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到!”
唱呼声中,他已昂然步入大殿。四周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无数明灯烛火交相映照,亮如白昼,极尽壮丽豪奢。
内殿屏风环绕,唐元宗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凝重,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木甫、裴永庆、韦庭松、康王、宣王、金吾大将军王忠良、右金吾卫将军郭朝忠……等二十余名王公重臣分立两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楚易冷冷的盯着李木甫,怒火熊熊,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他龙虎天师的幕后身份抖搂出来,让其无所遁形。
目光扫处,只见外殿石阶下,横放了两具碧玉石棺。四周站了齐玉蕉、杜采石、玉虚子、法相、不空……等三十余名道佛顶极高手。
人人脸色凝肃,默然不语,惟有那“宣王”与楚易四目相对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恶毒神色,果然玉李东侯毫无二致。
楚易心道:“那两个石棺中,一个必定是太子李兆重,另外一个不知是谁?”当下拜伏行礼道:“臣弟李玄,叩见皇上。”
唐元宗点了点头,抬首示意他平身,木无表情道:“七弟,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朕下旨建造这花萼相辉楼时,和众兄弟说了什么?”
楚易一凛,正不知如何回答,唐元宗已自行接道:“朕当日说,我们兄弟之间,应当相花与萼一般,相互扶持,相互辉映。这便是朕修建这座高楼的本意。”
顿了顿,那双眼睛突然精光爆s,凌厉地盯着楚易,又是愤怒又是悲戚,摇着头,徐徐道:“但今日看来,这座楼已经可以完全拆除了!”
楚易不动声色,道:“臣弟愚钝,恳请皇上明示。”
“反贼!事到如今,你还敢装糊涂!”
王忠良往前踏出一步,厉声喝道:“你用y蛊伍娘娘,胁迫她帮助你刺杀陛下,眼看事情败露。有悍然将她杀戮灭口……”
楚易猛吃一惊,失声道:“什么?伍妃……死了?”抢身奔到那碧玉棺前,全身一震,犹如被惊雷轰击,动弹不得。
只见伍慧妃僵直地躺在馆内,双目圆睁,满脸惊怖痛苦,身上虽有丝帛包裹,但他透过火眼金睛望去,却清楚的瞧见她遍体瘀痕,下身血r模糊,紫血凝结,显然是被辱而死。
唐元宗脸色苍白,冷冷道:“七弟,今夜康王府内,你和伍妃被那‘秦皇转世’挟为人质之时,真根本就不相信你们是在私会幽会。即便到了此时此刻,朕也不愿意相信。所以镇想听你亲口说说,为什么你逃出来了,她却死在了大雁塔上?”
楚易对伍妃素有感恩图报之心,此刻目睹惨状,惊骇悲怒,一时竟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心如乱麻,苦苦忖想:“那凶手必定是趁我走了之后,溜上大雁塔将伍妃杀死。但那凶手究竟会是谁呢?和刺杀太子的是否同一人呢?”
心念一动,忽的记起宴小仙先前所说的话来:“是了!李老贼既说‘胜负成败,就在今夜一举’又承认谋弑皇室宗亲,,可见这一切都是他周密布置的谋!康王府内,他构陷太子不成,又陷害不了我和伍妃……”
一切疑点顿时豁然贯通。楚易怒火欲喷,冷冷的瞪着李木甫,双拳紧握,骨节格格爆响。
李木甫迎面对视,毫不避让,冷冷地道:“怎么?齐王答不出来了么?既然答不出来,就请别人帮你回答好了。”
转身朝着殿下一个黑黑瘦瘦的和尚淡淡说道:“惠能法师,今夜慈恩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瞧见了什么人……还不在陛下面前,原原本本的重新说上一遍,以求将功折罪?”
楚易一凛,只见那惠能和尚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本寺保护不力,辜负圣托,致使太子、伍妃横遭惨死,罪责滔滔,难辞其咎。陛下菩萨心肠,慈悲为怀,不予降罪,反百般安抚,实在让本寺伍百僧众惶恐莫名,感恩不尽。”
顿了顿,提高声音道:“陛下,今夜本寺波澜迭起,来了许多身份不明的高人,其中两人修位之强,远在贫僧之上。除了那位杀死太子、与大悲方丈打得难解难分的刺客外,拼僧便曾亲眼看见一个少年从大雁塔跃下,从本寺数百僧众的围攻中从容逃逸……”
众人哄然,大悲方丈号称佛门第一高手,竟也降那刺客不住,可见其凶焰之炽。又纷纷交头接耳,猜想另外一个少年是谁,居然有如此能耐。
楚易冷笑不语,愤怒中却暗自带着几分得益,忖想:“他说的那少年自然就是爷爷我了。嘿嘿,就凭你们这些吃素吃得满脸菜色的秃驴,又怎能困得住我。但那杀死太子的刺客又会是谁?居然能和大悲方丈平分秋色?难道便是那和我打了一个照面的神秘人么?”
张飞羽沉声道:“此人既然从大雁塔上跃下,想必就是杀死伍娘娘的凶手了?法师可曾瞧见他的模样?是否就是将齐王和伍娘娘从康王府掳走的反贼?”
惠能和尚摇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人是否凶手,贫僧眼下不敢断言。但他真气强沛古怪,所学庞杂,却有几分象诸位所说的‘秦皇转世’……”
楚易一凛,这秃驴眼光却也毒利!先前在此恩寺中,他生怕让人瞧出端倪,所使的神法、招式都极为普通常见,想不到还是被他看出蛛丝马迹。
李木甫转过身,冷冷的凝视着楚易,道:“如果老臣猜得没错,那所谓的‘秦皇转世’只怕也是齐王的同谋吧?你们挟持伍妃逃到慈恩寺,不仅是为了杀人灭口,同时也是为了刺杀太子吧?否则天下岂有这么巧的事儿?”
楚易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怒交集,心中却涌起一阵愧疚悲楚之意。
天下果然便有这么巧的事。倘若他今晚不去慈恩寺,不将伍妃放在大雁塔上,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伍慧妃虽然不是他害死,但平心而论,他也需为她的死负上一半的责任。
唐元宗见她一直沉吟不答,只道他业已认罪,心中悲怒更甚,森然道:“七弟,朕究竟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伍妃和太子究竟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竟要这般对待他们?对付朕?”
楚易知道此刻再不辩白,可就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当下朗声道:“陛下,臣弟倘若真想要除去太子,今夜康王府夜宴之时,只需附和李仆s的提议便是了,又何必为他说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将简简单单的事情弄得这般复杂……”
“这就是齐王的高明之处了”
李木甫不等他说完,淡然截口道:“先前康王府里,挖哥慷慨陈辞,为太子辩护之时,老臣也险些为王爷所蒙蔽,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惭愧。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王爷的矫饰之计。王爷明知太子活不过今夜,所以乐得卖个顺水人情,清洗自己的嫌疑,有乘机陷我等老臣于不义……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真是干净利落得很哪!”
众人哄然,王忠良等人纷纷喝道:“无耻反贼,证据确凿,你还敢胡言狡赖,诬陷忠臣……”
听到“证据”二字,楚易灵光一闪,大声道:“陛下,那所谓的‘秦皇转世’出了康王府后,将臣抛弃在仙宜观内,恰好被十九妹所救。过不多时,又碰上蛇怪作乱,险些一同死在大火中。陛下如若不信,可以问问十九妹,或是那位赵将军。”
目光一转,如寒电似的盯着李木甫,冷冷道:“却不知李大人除了这些臆想胡推的结论之外,又有什么证据呢?到底是谁胡言狡赖,诬陷忠臣?”
众人左右相顾,议论纷纷。
今夜康王府晚宴,李思思借口身体不适,的确很早便退场里去;后来翼火蛇肆虐仙宜观,金吾卫奉旨前往营救公主,也恰好瞧见楚易和她在一起。这些倒是无从辩驳。
这时,一个金吾卫悄然上前,在王忠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忠良微微一震,冷笑道:“亲仁坊与安邑坊毗邻。如此说来,那反贼必是先经过仙宜观,将齐王抛到观内,所以齐王对慈恩寺发生之事一概不知,也必知道伍妃死在谁人之手了?”
楚易脱口道:“不错……”,话一出口,立觉不妙。
“你说谎!”
王忠良脸上闪过狂喜之色,不等他收口,(卓戈)(此乃一个字)指厉喝道:“李将军等人在仙宜观中找到你和公主之时,你分明对他们说过‘伍娘娘被那妖人丢在慈恩寺塔里了,你们还不速速去救’这句话,是也不是?”
楚易心下一沉,暗呼糟糕。当时情势紧急,他担心伍妃安危,确实说过这句话,想不到竟被他抓为把柄。
王忠良乘胜追击,厉声道:“倘若真如王爷所说,王爷又怎么知道那妖贼将伍妃丢在大雁塔里?你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八十六名卫士个个听得清楚分明,岂容你再狡赖推脱!”
众人大哗,李木甫等人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作义愤填膺状,喝责叱问。
唐元宗目中悲怒愤恨,如火焰燃烧,紧盯着楚易,一字字地道:“七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而你,竟就是这么报答朕的信任么?”
语调锥心刺骨,沉痛已极,显是已经认定楚易便是元凶。
呛然刀响,精光闪动。众金吾卫手握刀柄,顷刻间将楚易团团围住,只待唐元宗一声令下,立即群起而攻之。
道佛群雄虽然袖手旁观,但环立四周,真气绵绵鼓舞,也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楚易心中大凛,刹那间转过万千念头,忖道:“此时改口也来不及了,唯有强撑到底。皇帝对李思思这妹子颇为宠爱信任,我只有和她抱成团儿,才能度过此劫。”
当下大声道:“陛下,臣弟话还没说完,这些乱臣贼子便迫不及待地断章取义,淆乱圣听,这等挑拨离间,构陷诽谤的技俩,当真卑劣y毒之至!”
转身斜睨王忠良,冷笑一声,道:“王将军,那句话的确是本王说的。本王之所以知道伍娘娘被那妖人掳往大雁塔,全因他将本王抛在仙宜观时,亲口告诉本王,他会守信将伍娘娘安然无恙地留在大雁塔上,让我通知陛下前去领人。当时仙宜公主就在本王身边,这句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嘿嘿,不知道公主金枝玉叶,说得话比不比得上这八十名卫士可信?”
众人又是一阵低哗,韦庭松道:“陛下,即是如此,不如即刻将公主召来,一问便知。”
齐远图,段秉昆等人纷纷称是。
====似乎少了点====
唐元宗怒气少消,冷冷道:“何况什么?”
李木甫犹豫片刻,又叩头道:“陛下,有句话老臣一直不敢说,但是到如今,却又不得不说。如有冒犯,念在老臣一片忠心的分上,还请恕罪。”
唐元宗道:“有话就起来说,何必吞吞吐吐!”
李木甫叩头谢过,徐徐站起身来,回头凝视着灰能和尚,道:“法师,你说今夜在慈恩寺
中,还曾亲手抓获反贼张宿之外甥,可有此事?“
苏白石!
楚易心中一震,今夜在仙宜观等不到他,还以为被翼火蛇妖击伤,藏起来了,想不到竟落到了慈恩寺和尚的手中。
惠能和尚道:“不错。今夜在本寺地牢口与一个刺客激斗时,贫僧将其擒获,取下面罩后,发觉正是张真人的外甥苏白石。贫僧以前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有认得。”
李木甫高声道:“法师,他闯入慈恩寺,想必是为了救反贼张宿来了?但慈恩寺内戒备森严,地牢极为隐秘牢固。机关重重;以他的修为,见识,又怎么能对寺内一切了如指掌,
来去自如?他的背后,可有什么同谋暗中指使么?“
惠能和尚稍一迟疑,道:“贫僧也是这么想,所以不得已动用了摄魂法书,加以审问。苏白石起初还在勉强抗拒,到了后来,终于说出幕后同谋,乃是一个女人……”
楚易心头大凛,暗呼不妙,只见李木甫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卷轴,道:“陛下,这张图就是慈恩寺的惠智大师,根据苏白石失魂时的描述临摹而出的同谋外貌。”
众人哄然,窃窃私语。
惠智大师是当今天下出了名的丹青国手,他描绘出的人物无不栩栩如生,有了这画,要缉拿凶犯实是好办得多了。
李木甫右手轻轻一抖,画卷霍然打开,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唐元宗全身一震,仿佛瞬间凝固了,双目中闪过惊怒,愤恨,伤心,羞恼……诸多神色。
楚易冷汗遍体而生,画上那人风雅端丽,倾国倾城,如花笑靥中,带着淡淡的凄婉哀愁,赫然正是李思思!
第四十章 柳暗花明
摇曳,殿内一时间又变得寂然无声。(读吧文学网首发 http://。。)
李木甫朗声说道:“陛下,现在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了。齐王勾结灵宝妖道,用y蛊胁迫伍娘娘,一心弑君篡位,因此定下了这一系列的y谋毒计……。”
“那日在齐王府为伍娘娘贺寿之时,齐王占着天时地利,反比例灵宝妖道李芝仪行刺陛下。刺杀失败,那妖道又故意使了障眼法,变化巨m逃之夭夭。齐王眼看行迹将要败露,不惜故意出卖灵宝妖道,以图自保…………”
“今夜康王府夜宴,齐王再度用y蛊胁迫伍娘娘之时,恰巧被杜如晋发现。但他狡无比,故意让手下妖人假扮成所谓的‘秦皇转世’,利用陛下对兄弟的仁爱之心,上演了一场好戏,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齐王又指使仙宜公主,利用苏白石打入慈恩寺,搅个天下大乱;他则乘乱打劫,派遣手下的妖人刺杀太子,又将伍娘娘杀了灭口,抛尸在大雁塔上……。”
他侃侃而谈,说得丝丝入扣,再加上言语声调又极富蛊惑力,众人听得心有戚戚,暗暗点头。
就连韦庭松等人也皱眉不语,将信将疑。
楚易心中怒极,狂气上冲,蓦地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仆s阁下仅凭一个小子失魂落魄的呓语,就能罗织出许多罪状,果然是构陷忠良的个中老手,佩服佩服!这真倒叫本王开了眼界。嘿嘿,原来在各位耳中,本王和仙宜公主堂堂皇室宗亲的金口玉言,都比不上一个叛党家属的话来得更可信了?”
被他电似的目光一扫,群臣不由得心生怯意,低下头来,不敢与他相对。王忠良等人则反唇相讥,大加驳斥。
楚易毫不理会,郎声说道:“陛下,灵宝派的张真人和商仙子是臣弟设计擒伏的。这姓苏的小子,必是为了给舅父报仇,才故意这般自投罗网,陷害臣弟和公主。说不定有佞将臣弟视为眼中钉、r中刺,故意在幕后指使也未可知。”众人低声议论,莫衷一是。
韦庭松沉吟道:“陛下,王爷说得也有道理,此事关系甚大,不可偏信一面之词。”
唐元宗哼了一声,微微起了犹疑之意,沉声道“惠能法师,那苏白石现在何处?速速将他带到这里来,与齐王当面对质。”
惠能和尚黑脸一红,极是尴尬,呐呐说道:“陛下,这个……。今夜本寺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子遇刺后,大悲方丈全力以赴救他元神,贫僧和众师兄弟忙于降伏地牢逃出的妖孽,混乱中,那苏少……苏白石不知被哪个妖人救走了……”
众人哗然,楚易心中一宽,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空口无凭,死无对证!”底气大壮,朗声道:“陛下明鉴,臣弟几十年来不问国事,逍遥如神仙,何必行凶叛乱,自寻死路?即使真想叛乱,这此年多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到今天?你我君臣兄弟数十年,花萼相辉,情比金坚,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唐元宗与他四目相对,见他坦荡自若,毫不回避,心中怒火大减,手指轻叩龙椅扶手,沉吟不决。
大殿中静悄悄地听不见半点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楚易屏息凝神,微微有些紧张,自己的生死成败,就在这老人的一念之间了。倘若他当真认定自己怀有异心,自己只好奋力杀出重围,带着萧晏二女离开长安,另做打算……忽然又想,那李玄老贼分明是个野心勃勃的险小人,自己迫于形势大局,却要昧心为他的声誉百般辩护,实在忒也荒唐滑稽,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眼见唐元宗半晌没有说话,李木甫咳嗽一声,道:“陛下,倘若这些证据尚不足,老臣还有一个简单易行的法子,可以立刻证明齐王忠黑白。只是……此事关系伍娘娘声誉,恐有不雅,还请陛下定夺。”唐元宗面无表情,微一迟疑,淡淡道:“李卿但说无妨。”李木甫道:“适才御医验尸之时,老臣听他提起,伍娘娘体内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众人哄然,眼见唐元宗微微一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都猜到死胎多半不是他的骨r,纷纷噤声不语。
唐元宗听信天师道,为了修“返童金身”,已有半年多不沾女色,此刻听闻爱妃肚内竟有了胎儿,心中之狂怒可想而知。强忍怒气,沉声道:“李爱卿是想来个滴血认亲么?”李木甫磕头道:“陛下圣明!”
楚易微微一楞,心道:“是了!这老贼必定认定伍娘娘怀的是李玄的孽种,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想出这‘滴血认亲’的主意。只可惜那胎儿是真,我这个‘父亲’却是假,老贼自作聪明,千算万算,却偏偏算不到这一层。”一念及此,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愕然,纷纷朝他望了过来。
唐元宗脸色越发难看,冷冷道:“七弟,你笑什么?”楚易灵光飞闪,刹那间已构建起一个大胆狠辣的计谋,当下朗声道:“皇上,臣弟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某些贼自以为得计,却注定作茧自缚,引火烧身。”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木甫,似笑非笑道:“李丞相,你要本王滴血认亲,自无不可。但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王也听到坊间传闻,说你才是伍娘娘、杀人灭口的元凶。嘿嘿,你敢当着大家的面,也来一次滴血认亲么?”众人哗然,李木甫哂然一笑,淡淡道:“老臣光风霁月,无愧天地,还怕宵小造谣中伤么?”楚易哈哈笑道:“一言为定!”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喜悦,暗想:“李老贼啊李老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我不将你斩尽杀绝,誓不为人!”
过不片刻,众卫士端上两个金盆,分别放在两个碧玉棺上,肃然环立。御医小心翼翼地从伍慧妃腹内死胎中抽出两滴血,各处注到两人金盆中。
楚易扬眉道:“本王先来。”大步走出,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左边的金盆内。环视众人,朗声道:“各位仙人、菩萨,你们可千万看好了,哪一个是皇妃、犯上作乱的叛臣贼子,万万不能让他逃脱了。”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凝神查看。楚易乘机翻手取出太古金族的“螺母织霞针”,御气飞舞,在李东侯乔化的宣王臀上轻轻一扎,还不等他察觉,便已绕回手中。电光石火间,便已偷梁换柱。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第一个金盆,竟无一人发觉。
围观了半晌,只见那两颗血珠滴溜溜地转动,好不容易挨到了一块,却又分散开来,始终融不到一块儿,众人或惊或喜,或奇或怒,议论纷纷。眼见李木甫、张飞羽等人面面相觑,满脸惊疑骇怒,楚易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怒恨,忖道:“老贼,现在该轮到你偿还血债了!”当下朗声道:“陛下,臣弟是否清白,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还请李丞相也遵守诺言,让大家看个明白!”唐元宗又惊又喜,松了口长气,沉声道:“不错!七弟的血既然不能和胎儿相融,足以证明七弟绝非其父。现在该轮到李卿证明自己清白了。”韦庭松、斐裴永庆等人与李木甫素来有隙,纷纷哄然附和。
李木甫脸色铁青,气得几乎爆炸开来,却又无可奈何,心道:“难道那伍妃的丫头竟敢骗我?那死胎当真不是这厮的精血?”被众人再三催促,只好走到金盆边,咬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其中。血珠滴在盆沿,划过一分弧线,和盆中李东侯的血滴撞在一起,晃了一晃,立即融合无间。
“是他,果然是他!”众人脸色齐变,炸开锅似的哄然大哗。“什么,怎么会这样?”李木甫仿佛被霹雳当头劈中,猛地倒退一步,瞠目结舌,眼珠险些掉了出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楚易厉声大笑,“李木甫,罪证昭然,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指着李东侯,高声大喝:“法相大师,你拿‘四空钵’照照这位宣王,看看他到底是谁!”法相一怔,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紫金袈裟轰然鼓舞,一个黑铜贺钵破空飞舞,打下一道紫光,笔直地投s在宣王的身上。紫光闪耀,“咯啦啦”一阵爆响,李东侯嘶声呼痛,瞬间恢复原形,挣扎哭叫道:“爹,快救我!”
“此人不是李仆s的侄子么?怎地又变成他的儿子?”众人又是一阵s动,惊呼声迭起。
裴永庆反应极快,喝道:“来人!将这冒充宣王的叛贼拿下!”早有卫士一拥而上,将李东侯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刹那之间,形势急转直下。楚易不等李木甫等人回过神来,高声道:“陛下!用y蛊伍娘娘、种下孽种的,不是臣弟,更不是别人,恰恰正是这李木甫李大人!今夜伍娘娘在康王府中悄悄与臣弟见面,就是为了说出此事!”这句话一出,登时如巨石投江,激起千层浪,满殿大哗,唐元宗的脸色更是陡然大变。楚易转过身来,戟指厉声道:“李木甫,其实你才是龙虎宗真正天师,是也不是?这几十年来你隐姓埋名,混迹官场,党同伐异,陷害忠良,扶植自己的党羽势力;时在幕后c纵天师道,积蓄力量,图谋叛乱……”众人哗然,眼见李木甫目瞪口呆的惊怒情状,无不疑云大起。楚易暗想:“李老贼啊李老贼,你不是喜欢栽赃嫁嫁祸,死无对证么?嘿嘿,现在老子便以牙还牙,让你尝尝哑巴吃黄连的滋味!”接着又森然喝道:“李木甫,你明知陛下最为宠幸伍娘娘,倘若伍娘娘怀了龙种,必能补立为太子,所以一方面陷害太子,除之后快;一方面想来个偷天换日,用你的骨r冒充陛下龙种,神不知鬼不觉地篡位夺权……”
“伍娘娘被辱之后,痛不欲生,但羞于启齿,不敢向陛下辩白。左思右想,便乘着今晚夜宴,请求本王相助。不料她身边的丫头早已被你收买,你得知消息,生怕y谋败露,又嫁祸本王和伍娘娘,妄图杀人灭口……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反贼‘秦皇转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赶到,抓了我们作人质,迫陛下早日召开‘仙佛大会’,把你的如意算盘搅得大乱。你狗急跳墙,派人前往慈恩寺刺杀太子,偏巧又在大雁塔遇见了伍娘娘。于是她便惨遭你杀害,成为进一步陷害本王的棋子。而后,你又将宣王绑架,李代桃僵,让你的私生孽种假扮康王……你早已算好了,太子即死,康王又没了山,日后的江山怎么也脱不脱你儿子的手掌,是也不是?”
他义正辞严,滔滔不绝,真话、假话相互交杂,顺理成章,李木甫纵然想要辩白,也难以洗清了。
每说一句,众人便惊哗一阵,原告还有些将信将疑,但瞧张飞羽等人那惊骇沮丧的神情,哪里还会有假?越听越是义愤填膺,一时汹汹斥骂,喧哗如鼎沸。楚易心中大快,朗声道:“陛下明鉴,这叛贼用y蛊皇妃,谋杀太子,嫁祸本王,还用自己的孽子替代宣王,弑主篡位……恶行滔滔,磬竹难书,实是罪不可赦!”
唐元宗狂怒不可抑,蓦地拍案而起,厉喝道:“李木甫!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这反贼拿下,凌迟处死!”满殿剑气吞吐,法宝飞舞。李木甫、张飞羽等人还未回过神来,已被道佛群雄、金吾卫士里三重外三重,团团围在中央。李木甫脑中空白一片,半晌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直到此刻,方才醒过神来:自己数十年辛苦经营的心血,竟被这厮莫名其妙地瞬间翻盘,毁于一旦,惊怒交集,喉中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哈哈狂笑道:“好!好!好一个齐王李玄!本座还是太过小觑你啦!想不到天师大业,竟毁在你这登徒子手中!”说到最后一句时,“呼”地一声,周身黄袍鼓舞,手中多了一柄狭长淡绿的玉尺,青光怒爆,浏星似的朝楚易激s而来!
……。
“翡冷翠!”
晏小仙、萧晚晴齐齐失声惊呼。
玉尺长三尺三分,温润光滑,玲珑剔透,在朝辉中变幻着深翠浅绿的光泽,就像一泓清澈春水,在楚易手中蜿蜒流动,让人恨不能捧掬而吸饮。楚易正色道:“不错!这法尺就是龙虎天师的信物,名列‘道门十大神兵’的‘翡冷翠’了。想不到这传闻丢失了百余年的神尺,竟然就藏在李木甫李天师的手中;更想不一对我这么器重,尸解成仙之际,竟还死活要将这宝贝馈赠给我,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晏小仙格格笑道:“既然他这么有诚意,大哥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萧晚晴忍俊不禁,莞尔道:“楚郎,这位李木甫李天师又是怎么尸解成仙的呢?”楚易叹道:“这可是本王见过的最壮观的尸解过程了。这位天师先是胸口捱了齐真人的‘赤宵’一剑,肚子又吃了不空法师的‘诛麚四方橛’一橛,接着后背又同时被法相长老的‘四空钵’、惠能和尚的‘六灭g’化了一下缘,而后脑门上又被玉虚子的‘天刑’凿了一个d……粗略一算,至少有十六位高人帮助他完成了尸解过程。大家齐心协力,帮助同道,真是可喜可贺。”
他还没说完,晏小仙早已笑弯了腰,坐在床上直揉肚子。眼见楚易安然而回,她已自欢喜无比,听说楚易以牙还牙,移花接木,用李东侯的血替代死婴之血,让李老贼死了个不明不白,惨烈无比,更是心下大快。
李木甫只道凭着“滴血认亲”这一毒招,便能将李玄置于死地,自以为铁板钉钉,胜劵在握,因此也未作其他准备。不想轻敌托大,玩火自焚,反倒被楚易杀了个措手不及。
道佛诸门、金吾卫各都争功心切,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将京城内的天师道众扫荡降伏,从李府救出了惊魂未定的宣王。王忠良等与李木甫勾结的朝臣、武官倒有大半是效忠宣王的,眼看宣王情状、这才追悔莫及,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倒戈相向。因而这场酝酿已久的叛乱,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彻底镇压,烟消云散了。
萧晚晴微微一笑,沉呤道:“这些牛鼻子凶狠毒辣,比妖魔邪魅有过之而无不及,死了固不足惜,但大敌当前,少了一股制约魔门的力量,终也是缺憾……”楚易眉毛一扬,笑道:“晴儿放心,天师道这一叛乱,便将道佛各门的内讧暂时消解了,而且敲山震虎,让天下人短期内不敢再起贰心,也算是死得其所。”顿了顿,又得意洋洋地微笑道:“况且魔门听闻此事,必定认为李玄设计瓦解了天师道,对我这紫薇大帝的疑虑和嫉恨也会暂时消减。嘿嘿,这才叫一石二鸟呢。”
晏小仙抿嘴笑道:“是啊,大哥谈笑间翻云覆雨,反败为胜,自己不动一个手指,就灭了道门两大散仙级的高手……魔门那些妖类听说了,不对大哥顶礼膜拜才怪呢!”萧晚晴心底稍宽,微笑道:“魔门倒也罢了,经此一劫,皇帝必对楚郎更加依赖,调遣起朝野上下、道佛各门,也更加顺理成章了。”楚易嘿然道:“不错!皇帝对本王大加褒奖,说本王忠肝义胆,智勇双全,火眼金晴,明辩邪,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为太子和伍娘娘沉冤昭雪,报仇雪恨,又救出宣王,粉碎乱党,实是千秋少有的忠臣,万世难知雄逢的福将……”二女听他自吹自擂,忍不住格格而笑,道:“大哥,你为李玄挣了这么多好名声,倒是便宜了那贼啦。”楚易哈哈大笑道:“这老贼一辈子作了太多缺德事,我帮他积了这么多y德,他可要好好感谢我才是。是了,皇帝说本王功劳太大,无官可升,无爵可封,问我要什么奖赏。我就要了这两件宝贝。现在借花献佛,送给我的两位娘子。”说着,将“青离火”和“翡冷翠”分别递到晏小仙、萧晚晴的手中,笑道:“仙妹是木属真气,五行木生火,正好用这‘青离火’。晴儿是金属真气,金水相生,使这‘翡冷翠’再也合适不过。”
二女啊地一声,大感讶异,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原以为楚易胎化成形之后,受李芝仪元神,对于修真法定亦会十分贪婪铿吝,想不到他眉头皱也不皱,就将这道门人人梦寐以求的两大神兵,随手送给了她们。萧晚晴眼圈微微一红,将神尺递了回去,摇了摇头,嫣然道:“楚郎心意晚晴收下了,但晴儿‘玉女天仙’之身已破,真气大不如以前。‘匹夫无罪,怀璧期罪’。眼下拿着这件神兵,别说降妖防身了,只怕反倒招灾惹祸呢。”“晴儿,正是因为你真气大不如昔,才更加需要这神兵护体。”楚易微笑接口道:“你放心,你我加紧修炼《素女真经》,不出一个月,你的真气便能恢复了。此外,夫君再各传你和仙妹一套太古的心法秘诀,不消半年,定可将这两件神兵使得出神入化。到时神鬼辟易,看谁还敢惹你!”当下将木族的“长生诀”、金族的“恒诀”倾囊相授。这两套心法博大精深,颇多艰涩之处,但二女均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萧晚晴又曾在地宫读过一些,此刻经楚?在一旁解释指点,很快便明白了大半,熟记于心,剩下的留待今后慢慢领悟。心法方甫传授完毕,就有家丁来报,说有许多王公贵卿听说齐王慧眼识,大败乱党,不胜钦佩感激,前来拜贺云云。楚易闻言,顿觉困意袭人,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喃喃道:“他,本王现在终于知道李玄这老贼当年为何乐得清闲,不理政事了。官场凶险莫测倒是罢了,每天还要应酬这些无聊乏味的达官贵人,还不如在北曲里喝酒作乐来得逍遥快活。”顿了顿,摇头道:“唉,也不知我前是中了什么邪啦,居然挤破了头想往这官场里钻,这不是自虐又是什么?”晏小仙二女听了尽皆莞尔,推着他出去,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解救苍生大众,楚郎就委屈委屈委屈,在这没有刀山火海、只有酒池r林的地狱里多呆些时日吧。”
……
这日正值大年初一,每年元旦早朝,皇宫中都要c办规模浩大的庆典。百官朝贺,四夷臣服,礼仪极之繁褥庄严,是皇帝大显威仪天下、恩被四海的重要日子,今日更加不能例外。朝贺完毕,唐元宗当头文武百官与各番国使者之面,宣诏嘉奖齐王,称李玄粉碎天师道y谋,救出宣王,为伍妃、太子洗冤雪恨,立下赫赫大功。特下旨任命齐王为太师兼左仆s,统领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追查天师道叛党余孽。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胫而走,长安百姓对太子、伍妃素来十分敬爱,闻讯无不转悲为喜。此后连续几日,齐王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前来拜会祝贺的公卿贵侯络绎不绝。宣王亲自登门拜谢,后部侍郎杨烨、刑部侍郎司马儒……等原被错判为乱党的官吏固然是感激涕零,就连各道的州官太守、节度藩镇也纷纷派人送来贺礼,大加巴结。虽然对官场应酬不胜其烦,但为了抓紧良机,团结一切力量,共同抵御魔门和各番国即将到来的攻击,楚易只好抖搂精神,斡旋期间。
在楚易的督促下,西唐侦骑四出,多方搜集情报,发现西域、南疆情形果然一如其所言,唐元宗惊骇震怒之余,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当下唐元宗听众楚易密谏,一方面隆重接待各国番使,装作毫不知情;一方面暗自调兵遣将,加强京城防卫,并命令边疆藩镇悄然联成防线,互为援引,枕戈待旦。但魔门各宗倒是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除了继续派出各番国使节,到长安朝贡之外,一起未见有其他举动。就连攻出昆墟州、康居州、月氏、于阗等地的番军,也都渐渐无声无息地撤了回去,朱雀七宿也不见踪影。想必这些魔酋真以为李玄除掉天师道,是为魔门扫清障碍,准备即将到来的仙佛大会,因此也都暂罢干戈,予以积极配合。
但楚易心里异常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此,之后的几日,他更是忙忙碌碌,加紧协调部署。白天,楚易或是进宫与皇帝密议国事,或是在府中接见达官显贵;夜里,则与晏小仙二女既济双修,修炼《素女真经》,帮她们恢复经脉、元气。有了紫薇门众妖女源源不断的准确情报,又有萧晚晴二女在一旁出谋划策、指点帮助,楚易很快便知己知彼,将百官家底、行政之道掌握得滚瓜烂熟。他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着力提携忠勇干练的官吏、将帅,将那些溜须拍马的佞、碌碌无为的庸才,要么划入乱党,收监侯审,要么调职迁移,干些闲差空活儿。短短三日之内,满朝文武已被更替大半,气象一新。文武百官无不凛然敬畏,唯他马首是瞻。即使是裴永庆之流,也对他更加毕恭毕敬,连正眼也不敢看上一眼。现在的楚易,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可呼风唤雨,翻天覆地了。但是夜深人静之时,在床上醒来,看着身旁锦衾中的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听着远处虚无缥缈的仙乐,他都有片刻的恍惚,记不起自己究竟何人,身在何地。那一刻,苍凉的月光透过窗棂,斜照在地上,影子就像一个斜长的梯子,好像要引导着他,登向那混沌而无法预知的前方。
第四十一章 鹿力大仙
“又下雪啦。读吧文学网 。du。,超多电子书下载。”萧晚晴掀起卷帘,窗外,鹅毛大雪无声无息地飘卷着,被狂风一吹,缤纷乱舞,扑面而来,一朵朵落在脸上,化成晶莹的水滴,滑过颈脖,清凉直沁心脾。夜色朦胧,放眼望去,梅湖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四周点缀着无数橘红的灯光,给这寒冷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暖意。侧耳聆听,隐隐可以听见欢歌笑语,似有似无。南边儿远远地传来几声的尖锐的炸响,几朵烟花破空飞起,彩菊似的炸散开来。接着爆竹轰鸣,烟火纵横呼啸,将漫天雪花映照得幻丽万端。
萧晚晴放下卷帘,嫣然一笑,道:“瞧那方向,象是北曲诸楼。今年过年这般热闹,歌舞升平,可真多亏了我们齐王啦。”
晏小仙浅浅地啜了一口酒,笑道:“可不是么?今夜宜春院里,又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正眼巴巴地盼着齐王大驾光临呢。不过大家再也见不着那位郭祭酒的身影啦!”
前几日,狱中的郭若墨听说楚易平定李木甫的叛乱,只道抓着了救命稻草,急忙咬破手指,连夜血书了一篇《大唐齐王赤心护圣除魔降妖赋》,歌功颂德,极尽r麻吹捧之能事。不料楚易看得怒从心头起,j皮遍体生,又将他罪加一等,发配北疆充军,正好应了他赋文的一句话:“大风起兮云飞扬,今得猛士兮守四方,壮哉!”此刻被晏小仙这么一提,楚易不由莞尔,差点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哈哈笑道:“今年春寒料峭,瑞雪连天,也不知这位郭猛士戍守边疆,吃不吃得消?”
晏小仙笑道:“大哥放心,凭这位郭猛士的三寸不烂之舌,现在何需顶风冒雪地站岗放哨?多半正大施‘马p神功’,将那位北疆节度使宁福海大人拍得心花怒放,一起把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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