却不是必胜的决心,闾公豪气干云,却忘了昨日女君所言么?”王玉溪淡淡看他一眼,暖风刮入窗棂,他如玉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向几案之上的舆图,风华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眯,望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周如水一眼,一字不落,将周如水昨日的话,慢慢重复道:“天水城被破,鹏城亦丢,如今丘县横在这儿,便是北疆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再拦不住敌贼,吾周再无天险,北面疆土将一败涂地,只有败退的份。遂这一仗,只得赢,不能输。若是输了,便是尸山血海,国破家亡。”
言至此,他才抬眼,又望一眼钱闾,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生而不易,便是死,也当死的值得。”
他望向钱闾之时,半边的侧脸便展露在透窗的光线之中,清隽无双,如月如仙。周如水水色潋滟的眸子望向他,不知为何,因他的话胸口滚烫之际,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莫名担忧涌上心头。
彼时,便见钱闾一怔,又是朝王玉溪一揖,神态也更是恭敬,开口问道:“如此,公子可有妙计?”
“不过想起几桩往事。”王玉溪不可置否,平缓的语调中带着天生的清贵矜持,直是顿了一瞬,才慢慢说道:“早些年,夏国国力全未有如今昌荣,若问它为何落败,便是因天灾无情。据闻,朝和十七年,夏国之中,一夜之间,河溢通泗,大水如猛兽过境,以至夏地大半城池溢入水中,千万余家不复生还。如此,夏国势力一蹶不振,比起旁国,整整倒退十年不止。”
钱闾听得一怔,周如水心中亦是咯噔一声,只觉胸口一时间被憋着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隐隐发闷,谈不上痛,却是周身的不爽利。
如此,就听王玉溪继续道:“如今之势,非困敌便能自保。不光北境,西疆亦险。唯有将北境敌贼全军剿灭,才可灭敌贼士气,亡周旁小人之心,得一时之息。”
自古弱国无旁友,若是周国节节败退,再无防御之力,怕是不止夏魏,旁国也将见利起意,群起攻之,到时,群狼攻来,周土真就成了一块腐肉了。
钱闾哪里不知,只是无法,如今听还有绝佳之策,意动道:“遂,公子的意思是?”
“以水代兵。“王玉溪胸有成组,说着,伸出指来,指向一旁的丘县舆图,勾唇一笑,眸色幽淡,慢慢说道:“如今,夏魏联军已驻扎天水城,攻破鹏城,论士气高涨,丘县不敌。论地势,却有翻手乱局之机。若,在此引丘山谷水两道,夹塞其中,引河、沟水淹灌鹏城天水二城,余下敌军再盛,亦是神仙难救。”
“然,若从丘山引河,整个丘县亦将不复焉!“钱闾愕然,他本非是武将,不过稍通兵法,这几日与部下议过无数御敌之术,却从未想过水攻之法。一时也是缓不过神来,先想他不过想以性命相搏,王玉溪却以城相搏,这法子,是要直截把丘县也淹喽!
想着这遍地的良田,想着百姓难得筑起的家宅,他真是不忍,却又知这法子比他这硬撑强过百倍,这才是真真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阵思虑之后,钱闾倒是迟疑道:“然,夏锦端虽为女子,却也谨慎,屯兵天水城不假,却城外更有十万兵卒。若是水淹,城外兵卒可居高山避险,怕是伤亡不大。如此,也是纰漏!”
“引她攻来便是。”王玉溪勾了勾唇,回身朝周如水一笑,淡淡道:“放出风去,道是吾在丘县便可。”
他这话音一落,周如水哪有甚么不明白的。只觉鼻间便是一酸,低下头去,大滴大滴的泪水就自眼眶中掉落下来。
她与他朝夕相处,二人又都是多智之人,许多想法十分相近,许多话更无需多言便可一点就通。
见她落泪,钱闾都未回过神来。就见王玉溪已走上前去,将周如水搂入怀中,朝他一笑,无奈道:“夫人有孕在身,颇为多思,还望闾公避嫌。”
正经事道完,便就逐客了。
钱闾本就因他的法子心中震动,这时刻也未觉着如何,再见女君满脸是泪,只当她心系百姓,更是感慨。又想时不我待,再不会有更好的法子了,忙是匆匆退下,争抢战机而去,连自个方才守在门前的初衷都忘了。
倒是周如水,见外人离去直是扑进王玉溪的胸膛,她一抬头,泪眼朦胧,真是死死盯住王玉溪,有些咬牙问他:“王三郎!你可是疯了?”
钱闾有些事未听明白,她却听了个通透,如今周国节节败退,夏魏联军却是神奕奕,或许在夏锦端眼中,丘县不过便是个垂垂老矣的末路人,一击便倒,犯不着全军而出,遂她留了十万兵卒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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