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国的奇幻爱情历险 全集

第 24 部分

第四十一章 冷 宫(一)
是谁曾说过,斗转星移之间,往往风水轮流转,盛到极处便转而为衰,衰至顶点便上升化为极盛。
曾经的冷宫王妃雅蜜儿因为顺利地诞下王子而成功地迁出,并再度获得国君宠爱,一时艳压群妃,无人能敌,第二宰相也重新拾得国君信任,委以重任,宫廷皇城内风光无限。
而我,这个曾经宠冠后宫,风头一时,国君夜夜留宿,倍加爱护与纵容宠溺的第一王妃,因为叛国罪而被剥夺王妃头衔,关进死牢严惩后,押下打入冷宫。第三宰相家族也因我而受到了连累,不但被连续追加十年的赋税,还被剥夺曾经掌管的城内全部军权,并禁止其家族入宫议政五年,云非维纳也被强令推延继承世袭头衔三年,可以说,整个云非家族从此没落了。
我与雅蜜儿两人,一进一出,她盛装打扮,怀抱着婴儿,优雅地坐在金色闪闪的马车上,众人拥护,风光走出,而我被重重的卫兵看管押入,衣衫褴褛,长发乱蓬蓬,像个疯婆子。
两个人擦身交错而过,作为胜利者,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甚至不屑于多看我一眼。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难堪与忧伤,神情坦然,冷淡疏离。
据说,我原本被判为死罪,是云非维纳夜夜跪在议事厅外求情哀告,才让国君看在第三宰相的家族世代曾经为国全心效劳的份上,再加上某些大臣的伏地集体求情,免除我一死。
由利国的雪之舞皇后虽犯了本国死忌,盗取玫瑰至宝,并为自己国家谋夺赤鹰机密,但就算是有着充份证据与证人的前提下,因为她的身份高贵,贵族背景复杂,以及两国政治上的种种顾虑,仍无法对她进行严厉惩罚,公开审判,只得暂时先将她软禁在宫内某偏远寂静处,重兵看守。
由利国国君第一时间就获悉了皇后被押的消息,派出多位擅长外交,八面玲珑的精明使者,带上厚礼,与赤鹰国开始了艰难的谈判,以索回皇后。但据使者见过皇后之后传回来的信息是,皇后似乎宁可被禁闭关押在赤鹰皇城内,受人日夜监视与管制,也不愿跟随由利的保护军团一起回国。
冬季已经来临,雪花飘飘,冰冻三尺,寒风呼啸,吹到人的脸上比刀割过还要痛。
室内并非温暖如春,但在几根劣质火木的燃烧下,也稍稍缓解了冷冽的空气。
我披着一件普通加棉的旧衣,坐在地毯上,眼神专注,全心全意投入刺绣之中,手指灵巧飞舞,穿针引线,长长的普通衣裙上,已被我绣上一只美丽非凡的凤凰,原来的一条旧裙子,现在被映衬得熠熠生辉。
“夫人,您绣得真漂亮,哪怕是用左手,”绿儿欣喜地道,“这下我的妹妹可要高兴坏了。”
我抬眼对她微笑,“如果是用以前的右手,比这个绣得还要好。”
我的右手,在那次地牢的自杀未遂中,已被完全地破坏,虽然后来伤口全愈,但因受损过于严重,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灵活巧妙,凝视着我的右手,旧痕依旧累累,丑陋得难以入眼,它在昭示着什么,是爱错一个人的悲哀吗?
灰姑娘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旁人仰慕与钦羡的背后,是沉重的代价与付出。
对于我而言,此间种种,更像是一场闹剧,只是自己的自不量力,戏还没有开演就已被三震出局,赶出剧外。看来,想做灰姑娘,我仍是实力不够。
绿儿张嘴,表情有丝尴尬,那是说错话的懊悔。
我将衣服递给了她,“绣好了,这下她出嫁时的嫁衣不愁了。”
绿儿欢天喜地接过,溜了出去。
绿儿并不是我的贴身侍女,或者说,一个冷宫女人是不配有任何贴身侍女的,她只是这个冷宫之中打杂侍女的一员,负责平日的衣物换洗与饮食打点,偶有一日,看到了我正在做双面绣,欣喜若狂,将她妹妹的一件旧衣拿来,请求我帮助缝制嫁衣,我当然欣然接过,又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十一章 冷 宫(二)
冷宫中的女子,往往寂寞孤清,精神无所寄托,所以古今多少女子,都因此而发疯。于是,不知从何时起,我便重新拾起了儿时的爱好,挤满了自己的时间,一针一线地又开始了童年时的美梦,同时有意识地训练了左手,让它来代替我现在连稍重一点的东西都提不起的右手。
起初,我左手拙笨,针扎到了手上,血花点点,可我仍然劲头十足,做得兴致盎然,什么都不再多想,不再多虑,不再伤心,既然死也死不了,回也回不去,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安心过自己的日子算了。
那天,我刚割脉不久,便不知被谁立刻发现了,迅速打开了牢房,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我抬了出来,叫来了御医,慌成一团,又是止血,又是上药,几个医女为我缝针止痛,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地滴落,那个时候,我仍是第一王妃吧,他们的紧张与慌乱,我能理解。
无聊地躺在床上,绣完了嫁衣,突然发觉无事可做了,闭上了眼,脑子里居然又出现了他,甩甩头发,心中仍然是痛。
“夫人,维纳大人来了。”绿儿又进来了。
云非维纳被获准每个月可见我一次。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气色很好啊。”他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谢谢,”我站离他远远,“流水怎么样了?”
“她,”他努力地回想,“小产了吧?”
“什么?”我失声,明明快生了怎么又小产了?冲过去摇晃他的肩膀,“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他躲开,“疯子,她小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又是谁?不是你亲自做的也是与你脱不了关系。”
他移到了一个安全地带,整了整长衣,“别说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没什么,”我平静了下来,“只是,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
他来了兴致,“哦?那我倒想看看我到时会怎么后悔。”
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转过了头,不屑于理会他。
“妹妹,不要生气了,”他嘻笑着走来,“我们家族马上就要有一件喜事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关我什么事,”我冷笑,“你们家族是喜是哀和我毫无关系。”
他没有生气,但眼神里透着玩味,饶有兴致,“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因为,你的小妹妹云非蕾蕾将要嫁给国君做第七王妃了。”
“是吗?那可真要恭喜你们家族东山再起了。”
我的平静无波让他跌破了眼镜。
他的紫眸徒然变深,“有意思,妹妹,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让人刮目相看。”
站起了身,我道:“我有点累了,您老先请回吧。”
送走了维纳,我叫来了绿儿,让她把所有的侍女们都召集起来,告诉她们,我将会每天上午集中传授刺绣技巧,如果谁有兴趣的话,欢迎前来学习,侍女们闻言,兴奋起来,笑容满面,纷纷交头结耳,早就羡慕前第一王妃的精美刺绣,现在有机会学得其中一二,当然个个表情兴奋期待。
从此,我的时间开始排得满满。上午授课,下午午休,睡醒后便艰难地阅读赤鹰书籍,夜晚用赤鹰语言随便写点小日记,绣点小物件,简单擦身后便就寝休息了。
绿儿曾无比仰慕地对我说道,从没见过我这样身处劣境而不放弃自己的冷宫王妃,我哑然失笑,谁能天生就如此,我是被出来的。
如果不上进,如果不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如果不给自己认可自己价值的机会,那么就一定会被胡思乱想和天天泪汪汪的生活所淹没。
第四十一章 冷 宫(三)
他,一定早把我给忘了吧,或者说,在他心中,早已没有了我的存在,我的位置,大概已低至尘埃了。
我还爱着他吗?有时候问自己,在寂寞的时候,空旷的房间里来回地徘徊,看着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慷慨地赠予穿透,泛起半空的尘灰星光点点,沉思回想之际,直至夜幕降临,依旧没有答案。
银色的月光挥泄而下,冬夜的冷风从没有关严实的窗缝里偷溜而入,我的发丝被卷起,遮住我的眼睛,也覆盖住了我的灵魂,使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将会驶向何处,它开始沉睡,半梦半醒之间,始终目眩昏花,真正的想法,已沉入至深的大海。
已经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冷宫里所有的女孩都把身上裹得厚厚的,我却一直拒绝穿上加厚的外衣,仅着一件普通的冬衣长裙,绿儿诧异地看着我,我只是笑笑,并简单地解释我不是在自虐,只是想控制住自己去室外的冲动。
每次在外面闲逛,总是会听到一些不开心的消息,比如第六王妃米南达已怀上了身孕,国君爱护有加,新妃云非蕾蕾因而遭到冷落等等八卦,我叫苦不迭,为什么越是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却越如冷风一样往耳朵里灌,皇宫真是一个事非之地,想保住真正的秘密确实得有非常手段才行。
“夫人,快出门迎接,皇后驾临。”绿儿匆匆进来,神色惊惶地颤声道。
皇后?不由自主地,我的心跳了一下,同时如坠云雾,曾经是第一王妃时就与她素不往来,怎么现在她会突然来看我这个关在冷宫快半年的落魄女人?
走出门外,我恭敬地上前行礼,略微垂首俯身时,仍是不卑不亢。
她的华衣长裙,金光闪闪,秀发若云,长至腰际,至上权力绿钻后冠高高戴在头上,贵气无与伦比,就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气质非凡的尊贵皇后,永远高高在上,让人只能远观而不能近亵渎。
而我,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袭白色亚麻长衣,安静低调,长发已被拢起放在脑后,只有几缕不长的发丝飘荡在脸庞两边。
“妹妹这段日子辛苦了,”她边说边轻轻地拉起我,走入了室内,“早就想过来,只是怕妹妹当时伤心,对我的到来会有所误会,所以才拖延至今。”
室内燃起了温暖的火光,之纱皇后的几个随从将随身带来的优质香木小心放入壁炉里。
我凝视着她精心装扮后的小巧细致五官,不由得地暗叹那个男人的艳福不浅。
“妹妹,坐这边吧,”她温和地说着,两个侍女立记得将一张椅子挪到了她的身边。
我站立不动,微笑着,“不敢,皇后殿下,”我微微行礼俯身,“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皇后同坐。”
我可不是傻子,万一此时又做错什么,岂不是被她倒打一耙?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前来的意图是什么,看着她按兵不动,我也不动声色,低眉顺眼,对于她的言语试探,也不开口,仅聆听而已。
不多时,她见我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迈入正题。
第四十一章 冷 宫(四)
“妹妹;国君一时冲动;将你放在这里受苦;我没有帮上忙;你可曾怪过我?”
我暗里诧异;你和我又不是感情好得情比海深;我过得是好是坏与你何关?
她叹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对我有偏见的。”她注视着我,眼光一直没有离开。
我继续沉默,一语不发。
她站起了身,挥手撤下了所有人,待房内仅只我们两人时,她的眼神里透着某种我看不清的深意,“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说出此次前来的真正意图。”
她的直截了当让我有些意外。
她凝视着我,没有再次开口,柔顺的长发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风轻轻浮起,高贵而飘然地站在我的对面。
我的脸庞依旧恬静安然。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道,“雅蜜儿怎么能和你相比,她虽然美得让花儿都失色,但却缺少你的慧雅与内敛,国君即便是一时爱她,也必不长久。”
我这时才道:“皇后此言差矣。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有时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优秀。”
她定定地看着我,笑了,“你终于说话了,还是只有国君的魅力才能让你开口。”
我不置可否,也向她笑笑。
“我这次前来找你,是为了丰收祭会。”
我不明所以。
她接着道,“每年的丰收祭会举行到最高c时,会有一个仪式,将赤鹰的至宝由后宫皇后或宠妃放在特雷亚斯广场的最高祭祀台,受万人景仰,众人欢呼,保偌来年的赤鹰风调雨顺,强大富裕。”
她走到我的面前,“但是妹妹,赤鹰的至宝已经多年都未出现在丰收祭仪上了,早就有不少普通民众私下议论纷纷,负面影响甚大,甚至连不少臣子都疑惑不解,不断上议至后宫要求今年祭祀上赤鹰至宝一定要出现,可至宝已经失踪多年,我没有办法,只能前来找你。”
我一头雾水,“什么赤鹰至宝?玫瑰之剑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不是,玫瑰之剑来自由利,”她缓缓道:“我所说的赤鹰至宝,是由国君的母亲塔梅娜皇后留下的赤鹰国权的象征,一串由特殊水晶,钻石与宝石材料用神秘方法溶合而成的稀有红色硬石项链,这条项链就叫做傲鹰之星,在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价值无与伦比,传说其中还有不可思议的魔法与力量,可以得到赤鹰神明的庇佑与保护,同时也能庇护我们的国家世世代代平安富强。”
我心中咯登一声响,顿时明白了,她指的是帕斯星曾在飞云族送给我的那条项链,我当时还惊叹这条看起来像是珍稀红宝石项链的无可比拟的美丽辉耀,没想到居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难怪他当时对我说,赤鹰的神明都会来保护你。
只是,那次我受重伤回去以后,这条项链一直不知所踪,我遍处四寻也没发现,她现在来找我,我也是两手空空,只能拿空气给她。
“很抱歉,皇后殿下,”我道,“虽然我也见过这条项链,但它并不在我的手里。”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但转瞬即逝,又侃侃道:“我知道妹妹你一直对我颇有顾忌,心存不满,但作为国君身边的女人,我们都应以本国利益为重,希望妹妹不要以私人情绪而影响了本国大事。”
我哑然失笑,“皇后殿下,您真的误会了,我一个冷宫女人,现在手中若真有这条傲鹰之星,必将交到您的手中,原物奉还,因为它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她的身体极轻地颤动了一下,眼神复杂,随即似又如释重负,“好吧,妹妹,那我不再多说了,你身体一向不好,我也不多打扰了,下次再来看你。”
第四十一章 冷 宫(五)
我静静地目视着她转身前行的背影。
到门口时,她唤来了侍女随从,又回头,“如果妹妹哪天又改变了主意,我随时恭候你的好消息。”
我凝视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话都已说到这份上,她居然还怀疑我私藏,无奈下,我关上了房门,对着自己微笑。
一轮新月挂在了高高的夜空,月明星稀,巍峨耸立的偏殿内,精致的高高烛台上,火烛摇晃,圆形的金色天花板泛着美丽的光泽,站在银色主座前,帕斯星高大的身形背对着眼前那个黑色披风的红发年轻男孩,静静地听完所禀一切,冷冷道:“做得好。”
达伊行礼过后直立起身体,不由地多说了一句,“王,这样继续的话青依王妃会不会有危险?”
帕斯星转过了身体,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寒光,“达伊,你最近是不是想法太多了?”达伊立刻半跪下,低首落汗,“王恕罪。”
帕斯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种极为严厉冷然的气势却隐隐传来,达伊大颗汗珠落下,头不敢抬起。
“继续监视皇后,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隔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
“是。”达伊恭敬回答,“另外,王妃那边从今夜开始全面戒严防守。”他又补充了一句。
达伊领命前去。
偏殿里静无一人后,帕斯星陷入了沉思,形势终于开始渐渐明朗了,皇后一族再也按捺不住,很快就要出击了。
只是,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完美坚毅的面部线条变得硬朗,眼里浮上了一层深思与焦燥,她经此一劫,可能不会再相信他,她的心,一定已由柔软而变得坚硬。但她可曾知道,她在牢狱中自杀流泪的夜晚,他始终在她的身边,隐匿在某处角落里,默默地聆听她的声音,达伊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他阻拦了。
“青依,事出突然,已经半年了,我很快就会接你回到我的身边。”他凝望着窗外,夜色更深了,这座巨大而金碧辉煌的宫殿下所掩藏的罪恶,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冬季的冷宫寒冷孤寂,但是我们一群女人聚集在一起,室内便多了几分温暖与热闹。
“双面绣,就是在一块底料上,一针同时绣出正反色彩一样的图案的一种绣法。它和单面绣不同:单面的绣法只求正面的工致,反面的针脚线路如何则可以不管;而两面绣则要求正反两面一样整齐匀密……”
我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温柔,对着环拥在周围的女学生们侃侃而谈,并展示了手中的双面绣作品,“大家看看,这就是一幅典型的双面绣作品,”我将绣布正反打开,详细讲解着铺针之法,并把绣布由女孩子们前后传递,仔细观察,绿儿发出了感叹,“夫人的手指这么灵巧,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啊。”
我鼓励道:“记得我刚开始学习双面绣时,我的姑姑便经常怒吼责骂我,说我不是学刺绣的料,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时间一长,她的骂声便越来越少,眼里的夸赞越来越多,因为我不但掌握了双面绣的绣法,而且也能绣得有模有样了,绣功虽算不上上乘,但总算也不是太差。你们中间有很多人的资质都比我好,假以时日,必会超过我,所以,你们一定要耐心地学下去,并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一流的刺绣能手。有时候,信心才是决对一切的因素。”
女孩们的眼里流露出了期待与希望,还有,对我的崇拜,绿儿更甚,感动地流出了眼泪,依了身子过来,“夫人,您真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转换了话题,“大家再来看这一幅,”我打开了另一幅绣布,前后展示,女孩们发出了惊叹与吸气的声音,甚至有几个奔到了我的面前,不敢相信地捧起了绣布,前后不断地抚摸与观看,“天啊,夫人,这真的是您绣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第四十一章 冷宫(六)
我微笑着,看着手中的作品,前方绣的是一朵娇艳盛开的粉色牡丹,新鲜欲滴,背面绣的则是一枝热情如火的深红玫瑰,炫光异彩,风格别具,针法细致,即便是在现代,也绝对是佳品,而这些女孩们所惊叹的,不仅仅是我出色的针法,更是能在一块绣布上同时绣出正反两种图案。
我说道:“这种绣法也叫做双面三异绣,它是在双面异色的基础上发明而成的,同时又是对双面异色绣的发展。它的特点是:绣品正反两面异样、异针、异色。也就是说,正反两面对应部位图样不同,针法不同,色彩不同。它能使观赏者能在一幅绣品上欣赏到不同图案、不同针法、不同色彩的刺绣艺术形象。这是一种相当精妙与神奇的绣法。”
绿儿非常激动,“夫人,您会把这些都教给我们吗?”
我含笑着点头,她们欢呼起来。
最好的知识永远是无私的,它不只属于你,属于我,更是属于所有热爱并愿意为之学习而付出努力与艰辛的人。
侍女们在下面兴奋得叽叽喳喳,脸庞通红,我则开始一针一线演示如何铺针,理线等,女孩们安静了下来,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手中也拿起针线对照学习,过了许久,一个小侍女忽然惊慌道:“维纳大人……”
我看向了门口,维纳身穿一身银色长装,紫眸深深地注视着我们,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侍女们纷纷起身,低身行礼后匆匆离去。
我扔下了手中针线,疑惑道:“你现在来干什么,吃午饭?我可没有东西招待你。”
“我来招待你,”他走进来,身后的一个随从将一个精致的食篮搁在了长桌上,将一碟碟精美的食品拿了出来。
我的眼睛瞪大,这是什么?奶香扑鼻,奇异的糕点造型,鲜嫩得让人流口水的各色奶油,均匀而细腻地铺在蛋糕上,再叠上削得干净美丽的水果和浓香的黑白巧克力,还有颜色诱人的喷香美味果酱,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但让我更惊异的是,这明明就是当初宁多柯给我那一款多罗列的点心,而且看起来更加精致可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狐疑地,“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多罗列的点心,这好像不是一个冷宫弃妃的应有的待遇吧,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点什么?”
维纳的面色一沉,但又不发作,只是沉笑道:“吃不吃随便你,我送到了就完事了。”
“谁让你送的?”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他近了我,一双眼睛居然在喷火,“我做了一回传食侍从,你非但不感激我,居然还怀疑我加了东西?”
我毫不示弱,“有一点你要弄清楚,我从来没有要求你送这些东西给我,是你自己拿过来的,至于你为什么要拿,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还有,这里是我的地方,就算是冷宫,也由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他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捏得又紧又死,“少这么嚣张,原青依,你这样的痴傻女人,我看你最后恐怕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措不及防,一下被踢中,松开了捏我的手,痛得退后几步,不等他再有所反应,我将侧面所有物品,包括绣篮,针线,绣品,书本,长笔,统统朝他扔去,最后掀起了几只小凳子,统统朝他摔去,“我要你欺负我,臭男人,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女人的嘴怎么这么恶毒,你等着,等着看那些女人们最后合起来怎么整你……”
“你等着,等着看最后是哪个女人把你谋杀在床上,你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贱男人,烂男人,最y荡的男人。”我边说边又扔了一个凳子过去。
“臭女人,你要是再敢扔,别怪我不客气了,还要拧烂你的嘴,”说罢,他接住了凳子,准备反攻,却被随从们群体用力慌忙拦住,“大人,这里是在冷宫……”
第四十二章 之纱皇后(一)
“都给我滚开,我今天就是要教训这个贱货,仗着国君的宠爱这么嚣张,臭女人,我才是真正的皇家贵族血统,她算什么,一个不要脸的烂货婊子,大概是床上还有点功夫,把君王迷得神魂颠倒,贱货。”
我冲了过去,几个巴掌重重扇了过去,趁着别人按住他,左右开弓,“你才是贱货,赤鹰第一贱男,我要迷也只迷一个人,你却是千人踩,万人压的y男秽物,不知跟多少荡妇y娃睡过,身上的肮脏病数都数不过来,烂男人,臭不要脸的,我看是你最后会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我好过来为你送终穿孝。”
他大吼一声,突然挣脱开所有随从的阻拦,一个巴掌挥了过来,我早有准备,灵巧地闪过,他打了个空,又朝我这边冲来,几个随从慌忙快步拦住,他用力一脚踢开,扬手之间,随从们跌落四散,绿儿和几个侍女闻声也冲进了房间,个个脸色惨白,惊慌失措,飞奔而入,伸开手拦在了我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挡住了冲在我面前的云非维纳,我大声叫骂,“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勇无敌,打赢了也是个无耻的混帐。”
他的双眼喷火,胸膛急促起伏,猛地又挥起几巴掌,拳打脚踢,拦截的侍女们全被打落,捂着脸跌在地上,嘴角溢血,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挥向我,我闭上了眼,罢,就受他一下,否则会有更多的柔弱女子受伤,可是过了几秒,仍毫无动静。
我睁开了眼,他的一只手停在空中,正生生地定住,他脸色发青得可怕,眼睛通红,愤怒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却又强压着不发出来,前胸起伏更加厉害,他正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我冷笑道,“怎么,被人施了咒,动弹不了了?”
“你狠,”半晌,他放下了手掌,几个随从连忙上前将他与我分开,“原青依,你给我记着,哪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云非维纳一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谢谢,”我坦然无畏,“承你吉言。”
死也死过,生也生过,生不如死,更是无所畏惧。
自这件事过后,云非维纳便再也没有来过冷宫,我也乐得个清静,没有了他的假仁假意的探望,我的日子变得轻松了很多。
每日,照常给女孩子们上课,开设了这个小小的学堂,我的状态好了很多,到了晚上,我独自一人在烛光下用赤鹰文写着日记,写下授课心得,与刺绣技巧,绿儿很好奇我到底在写些什么,偶尔会凑过头来看看,我假模假样地遮住,“这可是重要机密,旁人不能偷窥。”
绿儿红着脸,放下茶水,溜了出去。
这天午夜,我被一位侍女轻轻地喊醒,迷糊朦胧间,我看着她,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珊娜。
珊娜低低地,“夫人,第七王妃现在在门外。”
我发愣,第七王妃?
“云非蕾蕾小姐。”珊娜低声补充。
我盯着她,看来,她是某人的耳目。这深夜来访,非同寻常,若没有内通之人,很难如此顺利地登堂入室,哪怕是在冷宫,也是戒备森严,只有皇后才能堂而皇之地进入。
云非蕾蕾走了进来,身穿深紫碎花上等棉质长裙,外罩厚厚的黑色羽毛外衣长服,拖到脚面,她的面色苍白,却依旧无损美丽的容颜,长长的头发挽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上面覆盖着青灰色的头纱,垂至腰际,轻纱的末尾花边传随着夜风飘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曾看过电视剧里的全身黑衣的神秘女人。
“我来,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她站立在中央,年轻的脸庞上神情肃穆。
第四十二章 之纱皇后(二)
“交易?”我看向四下,只剩我与她两人,珊娜已悄然退下。
“是的,交易。”她镇定地道。
“什么交易?”有点头痛,都打入了冷宫,事事非非仍不肯放过我。
“我用流水的命来换我哥哥的平安。”她一字一句地道。
我呆在原地,我很怀疑,我有做这个交易的能力吗,她凭什么判断一个冷宫的弃妃还有这样的价值?我很担心流水,但明白现在不是表露的时候。
我苦笑起来,“蕾蕾殿下,我现在无权无势,一个带罪女人,实在无能力接受这个交易。”
她走近了两步,“姐姐,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一家人,你不能就这样子一口拒绝我。”
她清秀的容颜上写着倔强与不认输,看来是个直性子女人。
“第一次见到姐姐时,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只是没想到,会贵为第一王妃,哥哥因此而多得罪于你,我在此先向你赔罪了。”她的表情千变万化,刚刚倔强,现在又柔和恭顺。
但转瞬又化为了y暗,“关于这个交易,姐姐也可以不答应,只是,”她沉沉道:“流水自小产后身体极为虚弱,医士难请,我们家族没落,能力有限,所以,现在只能等姐姐一句话了。”
我大笑起来,眼泪都几乎笑出来,“你没有搞错吧,”我顺势笑着坐到了椅子上,“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
她挺直了背脊,“姐姐说笑了,除了你,又有谁能帮得了他呢?现在我们家族因姐姐没落,难道姐姐就没有一丝内疚之心吗?”
我停止了笑声,饶有兴致地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家族没落的原因呢?如果不是努多努自作主张,把我收作亲生女儿,枉图青云直上,别有目的,怎么又会下台得这么快?还要以死谢罪来保住儿子?”
“你知道了些什么?”她惊骇得倒退几步。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全是瞎猜的,”我笑了,“殿下,夜深了,请回吧。”
她直直地盯视着我,我含笑着回望她。
不多时,她重重地跺了几脚,转身离开。
一宿未眠。
几天后,皇宫里开始四处传扬着一个接一个的喜讯。首先是第四王妃雅蜜儿在诞下帕斯星长子后再度怀孕,令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简直将她如宝贝般捧放着,第二宰相也因此获得了君王的青睐,获得了特雷亚斯守城的一半军权,意气风发。城门军权从前一直掌握在第一将军孟非塔手中,现在军权一分为二,两人各守半边,可谓一门二虎,因而也有不少权臣官员私下在等着看好戏。但不管怎么说,这对第二宰相仍是一件好事,据说第一宰相曾为这个军权奋斗多年,劳心伤神,结果最后还是落入了别人的手中,赢了老对手,第二宰相每晚睡着都会偷笑出声。
第二件喜事便是第三王妃明月在失宠多年后也重获国君喜爱,已查出怀孕二个月,让整个飞云族扬眉吐气,国君一时高兴,便让飞云族的直系血统之一的族母白珍珠的侄子汉尔斯进入赤鹰皇宫,任命为宫门二级统领,以及三级执政官。有人私下揣度,国君是有意扶持飞云族,让他们的人进入赤鹰政权中心,将宫中曾专横独霸的贵族势力切割划分,让这几大家族为了自身利益会明争暗斗,互相牵制,从而使赤鹰的皇权宝座更加稳如泰山,塔梅娜皇后的高贵家族血统才能始终占据在赤鹰的最高位。
很多人都在感叹,这个多尔纳塔梅娜家族实在是太厉害了,自从赤鹰立国以来,便一直坐在高高皇权上,屹立不倒,一千多年来,黄金宝座始终掌控在他们家族嫡亲血系的手中,无论中间经历多少腥风血雨,尸横遍野,冤魂飘荡,波折无数,最后仍然是胜利者。于是,不知从何时起,整个赤鹰国都开始暗暗流传,这个尊贵无比的皇室多尔纳家族是天上神明所赐予的神圣家族,身负赤鹰的兴衰荣胜,是赤鹰之神所任命选定的在人间的神明统治者,国君更是赤鹰神明所选中的在人间的神之子,代言神灵之语。
第四十二章 之纱皇后(三)
我却嗅出了有某些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弄不清这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另外,我最近还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四面似乎多了些生面孔的守卫,他们看似只在四周游荡,衣着决不起眼,气势低调,内敛藏内,但细看过去,这些人低眉之际,个个目露精光,警惕异常,且大手时刻都紧放在剑鞘上,仿佛随时可以一拔而出。
他们看见了我正远远地盯着,便回转过了身,几人鸟散开,一时之间,人去影踪,只有寂寥的草丛仍在随风摆动。
寒风刮啸而过,最冷的季节即将过去,温暖而活力的春天很快要来临,而我却毫无预兆猛地打了个寒颤,抬起身时,放眼望去,孤清的冷宫一片寂静,安静得几乎只能听见风声,树叶晃动声和大鸟在半空的翅膀盘旋声,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这静得可怕的一切,将是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原以为,最迟不会过初春,谁能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快得只是深夜里的一瞬间。
那一天晚上,我徒然从梦中惊醒,睁开了双眼,无数火把的红光从窗外晃过,光亮闪过我的脸,我惊地从床上跃起,飞速穿好衣服,刚系好锻带,大门被重重地踢开,我站在原地,看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卫兵冲了进来,挤满了狭小的房间,一个全身红衣长裙的女人走在最后,十几个侍女团团围在她的身边,成为了瞩目的中心。
她小巧面容上的精致妆容依旧,只是发髻略有凌乱,几缕头发散了下来,落在肩头,看来一路匆忙。
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刚从床上起来,忙乱之中刚穿好了衣服,长发乱蓬蓬地散开在前胸。
“看来,你也是有所准备了。”她的一双眸子冰冷,面孔酷得没有一丝暖色。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不形于色,温和低调,雍容大方,简单纯粹,全是深深城府的外在表露。
我怔怔地看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不自觉地靠在了床边。
“还想装?”她大步上前,侍女们紧跟在后,她走到了我面前,一巴掌就挥在了我的脸上,顷刻之间,我的面部红肿,“就是你这副装成楚楚可怜,天真无邪的样子才把国君弄得晕头转向,”她挥了挥手,一个侍女立刻手拿着一个绿玉小杯过来,“给我狠狠地灌下去,我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不知道我的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但却知道这辈子得罪了不少人,以致于有几个人都想我生不如死,并且还挨过了无数的巴掌和鞭打。
几个白衣侍女奔过来死命地按住了我的身体,动也不能动弹,四肢麻木,拿着绿杯的侍女慢慢走近,我的嘴巴被人用力地撬开,下巴被紧紧捏住,只等那杯子里的东西一灌而下。
“毒妇……”我挣扎着骂出这句话。
“还不快给我灌下去。”她的声音宛若催命符一般地响起。
“难怪帕斯星不喜欢你……”
“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杯子的辛辣水酒就被强灌进了我的喉咙里,呛得我的身体剧烈颤动,不停咳嗽,侍女们放开了我,重重跌倒在床边,我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咳嗽猛烈。
“怎么样,滋味还好受吧,”她平静地微笑着,一如第一次见到她,那个高高皇后宝座上的气度飘然,宽容温柔的高贵女人。
我终于停止了咳嗽,将身体无力地靠在床柱。
她淡淡地看着我,“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看向她,“你想说就说,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毒也喂了,你还想怎么样?”
“好,”她居然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快人快语。”
她的眼光流转之际,大批武装侍卫及侍女退出了房间,只余留四个贴身侍女在房内。
第四十二章 之纱皇后(四)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即便国君今后会有无数的王妃和情人,可我是皇后,皇后只能有一个,所以,我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而你,你又算什么,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和你交锋,只会脏了我的手,”她的眼神尖锐如锋利的刀刃,“我是赤鹰第一宰相的独生女儿,极品贵族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更是赤鹰前国君卡罗王亲封的夏季公主,我的血管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的血统,我的世袭高贵身份,更是你远远所不能及。”
“可我没想到,仅仅因为你曾经和他一起经历逃亡生涯,他就对你另眼相看,这凭什么,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放下所有一切,不顾家族反对,与他一起在外流浪,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谋杀与y谋,历经波折后,他一定会爱上我,然后把你远远抛在脑后,心里眼里只有我,”她近了我,“所以,我恨你,恨赤鹰的神明们为什么选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更恨他,恨他的有眼无珠,将我视若无物,还将我的高贵门第和庞大的家族看作心头大患,对我的别有用心的靠拢及收买,我痛恨这所有的不公平。”
她鄙视地看向了我,下巴微微地抬起,“但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若肯妥协,我便不计过往,同父亲与祖父商量,留住他现有的一切,若不肯,那么我只能断掉他的所有,然后带着他回到我的家族,禁锢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可能永远不会爱我,甚至恨我一辈子,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我听了哈哈大笑,笑得透不过气来,同时,一股浓浓的晕眩感涌上了大脑,撑住了身体,我仍笑得上接不接下气,“你真是异想天开,亲爱的皇后殿下。”
“这一定都是你自己的想当然吧,你的家族定不会这么打算,”我笑着,“他们如果曾这么许诺过,大概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全心全意地为他们办事,对待自己爱的男人时,才不会心慈手软。”
她冷冷的盯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可我不知道,聪明如你,竟然也会相信这种虚假的许诺。”
她说道,“我自知道他们是在敷衍我,但我,也绝非任人摆布的木偶,我也自有自己的计划,但计划是什么,你就没必要知道的了。”
说完,她蹙了蹙眉,对侍女们说道:“毒发得太慢了,怎么回事,她只有晕眩感。”
我暗叹,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我身体上的微小变化她都能立刻察觉出。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一个梳着两条长辫的侍女,“去吧。”
长辫子侍女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像变魔术般地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剑光相映火光闪耀,弄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