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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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朝堂上下达成了一致意见,所有职责相关的大臣们都开动了起来。
齐靖安居中调度,有条不紊,不出三天,便集结了十余万大军进据永定关,扼守京畿咽喉——他立下军令状,亲自坐镇永定关,统筹囤积粮草、安置守城器械,并向周围城镇中的百姓发出了大战将至的通告,建议百姓们举家迁离,既可暂避祸端,也能造出一个小范围坚壁清野的效果,对敌人造成一定的麻烦。
又过了六七天,燕贼终于“如约而至”,杀到了永定关下!
是时北风猎猎,入目皆荒,黑压压的敌人就像是一群蝗虫呼啸而至。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敌人的军阵,齐靖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敌军统帅,正是北燕国主的次子郑其英!
“赫,是那小子!”旁边的秦连横舔了舔嘴角,目露凶光,“旧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那边的郑其英似乎也认出了城墙上的老熟人,他拔剑朝天一指,令旗随即挥动,几十万燕军齐声大吼、声震云霄,仿佛让齐靖安等人脚下的城楼都微微晃动了起来……再然后,燕军就扛着浮桥、云梯,推着冲城车等攻城器械涌了过来。
☆、第八十七章 生乱
话说郑其英和齐靖安之间,那可真叫一个新仇旧恨掰扯不清。
去岁秋时,郑其英被夏侯宣和齐靖安联手杀得惨败归朝,不仅折损了近三十万大军,还“捎带”了一场可怕的瘟疫回去,致使他被父王重责,险些就再难翻身、甚至被嫡母害死……可以想见,这一年多来,郑其英肯定已在心底里扎夫夫俩的小人扎了几千万遍了。
而反过来说,在那场战役中,郑其英也在夏侯宣的身上留下了几道难以磨灭的狰狞伤疤,以致齐靖安每每跟心上人亲热时看在眼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郑其英的衰样……咳,所以说了,驸马爷当然也对北燕二王子恨得牙痒痒啊。
那么,这两个人一旦对上,而且还是各自作为双方的大军的主帅——当前的场面,怎么可能不激烈?
轰隆隆!
大战开始,北燕的数万先锋军当先发动了冲锋,来势汹汹,带起大片烟尘,几近遮天蔽日,使得守城的魏军们眼前一暗,心头难有些发怵。幸而齐靖安能够摒除一切外界的干扰,找准最佳的时机,令城墙上的投石机纷纷开动,密集的巨石呼啸飞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剧烈的响声一下又一下、接连不绝,就仿佛一阵阵丧钟声敲响在几十万北燕军士们的心头!
“哼,让传令官把战鼓敲得更急一些,鼓舞先锋军给我加速冲锋!”远远眺见对方那恰到好处的反击,郑其英冷哼了一声,暴喝道:“我们没有退路,所有人都没有!只能向前冲杀,杀出一条血路,非赢即死!”
“嗷嗷——”北燕几十万大军齐声嚎叫,先锋军的士气也再度回升至顶峰:他们这一支前来急袭大魏国都的军队,本就是一支哀兵,几乎人人都做好了拼命赴死的心理准备,纵使在巨石临头的时候仍会自然而然地心生惧意,却绝不会轻易地丧失斗志。
“……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身后就是国都所在,不是他们埋骨他乡,就是我们国破家亡!”
彼此间隔千军万马,齐靖安当然不可能听得到郑其英喊的话,但他完全可以猜得到对方是怎样鼓舞大军士气的,无非就是拿“破釜沉舟、远驰千里深入敌境”来说事儿,企图达到“哀兵必胜”的效果。那么己方呢?难道就不是“哀兵”了吗?敌人这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啊!
齐靖安心智坚定,即使是面对再多的敌人,也绝不会有半分惧怕之情,唯一可虑的就是己方的士气并不像敌方那样高昂——京郊大营的这支军队的素质着实不怎么样,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战斗力本就一般般,将领们还小心思多多,对齐靖安这个统帅没多少认同感。反倒是那个被枢密院派来监军的、曾跟夫夫俩有过旧怨的王岐飞对驸马爷的认同感最高,表现得也最是殷勤、特别积极。
“就是就是,若是连京城都丢了,咱们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么?只怕就连家里的婆娘和小子都会嫌弃咱这个无能的丈夫和狗熊老爹吧!”
王岐飞咋咋呼呼地附和着齐靖安的话,并撸起袖子指挥着自己的两个亲兵,斥道:“你、还有你,两个愣头青,傻站着干啥?搬石头的人手够了,你们就去起锅烧油啊,把菜油烧得烫烫的,顺着城墙倒下去,烫熟那些爬墙的直娘贼!”
秦连横瞥了王岐飞一眼,虽觉得这家伙叽歪蹦跶的样子有点儿可笑,却也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根据亲身经历,王岐飞确信公主和驸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抱紧他们的大腿当然要比跟着枢密院瞎掰掰更靠谱些;而且身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王岐飞是打心眼里不乐意看到燕贼攻破京都的,所以他的阵营便不知不觉地发生了转移。
而在京郊大营的将士们中,心思跟王岐飞相似的人其实挺多的,于是在这个“好榜样”的带动下,魏军整体的气氛都积极了不少,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齐靖安朝王岐飞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便转回头来,继续注视着城下的战局:所有人都知道,最开始的这一段,是守城一方最为占优的时候,城坚门固、军械充足,将士们不需要直面敌人,死伤的几率很小;但也正因如此,齐靖安更要聚会神地关注战场、好好指挥,尽可能地用己方最小的消耗换取对方最大的伤亡,延长守城的优势时间,更兼鼓舞起将士们的士气,为之后的苦战打下坚实的基础。
——驸马爷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齐靖安的指挥水平还真不是吹出来的,而且自己人的体会往往还不如敌人的感触更直观。
“他娘的,大魏长公主就够邪门的了,谁成想,她的驸马竟也这么难啃!”
这一天,从早打到晚,愣是没有一个北燕人能活着爬上永定关的城墙,成千上万的尸骨在墙下堆积,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看得一众北燕将领都有些心情沉重了:虽说他们在人数上大大占优,但几万人就这样“扑”了,谁不心疼?再者说来,如果往后几日也是这样,眼看着他们的优势逐渐减小,而且仍旧抢不下这座关口,那就真是距离悲剧不远了。
郑其英冷冷地觑了身边的副将一眼,没有作声。邪门?哼,那大魏长公主确实够邪的,他深有体会……但老天爷既然让他从那人的手底下捡回一条命,还得了这么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就非要“破邪”不可!
再没有旁人知道,郑其英究竟有多么困难、又有多么侥幸才得以翻身:因为去年的那场大败,北燕国主几乎都已经完全放弃了他这个儿子。幸而他的嫡母因国舅之死而病倒在床、无暇对付他,否则,这时候的郑其英大约连尸骨都凉透了。
不得不说,这世间的因果还是很奇妙的,想当初,那北燕国舅若不是中了齐靖安一箭,又如何会被郑其英趁机干掉?
不过郑其英可不会感谢齐靖安,他只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一个“狠”字争取而来的,当杀则杀、当断即断,就好比他弄死国舅的那一次,也好比这一次,北燕险些就要亡灭在大魏镇北侯的手中,朝中的大臣们不是提议割地求和,就是提议举国投降,即便后来那镇北侯都染病身亡了,大臣们也还是提议求和求稳——唯有他,严正提出要趁机急袭大魏京都,既为了挽救北燕,更为了让自己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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