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找不到女朋友
锺离还是睡着了,一夜奔波,又受过伤,欲望得到充分纾解,j神上再怎麽受打击也抵不过身体的疲劳。
他是被佣人叫醒的,说是警察来了电话。他接起电话,果然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叫他过去做笔录。他睡了没多久,头又胀又痛,还得起床去派出所,想象都觉得麻烦。
他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对着镜子一看,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他带着一身酸痛下楼,结果迎面就碰上了爷爷。警察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他爷爷肯定知道了。
被小混混打了,先骂一顿;没有及时报警,再骂一顿;没有跟家里说,又骂一顿;穿得吊儿郎当去公家地方,连打带骂又是一顿。锺离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被爷爷骂得掉下来了,还被迫穿上了正装,才准出门。
锺离开爷爷的车先去买了个手机,然後才去了d区派出所。他一下车就被热得要晕过去。爷爷也真是的,这麽热的天让他穿什麽正装!他进了里面才感觉稍微凉快一点,马上有接待警察询问他有什麽需要帮助的。
“今天有人叫我过来做笔录──”
锺离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叫自己:“锺离是吧?过来这儿,这儿。”
他一过去就看到了林云景,她正站起来跟警察握手。
嘁,为什麽要跟警察握手啊?他翻了个白眼,发现她转头过来,连忙挺直了背:“你报的警?”
林云景退到一旁让出座位:“作为本地区的居民,有义务维护当地的公共治安。我先走了。”
锺离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他才不会问她去哪里呢!
做完笔录已经快下午两点,锺离想起车还停在d区,便一边把车往昨天停车的地方开,一边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跟拖车公司。虽然不知道能赔多少,聊胜於无。
离车还差十几米时,由於前车开得太慢,锺离被红灯拦在了路口。阳光实在太猛烈,连路面都泛着刺眼的白光,他不得已拿出家里司机备着的墨镜戴上。
他在自己的车前面停下,没想到这车竟然还在。他以为在这种地方过了一夜,今天应该只剩下车壳了。他打开车门,被外面的热浪逼得一只脚又缩回车里。不过他还是下去,想看看到底被砸成什麽样了,结果发现林云景正撑着伞站在街边商店的台阶上。
“你在干嘛?”这麽热的天站在这里,她不怕中暑吗?
“你的车对这里来说太高级了,很可能再被砸──”
“所以你就站在这里看着?”
林云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先走一步。”
“你是白痴吗?!”锺离不知道心里那不断膨胀,让x口快要裂开来一样的东西是什麽,所以更加暴躁,“谁让你做这种事了?!”
林云景停下脚步:“我做过智力测试,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不是白痴。另外,这事没人让我做。”替帮助过自己的人减少损失,这是连林云景也能在主观上接受的社交规则。他看起来为什麽这麽意外?
智商176,锺离记得她的调查报告里这麽写着,而且被这个数值震惊了好久。但她情商是不是负的?就是她自愿自发地做这件事才让他头疼好吗?!
显然林云景对他的纠结心情一无所知:“我很热,如果没有别的要说,我想回家。”
她当然热,看看她通红的脸,看看她被汗湿透的後背,锺离觉得她没有被热晕真是奇迹。
他没有理由留下她,所以就只能这麽看着她走远。
保险公司定损、车辆维修用了一个星期,身上的乌青完全消退用了两个星期,锺离用尽暑假剩余的时间也没找到女朋友。
因为感觉都很“傻”。对,就是智力上的“傻”。
锺离第一次抱着找女朋友的目的参加联谊就碰上了林云景。四男四女一起坐在他们隔壁桌。
他打量了一下跟林云景一起进来的人,男的长得都很没他好看,没他高,没他有气质。女的年龄看上去普遍25+,脸上一副“今天一定要钓个男人”的迫切表情。这样子如果还不是联谊,他以後把名字倒过来写!
上菜的时候,锺离发现隔壁桌的人都在热络地聊天,坐在林云景对面的板寸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想跟她搭话,只是因为她一直埋头苦吃而没有机会。锺离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放心去吃吃喝喝。也是,前未婚夫都是他二叔那种级别,这种男人她怎麽会看得上。
过了一会儿,他再抬头就看见那板寸头已经坐到林云景旁边,两个人正低着头说话。餐厅里人很多,g据这个距离g本什麽都听不到。
林云景你的节c呢!锺离恨恨地咬着叉子,好想知道他们说什麽啊啊啊啊啊啊!他鼓了鼓腮帮子,突然站起来,跟坐在林云景背後的人换了位置。
林云景:“如果可能的话,想去日内瓦。”
板寸头“啊”了一声,像是了然她的目的:“瑞士的手表不错。”
林云景:“去看lhc。”
板寸头茫然:“lhc?”
锺离同茫然。
林云景:“large hadron collider,大型强子对撞机。”
虽然听不懂单词,但发音好标准!她说英文怎麽这麽好听?显然锺离关注错了重点。
板寸头的声音已经有些不稳:“那是……做什麽用的?”
林云景:“就是用来研究质子对撞之後的现象,当然他们也让重离子什麽的对撞,不过那些可以忽略不计。去年3月cern宣布说暂定发现了higgs boson【注】,就想去看看。”
这就是女博士的j神世界吗?感觉很高深的样子。锺离看看身边正兴高采烈讨论皮包、服饰跟男人的女孩子们,顿时觉得她们各种肤浅。
就算锺离联谊全程心不在焉,想要跟他继续发展的女孩子也有好几个。聊天的时候,他冷不丁地问道:“你们知道什麽是大型强子对撞机吗?”
“欸?”女孩子们都愣住了。
有爽朗的女孩子出来打圆场:“男生喜欢武器不奇怪,可是拿来为难女孩子就不够绅士了!”
嘁!锺离撇嘴,不懂装懂最讨厌了!
☆、12 你,有男人了嗎?
开学以後,锺离决定去接触本校物理科学学院的女生。
这个院系的女生本来就少,一入学就被学长给盯上了,大多数都是名花有主的状态。经过锺离坚持不懈的努力,终於有个同级的女生愿意跟他出去喝咖啡。
第一次约会让彼此的感觉都很不好。
锺离觉得女生谈论的话题完全脱离生活,枯燥而无聊,偶尔能c进一句话也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
女生认为锺离太浅薄无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多东西她已经尽量讲得浅显易懂,可是他还是不懂。
於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再联系。
锺离通过此事件突然有了学术上的迫切感,糊里糊涂地,他就已经大三了,除了英语四级,什麽证书都没有。而且他需要别的什麽把注意力从林云景身上转开。
同宿舍的人明显感受到了锺离的变化。从每天逃课变成每课必上,不玩游戏改泡图书馆,参加各种玩乐社团变成了学习兴趣小组。学期末,锺离的成绩没有逆天到能拿奖学金,但进步幅度足以让其他人掉下巴。
各自回家过寒假前,宿舍四个人聚在一起吃散夥饭,不免喝点小酒,叶循循就代表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阿离,我们不是说你用功读书不好啊,而是你这学期勤奋得太突然。到底怎麽啦?”
赵锦紧跟着补充:“跟物理妹约过会以後就不正常了,是不是被打击了?”
锺离郁闷地戳着盘子里的菜,他要是知道自己怎麽了就好了。
叶循循翘起二郎腿:“我们一间屋子住了两年多,有什麽不能说的?要真是感情上的问题,哥几个绝对都是妥妥的感情专家!你看,赵锦被甩的次数还少吗?多少能充当你反面例子。你叶哥想当年……,啊,多少妹子芳心暗许!周鸣谦虽然不咋地,好歹混了个‘校园亡纸’的称号。”
赵锦不满:“什麽叫我被甩,那是她们没眼光!”
周鸣谦不参与讨论。
然後锺离又考虑了一会儿,就说了。当然隐瞒了林云景差一点就成为他二婶的那部分,只说了她以前订过婚。
一听完赵锦就拍拍锺离的肩:“坊间有言:中国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士。没想到你品位这麽独特,我j神上支持你。”
锺离炸毛:“我都说我没喜欢她了!”
叶循循的重点在於:“她漂亮吗?”
赵锦:“都读到博士了,你觉得呢?”
叶循循翻了个白眼:“你没听见她的博士是19岁以前拿的吗?所以,漂亮吗?”
锺离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林云景一直是x格压倒相貌的类型:“不算丑吧……”
周鸣谦突然把手机伸到他面前:“是这个人吗?”
锺离看了一眼,还真是林云景:“是倒是,不过应该有好几年了。你怎麽有她照片?”
“上搜了一下名字跟博士,然後就跳出来这个了。”
“给我看看!”赵锦抢过手机,“哇──”
叶循循也凑过去看,同样发出了惊叹:“哇──”他使劲捶了锺离一下,“这种程度就算是博士後也要追啊!”
锺离再度重申:“我不喜欢她,没打算追!”
“你少来!”赵锦笑得很坏,“你自己说,有没有想着她撸过?”
“……”锺离一时语塞,“没有……”
“切!”赵锦跟叶循循明显不信的表情。
“我觉得,”周鸣谦低头玩手机,“应该是要倒追你的女生太多了,你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她家又被你家弄破产了,所以特别在意而已。而且,她跟你的理想型差距这麽大,你怎麽会喜欢?又不是电视剧。”
“我有理想型?”锺离好奇地问。
“别的不知道,一定要是处女吧?”
锺离瞪大了眼睛,他们宿舍长不是很正经的人吗?而且他的理想型有这麽赤裸裸的标准吗?
周鸣谦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没看见锺离呆滞的表情:“你自己也说了,她订过婚,出过轨,又在美国呆过,你觉得她还是处?当然如果我说错了或者你不介意,当我没说。”
赵锦在一旁火上浇油:“说的也是,她长得不差,高学历,现在虽说家道中落,毕竟底子一清二楚,富商最喜欢找这种当秘书了,还兼职小蜜。都没你什麽事,还烦恼个屁!”
叶循循看锺离表情实在太难看,连忙道:“也不尽然。她要被包了,怎麽会住那麽破的地方呢?不过,适婚年龄的女人不能排除等你回去就已经结婚的可能。”
锺离就这麽在心里梗了老大一g刺回了g城。
锺离下午三点下飞机,锺泽君去接的机,锺离还见到了跟他一起来的夏暖暖。路上夏暖暖试着跟锺离聊天,但他实在没有聊天的兴致,多以“嗯”“啊”“哦”应对。
弄得锺泽君那麽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要说他:“人家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夏暖暖忙出来打圆场:“阿离肯定累了。是我不好,硬要聊天。”
按照惯例,当晚是要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锺离一回家就坐立不安的,终於在晚饭前他拿了车钥匙:“妈,我出去一下。”
“都要吃饭了,你干什麽去?”等锺母从厨房出来家里早不见他人影了。
锺离一路开车到林云景住的地方,在昏暗的过道里几乎是奔跑的程度,磕磕绊绊也不管,他站在她房间前面,很用力地敲门:“林云景!林云景!”
在他敲完第三下,正在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时,门朝里打开了。
锺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喘了口气:“我现在是很认真地问你,所以你也要很认真地回答我。你,有男人了吗?”谁来告诉他为什麽他感觉自己整个都在发抖?
林云景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所谓的‘男人’是指?”
“未婚夫、男朋友、情人之类的。”
彷佛是等了一个世纪那麽久,锺离听到她说:“没有。”
☆、13 牽手了
一直堵在喉咙里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锺离瞬间觉得呼吸顺畅,胃肠蠕动也正常了,但也突然觉得很尴尬:“……那我走了?”
林云景干脆地道别:“再见。”她走出来,锁了门,当锺离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往外走。
手机响了,锺离看了一眼,是家里打来的,按下通话键:“妈,我有事要办……你们先吃……你跟爷爷解释一下啊……”他才接了个电话,林云景已经走到楼下了,“好,我不说了,拜。”他匆匆挂断电话,追上去,“你去哪里?”
“图书馆。”
“那还挺远的。”市立图书馆在文教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嗯。”
走出大门,锺离眼看着她要离开了,不由得说道:“我正好有事要路过文教区,你要不要搭顺风车?”
林云景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锺离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她。
“呃嗯,谢谢。”
锺离忙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车在那边。”
走到车前,林云景打开後车门,锺离则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看他没有关门的意思,便走到前面,坐进了副驾驶座。
锺离一坐上车,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其实搭顺风车还是要小心,不是有很多女的搭顺风车然後被司机杀掉或者强暴什麽的。总之,不熟的人的车不要乱坐。”他说完之後瞥了眼林云景,她面无表情,或者说她维持着大多数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前方,而且没有搭腔的意思。
离图书馆只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锺离忍不住问道:“你去图书馆看书?”
林云景简短地回答:“用那边的电脑。”
“查资料?”
“帮别人修改论文。”
图书馆到了,锺离把车靠边停下:“要很久吗?”
林云景解开安全带:“大概四五个小时。”
“那都十点多了,你怎麽回去?”
“走路。”林云景下了车,正要关上车门,想了想又探进头去,“我……跟你见过没几次,也完全不了解你,但你总是乐於帮助别人,有些话甚至父母都没有对我说过,我觉得很好,也很感激你。所以,我觉得坐你的车很安全。谢谢。”
锺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着回去的。一进家门,全家都已经吃完饭了,锺泽君去送夏暖暖所以不在,然後锺离被爷爷nn爸爸挨个骂了一顿。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上楼去洗了个澡,吃晚饭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回去的时候这麽晚了,还要用走的。她自己都说觉得坐他的车很安全了,他就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好了。
这麽想完,锺离带着充分的理由又出了门。他走的时候碰到锺泽君回来:“二叔。”
锺泽君看了看手表:“你怎麽又要走?”
“有点事。”锺离语焉不详地带过。
他到图书馆的时候才九点,g据林云景的说法她应该还在里面。他泊好车,长这麽大第一次进了市立图书馆。
锺离g据管理员的指引找到了电脑区,隔着玻璃门一眼就看见林云景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可是没借书卡进不了电脑室,他只能又重新到大厅办了张借书卡。他用卡刷过门口的机器,玻璃门终於开了。
他走过去,找了个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一开始他还怕她发现,只敢偶尔偷看她一眼,後来发现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就干脆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了。
她好像是挺漂亮的,很少人能没什麽表情也看起来好看的。锺离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就这麽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个小时。
林云景把修改意见写在邮件里,分别发给雇主──她也兼职帮人修改论文,收入还不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她收拾好东西,直接往门口走。
锺离赶紧跟上,一路小跑绕了大半个厅,藏在柱子後面,平稳了下气息,正准备装作偶遇的样子跟林云景打招呼,结果听到有人比他先叫了她,还是很亲昵的“云景”。他皱着眉头看过去,一看他眉头皱得更紧。
那人看起来不太年轻,也没有很老,身高很够,身材也很好的样子,那件黑色毛呢大衣穿得连锺离都觉得很帅。锺离很难描述那人长得好看或不好看,光是举手投足的气度就足以叫人甘拜下风。他身上的沈稳与笃定来自於丰富阅历,是锺离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不会拥有的。
难道真的让赵锦猜中,林云景被人包养了?
锺离的心情刚跌到谷底,又升到了谷峰,因为林云景只对那个人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我可是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了,都两年没见了,你是不是太冷淡了点?”霍君正上前几步,其实没有太在意。
林云景停下脚步,转过去对着他,伸出手:“好久不见,霍总,您身体还好吗?”
“……”霍君正这下笑得有些无奈了,过去拍拍她的肩,“你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要回家吧,我送你。”
“不用。”林云景拿掉他的手。
锺离觉得现在就是自己出现的时机:“林云景。”迎着两人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你好了?”
林云景虽然有点奇怪锺离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点头:“嗯。”
“这位是?”霍君正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她。
“我认识的人。”她给了一个让人绝倒又无从批评的答案。
“走吧,我送你回去。”锺离咬咬牙,抓住了她的手,对迷之男子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往外走去。
林云景回过头,对着站在原地没动的霍君正道:“疲劳驾驶太危险,你还是坐出租车安全。”
锺离一直牵着她走出了图书馆。
林云景突然问道:“你很冷?”
锺离一口否认:“没有。”
“可是你──”
“我知道我在发抖所以你不用说了,”锺离吸了吸鼻子,“等一会儿就好了。”刚才他牵住她手的瞬间,那男人的眼神好恐怖!锐利得好像要把他撕成碎片一样!
林云景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手在出汗,可不可以不要牵手?”
“稍微再等一会儿!”
“好吧。”
☆、14 自然選擇
钟离等在洗手间外面,因为林云景说她被他的汗弄得很不舒服,坚持要洗了手再走。
她走出来:“下次你要碰我之前麻烦提前告诉我。”
他撇撇嘴,嘲讽道:“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不提前说就碰的话,要一掌把人打死,或者皮肤上淬了剧毒,碰一下会被毒死,还是你的护体真气会把别人的七经八脉都震碎?”突然被牵手当然是会觉得突兀,但大家当做没发生过就好了,有必要这麽专门提出来讲吗?
她奇怪地看看他:“因为我不喜欢这样。你的反应怎麽这麽大?”
“……”钟离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又拉不下脸,哼了一声,“我喜欢,要你管!”
林云景想了下,她确实没立场干涉,就不再言语。
两人上车没一会儿,钟离忍不住问道:“那个男的是谁啊?”
“哪个?”
“就是图书馆里那个。”
“图书馆里?”林云景又问,“哪个?”
“就是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啊!”他抓狂,连音量也提升了不少,“不想说就算了!”
“债主兼雇主。是你没有给出准确的定语,图书馆范围那麽大,你不能指望我每个男x都认识。”
“债主兼雇主……来讨债吗?”钟离在心里嘀嘀咕咕,她干嘛还要解释,他又没有很想知道。
她耸耸肩:“也许。”
他随口吐槽:“看起来不怎麽样。”
“不止是不怎麽样。”林云景面无表情,“口蜜腹剑,y险狡诈,仗势欺人,锱铢必较,文人不行,癖好怪异!”
自从她跟霍君正达成债务及雇佣关系,他就开始对她进行各种欺压迫害,她看在钱的份上一忍再忍。好不容易他出国两年,她才清净一点。谁知他一回国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膈应她。而且,她也确实被膈应到了。
“……”钟离憋了半天,终於小声道歉,“对不起。”
“为什麽道歉?”
他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盯着正前方:“要不是我家,你家公司就不会破产,你家里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你也不会遇到那个人……”
“如果6500万年前恐龙没有灭绝,也许我跟你在这里对话这件事都不会发生。”林云景无所谓道,“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你没有道歉的必要。”
“自、自然选择?”钟离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下意识地挡在嘴前,他不想自己在她面前露出因为太过吃惊而合不上嘴的蠢样来。
不单单是公司破产,还牵涉到了她的父母、她本人等等。在他看来,她的整个人生都毁了好嘛?会有报复、仇视之类的y暗心理完全是正常反应,怨天尤人算个人素质相当不错的。
可她一句适者生存就带过了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一点啊喂?!这麽豁达淡泊合适吗?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了。
林云景不知道钟离复杂的心情,又想起什麽似的问道:“进化论应该是小学的课程,你不知道吗?”
然後她立刻被瞪了。
不是小学吗?
“那麽,”她试探着问:“是初中?”
“不就是达尔文发现的那些东西嘛!”刚产生的好感以光速蒸发,钟离烦躁地撇唇,“谁不知道啊!”
“进化论不单单是达尔文——”她说到一半就受到了更加用力的瞪视,便自动消了音。
林云景进家门之後後知後觉地发现他好像在生气,因为後来他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她下车时跟他道别,他也装作没听见,立刻把车开走了。
她本来想打个电话确认,然後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於是睡前自我反省了一下,认为自己没做任何会让人生气的事,或许是她太过纤细敏感而造成的错觉。
想通了之後,林云景便没有任何负担地入睡了。
另一边,钟离却怄火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她是在暗嘲他连小学生都不如吗?随口就说出恐龙灭绝时间又怎麽样?进化论什麽的他才不在乎呢!
连着几天,钟家人发现钟离没往外跑,竟然窝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看书,很厚很大本的书,还包了书壳。早也看,晚也看,吃饭的时候都不离手。
大人们都很欣慰,看书好,钟离也终於懂事了。大儿子事务繁忙,钟nn便撵着小儿子打探孙子爱看什麽书,好去多买几本来。
钟泽君虽然觉得钟nn这种体贴纯属瞎c心,但母命难违,只得去找钟离。钟离正巧去厨房拿东西喝,钟泽君便顺手一翻,看见内页上方的书名,额角就不由得跳了跳。他回去委婉地告诉钟nn,钟离自己有主见,他们过多干涉反而不好。至於钟离看的是《百科知识大全》这事,他就默默地咽进肚子里了。
尽管钟离在达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目标之前,不想看见林云景,却还是“迫不得已”要见一面——经典集团成立三十周年纪念酒会,他家收到了请柬。本来是没他什麽事,他妈妈说什麽他应该多见见世面,非要拉着他去。
钟离想,毕竟是出去抛头露面,虽然他天生丽质,但必要的锦上添花也必不可少,就叫了钟泽君陪自己去试衣服。
钟离人高腿长,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装一上身,清秀俊逸得让人移不开眼。店里的女职员都在偷看他,本人却还是不满意。
“款式倒还行,就是颜色会不会太鲜艳?显得我很没深度。”钟离看着镜子转来转去,对店员道,“我试下黑的。”又徵求意见,“二叔你说呢?”
“都好。”他自己不都决定好了吗,还问他干嘛?又不是自家主场,随便穿穿就好了,干嘛搞得这麽紧张兮兮的?钟泽君一开始还帮着看看,後来乾脆就跟夏暖暖发消息聊天去了。
酒会当天,钟离装扮妥当,意气风发地上车。酒会办在经典集团下属的酒店里,他一进宴会厅就心情低落。地方太大,人太多,他找不到别人,别人留意不到他——好想回家。
钟离决定转一圈,如果没有什麽特别的事,他就回家了。一圈转下来,仍是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地跑去门口问接待员:“你们公司的职员不参加创立酒会吗?”
☆、15 擁抱
能担任接待员的人自然经历过各种千奇百怪的状况:“有些部门经理会在这里,大部分在二楼的宴会厅。”
二楼?
钟离道过谢之後,故意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趁没人看见就溜上楼梯。大概是参加者都是公司职员的关系,并没有在门口设立接待处,他轻轻松松地就进入了宴会厅,然後表情就垮下来了——人多得跟菜市场一样。
他觉得在这群人里面找林云景无疑等於海底捞针,站在入口处大致地看看了,就意兴阑珊地打算走了。
林云景却看见了他。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周围的女同事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话题围绕着门口站着那个相貌气质俱佳的小鲜r展开。
年过三十的同事a抿了一口红酒,用余光打量完之後,故作高傲:“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呢,长得倒还不错。”
林云景拿了满满一碟沙拉,酒会还没开始,放食物的餐台上只有水果、沙拉、酒水什麽的。她不是太明白她们口中的小鲜r是什麽,可有可无地朝门口瞥了一眼,结果发现是认识的人。
“啊,果然还是要跟年轻男人做,那种激情,又硬又chu,又持久……”同事b把脸贴在高脚杯上想入非非,“老男人是完全比不上的。”
林云景回忆了一会儿,他第一次大约六秒就s了,从勃起到sj的时间平均下来是两到三分钟左右。算持久吗?
同事b突然跺了跺脚:“小鲜r走了!”
林云景犹豫了一会儿,仍然坐着不动吃沙拉。按照社交礼仪,看见了是应该打个招呼的。不过刚才那麽多人看他,她就不过去引人注目了。现在他都走了,追出去不是更奇怪吗?
灯光暗下,只剩一束照向主席台,创立酒会正式开始。
林云景m黑去洗手间,反正肯定是领导讲话,听不听无所谓。出去的时候,她朝出口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还没到洗手间,就听见还算熟悉的声音:“不用洗,不用赔,真的什麽都不用。所以……”
另一个是女声:“你就让我做点什麽,就这麽走了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晚上都会睡不着的!”
林云景走过去,对着纠缠在一起的人淡定道:“嗨。”
钟离正努力掰开使劲抓着自己的女人的手,听见声音,抬眼一看,连忙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是她抓着我!”他手指林云景,对陌生女人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女朋友,呵呵呵呵……”
“啊——”尴尬只在脸上一闪而过,女人整了整头发,笑道,“林经理还是这麽受欢迎。上次去吃饭林经理跟王氏的王总一起走了就没回来,我们以为她最近跟王总在谈恋爱呢。上个礼拜是周总吧?”她从手包里拿出名片,c到钟离前x口袋,“有空打给姐姐。”
说完正要施施然地离开,胳膊却被一把拉住了。
林云景对着钟离道:“她说这麽就走的话会睡不着,所以你还是让她赔吧。衣服我帮她转交。”
“那怎麽好意思?虽然是定制的,但不是什麽奢侈品牌。”钟离麻利地脱下外套,递过去,“如果需要设计师的联系方式,跟我女朋友拿就好。”他们配合得可真是默契啊!
女人恨得牙痒痒,接过外套,蹬蹬蹬地走了。
林云景也走了。
钟离连忙叫住她:“你干嘛去?”
林云景面不改色地回答:“尿尿。”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爲什麽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你脸很红。”
“有、有吗?”钟离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可能是太热了。”还不是因为她突然说什麽尿尿,不能换文雅一点的用词吗?他转移话题:“刚才那个人是谁?”
她洗手:“不认识。”
“不认识怎麽可能这麽说话?你肯定得罪过她。”钟离才不相信。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两x繁殖的物种之间都存在生殖机会的竞争,大多数来说雄x之间多见。获胜的一方获得更多的x伴侣、生存资源……”她随口说道,“由於大多数地区一夫一妻制的实行,人类女x已经不是单纯的战利品,也存在着x别内斗争。出於女xx压抑的考量,这种斗争更加复杂隐晦。”她耸耸肩,“你的话让她误以为我是她的交配竞争者,不给好脸色很符合生物学规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书的关系,她说了一大堆,钟离竟然没被绕晕,鼓了鼓腮帮子,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你,刚才那样,是在……”
“被诬蔑人格之後进行的正当防卫。”
“……”他决定当做没听见,“真巧啊,能碰上。”
两人并肩走着,走廊本来就不长,很快就到了门口,里面灯还暗着,领导讲话用时一向不会短。林云景说道:“我进去了。”
“等一下!”钟离抓了抓头发,“就是……手机……”他突然口乾舌燥起来。
林云景立刻掏出手机:“你的号码,衣服拿来了我通知你。”
互换了号码之後,她叫住正要离开的钟离,“呃,正当防卫,其实是第一次。可能是觉得你会帮我,所以有了勇气。”她看着他,弯了弯眼睛,“想说的就是这个。”
钟离看着她转身,迈开步伐,朝着里面走去。
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坐在後排也是这麽笑的——发自内心地,诚挚地,纯真地笑着。他都很吃惊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这麽清楚。
钟离觉得自己快要丧失掉控制行为的能力。他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後一带,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她,抢在她开口之前把想要说的说完:“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抱你,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安静地让我抱,说不定抱完就有答案了。等下要打要骂都随你。”
擦得鋥亮的皮鞋踏上阶梯,霍君正看见的就是林云景被钟离拥在怀里的景象。
☆、16 霍君正
吃完饭,同事们还要去唱歌什麽的,林云景对这个向来兴趣不大,就打算先回家。她站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私家车停在她面前。
司机下车走到她面前:“林大小姐,请上车。”
林云景认出他是霍君正的秘书方宇,站着不动:“不上。另,我不是大小姐很多年,别这麽叫了。”
方宇恭敬地低着头:“林经理请不要为难我。”
她看看车後座,又把视线转回到方宇身上:“容我说一句,你正在试图利用恻隐之心,使我无法拒绝你的无理要求,而且我很可能会因此遭遇不测。这是道德绑架,也是损人利已。由此可见,你的行为是自私的,不考虑他人利益的。换作你,你会因为一个无法被普世价值观定义为好人的人而牺牲自己?”
方宇:“……”
林云景见他还杵在原地,又道:“g据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63条第3点,公共汽车站、急救站、加油站、消防栓或者消防队门前以及距离上述地点30米以内的路段,除使用上述设施的以外,不得停车。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霍君正打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笑得异样温和:“你再不上车,我就把你跟我睡觉的照片寄到杂志社去。”
“……”林云景被他的话惊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抖着声音问,“你说什麽?”
他笑眯了眼睛:“我们可以走了吗?”
林云景死瞪着他。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例举出如果他言语中的行为所违反的所有法律条例,但她不能那样做,因为霍君正真的做得出。
她并不乐意见到有固定刊名,以期、卷、号或年、月为序,定期或不定期连续出版的纸质信息源上出现两xx交行为的图片,而其中一方是她自己。
到时候她连寻求法律帮助的可能都不会有──金钱和权利,霍君正对这两样足以颠倒是非黑白的东西运用得可谓得心应手。
林云景身为前科学家,信奉的是宇宙万物皆有规律。可一个博士学位加一个硕士学位也不能帮助她看懂霍君正哪怕一秒锺。未知事物并不可怕,这宇宙里多的是,物理就是研究这个的。
她设计了各种实验试图了解霍君正的本质,却徒劳无功,相同的实验条件,所有变量完美控制,霍君正却能给出截然不同的反应。更别提他知道她的一系列实验後,不知道为什麽就勃然大怒,甚至用法律来威胁她立刻停止实验。
俗语有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云景觉得自己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意境,恨恨地打开前门坐进去。
等剩下的两人上车,方宇却迟迟不发动车子。霍君正也不出声,舒适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云景嘲讽地撇嘴,跟前科学家比耐心,真是不自量力!
过了一会儿,霍君正懒洋洋道:“方宇,十点你准时把车开到我家去。”
“碰”,过了一会儿又是“碰”的一声。林云景紧贴着後车门坐下。
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去。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旁边突然横出一只手一把夺过手机。她转头看着他。
霍君正直视着她,放软了语调:“云景,你这样很幼稚。我就在这里,有话直接对我说。”
她回看他:“成熟的人应该接受多形式的信息交流,而非拘泥於口头表达。”
霍君正又靠回椅背:“我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
“……”林云景看了看开车的方宇,咬咬牙,压低了声音,“我严正要求你把照片的所有备份跟初始记录销毁。”
“我为什麽要这样做?”
“如、如果是因为我以前以你为对象做实验,我已经道过歉了。还有什麽其他无意中惹到你的事,我也可以一并道歉。”
“没有,你没有做任何需要对我道歉的事。”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一定要这麽揪着我不放?”
手机铃声响起,霍君正看了一眼屏幕,来电人是锺离。“你聪明的脑袋什麽时候想明白我要什麽,我就什麽时候把那些东西给你。还有,不要放任流言。我才回来几天,我这里关於你的传闻已经有五个版本了。”说完,他把手机还给她。
林云景狐疑地看看他,接起电话:“喂。”
锺离站在车旁边,看着酒店门口:“你回家了吗?要不要送你?”
林云景:“正在,不用。”
锺离努努嘴:“啊,我正好要送认识的人回家,跟你住的地方是一个方向,绝对不是特意要送你,也跟刚才抱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千万不要多想!”
林云景:“嗯。”
“晚上在我那里过夜吗?”霍君正突然在旁边说着奇怪的话,用一种让她特别不舒服的语调。
锺离大吃一惊,说话也结巴起来:“林、林云景……”
“嗯?”
“……”不是说没男人吗,那“晚上过夜”是怎麽回事啊!锺离很想这麽大声问她,可是他又不是她的谁,有什麽立场问这个?
锺离沮丧地踢着车轮胎,忽然想到也许是一夜情?林云景的青春期可是在美国度过的,x观念开放也很正常。他们第一次见,她就用手帮他做了。她都27岁了,肯定有生理需求,上床什麽的……
“喂?”太长时间没有听到声音,林云景不得不怀疑对方还在不在线。
“哦,我还在。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办事了?见鬼,我不是这个意思……”锺离快要哭了,他是不是神经搭错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我没有在办事。”林云景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声音听起来这麽高亢,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刚刚有一个干扰信息,我不确定有没有传到你那边,如果你听到了,可以忽略。”
“干、干扰信息?”锺离睁大眼睛。
“‘晚上在我那里过夜吗’这句。”林云景模仿不来霍君正的语气,只能还原字句。
霍君正再次抽掉她的手机,凉凉道:“现在我要把它变成肯定句了。”
☆、17 不是男朋友
钟离听到那句让他提心吊胆的话之後没多久,手机里又传出男人的大叫,然後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接着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时电话显示无法接通的状态。他急忙开车前往林云景的住处。
途中他又打了她的电话,这次倒接通了。
【怎麽了?】还是跟平常一样要死不活的声音。
钟离不由得提高了音调:“我才要问你怎麽了?你被打了?非礼了?强暴了?现在安全吗?在哪里?”
【都没有。安全。在环城南路上。】
“一个人?”
【嗯。】
“我现在正往那边去,你站着别动!”
【你送完人了?不用来,我自己——】
“呆着!等我来!”钟离挂断电话,一脚踩上油门。
林云景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麽总是不听人说话。”
钟离一眼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林云景,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声音。
林云景侧头看着路面上长长的轮胎痕迹,对下车的钟离说道:“你超速——”她被他拉开手上上下下地查看,“你,在干嘛?”
确定她没事之後,钟离把双手c在腰上,克制着自己拥抱她的冲动:“不是让你不要随便搭顺风车吗?!”
“那是有原因的。”林云景绕到另一侧,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探头问仍然站在外面的钟离,“你不上来?”
钟离抬头望天,稍微平复自己过於激动的情绪之後才上车:“他们怎麽会放你下车了?”
林云景看着他过於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跟线条紧绷的下颌:“他们忙着去医院。”
“医院?”
“洗眼。”
“洗眼?”
“我用印度魔鬼辣椒,就是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全球最辣的辣椒,自制了一些辣椒水用以防身。我对体育运动不太在行,所以需要一击必倒的工具。今天第一次用,效果很理想。”
魔鬼辣椒的威力,钟离还是见识过的,无辣不欢的人吃了一点点都涕泪齐下。那种东西被喷在脸上……
“霍君正怎麽回事?”虽然没见过几面,但钟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想潜规则你吗?”
“潜规则?”林云景摇头,“他的潜在x交对象很多,不管从生理角度、心理角度、经验角度都不应该是我,是不明原因地看我不顺眼的可能x大。”
看人不顺眼会叫她过夜?钟离在这事上有着跟林云景完全不同的理解:“刚刚电话为什麽打不通?”
“电板掉出来了。”
到达她的住处,林云景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着钟离道:“或许,你今天是担心才跑过来的?”
“……”脸上温度骤然上升,他东看西看,最後羞恼地摔门上车,一脚油门驶离她的视野。
之後,据钟离了解,林云景没有遇到什麽麻烦。
钟离跟林云景因为衣服的缘故倒是又见了一次,还一起吃了饭。
“你等一下有安排吗?”钟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她点头。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说明去向的意思,他只能再问:“什麽安排。”
“要去疗养院。”
疗养院?啊,她妈妈!钟离正犹豫应该做什麽反应时,听到她说要他送她去疗养院:“欸?”
林云景理所当然:“你不是有车吗?”
“万一我有事呢?”
“你有事?”
“……”钟离咳了一声,“没事。”
钟离没料到林云景会带这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简直跟搬家一样。帮着把带去的东西登记收录後,两人在护工的引导下向病房走去。
到处都很安静,光线通透,装修风格比起j神病院更像度假村。走廊上偶尔有病人走动,身边也都陪着一到两个护理人员。
护工说坐在窗边看书的优雅夫人就是林母时,钟离确实大吃了一惊。她穿戴整齐,还化了淡妆,气质高雅,就像一个普遍意义上的贵妇,而不是一个j神病人。
钟离在娱乐区看电视。这里还专门设了这麽个地方供陪同家属前来的人消磨时间,真皮沙发、挂壁式高清电视、电脑、报纸杂志,一应俱全,吧台里甚至有服务员提供免费的点心跟饮料——不亏是整个地区最贵的。电视里的新闻报导,霍君正在集团创立酒会後因意外住院一周,今天正式升任经典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一阵嘈杂声,不少人都匆匆往病房赶去。钟离转头看了看,不一会儿就见林云景捂着额头被人扶出来。
“真的不用去拍个片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後,钟离拿着冰袋按在她额头上。
“恶心、晕眩、黑朦都没有,应该没事。”林云景平躺在沙发上:“那点力气不足以对大脑造成冲击伤。”
“还好没破皮。”钟离掀开冰袋查看伤势,“早知道我应该陪在里面的。”
“我也没想到罗女士会变成攻击型。”林云景耸耸肩,“她以前还是很文明的……”
他看着她开合的嘴唇,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心跳声越来越响。
亲起来不知道是什麽感觉?h的事情能做到哪一步呢?口交?深喉?颜s?吞j?都来一遍当然更好!做的时候,把手指c进她嘴里的话,也很情色……
钟离无止境的幻想被医生打断了:“林云景,头怎麽样?”
她躺着没动:“没有打爆,所以应该还算可以。罗女士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在旁边坐下:“没有更坏,但也不能说好起来。打人的确是第一次,我会密切观察的。你男朋友?”
钟离打量了一眼,一个不高不帅秃头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立刻堆出笑脸:“您好。”
“是男的,也是朋友。他还在念书,本科,所以不是男朋友。”林云景仰头问钟离,“我们是朋友吧?”
钟离有气无力:“嗯。”
回去的路上,钟离忍不住问道:“什麽叫‘还在念书,所以不是男朋友’?现在连小学生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好吗?”
“所以我加了‘本科’。”
“哈?”
“我有一个博士学位跟一个硕士学位。所以……”林云景露出“你懂了”的表情。
钟离一阵晕眩:“所以你在学历歧视?”
林云景觉得很冤枉:“有调查研究显示,本国有95%的男x明显或不明显地介意配偶学历高於自己。问题不在我身上。”
“如果对方不介意这个,你可以接受跟低学历的人交往?”
她思考了一会儿:“脑袋笨的人不行。”
☆、18 校園相會
宿舍里的人统一认为,如果说上学期锺离是努力的话,那麽这学期他就是在拼命了。满满的课程安排,淩晨一两点才关的灯,开学不过两个月锺离已经流了三次鼻血。
“明天大礼堂有演讲,又一位功成名就的校友。”周鸣谦在吃晚饭的时候提起,筷子指着锺离,“听说是你们那的人。去吗?”
“我们那?谁啊?”锺离吃得口渴,端起碗喝汤。
“霍君正。”
“咳──”锺离差点被汤呛到,“霍君正?!”
晚上看书的时候,锺离想来想去还是给林云景发了信息:【霍君正要来我们学校演讲】
林云景很快回了:[so?]
【他竟然跟我是一个学校的 放着生意不做 跑这麽远来演讲 嘁】
[他去你们那谈一个合作项目,演讲是顺带。]
【你怎麽知道】
[我是随行人员之一。]
“随行……”锺离立刻打电话,“你怎麽不早跟我说你要来?!”
林云景疑惑:“为什麽要说?”
他眯起眼睛:“难道是想给我惊喜?”说完又立刻自我否定了,“不对不对,你不是有这种觉悟的人。”声音不由得就大起来,“喂!林云景!你真的没打算来看我?!”
“明天去看你。”林云景开了免提,把手机拿远一点。
“算了!”他才没那麽好收买,“你该不是因为被我发现了,碍於情面不得不来的吧?”
“呃……”林云景才发了个音节。那边就传来他炸毛的声音:“你敢说是试试看!”
这是让她说是,还是说不是?林云景从来就没能把握准确锺离的情绪:“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意思理解。”
不要跟情商负值的人斤斤计较!他做了几次深呼吸:“你们怎麽过来?飞机?高铁?应该不是汽车吧?”
“飞机。”
“哪个机场?几点到?”锺离拿出纸,准备记下,“我去接你。”
林云景一无所觉:“不用接,昨天已经到了。”
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挂断电话,锺离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每次主动联系的都是他,她一直都是被动地等着,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一头热的感觉好差劲!
第二天两人约在市区餐厅吃午饭。鉴於锺离心情严重低落,吃饭的时候两人几乎没什麽话说。吃过饭,林云景打算回酒店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锺离不知道怎麽回事,问她要不要去看下他学校。她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主干道上,锺离就介绍那些建筑物,随口说些有的没的:“这座图书馆是国外的校友捐建的,里面据说有10万藏书──”
他挑高了眉毛,迎面走来的好像是他有约过一次会的物理系女生。真是要死了,之後从来没遇到过,怎麽今天偏偏遇上了?而且都走得这麽近了,避都避不开。
“锺离。”物理系女生果然打招呼了。
“嗯,嗨。”锺离干笑,“这麽巧?”
物理系女生打量了下锺离身边的林云景,浅蓝格子衬衫,牛仔裤,衣服不出彩,可是脸长得很不错,身材也很好。她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一开始因为你的脸,我还是有过期待的。没有再联系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了。也对,这样的比较适合你。”她对林云景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往前走。
锺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请问你刚刚是在蔑视我跟他吗?”林云景疑惑地问道。
物理系女生转过头来:“我只是在表达我对男人总是看重外表而不注重内在的看法。对,我是在蔑视你们。”
林云景探头看了看她抱着的书──《量子力学概论》,便多问了一句:“你是学物理专业,还是对物理感兴趣?”
物理系女生自傲地推了推眼镜:“既是物理专业,又对物理感兴趣。”
林云景了然地点头,又看了看锺离:“我能对你朋友提一个建议吗?”
锺离移开视线:“不要问我。”他跟她完全不熟好吗?
“姑娘你这个年纪,如果还在看这本书,我诚恳地建议你把物理当成兴趣会比较好。如果你把它当做人生追求,你此生会因为毫无建树而惨淡无光;当成事业当然更不行,你以後能获得最接近科学的工作,应该是在大学实验室里帮人泡咖啡。”
物理系女生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麽说的一天,还是前一刻她嘲讽的对象:“你凭什麽这麽说?我看你连这本书都没听过吧?!”
“1994年prentice hall出版社第1版正文第154页,在经典力学中,一个刚x物体有两种角动量……”
当物理系女生意识到林云景在说什麽之後,赶紧翻开书,一边听一边脸色青红交替。
“我看这本书是13岁,作为课外读物不错。当时只有英文版,跟你手里的会有翻译差异。锺离没有再跟你联系的理由,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林云景欺负完女大学生,毫无负担地招呼锺离走人。
原来作为局外人看她用头脑碾压别人是这麽通体舒畅的事情!锺离压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你一个博士这样欺负後辈合适吗?”
“她跟我不存在任何学术上的交流,所以不是後辈。”林云景皱眉,“而且是她先挑衅的。”
他低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的y郁不快一扫而空,一把搂住她的肩:“嘿嘿嘿嘿……”
她不舒服地扭动两下:“我应该有说过,碰我之前要先知会吧?”
“哎,小细节不要这麽在意!”锺离挥挥手。他怎麽这麽高兴呢?好奇怪!
锺离随後表达了不如一起吃晚饭的意愿,遭到拒绝,因为林云景晚上有工作会餐。他吃过晚饭,看不进书,索x收拾好东西,买了零食跑去林云景下榻的酒店。他到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
锺离把书从包里拿出来,摊在桌上,准备看书。
林云景蹲在地上翻他带来的零食:“没饮料。你想喝什麽?”
锺离立刻起身:“我去买。”
“你就好好看书吧!”林云景拿起钱包。他大概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拜倒在她的记忆力下,所以才跑来要她指点学业。可是经济方面,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或者说她知道书里说的所有概念,但实例总是跟书里有这样那样的差异,弄错一点就会赔得血本无归。她在物理方面的头脑,完全不适用於经济,不然她也不会六年都没有升职。万一他提出一个问题,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岂不是很丢脸?
☆、19 最惡心的事
林云景离开一会儿,门铃响了。锺离从猫眼里看出去,霍君正站在门外,没穿外套,没系领带,衬衫袖子卷到了肘部。锺离挑眉,大晚上穿得这麽随便就来敲女下属的门,这货想干嘛?
门打开後,霍君正看到里面站着只在腰间围了浴巾,头发上还滴着水的锺离时,表情有些僵硬。
“她,”锺离抓了抓头发,让到一边,“那个,在洗澡。”
从玄关一直到房间里面的地面上都散落着衣物,霍君正看到黑色内裤时,眼神闪了闪。
锺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三步冲过去,把衣物都捡起来,往床上一扔,不好意思笑了笑:“有点乱。”
霍君正也笑了:“她没告诉我晚上已经有伴了。”他把手c进裤袋,“你知道的,她不喜欢一个人。”
握着门把的手指节发白,锺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有我在,她当然不是一个人。”
门正要关上,霍君正却一手挡住门板,上前一步,凑在锺离耳边低声道:“试试後入,会摇着屁股求你的。”他一转身,唇角勾起的弧度立刻隐去,目光也一点一点冷下来。放养太久果然是会出问题的。
“……”锺离死死盯着霍君正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个洞来。他一直都觉得霍君正对林云景的态度很奇怪,但她对他的厌恶是在太明显,所以他也以为只不过是霍君正一厢情愿而已。可从他的话来看,他们发生过的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买饮料归来的林云景见到锺离裸着上半身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麽,也跟着看过去:“他来干嘛?”
“不知道!”锺离本来就被霍君正弄得心里乱糟糟的,看见林云景更加无所适从。
“我买了橙汁跟苹果汁,你挑一样。”林云景关上门,看到床上一团衣服,就把饮料放在一旁,开始动手收拾,“要洗澡可以,但不能把衣服扔在床上。”
锺离看她抽出女式内裤、内衣、衬衫,心里有点忐忑:“我可以解释……”
“异装没什麽大不了,”林云景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放在一边,“我大学有个男同学就每天穿着女人衣服。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衣服,假装是买给我穿。”她转头看着他,“毕竟我们国家对这个的接受程度没有美国高。”
“我对你的衣服一点兴趣也没有!”锺离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满,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纠正道,“至少没有兴趣穿你的衣服。”
他一打开浴巾,她就背过身去:“我知道了。”把衣服重新放入抽屉後,她再次尝试,“我那个同学说迈出第一步很难,但忠於自己之後,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
林云景说完之後半天没听到锺离回话,不由得想道,难道是她的话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共鸣?这种时候她应该让他一个人,还是进一步用话语敲开他内心的铜墙铁壁呢?
她正顾自纠结,身後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把她压倒床上。
锺离扣着她的双手,目光灼灼:“都跟你说我没有异装癖了。林云景你,应该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多危险吧?还是说,”视线往下,划过脖颈,放肆地溜进敞开的领口里,“你其实有在期待这种事,就这麽想要男人吗?”
他压低了身体,两人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他抬起眼睛,再次跟她对视:“你好像一直都在忽略我也是个男人的事实,呢……”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抓着,让锺离痛苦得喘不过气来:“我有什麽好难过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女人了,不是吗?因为出轨而被退婚,随便到给第一次见面的人手y。”因为太难受了,他开始口不择言,“你会跟上司有一腿简直再正常不过!只有我这麽傻,才被骗得团团转!龌龊!肮脏!y荡!林云景,你让我恶心!”
锺离说的都是事实,林云景不能否认。g据本国的文化习俗来看,她的行为确实足以被贴上“y娃荡妇”的标签。所以他的反应,她也能接受。
林云景望着自己上方的锺离,明明她才是被批判的那个,可他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嗯,我知道了。”她试着起来,躺着会让她想睡觉,不利於交谈。
“你知道?”锺离又把她按回去,“你知道最让我恶心的是什麽?”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最让我恶心的是,”锺离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就算你是这样的人,我竟然还是想喜欢你!”
事情往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综合锺离列举种种,他应该是讨厌她。可他也确实说了想喜欢她。
“想喜欢”,就是说还没喜欢,但有喜欢的打算。既然讨厌,为什麽还要做这种违背自己意愿的打算?举个例子,她讨厌霍君正,绝对不存在“想喜欢”他的可能。
想了一堆,林云景仍然没理出头绪,只能从生物角度猜测:“我觉得你有可能是x荷尔蒙大量分泌导致的j神错乱,或者是轻度的意识障碍……”她无奈承认,“好吧,我乱说的。我真的不擅长唔──”
如果这种嘴唇贴嘴唇的行为能够被定义为“亲吻”,那麽她跟他确实在实施这一行为。
锺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撞上去的,嘴唇撞到牙齿,生疼生疼。他很快拉开距离,睁开眼睛,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林云景眨了眨眼睛:“猜测人类的心──”
这是又来一次吗?为什麽?要拒绝吗?
尽管脸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脸,心跳快得心脏像是要从x腔里跳出来,锺离还是坚持贴着她的唇瓣。唇对唇贴了一会儿之後,他张嘴含住下唇,试着舔了一下,再吸一下,然後换上唇。
“理活动。”她嘴巴一得空就赶紧把话说完,“在这个,唔,情形下,唔,你的行,嗯,为不符合唔唔唔──”
锺离勉强亲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放开她,嘲讽道:“舌头一动不动就算了,连嘴巴都不知道要张开。跟很多男人睡过之後接吻技术怎麽还差成这样?不是想要男人吗?还是说你宁愿跟霍君正那个老头子做,也不愿意是我?”他坐在床边,擦掉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跟他睡一次你拿多少钱?”
锺离觉得说着这些话的自己,样子难看到极点。林云景一直都是那样,是他一厢情愿地美化她,被人戳破之後,他又恼又怒,却把能想象到最恶毒的话语刺向她。幼稚,狭隘,低劣,卑鄙,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你哪里来那麽多错误信息。第一,我x经验并没有你以为的那麽丰富,一个应该达不到‘很’的程度,所以你不能指望我在这方面对你有任何指导。第二,没有想要男人。第三,如果你所谓的‘做’是特指x行为,我结合上下文自行理解的,如果错了,你可以纠正,我郑重希望你永远不要把‘我、霍君正、做’放在一个句子里。第四,跟他睡过一次,保住了百货大楼不被拿去抵债,虽然也是钱,但没有直接拿。”林云景面色如常,挪下床,对着镜子拉开嘴唇,查看有没有撞破皮,“第五,你可以不要哭了吗?我不大会安慰人。”
☆、20 表白
确定嘴唇没有破皮之後,林云景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锺离:“喏。”
可他没接过去,反而拉住她的手腕,“噌”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的鼻子差点被他撞到,所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锺离又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林云景不喜欢挨得这麽近,於是接着退。
锺离不想玩你退我进的游戏,扯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拉,林云景就扑进他怀里去。
并不是出於自愿把脸贴在他x前,林云景听着过於激烈的心跳,眨了眨眼,正想提醒他已经心动过速了,却听到他先一步开口:“刚刚那次不算,你把它忘了!”
她觉得他的要求很过分,一手抵着他的前x拉开两人距离:“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但你要我‘忘了’?从我记事以来,人生里就不存在‘忘记’这个词语。”
他的眼眶泛着红,漆黑的瞳眸柔润湿亮,委屈地扁着嘴,好像她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似的。她都不知道这罪恶感是从哪里来的,她明明什麽都没做:“我记得的第一件事是我把n都吐到了我爸身上……记忆力好不是我的错……”
锺离注视着她开合的嘴唇,低下头凑过去。林云景陡然噤声,最大程度地把头往後缩。
他抬起眼,意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一手圈住细腰,另一手张开抵在她脑後。长睫又垂下来,下颌微仰,含住了她的嘴唇。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通过唾y传播的疾病这麽多,她连他的体检报告都没看过,却已经无缘无故地进行了三次唾y交换!
她别开脸,试图晓之以理:“在不了解彼此健康状况的条件下,这种行为很可能导致传染x疾病的传播──”
锺离把她的脸转过来:“这不重要。”
“不重要?!这怎麽能不重要呢?”林云景觉得锺离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薄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你知道全球死於各类传染病的──”
连舌头都伸进来就实在太过分了!林云景忍无可忍,对着越伸越进来,弄得她有点想干呕的他的舌头一口咬下。
“!”锺离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咬我?”如果不是他动作灵敏,今天就要“被咬舌自尽”了。
林云景觉得他自作自受:“因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锺离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动之以情:“我是个很保守的人。不喜欢就不会碰,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人被别人碰过,这是我的原则跟底限。可是,可是,我,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放弃原则。我现在很难接受,很混乱,但也很确定。我会,真的会,拼尽全力。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也知道你这方面很弱,所以,我在努力表达,好让你能懂,所以,你就不要再在意那些见鬼的传染病了!也听一听我的话啊!!”
说出来以後,他反而有一种破罐破摔的轻松感,追问道:“你的回答呢?”
林云景回想了一下他的话,诧异地反问:“你有提出问题?”她很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锺离闭了闭眼,双手c在腰上,来回踱了一会儿步:“你有听没有懂,是吧?”
这种受不了她的表现是怎麽回事?林云景双臂交叠在x前:“虽然有细小的疑问点,”比如她很弱的方面是哪方面,“但中心思想已经理解得很透彻了。”
欸,理解了吗?羞耻感後知後觉地袭上心头,锺离突然手心直冒汗,抿了抿嘴唇:“所、所以呢?”
“我可以不介意你亲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脑袋里哪g筋搭错了才会真的相信她听懂了?锺离决定高度概括:“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呢?”
“……”几秒锺後,林云景像是才反应过来,“哦。”
锺离明显对她这麽平淡的应对不满意:“哦?”
“首先,我要感谢你对我另眼高看。其次,你很有眼光。”她点头表示肯定,“最後──”
锺离一边把手掌竖起对着她,一边火速收拾东西:“算了,我不想听。”g据她的“首先其次”,这个“最後”肯定不是什麽好话。
林云景跟着他走到门口:“你确定不听?”她还打算引经据典,从多种角度,采用大量修辞手法来阐述她的最後一点呢。
“不听!”锺离背好书包,一脚刚踏出房门,又想起什麽似的强调,“不准搬家,不准换电话,不准躲着我!”
“不准亲我?”林云景决定回去就做个唾y病原体培养。
锺离当做没有听到:“我走了。”
第二天工作会议结束後,霍君正叫林云景留了一下:“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别把乱七八糟的人也带过来,比如锺家孙少爷。”
他低头翻看资料,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上次让你不要放任流言,也包含了把身边的男人整理干净的意思。如果做不到,我可以帮忙。”
林云景不懂他为什麽能这麽理所当然地摆出一副好像抓到自家小孩早恋的家长姿态:“我是个成年人,智商有176。你不应该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欠了我两千多万。”霍君正头也不抬,“如果你还想林氏百货的招牌继续挂着,就得多用点心才是。”
“六年如一日地努力工作不算用心?”
他合上资料,往後靠在椅子里:“不是工作。你我都知道你的位置在c大研究室里,公司并不是非你不可。那些把你困在这里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你可以回去继续做研究,欠的钱一笔勾销,林氏的招牌继续保留,你母亲可以送到国外最好的医院去,还有你妹妹,继续过着公主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学费生活费到处打工,只要你讨好我就可以了。”
林云景被这诡异的论调惊吓到了。
霍君正看着她堪称呆滞的表情,轻咳一声,压下想捏她脸的冲动,语重心长道:“你看我都跟你挑明了。那种小鬼只会拖累你,还是锺家孙少爷,你想被戳断脊梁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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