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们也开始不安,挺直的身子左右晃动,眼神里露出惊恐。
这一系列古怪突然的举止让青依的心不安起来,据说宝爱族人极擅长巫术,莫非这是凯利文在绝望心境下的一种同归于尽的方法?
她一把抓住了在旁的裴绿眉拉,对方痛得嗷嗷叫,她吓一跳,带着一脸歉意连忙松了手,裴绿眉拉才能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青依小姐。这是他们宝爱族的必杀之术,血灵幻术。要用族长的血祭祀族中圣物,念动开启咒语,以半个生命为代价,才能真正启动。”
“会造成什么后果?”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慌。
“幻术迷乱心志,以为真实,却无法抗拒,失心致死。”
“有破解方法吗?”她焦急。
裴绿眉拉悲伤地摇头,“没有听说过。因为这种血灵幻术还没有真正被宝爱族人的使用过,没人知道它的破解方法。因为这种巫术不仅对敌方有损害,甚至对施咒方都有反噬可能。”
她惊愕,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居然忘了害怕,裴绿眉拉还不知怎么回事,就已见她风一般地冲上前,欲冲上战斗围场。帕斯星猛然回头,结实手臂立马拦住她,她只得站立在他身后高声大喊:“我现在命令所有的精灵立刻回来,全都撤退。”
裴绿眉拉扇动着翅膀在她肩后,原来她一时忘了害怕,担忧的是在战斗最前方的精灵军队,一股暖流霎时涌入心底,感觉眼角湿湿的。
精灵们得令,立刻飞回战场后围,若隐若现聚集在青依身后。
不知何时,初晨的阳光又隐去了,轻风阵阵,而后风势变大,呼啸的声音从耳边一掠而过,凌乱了众人的发际。天色又渐变y沉,接下来,狂风肆虐,卷来飞沙走石,青依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见天色越来越暗,竟又宛若黑夜一般。
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匀称温暖的呼吸让她狂跳的心渐渐安静,他的镇定,奇迹般地影响了她,脑海变得异常清晰起来。她从他的怀中探出小脑袋,眯着眼,以挡风中杂物,环视着周围突变景象。
凯利文猛地大叫一声,奋力站起身,大步迈前,身上的伤口撕裂更甚,血涌如注。
青依想看得更清楚,悄悄离开了帕斯星,暗忖,他这样子恐怕法术还没有施完,人就血流身亡了。
想法刚落,忽然间,眼前出现了异景。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空荡一片。帕斯星不见了,精灵军队不见了,宝爱骑兵不见了,甚至连凯利文也失去了踪影。
她蓦地发现自己一个人孤单地伫立在一片夜色茫茫的无边空间中。四周一片黑暗,死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想开口呼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不能发出声音,身体仿佛消失,只有意识仍存在。
第十五章 族群之战(十二)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地将她淹没,她甚至没有求救的权利。
突然,一团燃着熊熊烈火的光球朝她飞速袭来,无法作任何的抵抗,恍忽与被动中,光球嗖的一声冲入了她的身体,炽热的火焰转瞬点燃,在内体熊熊燃烧。她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身体发出丝丝的灼烧声,从头顶到脚下,通通都被火焰燃起。烈火啃噬她的身体,巨大的痛楚从里到外钻心般,却无法言语,无法眼泪,模糊的意识,也在同身体一起燃烧。除了疼痛,便是思维的狂眩与暂停。
又一个火球袭来,左边也有,右边也有,四面八方,应接不暇,无法闪躲,就任由它们袭击,人体已成为火光一片,痛楚随同肌肤的撕裂,让大脑思维濒临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种冰凉之感突然出现左手。水晶珠链发出泛泛的微蓝光芒,她的手腕上冰凉四溢。
头脑又有了微微的清醒。但身体仍被不断袭击的火球冲击,每被它们穿透一次,她就痛入骨髓,几近疯狂。
在意识辗转,撕心裂肺的炽痛之中,水晶珠链的冰凉却使她突然间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这个故事就叫做羊齿花。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强盗,无意中撞见了在教堂里狂欢聚会的一群死人,他跑进去凑热闹。狂欢时,有个女鬼告诉他,去某地的话可以得到传说中的羊齿花,摘到三朵的话,人被枪打中也不会死亡。
只是,在摘羊齿花的过程中有个禁忌,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害怕,才能把花摘下来。
于是强盗志在必得。在某天半夜里到达了目的地。本来很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狂风暴雨,群兽奔跑,像发了疯一样地向他奔跑来,可他无所畏惧,因此摘到了第一朵羊齿花。
接着,毒蛇在他身上盘旋,缠绕在他的脖颈,使他几法无法呼吸。却依旧一动不动,便成功摘到了第二朵。
最后,漆黑的夜里又传来了马蹄的哒哒声和子弹的呼啸声,一群宪兵突然出现在了山坡上。强盗这时害怕了,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向宪兵那边瞄准开枪。可在开枪的刹那,宪兵和马匹突然都消失了,羊齿花也不见了。第三朵花再也没开过。他最终没能坚持到底。
现在,她就似乎在犯着和这个强盗同样的错误。
心中渐渐平静,她感受着手腕上的凉意,脑海逐渐清晰,所有的一切皆是真实,所有的一切也皆为虚幻。人生,思维也如是。
思考至此,头脑居然完全清醒,刻意忽略掉不断袭来的火球,忆起了一切,她开始默念精灵之星的开启咒语。
随着手腕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只觉自己的身体慢慢与水晶珠链的蓝色光芒融为一体,感觉自己附于剑身,化为了精灵之星。一个剑体转身,她冲向迎面袭来的巨型火球,剑尖对准球身,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间,直冲而入,穿透而出,火球迅速结冰,凝结为冰块,即而,发出巨响,破裂,爆开,四散分飞为晶体碎片。
几乎碎片如雨般下落的同时,她冲破了巫术世界,回到了现实空间。
第十五章 族群之战(十三)
脚踩绿色草坪,阳光和煦,仰望天空,她真的回来了。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觉犹如重生。
只不过,眼前的众多族人和小精灵都如被施了定身术,立在原地,仿如石膏像般,一动不动,包括帕斯星。他挺立在原地,冷酷的神色宛若精心雕塑的古希腊美男神像。
看来;巫术未完全被突破。其他人仍被这种致命邪术牢牢控制。
眼光横扫前方,凯利文正在不远处盘腿而坐,口念咒语,四周被宝爱族人团团围住。除阻止他,别无它法。
她朝着目标飞速奔跑,一个箭步上前,挥起精灵之星,守卫的宝爱族人纷纷被击倒,毫无还架之力,力斗向前,但快近凯利文时,突然感觉到他前方涌起一股巨大冲击力,犹如正在上涨的汹涌潮水掀起层层巨浪,力大无比,还没反应过来,她被这种奇特力量反弹而出,整个身体被抛飞到空中,如同抛物线一样在半空划过了一圈弧形,然后迅速下落,气体冲前,一下子被甩落至帕斯星身边。身体重重倒落在地,只觉得胸闷,口中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帕斯星一身。
她支撑着站起,一个摇晃,控制不住,又吐出大口鲜血,抱住他,她几欲晕倒。
这个凯利文真是厉害,完全是拿命在拼。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战胜宝爱巫术了吗,青依感受着嘴角带着腥味的粘y,将帕斯星整个人牢牢抱在怀中,颤抖无助,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不行,她无所谓,可他的愿望还没有完成,太多的重担还没有减负,他的国家还需要他,她摇晃着他的身体,哭泣大喊,“帕斯星,你快点醒,快点醒醒啊,你不能死。”
一旁已有飞云族人倒下,直挺挺,眼睛圆瞪,只是眼珠如玻璃球般,毫无生气。
她惊吓,害怕,恐慌,再次抓住帕斯星,摇晃哭叫,“快点醒,快点醒,帕斯星,你决不能死……”
不停叫喊,不断哭泣,摇着他的身体,几近绝望。
突然,她的身体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她居然正在慢慢发热。低头遂看,玫瑰之剑不知何时已开始发光,她刚刚喷出的鲜血洒在帕斯星衣服,有许多正好在衣角下方,此刻正一滴一滴地落于玫瑰之剑,每落一滴,光芒便愈烈,直至发出耀眼的红光。
奇迹般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帕斯星的手指动了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初时几分迷茫,但,他苏醒了。是玫瑰之剑唤醒了他。
她欣喜若狂,用力地抱住了他,叫着他的名字,不断抽泣。
帕斯星看到她意外与惊喜,但随即看到了四周一切,表情变得冷峻起来。他手持玫瑰之剑,慢慢推开青依,开始向凯利文走去。
“小心,他身上有一种力量可将人反弹出去。”她急跟在后。
剩余的宝爱骑兵开始围拢来,保护他们的族长。帕斯星冷笑,飞冲向前,长剑跃起,一个转身,歼灭敌人数个。青依紧随其后,挥起精灵之星,为他扫开前面拦截的几人。帕斯星持剑近了凯利文,站立在他的前方。
玫瑰之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红光剧烈,弥漫笼罩于两人身上,形成一个半弧形光圈。就像一个红色的容器。
帕斯星也微闭起了双眼,默念进攻咒语,玫瑰脱手而出,冲破凯利文身边设下的重重保护障碍,直飞刺入他的胸膛,几乎同时,凯利文睁开了眼,脸色惨白,一脸的不可置信,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剑身已从他的胸前疾速穿透而过,鲜血喷涌,他哼都没有哼一声,眼睛睁大直瞪着前方,倒地而亡。
巫术顿破。不远处的飞云族人和小精灵们同一时刻全都苏醒过来,均是一脸迷茫。
玫瑰之剑确实拥有精灵之星所不具备的破解巫术的神秘力量。
宝爱残兵们见族长已死,残兵弱士,纷纷退后逃走,转眼之间,一个不剩。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一)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异度奇幻世界里开始秘密蔓延流传开一个传奇般的故事。一个逃亡在外多年的王子,神圣的神明赋予他超凡的智慧与力量,战胜了流浪部族中巫术能力最为强悍的宝爱部族,使另一个濒临灭族的族群死而复生,成功度过了一场生死劫难。另外,他还胜利地收服与招降了其他弱小部族而与其融为一个强盛大族。
更神奇的是,突然之间,仿佛是从天而降,源源不断的财富如开闸的水一般涌入这个曾经饱尝患难的落魄部族,使得其原本奄奄一息的本族力量重新焕发光彩夺目的生命力。一时之间流言飞乱,耳语交接,小议纷纷,这个奇迹般崛起的部族首领王子的各种版本传言四起。他既是一强国的正统继续人,又是最高贵神圣的神明代言人,既是一强族权力至上的族长,也是战胜邪恶与黑暗的正义力量的化身。因此上天赐予财富与权力于这个优秀王子一身。
飞云族的实力的确蒸蒸日上。扎营之处显示出一派兴兴向荣的景象。
青依站在湖边,几只白色大鸟从她头顶轻飞而过,几根白色的羽毛掉落在她肩头。轻轻地弹去。
那天的战事仍然像梦魇一般缠绕在心。已经三个月了,可多少次,她都会从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梦里是一片血红,她浸泡其中,轻轻地走出,所过之处,殷红如初绽的花朵,慢慢散开。伴随着她的尖叫,他会轻轻地拥住她,在她耳边喃喃细语,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入他的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提升她的热度。在轻语与温暖的抚慰之下,狂乱的心才慢慢安定。可之后又是辗转反侧,凝视着帐内投s的月光,一夜无眠。
他却与她恰恰相反。在战事之后,他雄心勃勃,力争上游,越挫越勇。十几年来的漂泊追杀生涯,练就了他百折不挠的精神,所有的变动,y谋,背叛,倾扎,也全是他眼中的理所当然,登上权力顶峰的必由之路。
也许他是对的。因为他身上背负得太多,无形的巨任与使命宛如大山一样压在他成年不久的年轻肩头,如果她是他,她会怎样?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现在的纯真和所谓的善良吗?
帕斯星也许天生就是做王者的材料。
那场生死之战后,他开始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扩充人力,一个危在旦夕的部族被他弄得风生水起。组织兵力,先由收容流散难民开始,再逐步征服弱小族群,使之心悦诚服地归于本族。
他的力量渐渐壮大,在多年不断失败与挫败的经验反复思考中,开始成长,圆熟,变得更加智慧与深沉。犹如蚌壳中的沙粒与杂质,只有历经痛苦挣扎与艰难蜕变,才能打磨成一颗光泽四溢,尊贵不凡,价值不菲的真正珍珠。
“青依小姐,”达伊远远跑过来,手中还小心翼翼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就知道你在这儿,赶快吃药了。”
闻到了一股这段日子来极为熟悉的苦苦的味道,她皱起了眉,转过身,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
达伊已跑到了面前,一副为难模样,“青依小姐,你要是不喝的话,王子知道了又会怪我的。”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眼珠子骨碌转,现在正想着怎么溜掉。
“王子精明绝顶,他只要一闻您身上,就知道您吃过药没有。”达伊一副苦瓜脸,要是她真不喝,他还知怎么像主人交待,到时一发起脾气,被罚的人永远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怪到眼前这个柔弱小姐身上。
青依的眉头皱成了一堆,搞什么嘛,这个鬼王子。自从那天在战场上看她吐血以后,不由分说拉来飞云族仅余的一个巫医过来给她诊断,便开了这种苦得让人作呕的药给她,还叮嘱要连喝四个月。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二)
达伊见她愁眉不展,忙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两个小果子,“青依小姐,这种野果极甜,您喝了后吃下它,保证什么苦味也没有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每次喝下第一口的时候,真是难受。”她看着药,心中说不尽的委屈。曾经想过先吃果子后吃药,可是巫医不允许,说是会有所影响。
达伊将药端到了她的面前,“药快凉了,您还是赶紧喝了吧。”
看着他一脸的为难,她只得接过来,闭着眼睛,一口气骨碌地灌了下去,什么滋味尽量不要去回想。一仰而尽,她松了口气,苦涩的咸味在喉管内慢慢散开,达伊忙将小野果递了过去,重重地咬了一口,才慢慢缓过气来。
达伊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王子吩咐我,从今天起就寝的地方就由您决定。”
她嚼着果子,神情有点忧虑。又要换就寝帐蓬了。近一个月来,接连有不明杀手刺客出现,全是冲着帕斯星而来。但帕斯星一向浅眠,稍有动静,便立刻警觉,挥剑而起,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只是刺客也极为狡猾,一旦难以逃脱,会服下事先备好的毒药自杀而亡,使其来历成谜。
达伊静静站立一旁,等候她的决定。
不知思索了多久,看着太阳落山的美景,她遂决定道:“晚上就寝前我再告诉你,你只需稍提前一点作准备就可以了。”
虽然那天揪出了一个女j细,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已连续换了几次就寝帐篷了,可每次都轻易地被对方袭击,其中必有古怪。帕斯星也一定察觉到了,所以这次才由她来决定就寝地点。
她想到了一个绝顶好计谋。从今天开始,每晚换一个就寝地点,就寝之前临时决定。除了达伊和一个铺床侍女外,没人能知道他们具体的就寝之处。这个方法奇特高妙,来自于他们世界的一个知名恐怖分子。
据说,该恐怖头目疑心甚重,每晚睡觉地点全是临时决定,甚至于连其亲信有时都不知自己的首领睡在哪儿,极其安全。虽然有点麻烦,但有效地避免了刺杀。于是,她顺手便借鉴了这个方法。
自那以后,暗杀行动明显地绝迹了。她终于连睡了几个好觉。
另外,他们夜里休息的地方现在仅只几个人知道,万一暴露,很容易顺藤摸瓜地查出谁是族中所匿j细,对方开始有所忌惮,暗杀行动恐怕才因此不得不暂时停住。
她开始琢磨着暗杀的人是谁,他却毫不关心,每天依旧早出晚归,从不提及此事。她忍不住问他:“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帕斯星摸了摸她的小脸,宠溺地道:“宝贝,你不需要担心这个,你现在是决对安全的。”
“你肯定知道是谁做的?”
他的绿瞳深沉如潭,闪烁着精明之光,终于告诉了她,“当然,除了我的父亲和安尔纳,没人会这么积极地做这件事。”
安尔纳是他的哥哥,如今他和帕斯星两人是赤鹰国仅存的子嗣。
“你这么肯定?”她犹豫不定,“有没可能是你弄错了呢?”
他大笑,丝毫不掩饰对她天真的喜爱,抚摸着她的黑发,把她拥紧在怀,“青依,我比你更懂他们。更何况,那些刺客身上有很明显的标记,他们的剑术,偶尔发出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赤鹰印记。”
她的心往下一沉,身子有些僵硬。这似是必然,父子,兄弟,亲情血缘,在王权面前,全都是不堪一击。自古皆如是。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三)
她的心往下一沉,身子有些僵硬。这似是必然,父子,兄弟,亲情血缘,在王权面前,全都是不堪一击。自古皆如是。
“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真的要行动了。”他对她说,眼中闪过了一丝冷酷与杀机。
她怔住,抬头看着他,被他瞬间的y沉杀气吓住,这种面孔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他却又立刻恢复了平日对她的温暖表情,“你平日可以到处玩一下,什么都不用担心,达伊会随时保护你。”
什么?她直跺脚,才不想有个人像跟p虫似的老在后面跟踪监督。
还不待她发怒,他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帐子。
她追了出去,冲到他前面,把他拦截。帕斯星愣住,显然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一着。
“帕斯星,我不要人跟着,你现在就去对达伊说,要他以后不要随身侍候。”她大刺刺地说着,丝毫不顾有些好奇而躲在一旁偷偷看着的族人。
“不行!”他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危险的神色,“达伊必须每天跟着你。”
“我不愿意,我要人身自由,你快点对他说。”她叫着,如同一个女王居高临下地对下级达着命令。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地在他面前说话,除了她以外。可他偏偏又对她气不来,连说两句重话都舍不得。
干脆不回答她,他径直向前走,她不依不饶,硬是跟着后面不肯离开。
躲在帐帘细缝处偷看的族人一个个无不互相交换眼色,窃窃私语,掩嘴偷笑,这个平日威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贵王子兼族长竟被一个胡闹任性的女孩子弄得束手无措。更何况,这个女人也不过姿色平平。
他突然回转过身,与她对立站着,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一个晃眼,他将她拦腰抱起向前走,边走边说:“你既然不愿意达伊保护你,那么今天就由我来照顾你好了。”
她吓一跳,两只手在他身上又捏又掐,“不行,我什么人都不要,你快点放我下来!”她突然看见了周围纷纷偷笑的族人,又羞又急,拼命挣扎,可他结实的古铜色臂膀依旧紧缠环绕她不放。
“哦?”他笑,眼里带着促狭,“你不是喜欢跟着我的吗,我今天就让你一整天都陪着我。”
“你坏死了,”她几乎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不敢出来,“讨厌死了,坏弟弟,明知道现在那么多人都在看着。”
他满不在乎,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让他们去看,知道我有多重视你,一旦你遇到什么事情,他们才会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你。”
“你……”,她满脸愤怒,心底却居然涌上了一丝甜蜜,再说不出话来,只得将脸埋在他怀里更深,嗅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异常清新的男人味道,有点色女般的迷醉,唉,男人的甜言蜜语真的是毒药。
帕斯星眼中的笑意更深烈了。
达伊跟在不远处,眼睛几乎快掉到了地上。自他效忠跟随王子以来,从未见过他笑容展颜的样子,可最近以来,他屡屡如此,难道这个外貌决称不上出众的女孩真有如此魅力吗?
听得王子远远在叫他,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前。
“达伊,今天青依小姐跟随我一起,但你仍随身在后,保护她的安全。”他的眸瞳里的光芒仍寸步不离怀中的女孩。
“是。”
他对这个女人小心异常,尽管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可为以防万一,仍让最忠心的侍卫不离左右。
“王子,”亚斯神色慌张,匆匆带着两个族人赶来,“有一帮人突然闯进山谷,要求见您。”
“哦?他们自报姓名没有?”他眼瞳的颜色渐变深遂幽暗,深绿近为黑,半眯起眼,再次浮现y沉。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四)
亚斯行礼道:“没有。”
青依突然间有点恍惚与疑惑,这是否还是当初那个在山d里身负重伤的忧郁男孩?他已经变得更坚强,更冷漠,更无情。起初救他于火海之中时,只觉得他是因为身世坎坷,无数的y谋与背叛才变得愤世嫉俗,杀气浓厚,而现在,又因为肩负起了一个部族的兴衰而愈发成熟与喜怒不形于色。这对他公平吗?不,这不公平,至今为止,他才年仅二十,是什么使他年纪轻轻就要承受如此重担与压力,失去应有的轻松与快乐,而时时将心事与沉重埋于心底,他的英俊,他的气势,他的智慧,现在应是一个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王国继承人才对,而现在却四处流离,逃亡天涯,居无定所。
他总是将轻松与快乐给予她,将压力与沉重留给自己。
他紧抱住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朝前走去,一帮族人紧随在后。
进入了议事帐,一行衣着得体光鲜,风尘仆仆的男人正在帐内优雅站立,他们原本神态自若,现在却略带几分惊讶地看着帕斯星抱着一个女人进来。
青依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这次,帕斯星没再拒绝。
他的神情坦然,带着几分嘲弄与讥讽地看着帐内一群人,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为首的一个男人满脸灰白胡须,年过五旬,头戴深色长巾,眼神如鹰,精明锐利。他呵呵一笑,上前行礼,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憋出,几分嘶哑与难听,“王子殿下,突利向您问好了。”
帕斯星淡淡看向了他,“请坐。”
这个人看起来像个j滑的老狐狸,怕是不好应付,青依不禁为他存了几分担心。
“帕斯星王子,好久不见,您越发英俊神武,气度不凡啊。”老家伙满面笑容,一脸春风。
帕斯星居然有几分懒洋洋,靠在主垫上,从侧面斜看着他,几分慵懒,“突利,你是赤鹰重臣的第一心腹,千里迢迢,是专程来找我叙旧的?真是辛苦你了。”
突利笑得更开心,左右而言他,“王子与宝爱族一战,以少胜多,战得漂亮,真是远扬千里,一举成名啊,我们在赤鹰都闻得王子的英明神武了。”
青依撇撇嘴,她还有一份功劳呢!
帕斯星并不回答他,神色深沉,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等着下一句话。
果然,突利的脑袋向前靠近了一点,几分神秘,几分圆滑,“王子殿下,我们的主人想与您作一笔交易。”
“说。”
突利看向他,眼光向四周闪动。
帕斯星朝亚斯点点头,亚斯立即带着其他族人退出帐外。
突利j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纸文书,递了过来。帕斯星坐立不动,并没接住。他只得上前,弯下身子,鞠着躬,恭恭敬敬地呈上,帕斯星这才漫不经心地接过,但看都不看,扔在一边。
突利的城府极深,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依旧笑嘻嘻,“王子,您为何不打开看一看,这可是喜事。”
“哦?喜事?卡罗死了吗?”他靠在坐垫上,一动不动,不紧不慢地说。
突利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尽管他话锋指向的是赤鹰国君。
突利挂着几分笑容,声音微低,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的主人,赤鹰的第一宰相,想与您做一笔交易。”
帕斯星嘴角一丝嘲弄的笑意,“直接说。”
“与您联姻。宰相大人的最小女儿,赤鹰的绝色美女,卡罗王亲封的夏季公主之纱殿下结亲。如若成功,宰相可在您继位方面助于一臂之力。”
一霎那,青依的大脑一片空白。而突利犹如鸭嗓子般的声音仍在继续,在她耳里,转变为了苍蝇般的嘤嘤嗡嗡。帐内的空气陡然变得沉闷起来,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汗毛都僵直竖立,血管在刹那也凝固成冰。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确,这个建议,给她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五)
一霎那,青依的大脑一片空白。而突利犹如鸭嗓子般的声音仍在继续,在她耳里,转变为了苍蝇般的嘤嘤嗡嗡。帐内的空气陡然变得沉闷起来,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汗毛都僵直竖立,血管在刹那也凝固成冰。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确,这个建议,给她一种不详的预感。
坐在不远处正席的那个宛若艺术雕像的俊美高大的男人,此刻正绿瞳深沉,金色长眉微微蹙起,慵懒的姿势保持不变,眼光冷冷地盯向突利一群,眼角余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她。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装作毫不在意,麻木,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突利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过。
突利又笑了,但这j滑深藏城府的笑容却并没缓解帐内沉闷压抑的氛围。他挥了挥手,随同而来的陪侍快迅退到帐外。
他站立在帐内中心,笑意盈盈,气定神闲,“王子殿下,您绝顶聪明,想必知道宰相大人所指何意。国君陛下多年来一直独断厉行,宠信皇后一族血脉,听从那妖后所言,对我们之家族可是打击颇多。宰相大人对此很伤神啊。”
他两手按着太阳x,微低着头,眸子里却暗烁精光,侃侃而言:“说起来,之家族与王子您的命运也是紧密相连的。塔梅娜皇后是宰相大人的嫡亲侄女,之家族也是您的直系血亲啊。您外表不凡,智谋过人,之殿下美貌绝伦,出身显贵,这正是强强联合,亲上加亲。”突利的话中有话,谋乱之图几乎呼之欲出。
帕斯星眼里一闪而过嘲弄,“有道理。”
青依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坐在这里,在听着她的恋人讨论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婚事。
突利的眼神开始微微有些锋利,“王子在外漂泊多年,以过人智慧与英勇闻名于各国,大人也早有所闻,本想与您早一点取得联系,无奈耳目众多,拖到至今。”
帕斯星不着痕迹地冷冷一笑,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个所谓的直系血缘的宰相大人了。自己的母亲当年被害遇难之时,首先落井下石之人,就是母亲的这个嫡亲的叔叔。如今他倒戈相向,想与他联合颠覆王权,必怀着不可告人之y谋与计划。
他露出了几分疲倦,“昨日杂事繁多,通宵未眠。今天说起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无奈提不起劲头来。就先请您及部下先在山谷逗留两日,我们再进行详谈。”
突利呵呵一笑,“没有问题,王子都开了金口,我们却之不恭了。”
青依随同帕斯星回到就寝帐内,一路低头默默,一言不发。
帕斯星将她抱到了柔软的毛毯上,问道:“你生气了?”
她看向他,笑笑,“我哪敢。”
“我不会答应他们的。”他在给她吃定心丸。
她却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长大,不再是之前那个撒娇胡闹的任性女孩。注视着他,她带着几分无奈,“我已猜到你的最终决定了,那是你的心愿,不是吗?凭你个人之力,即便是拥有飞云族的藏宝d中的财力与日渐壮大的人力,但想颠覆一个国家王权,取而代之还是远远不够。只能与宫中内臣达成协议,利益一致,从其内部瓦解破坏,才能最后获得成功,不是吗?”
他惊讶地望着她,他都还没有立刻想到这一点,却由她来提醒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以前是学历史的。宫中政变,朝代更替,王权血腥,我可是清楚得很。”她靠在了毛毯上,眼睛微闭,不愿再看他。
“那你这么说,是想我答应?”
她猛然大笑起来,前俯后仰,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我想你答应?帕斯星,是你自己想要答应。”
他的绿眸逐渐变为深黑,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直面对他。两人的呼吸急促,鼻息贴近,她微笑,“你想要怎么样?帕斯星,你娶别人,没有问题,不用问我。”
“我不会娶她,”他再次重申,望向了她眼底的深处,她别过脸,“是的,你是不想娶她,可我知道,你最后还是会娶她。”
“你想我怎么样?”他颓然,放开了她。必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虽历经不少风雨挫折,可是第一次面对情事纠葛,居然有些束手无措。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即便勇谋者如他,可却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另外,他也低估了她的穿透力与智慧,在突利提出协议的那一瞬间,她便揣磨出了他有可能的最后决定。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六)
“我还没有真的决定,”他对她说,很认真地,“即便这是我最后的决定,青依,她也只是拥有一个空名而已,而决不可能拥有我。我心里所有的,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她愤然地望向他,“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做你的小老婆吗?是什么妃什么妾啊?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猛烈站起了身,身形高大,就像一道墙竖立在她面前,想要发火却又努力控制住,“你说我会娶她,为了王权利益,另一方面又在不断攻击我,要我不要娶她,因为如果我娶她,你就会离开我,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什么显赫的身家可以帮到你,也没有天大的能力能帮你打天下,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了。”
“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你能帮到我什么,而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你,更何况,我从不认为你比别人差,”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有几分妥协,“我真的还没有最后决定,青依。”
“我只想问你,”她含着眼泪盯视着他,“如果你最后娶了她,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我还是会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想看进她的心底。
“可是我不会,”她死命摇头,“我不会,你如果要娶她,我不会和你再在一起,更不可能是永远,我一分钟都不会多留。”
他站起了身,愤怒的火焰在眼里燃烧,如果能够喷出,她恐怕此时已深陷火海。他的声音变大,从未如此厉声地对她大声说话,“可以,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不娶她,不会娶她,决不娶这个哪里来的公主,只和你在一起,住在这个山谷里,一起变老,一起生死,这样子过下去。可那不会是我,不会是你现在认识的这个我,你会愿意吗?你心高气傲,原青依,你决不会和这样子的我守在一起。”
他的话就像凉水,从头到脚,浇灌她一身,浑身透湿,遍体冰凉,却突然地使她无比清醒。
她痛哭起来,捂住脸,背过身,不愿再看他,泪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不是为他,而是为她。这个男人,深深吃透了她,而她,居然和所有的女人一样,都具有无可救药的虚荣心与攀比心。当初遇上他,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人,确实为他出色的外形所吸引,也确实之后又为他的勇敢与智慧所折服,但如果,他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男人,那她,是否还会爱上他?
她一下子站起,指着帐外,哭叫着,声嘶力竭,“你出去,给我出去,现在马上就给我滚出去!”
他极其愤怒地看着她,此刻更是被她的这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站在原地,胸膛时起时伏,似在拼命压抑住怒火,随即,拿起了一旁的半人高的青色瓷瓶,重重地扔向了不远处,嘣的一声落在地上,巨大的碎裂声响彻帐内,尖锐刺耳,碎片四飞。她被这巨响惊得头晕目眩,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他已经以喷火般的愤怒迈出了帐门。
这一次争吵,几乎整个飞云族都传遍了。晚上,有侍女溜进来手脚麻利地清理碎片现场,小心翼翼地将帐内打扫干净。达伊则是仍守在门口,默默无言,一天下来,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王子这次突然情绪失控,真是恐怖,里面那个女人能全身毫发无损是走运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她先挑起战火的。
青依靠在坐垫上,一言不发。侍女见天色已暗,点了油灯。察言观色,觉得无事后,才悄悄退了出来。
半夜时分,她仍没有安寝,坐在帐内一动不动,看着摇晃的灯光,心下已做了决定。收拾好了平日常用的衣物,打成了一个小包裹,拿在了手中。
第十六章 公主新娘(七)
帕斯星,你厉害,你有种,论武力,论谋略,我肯定是比不过你,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摔这个丢那个,用不着在我面前显强,你爱谁娶谁。
她的眼角不断流出泪来,只是,她再也不会留在他身边,与他在一起。他就快结婚了,她还在这里干嘛,真等着做小老婆啊,她不甘心,决不甘心,她要离开,一定要离开,离他远远的,她恨他一辈子。
将帐帘轻轻拉起一角,达伊已在外面打瞌睡。她轻手轻脚地溜出,从帐群分布较少的一条小路悄悄朝前迈进。那条路笔直往前,再穿越过一片小树林,向前走上十来分钟,便是后山谷,是走出这个山谷的一条捷径。
走到半途,雷声隆隆,几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林子里的一些枝枝桠桠,夜风也迅速地刮起,凌乱了她的长发,在黑暗的树林里狂舞,更有几缕飞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使她不得不腾出手来把它们弄到一边。
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了,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得快点走出这片林子,赶到后山谷,在那里随便找个地方避避雨,可不想被淋成落汤j。
但往前没走多久,雨就噼哩啪啦地下起来,豆大的雨点落在她头上,转眼全身透湿。她在雨里奔跑起来,头发湿湿地像海藻一样紧贴在身体,冷冷的夜风呼着吹过,全身的细小毛孔都不自觉地全敞开,心脏都仿佛于瞬间停动。
她在雨里突然奔跑起来,任由雨水将她紧紧包裹,雨水近乎模糊了她的视线,而眼泪,也是不断地往下落,与雨水交融混杂,混乱一片。即便是从前父母离婚,知道父亲外遇时的那一刻,她也未如此疯狂,如此痛心;他还指出了她爱恋他的某种真相,更让她羞愧难当,原来,她原青依也是这般肤浅,这般虚荣,这般令人不屑一顾……
她真的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异时空而来的一个平凡女子,凭什么拥有这个世界里最优秀男人的独一无二的爱情,凭什么,她真的是自不量力,她在雨中不禁大笑起来,旋转着身体,她一直在扮演一个怎样可笑的恋人角色,曾为他的动心,曾对他的折服,到最后都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笑话,摇晃着身体,她一个脚下不留神,栽倒在了一个水洼里,水洼里的污水顿时四面飞溅。
扑倒在污水里,呜呜咽咽的哭泣,闪电与惊雷交替,雨下得更大,如同倒浇的凉水一样把她淋得湿透入骨,显得微小的身体,不断地哭泣颤抖。
她宁愿这场暴雨永远不要停歇,但愿自己的生命就此停止,永远失去意识,那么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若即若离的人语声,在狂风暴雨的夜里不甚清晰,还有隐隐的火光。
顾不得抹去脸上污泥,她迅速起身,奋力向前奔跑,她才不要他现在找到她,坚决不要,更不要让他看到现在狼狈不堪的自己,让他坚定决心去娶那个貌美如花的公主,不行,决对不行。她在雨里跑得更快,不要找到她,现在千万不要找到她,她的泪水仍不断往下落,没头没脸地没命向前冲,却忽然撞上了一堵高大的人墙,没有防备地,她被撞得头晕眼花。
抬头看到这堵墙,他手中的火把将他的脸庞照得明亮清晰,他是同样的狼狈,同样的全身湿淋,轮廓分明的俊美五官上带着几分沧桑,几分焦急与愤怒,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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