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裴闻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隔间里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她的脑袋里浮现出几个形容词——
英俊,t面,一丝不苟。
他把自己打理得很妥帖,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完全不显得松垮,褂子里的白se衬衫与墨se领带看起来光滑又高级,配上他清俊的面庞,整个人散发着很自然的书卷气。
只是他此时的表情与动作,非常不贴脸。
他乌黑的眼眸深邃,眼尾微微上挑,是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含着零星的笑意,仿佛当下的背景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某个纸醉金迷、灯光眩惑的包间里,她不慎遇见了某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柳裴确实有轻微的脸盲症,但她对这双眼睛有印象。
只是她还是不敢确定,男人面前桌上摆着的牌子,分明写着“陆浩”两个字。
男人察觉到柳裴的视线,用指尖点了点自己x前的姓名牌,“陆医生有事不在,谢医生临时代班。”
柳裴的手局促地拽着包带,犹疑着问:“你是……谢承远?”
她觉得自己认不出面前这个人是谢承远,脸盲症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谢承远毕业之后当了医生。
这给她带来的震撼感不亚于看见高中时严厉老派的班主任在夜店放浪形骸地跳钢管舞。
即使她上次见到谢承远已经是五年前高考的前夕,但她并不觉得这个名字陌生。谢承远的名字在她的高中时代出现频率非常高,算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只可惜并不是因为光辉事迹或是优异的成绩,反倒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ch0u烟喝酒、剃头纹身、打架斗殴,学生时代反叛的不良少年该做的事情,谢承远一样都没落下。
柳裴对他的了解本来也只止于传闻,最近的一次接触,不过是高考前一周,他为了她班上的一个nv生与另一个男生大打出手,自己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却把人家男孩子打折了右臂。
这事情x质很恶劣,谢承远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柳裴站在c场上看着站在升旗台上的少年,隔了太远,她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知道他没有穿校服,只随意地套了件宽松的短袖,风钻进他的衣角,将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在倾泻而下的日光下,身影g净又颀长。在校长痛心疾首的严厉批评下,他站得也并不笔挺,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就像一棵盘根错节,野蛮又拧巴地生长着的树。
在人生重要转折的关隘,他这一次动手,让对方无缘了一周后的高考。
周围有nv生窃窃私语着,大意是谢承远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但声音里的担忧显然b指责更多。
谢承远生得很好看,在同龄的男生里已然很出挑,又带着一种极为少见的韧x与野x,nv生们表面上都畏惧地离他很远,但都在心底里暗自羡慕过谢承远为了她动手的那个nv生。
柳裴被光刺得眼睛痛,她模糊地想,自己如果是被谢承远打进医院的那个男生,她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奇怪的换位思考。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暴力的一次想法。
这个高中时期典型的不良少年,时隔多年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居然是以外科医生的身份。
还刚刚从她的耳朵里取出了一团棉花。
柳裴正在犹豫是留下还是溜走,排在她后头的病人就已经来到了隔间前。
谢承远没再管柳裴,询问与检查后给病人开了药,神情专注而投入。
这个病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看起来是个高中生,他拿着病历单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柳裴,吹了个口哨:
“医生,你上班,nv朋友还陪着啊?”
柳裴愣了一瞬,想要矢口否认,男孩子已经转身走了。
谢承远又按了铃,趁着人还没来的间隙,问道:
“吃晚饭了吗?”
柳裴没吃过,她觉得按照目前医院里忙碌的情形,谢承远应该不会有空约她吃饭,于是如实地答了:
“还没有。”
谢承远挑起嘴角笑了一笑,“好,你出去等等我。待会儿我下班,我们去叙叙旧?”
柳裴想,她和他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他用不着这样自说自话。
但她是个有礼貌的好姑娘。
只是吃个饭而已,谢承远又不会吃了她。
“好吧。”
她答得有些勉强,但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像是妥协的撒娇。
谢承远没让她等太久,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就与同事换了班,来走廊上找柳裴。
他换了件剪裁得t的黑se风衣,领带散了一些,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小半截好看的锁骨来。
脱去白大褂的谢承远,柳裴说不清是书卷气更多些,还是痞气更多些,只觉得这两种本该违和的气质,放在他身上,竟浑然天成地融合得很好。
“久等了,”他自然而然地微微俯下身,将她手中的包提过来,“走吧。”
柳裴本来没打算松手,但谢承远的掌心贴过来,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
谢承远拎着她的包,与她一前一后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了楼层。
在电梯门闭合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出声问:
“柳小姐,你怕我?”
他问得很闲散,声音松弛,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
柳裴温温柔柔地笑着,很官方的反问道:
“谢医生,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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