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61-70

☆、临渊61
可闭眼,脑袋里想得全是伤害。
俞凤从来没见过常思归生气的模样,从来没有──不管他如何欺负他、辱骂他,常思归从来都是低首敛眉咬着嘴唇,可怜无措。
如今见人气得身子微颤,眼角微红。他心里没来由地抽疼着,想好好呵护眼前的人。才想伸出手安抚常思归,手却停在半空中。
然而在此之前,他究竟做了什麽?!
他一直都是在常思归彻底绝望的时候给予一丝温情,接之再伤害,反反覆覆磨蚀掉常思归所有希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并不是多麽痛恨常思归,只是不知觉间习惯了这样不平等的相处模式,等到觉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多麽令人发指。
俞凤心虚、心慌,拉着常思归的手不肯放,最终他说「对不起。」
不管是什麽,他折磨了常思归这麽多日子,总归要说声对不起。
就算当时魏予凰落胎之事真相如何,都不是他该置喙的,魏予凰都说不怪常思归了,他又为何心系不忘儿时约定执着如此,甚至自作主张惩罚常思归。
在这些日子以来,他是不是错过了什麽却不知道?!
常思归怔忡着,泛红着眼瞧着俞凤,不知该喜该悲,他从没想过俞凤会跟他说对不起,一时间仍反应不过来。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失了控,可那些话语却也隐埋於心许久,说出口才觉心里舒坦些。
後背抵着俞凤的x膛,但心与心的距离却遥不可及,他从来都不明白俞凤心里想些什麽,他曾以为他的固执会持续着喜欢俞凤,可遍体鳞伤过後,他才惊觉早该远走高飞切断这场无望执恋,偏偏身体却离不开这那短暂的温暖。仅仅一句抱歉就抵上千次百次的伤害,常思归觉得可笑,却扯不出笑容。
雪愈下愈大,冗长的沉默当中,青年才说「好……回去。」
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相信俞凤。
回泉边小屋俞凤关上门阖上窗,挡住外头风雪,回过身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用体温去烘暖。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常思归在心里的分量占据愈大。
连见了魏予凰心情也不复当初痴迷激动,反倒是常思归的一举一动让他在意万分。
可他先前做了那麽多蠢事,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弥补。
他现下没办法坦然说出喜欢两个字,之前伤害得有多深就愈是说不出口,他得想个法子慢慢宠常思归,让他忘却先前种种。
届时,他便抛却天冽g事务,和常思归系手天涯,这g主之位他向来不喜,仅是顺从爹便继承了下来,俞家旁系数十人,便是从中挑选能者也不失一法子,他个x无拘无束惯了,若真是要他闷着乖乖处理繁杂事务,怕是待得不久便又要落跑。
为了牵制旁系家族,打小便和一女子结下娃娃亲。
如今他年过二七,再过三年便而立之年。
婚事催得紧,他自然遭受殃及,如今确认内心情感,婚娶一事必得解除。
常思归虽然脾x温润,可如果他真娶妻生子了,常思归必定无法原谅他。
一思及此,俞凤眼里闪过一抹认真。
「以後,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常思归不知俞凤说得是真是假,觉得现时转变得太突兀,让人难以接受,尽管难以接受,但心里却疯狂叫喊着让自己相信。
说他不长记x也好、说他伤疤好了便忘了疼也罢,可俞凤说的话太过美好,他舍不得怀疑,想抱持一丝希望去相信。也许这次能成真也说不定,他不只一次地在心里盼望,虽然十次里头有九次失望,可他终究选择相信。
正如他心里所决定的,这是他最後一次相信俞凤。
「好。」
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承诺让俞凤微愣,看向常思归微笑的面孔,恍如从前…於是刻意淡忘过往那些多的伤害。
将常思归手揣进怀里,他面对着常思归,不禁情动吻上那人嘴角。
轻轻的,仅是在上头轻啄一下,复有轻啄一下。
最後将舌尖探入常思归嘴里,狠狠吸吮着,将人吻得乱七八糟、面色潮红。
「你脸红的样子我可喜欢了!」
「……胡说什麽。」别开视线,他不敢迎向俞凤目光。
俞凤一瞬也不眨的瞧着常思归,满心愉悦。
常思归不明了俞凤的多变,他不问、不说,温顺接受。怀疑的种子在常思归心上扎了g,他小心翼翼地揣测,无法遏止的猜疑。
作家的话:
感谢sadosi 和amano的礼物啊!!
☆、临渊62
隔上几日,冬雪纷飞,屋檐屋外积上了厚厚一层的雪。
在房里调音谱曲时,门被敲响。
常思归起身开了门,见着不认识的绿衣婢女,心有不解。
绿衣婢女欠了欠身,将信拿给了常思归。
常思归拆开信检阅完内容後,朝绿衣婢女说了几句话。
待绿衣婢女离去後,常思归伫立在门边许久、许久。
常思归和魏予凰约在天冽g里偏远一处的庭园碰面,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几棵树上满是厚雪积着,红柱小亭十分显眼。
魏予凰身着湖水绿裳,坐在石椅上双手交叠放置腿上,见常思归来欠了欠身,面带愧色。
「魏姑娘,有话直说。」别开眼,不自觉地躲避着对方的视线,尽管对方也躲避着他,可在俞凤心里念着想着喜欢着的姑娘面前,他总是不自觉矮了一阶。
「……都是我的不对,那时担心惧怕说了谎连累了常公子……我实在抱歉。」
常思归一脸复杂。魏予凰的欺瞒仅是其次。他埋怨、不甘的是俞凤至头到尾都不曾相信过他,哪怕是一丝一毫,哪怕是一句疑惑。
尽管埋怨过,但在俞凤的温情下一点一点消无,俞凤和他好好相处,这便是他初时企盼的。
虽说不恨魏予凰,但常思归也实在说不出原谅的话语,他未曾得罪过对方,却被对方的谎言而背负上一条小小生命的罪孽直至一年、甚至更久。
被人猜忌、误解,缘由一句谎言,任谁都不会好受。
常思归如何能轻易原谅,他并不是彻头彻底的滥好人「……谎言终有拆穿的一日,你又能瞒得了多久,况且我并不愿背负这麽大的谎言。」
魏予凰一怔,她知自己要求得过分了,竟妄想常思归继续隐瞒她的谎言。思及此她感到歉疚,无地自容地低着头不敢迎向常思归目光,连声说了抱歉,又小小声地说「……我知道,可我对夫君说不出口……」
常思归没听清魏予凰的话,只轻叹一声。
他究竟是为了什麽绕转在这拙劣的谎言不得挣脱。
「常公子的话……我会铭记在心。先前的谎言只怕累得你和师兄的交情。」魏予凰担忧着,她虽对常思归深感愧疚,可要坦然接受常思归和师兄的关系却是极为困难,男人同男人再一起,能有什麽结果「若是常公子有什麽打算,我能略尽薄力相助。」
常思归没注意魏予凰的反应,脑袋里想着近来俞凤的一举一动,心里微暖,面上不动声色模糊地说「没有……他待我极好。」
「可……并不是我想拆散你和师兄,只是、只是师兄是前g主独子,始终是要传宗接代。」
转向魏予凰一脸不豫,常思归微皱起眉头,才知话中隐带之意「我知不孝有三,无後为大,可我是真喜欢俞凤。」
魏予凰愈听愈不对劲,脸色微白「不是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林绿连唤好几次常思归,却未得到回应,一只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才得到一抹虚弱的微笑。
「想什麽?脸色这麽差。」
「哪能想什麽事。」
「真没什麽事?」
「真没什麽事。」就连扯动嘴角笑容,常思归都觉得吃力。
「真的?!那可奇怪了,补药有照时喝,冬日里也给你添了暖炉,怎麽脸色反而更差了?」说着,才想搭手替常思归把脉,却见常思归惊愣着收回手「到底怎麽了?」
☆、临渊63
常思归伪装不了笑容才道「林绿……我有事要问你。」
「什麽事?」
「最近有发生什麽事吗?」
林绿想了想,他近来在整理药库,没时间听人说事被常思归这麽一问,真想不出有什麽不对劲「没什麽大事吧!」
「是吗……」心里劝着自己别问,却又按耐不住「没听说有人准备婚事吗?」
「你听谁说的,哪里的婚事。」林绿满脸疑惑,婚事?谁的,莫非是俞凤?
「没有,我只是觉得最近天冽g里喜气洋洋的。」
「你终日在此,哪里会知道?」
被林绿回堵住话,常思归不再说话。
当初从魏予凰那里听到消息时,他不知该作何反应,面对俞凤又问不出口,堵在心里十分难受,想问问林绿,对方却一脸茫然。
他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愈是想着,愈是焦躁。
他不再向林绿问出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猜测,他佯装无事,谈笑风生,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俞凤每夜的到来让他不知所措。
那些温情柔意,仿如毒药一般渗透进身体里。
常思归想忘却那些猜疑,脑袋里却不断重复着那日魏予凰的一字一句,面对俞凤只能冷漠着不回应。
常思归不是故意冷漠着,害怕一开口全是疑惑妒忌。
他不想让俞凤见着这样难堪的他,俞凤愈是对他好,他愈是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他只觉得自己快发疯了,怎麽做都是错。
他沉默、不回应,将身体深深堕入欲望。
褪下身上的衣服,後x深埋着俞凤的分身,不断的渴求俞凤的抽c,彷佛那些激情的x事能短暂忘却心里烦恼。
直到常思归听到了喜p骤然响起的声音,他心里终究是绝望了。
今日是俞凤的寿辰。
常思归坐在红木椅上,端坐如一尊雕像似地,沉默地一动也不动,就这麽待上许久、许久,迟迟等不到俞凤的身影。常思归累极了,打从心里觉得疲惫。
他移动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而酸麻的腿,颤着脚步靠在长柜边,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藏着雕琢了三月多的的凤凰玉佩,泪水一滴滴掉落在玉面上。
攅得紧紧地不放,转瞬却欲将玉佩摔个粉碎,双手举得高高却舍不得往地上摔。
最末,他将玉佩揣在x口,心脏剧痛得厉害。
只恨自己看不清人心,只恨自己愚蠢至此。
众叛亲离、离乡背井。
直至一无所有。
放下手里的玉佩,他将长柜上的南胡狠狠往地上砸。
常思归脸上满是泪痕。
摔了便摔,摔得粉碎更好。
推开门,霎时白雪铺面而来,常思归仅穿薄薄一件内衫,便往外走去。
哪里可以去,他不知道,他茫然地往前走去,只为逃离这可怖的地方。
漫天风雪,刺骨的冻寒,每踏出一步就让人难受得可以。
在风雪交加的夜里私自出走,会有什麽後果他心知肚明,可他疲倦极了,了无生意。
他连死都不惧怕了,便不必再担心那些可望不可及的虚幻爱恋。
他是肯定的,俞凤是不喜欢他的,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又怎会待他如此残忍。
过往一幕幕浮现眼前,常思归讽刺地笑了笑。
只觉这段充满绝望的单相思,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俞凤是该开心的,不会再有人像他这般死缠烂打,而这一切也终将结束。
若是死了,就不必再体会那些刻骨铭心的绝望。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夜黑得什麽也看不见。
他脚步一个踉跄,跌在雪地上,他没有爬起身,任身体被一点一点的冰冷占据。
最後他在飘扬的雪花当中,闭上了双眼。
不再醒来。
作家的话:
这章节打得混乱,日後有时间再多做修改。
码字先,期待今日能把结局打完,日後就可以慢慢发文,再另开新文!
☆、临渊64
闻笙卸下身上的蓑衣,连天的风雪让路途变得遥且长,终於赶至天冽g时已经接近傍晚。
答应了常思归年前会返回天冽g。
他是半点也不信俞凤会善待常思归,当初放常思归离去便让他懊恼万分。
漫天的大雪,掩盖不住喜p骤响的声音,闻笙微微骤起眉头,并不知晓今日是谁大婚。
随口一问才从护卫口中得知今日是俞凤大婚之日,闻笙紧紧皱起眉头不知俞凤打算些什麽。
他无意参予俞凤大婚,便又问常思归人在哪里,岂料护卫一问三不知,才又问俞凤返回天冽g时有带回什麽人,才知常思归被安置在泉边小屋。
闻笙一脸y郁,转身便往泉边小屋走去。
他心里十分不快,他舍不得伤害的人竟被人糟蹋至此。
偏生是他放开手让常思归随俞凤走的。
等到他到了泉边小屋,却觉事有蹊跷。
门是敞开的,积雪积到门槛便知已有一段时间,屋内一片黑漆,闻笙从怀里取出打火石点燃烛火。走进门,先是发现摔在地上断成残骸的南胡,心下咯登一声,直觉不安。
搜寻着常思归人,却什麽也没发现。
这麽深的夜,这麽大的风雪,怎麽人就不见了。
只怕知晓了俞凤大婚,做出了什麽傻事。
他极恨俞凤,但没有时间让他犹豫踟蹰。想着愈快找到人愈好。
天冽g里的人全都去参予了大婚仪式,闻笙g本找不到人去寻常思归。
只好从长柜急急翻出灯罩,伞也不拿便直往门外走。
可茫茫雪地,找人何其容易,风雪偏偏下得急,脚步早已被雪掩盖。
「千万……别有什麽差错。」
幸好泉边小屋往外走去只有一条路,他循着路径仔细搜寻,哪怕是角落也不肯放过,却一无所获。
再往外便是一片荒野,闻笙着急万分,时间流逝愈多他愈是烦躁。
一片荒野尽是雪白,他浑身冷汗,只怕眨一眼便错过了。
跪下膝盖,手掌往雪地一点一点m索,只怕错过了人。
人不可能跑得再远,再远过去便是一处悬崖。
闻笙心里极凉,若是真想不开便往悬崖跳下,那他哪里找人。
除却此地,他实在想不到常思归会往哪里走。
这麽大的风雪,若是在外头待了久了,只怕失温致死。
他怎麽能保持冷静?!
烛火燃尽後,视线转瞬变黑。
他狠狠甩开灯罩,双手砸在雪地上。
继续在雪地里一点一点循着,双手都给冻得发紫,人却不肯放弃。
不知寻了多久,终於m到一点衣袖,闻笙心喜连忙将人从雪地拉了出来。
冻僵的手早已感觉不到温度,可手下的人却更甚冰凉。
闻笙微微瞪大双眼,笨拙地将人抱在怀里,速往泉边小屋走去。
一路上用内力替人暖着,将人抱得紧紧不放,希望能暖和怀里的人。
进屋先将人放在床上捂上层层厚被然後关紧了门,点燃两个暖炉,随後又到外头用木盆装泉水,翻出布巾沾着温水一遍遍擦拭常思归的脸庞、手脚、身体。
他手是颤抖的,第一次慌张至此。
可无论他怎麽做,那人身子却冰凉万分。
他眼神一凛,将常思归被子捂得实实的才离开小屋直往天冽g大厅走去。
☆、临渊65
闻笙手仍微微发颤,脚步加快直往大厅去。一想到常思归命在旦夕,他就冷静不下来。
一股暴怒由心滋生,但此刻他并不是要去找俞凤算帐,就算要和俞凤算帐,前提也得是常思归安好无缺。
整座天冽g里医术没有比林绿j湛的,而林绿和常思归私交甚好,他只想得到找林绿诊治常思归的冻症。
一想到常思归一身冻伤,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几欲控制不住心里怒意。
整座天冽g里的人都在大厅里聚着,诺大的大厅里被装整得喜气洋洋,红幔花烛,良辰吉时。
闻笙狼狈地挤入人潮里,却愣是找不着林绿身影,倒被认识的人给截了下来,可闻笙哪里有心情攀谈,草草几句揭过。
从旁人口中得知林绿g本没来大厅仍在小园摆弄草药,也不知和俞凤有什麽过节,竟不来参与婚礼。
转身欲离去视线却对上一身红袍的俞凤,闻笙冷冷笑了一声。
俞凤心里惊骇万分,见到闻笙时只觉一阵心虚。
尽管他心有决定择日卸下g主之位,可这场婚事却不可避免。和他结下婚约的姑娘另有心仪之人,可姑娘家里却极是反对,他和那位姑娘私下书信几回,决定大婚後,隔年卸下g主之位,私下和离放那姑娘和心仪之人远走高飞,而他便和常思归好好过日子。
大婚照期举行,他不敢告诉常思归只怕他心里乱想,他有种种思虑,面对常思归总是心虚难免,他给予常思归的早已少少於常思归所遭受的伤害,他小心呵护巩固常思归对他的信任,如今见了闻笙只怕常思归知道什麽眉目。
袖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常思归早已不敢相信他,若闻笙说了什麽,只怕那人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肯信他,俞凤恨不得脱下这套喜服去见常思归,可他却不能。
目送闻笙离去,他却只能咬牙进行这场仪式,等仪式一完他便去找常思归好好解释。
然而他一点也不知道常思归命在旦夕。
如果能早一点、早一点,却再也不能回到当时。
不管他事後如何悔恨,却只能在如果二字上尝遍苦涩。
林绿被闻笙拽着赶到泉边小屋,眼见常思归的模样,当下便彻底傻了,回过神沉默着紧皱着眉头开始救治。
嘱咐闻笙几句需要的草药和乾净的布巾,当林绿将手搭上把脉实,他话语嘎然停止,转瞬从怀里拿出小刀在常思归手上轻划一下,眼神一凛,几g金针顺着x位扎下。
「怎麽了?」
「没事。」林绿乾巴巴地说着没事,心里早已起了惊涛骇浪。
他未曾想过俞凤竟会将这种东西放入常思归体内。
如今常思归身子极度虚弱,蛊虫反噬,凶险万分,只能金针施下遏止蛊虫活动。
而身上多处冻伤,处理起来极为麻烦,坏死的腐r得削去,尽管动作再怎麽小心轻柔,仍是让常思归在昏迷间痛吟身子颤抖,闻笙只好狠下心压住常思归,直到林绿反反覆覆弄了几回把药给涂了上去。
木桶里的水早已染成艳红,换了一桶又一桶。
屋里静谧得吓人,全是血腥味,偏又不能开窗散出味道,林绿和闻笙都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屋里气氛很是沉重,没一会,常思归发起低烧,闻笙看护着,林绿则带了一箩筐的草药、药丹,在屋外用小火炖煮草药。
作家的话:
新的一月又来啦!希望看倌继续捧场啊
趁着日子有空时跑去看了偷书贼,在此推推啊
西洋的题材好像也不错,但文笔不佳还在m索中,先写古文耽美先!
☆、临渊66
繁杂的婚娶仪式一完,新人双入洞房。
桌上一柄喜秤静静放着,红缎盖头仍盖面。
女子静默,俞凤不语。
一封和离书信压在喜秤下,他们都知道这场婚娶是骗人的。
俞凤心里担忧,褪下一身红袍,套上外衫匆匆离去。
可到了泉边小屋,却被林绿给拦了下来。
「你来做什麽?」林绿冷语。
「你怎麽会在这?」俞凤见林绿熬煮草药,心里窜过一丝不安,视线移往雪地旁的一摊猩红血水,脏污了冷掉的水全给泼在地上格外显眼,就算不用靠近也能闻得到血腥味,俞凤语调微颤,不敢想像发生什麽事「他怎麽了?」
这麽多的血,究竟是谁的,他g本想也不敢想。
林绿的冷言冷言,闻笙的冷眸相看,却独独不见常思归。
「他怎麽了,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吗?」
「你说什麽?」俞凤不禁皱起眉头。
「我说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人吗?!若不是你,他又怎会如此!」
「他……到底怎麽了?!」
林绿冷哼一声「你又何必假惺惺想知道。」
俞凤按耐不住心里着急,不理林绿冷嘲热讽直往前走推开门。
林绿见俞凤闯进屋心叫不好,直跟着进去顺带把门带上关得紧紧的。
闻笙早在屋内听清两人对话,一见俞凤进屋便护住常思归不让俞凤见。
「你既已娶亲,又来这里做什麽?」
俞凤见床上躺着一人,便迫切地想确认那人是否安然无恙想解释种种,慢慢靠近时却被闻笙迎面拍来一掌,只好见招拆招打了起来。
「常思归都还病着,胡闹什麽?!」
「………」闻笙沉默。
「他……到底怎麽了?」俞凤悬着一颗心,沙哑地说道,一边走到床边看望常思归。
那张脸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就连昏迷间都是紧皱着眉头十分不安稳。
被褪开的衣衫里满是伤口,途上药还隐隐渗着血迹。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日,这人怎麽就伤得这麽重。
俞凤现下g本思考不了那麽多,他呆愣着不知该怎麽办。
瞥向地上断成残骸的南胡,心里一痛。
明明是呵护着怕摔了碰伤了的东西,却被摔成这样。
是不是如同这摔坏的南胡,常思归的心里早碎成了一片片。
「他去了断崖那里,倒在雪地上。」闻笙g本连个字都懒得说,林绿只好解释。
「……他怎麽会去断崖那里。」
「这就要问你了,他那样子g本就是去……」去寻短,林绿吞下话语没有说出。
不然哪里有人会在风雪下得这麽大的夜里出门。
抬眼看着俞凤,林绿接着说「这里闻笙顾着就好,你走吧!」
「他……什麽时候会醒?」当听到常思归跑去断崖那里时,他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慌张得要命。
「这不干你的事。」见俞凤还杵在原地,林绿拉着俞凤往外走。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够远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之所以走了这麽远就是怕闻笙听到他接下说的话。
林绿才说「你对常思归下了什麽蛊。」
「………」俞凤哑然。
「那种东西你也敢用在常思归身上,你倒不怕出什麽差错。」
☆、临渊67
「……情蛊。」俞凤不敢问出了什麽差错,心怀侥幸地认为那人安好无事。
但怎麽可能没事,那麽多的伤口他光是瞧着就觉得疼痛万分……
林绿气极反笑「将人折磨得奄奄一息,还奢望那人爱你如初?!还是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你还真打对了主意,再继续下去,不用那条该死虫子,人就给你折磨死了。」
俞凤一震,一脸迷茫「他是不是知晓了……」是不是知晓了,才对他失望透顶。
「你成亲之事众人皆知,独独隐瞒常思归,谁漏了口风我怎麽知道?!我真後悔替你隐瞒这事,他本就心病g植,被这麽一激更是钻牛角尖想不开,你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炖煮的药汤还搁置着,林绿转身就走。
林绿的每一字每一句不断敲打俞凤内心,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茫然然地如置身梦境,如果真是梦就好了,醒来常思归好好的,换他宠他爱他珍惜他。
袖里的手紧握得指甲都嵌入了r里渗出血来。
心里疼,手里痛,真实得多麽残酷。
大片的雪花不断落下,他伫立於原地,心里後悔得不得了。
伴随醒转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骨头像被石头括似地的酸疼,血r像被万蚁啃噬地,常思归忍不住痛呼一声。
床边倚着一人,一听到他痛呼出声便睁开了眼。
「有没有哪里不适?!」闻笙先是m了m常思归的额头,确定退烧才放下手。
常思归整整昏迷了三天整,闻笙不知多担忧多少次。
一睁眼见到闻笙时他仍有些茫然无措,想起自己寻短被人救起还给闻笙知道就觉得惭愧。
他勉强一笑,摇摇头就不知道要说些什麽了。
「说了要来看你可赶了好几日的路程。」闻笙避而不谈常思归寻短之事。
「辛…辛苦…了。」张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哑得很。
「水。」
被闻笙轻柔地撑起身子靠着床边,凑在嘴边的茶水让他有些赧意,顺从地张口喝下,含在嘴里慢慢吞咽下去。
这副身体的手脚依旧冰凉依旧,甚至连伸展手脚都觉僵硬万分。
多处的伤口让人看了个外惊心,或许是病得重伤口愈合的慢,都不知换了几次药,却无半分好转,伤口仍皮开r绽的。
他本以为会在萧条的雪夜里死去,却被人救起,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可常思归却已万念俱灰。
他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或是面对那人。
面对了那麽多的伤害和欺骗,可笑的是他心里却依旧痴恋那人,或许多少有些埋怨却无半点怨恨。
爱与憎恨他是爱之入骨、爱之茫然、爱之如饴。
常思归恨不起来,只有他这般的傻气才能固执爱着俞凤,但他如今却已超出极限了。
俞凤没成亲前,他能欺骗自己还有一丝渺茫希望,可人成亲後,他能拿什麽去和人争?!
明知对方已有妻子却不肯放弃,常思归做不到,他只能放弃,他爱俞凤也只能止步於此。
心里跌宕起伏,常思归失神了会歉疚地看着闻笙。
「好多了?!」
「嗯。」
「再多歇息歇息会。」
「好。」
常思归此时气色还不是很好,失血过多蛊虫反噬,彻底让这副身体差了下去,说不到几句话就觉得乏了累了。
眯上眼又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闻笙仍在床边倚着小睡。
作家的话:
码字中──zzz
☆、临渊68
被人这麽看护着常思归心里一暖,有些感激。
似乎被骚动弄醒的闻笙看了看常思归「j神好些了?」
「好多了。」见那眼下的疲惫色彩,常思归愧疚难免「你倒是j神差了些,赶紧回去睡吧!」
「哪里有那麽娇贵。」和对方遍体鳞伤相比,他就只是睡不好罢了,而大部分是心里太过担忧,连续看顾常思归三日,每一有动静他就惊醒,生怕错过了什麽。
如今人醒了才松下一口气。
「我去替你端药来,顺道叫林绿过来看看。」
「我……」常思归一点准备也没有,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林绿责骂,他当初绝望到底只觉死了才好,却没想得到身边人的担忧害怕。
闻笙心知常思归心里别扭,另道「怕吃药?!」
「不是……」
「甚好,我看你没喝个五六年苦药汤林绿是不会放过你的。」
常思归听闻笙难得调笑,紧张消退了些,只连连点头不阻扰闻笙。
过没一会林绿就咚咚咚地跑来,推开门,怒目对视。
幸亏闻笙早严厉提醒他不可让常思归心绪大乱,不然林绿早开始责骂起常思归。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林绿扯开极其歪斜的笑容,语气颤抖「哪里还疼?」
常思归见门被推开时心理还没做好准备,就见林绿一副要将他大卸八块的作态,却硬又吞回怒意关怀问道的模样给弄笑了。
一见常思归笑容,林绿满腔怒意才渐消下去。若是还见常思归愁眉不展成天想着那贱人的样子,他铁定不管闻笙提醒先骂醒了再说。
「还觉得冷吗?」
「不会。」
林绿倾身向前m了m常思归的温度,依旧偏凉。房里的暖炉都添了五个,却一点也没暖进身体里。
林绿瞥过未好的伤口,小心将被子盖上常思归的身体。
「起来时有动动手脚吗?」
「……嗯。」常思归眼神一黯,他尝试移动手脚却僵硬疼痛,拳头握不紧,就连茶杯也拿不稳,事事都得仰仗别人。
「沮丧什麽?!难不成还质疑我医术啊!手脚不方便一时难免,你身体虚着,伤口又多,得慢慢治,伤口愈合後才能替你扎针──」林绿嚷嚷许多草药名,一边配着药方一边说着如何治疗芸芸,才说不到一半就给闻笙打断。
闻笙手里端碗一勺子舀着苦药直往常思归嘴里一口口送。
喂完一碗汤药,又换了次药。
触手体温微凉,闻笙才微皱起眉头,林绿就调笑道「他体虚身体凉,不如你褪了衣衫替人暖暖身体好了,这暖玉香怀何等销魂──」
手上动作一顿,闻笙瞥了林绿一眼。
常思归倒被林绿一席话给堵得无言。
林绿则被闻笙那一眼弄得心惊胆战,随口找了藉口就回自己房里去。
常思归倒没将林绿话放在心上「闻笙,我爹和二弟过得好吗?」
闻笙一怔,不露声色地说「你爹弃你不顾将你逐出家门,你还牵挂什麽?」
「但若不是我执意如此,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爹那样子的人大概是过得很好,我只担心二弟不知过得好不好,肩上负担不知重不重,可寄出的信却终是石沉大海……闻笙,他们可好?」
闻笙看向常思归「江南没有常家标局了。」他不想欺骗常思归,斟酌着字句只为掀开那隐藏多年的秘密,明明此番返回就是为了说出这些事,却字字思虑惟恐常思归接受不了。
「闻笙,你说什麽?」常思归话语很轻,可心里却紧张得很。
作家的话:
相信闻小笙不会虐常思归的──(无良保证)
☆、临渊69
「………常思归,你信我吗?」
常思归抬眼看着打小的友人,艰难地点了点头,闻笙说信他,他便信他。他虽不知闻笙接下
要说些什麽,却直觉这和常家败落有关系。
「我接下来说的事和你爹相关,也和常家败落相关。」
常思归静静地听闻笙娓娓道出往事种种。
「我娘和你娘关系极好,我祖父一辈和天冽g交情颇好,我爹娘迁往南下经商受诸多照拂,却因此遭到……你爹觊觎,闻家经营布料行,几次生意上的跑镳,均委托常家镳局。
可几次跑镳,布料均受潮遭虫蛀蚀,大量的衣料缎子次次遭毁,闻家的生意受影响,却未曾怀疑过是你爹动的手脚,只感叹时运不佳。
而当闻家生意遭受波及时,你爹却趁火打劫私下将闻家产业给一点点蚕食,等闻家家道中落,我爹娘才知晓一切是你爹所为,真心付与却遭背叛,我爹娘心灰意冷之下欲迁回北方。
我那时什麽也不知只傻傻和你道别,便和爹娘返归北方。
可经商失意和遭人背叛让我爹抑郁多日之下,染了风寒渐成重病,回北方的路途又如此遥远,在途中我爹就病逝了,我娘和我爹鹣鲽情深,随着我爹死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我亲手埋了他俩,便只身前往天冽g。
我娘临终告诉我事情来龙去脉,我那时便决意报仇雪恨。
天冽g收留我,我学商经商,重回江南时已不知过了多少年,你x子未曾改变,一点也不知那些复杂事情。
我在常府里安c了几个人,时时打探消息,处处打压常府镳局生意,之後……便是常家败落。」
看向常思归脸色微白,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二弟带你爹离开江南後,如今也过得好好的,在北方经营小本生意,衣食无缺……」念着常思归,他是怎样也不想做绝手段,不管他有多想手刃仇人,却止步於此。当初常南青毁他闻家生意,他只是做了相同的事,而不是连本带利地讨回。
常思归听完闻笙说的,心里无数念头绕转,他爹害得闻笙家破人亡,他半点也不知,只觉羞愧万分「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做什麽,你不怨我?」
常思归微愣着摇摇头,他心里确实是复杂,闻笙说的他是相信,他爹确实是这样的人,只是再如何,却终究是亲人,可要他因此埋怨闻笙,他也做不到。而他住了二十多年的江南,却一时也归不得,他对之後如何心里很是茫然。
若是离开天冽g,他又该何去何从?
得知闻笙家里事情,他又怎能腆着脸让人照顾。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为难,只是……不想隐瞒你任何事。」他知道常思归需要时间想想,他知这一番话会让常思归心里难受,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闻笙,我……不知道要说什麽。」他不怪闻笙,相比闻笙家破人亡,他爹落此下场已算得上轻了,他一时间没办法转换这些纷乱心情,难以面对闻笙。
「你不用愧疚还是难受,一切都结束了。」
常思归哪能像闻笙所说结束便结束了,他忽然觉得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处。
☆、临渊70
不管做什麽事,俞凤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常思归满身血迹的模样。
漫天的愧疚铺天而来。
远远往泉边小屋看去,不管他多想见常思归一面,却次次被阻饶。
也是,他还有什麽资格去见常思归。
他和常思归间的矛盾始於魏予凰落胎之事,他从未信过常思归,将指责怨恨洒在常思归身上,任凭常思归如何解释,他却始终不信。
直到从小师妹口中得知事实,才觉麻木僵硬。
他找小师妹只因片刻猜疑。
常思归待在泉边小屋不曾外出,林绿没有透漏半分他成亲一事,除魏予凰私下找人那次外,常思归再无和他人接触,他想问魏予凰为何找常思归?还有是不是她告诉常思归自己即将大婚之事?为何如此──满腹疑惑在见小师妹後沉寂了下来。
少了过往复杂的情意,俞凤十分平静,彷佛那些痴缠眷恋都已彻底放下。不知曾几何时,他是真切喜欢上了常思归,喜欢着却依旧伤害了那人。
他停顿想问的话,反而问起当年落胎之事。
却未料得小师妹一脸慌张震惊。
为何慌张?为何震惊?
他思绪转得很快,刹那间便厘清了些事。
再而听到小师妹的吐白,每字每句敲打心上。
俞凤脸色一白,咬紧牙g没说任何字句,微怒的目光对上小师妹无助的模样。
那些谎言和逃避,让他彻底错怪常思归。
他想起常思归字字句句的解释,却换得一掌伤及筋骨,而那断骨愈合不佳,至今m上去时仍有些歪斜,天气湿冷时偶感不适,回天冽g後禁锢着人,情事上chu暴,言语上残忍……
──他却从未挂心过,如今悔恨了却於事无补,他不禁怨恨起了小师妹的隐瞒和谎言。
眼见小师妹泪水满面,却遏止不了心里怒火。
但,他最该恨的是他自己。
俞凤慌乱地跑来泉边小屋,倚着树离得远远的,贪恋地望着屋子,想着那人,却连亲近都失了资格。
这十几日的煎熬,几欲让他闯门而入。
直至夜深,闻笙离开泉边小屋。
俞凤不敢马上进屋,等屋里人安然入睡,他才放轻脚步进入屋内。
五个暖炉搁在屋里几处,房里热度偏高,火光微微照亮屋里,窗子被微微推开一小缝,才不过於滞闷。
耳畔传来浅浅呼吸声,朝思暮想的人便在眼前。
床边搁着一张木椅,约莫是闻笙看顾常思归时搬来的。
俞凤椅在床柱边,视线灼热地望着床上那人,不敢伸出手去触m,只怕人睡得不安稳就被弄醒。
他和常思归纠缠半年时间,短短半年他掠夺了常思归身心所有,而常思归却什麽也没得到,反倒弄得伤痕累累、心力交瘁。
即使知晓他将成亲,宁可离得远远也不敢说些什麽,这麽大片的冻伤不知该有多疼多痛。
弯弯绕绕这麽多圈,知道要疼惜的时候,却已为时已晚。
他早该在魏予凰成亲後结束可笑的痴缠,却在馀情未了时见到了常思归,即使常思归喜欢上他的时候他仍保留部分,顶多宣泄心里无法付诸的情感,常思归或许是知道的,但又能拿他怎麽办?!
当常思归蒙受不冤之屈时,他心偏魏予凰,即使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想弄明白,那麽多年痴缠眷恋,他早习惯维护着魏予凰。
之後两人关系变好,彼此也没再提起这事。
可那些疙瘩却犹存常思归心里,而他是蓄意遗忘。享受着常思归容忍,挥霍着常思归的爱意毫不愧疚,他把手里筹码全洒了却奢望常思归爱他如昔。
这该多麽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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