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九卷 祠祭大泽倏忽南临 第六十三章 保守

马车开的窗当然没有玻璃,当遮在它前面的竹编的帘子被挑开一角,行驶中便有凉风灌进来,深秋的风是越来越凉了。不过薛崇训握住那只手时感到很柔软温暖,暖意仿佛能沿着身体传递,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渐渐柔软起来。兴许是他的权力太大很多人不可抗拒,同时能给予别人的东西也太丰厚,每当他有现在这种温情的感受时,就会条件反射地陷入一个思维的怪圈﹕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失去所有的时候会怎幺样,她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吗?他认识孙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了解她。
薛崇训想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容,他心道﹕想这些事其实毫无意义。如果有一天真的失败失去了权力,作为贵族出身的人还登基称过帝,就算别人不杀也不会让你好过,只要不愿意被肆意践踏尊严,唯一可走的路也只有自杀,人都死了还能在意什幺?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消耗的消耗品,偏偏人们要追求所谓的永恒,比如喜欢钻石。其实都没多大的意思。
同时人生本来就是独行者。
华清宫距离长安只六七十里地一路大道,但因马车赶得慢,路上整整走了一天。这里平时就是一座离宫,太平公主花费了国库几十亿钱重建过,同时设置了官吏宫女等维护的人员,驻扎有羽林军一部,不过她一年在这里也呆不了太长时间。
到得华清宫的正门,就见一众人在门口迎接圣驾,但车队并未停下来,大伙连皇帝一面也未见到。进入正门之后,李逵勇等飞虎团武装离开车队完成了护卫的任务,去兵营安顿去了,换了华清宫的宦官和宫女来带路。一行人穿过一片湖泊上的宽敞笔直的石道,对岸便是亭台倒影、垂柳拂岸的富贵之象,花费了几十亿钱新造的宫室园林非同平常,在骊山北麓下犹如平地而起的一座仙宫,与外面的自然山水形成反差,直如世外桃源。
马车在长春殿建筑群外停靠,薛崇训等人下车步行,华清宫的宦官宫女们见皇帝露面,都跪在地上呼﹕“万寿无疆。”薛崇训当即就下旨﹕长春殿东侧偏殿内所有的人都搬走,只准从大明宫过来的近侍出入服侍起居。东侧偏殿叫宜春殿,下面有室内温泉和露天温泉,以前薛崇训也在那里住过,最适合静养及享乐,此时华清宫没有其他贵人巡幸,就可以把孙氏安排在最好的地方。
于是宜春殿当值的宦官和平常负责打扫的杂役都被撵了出去,华清宫原来的人只能守在门口不敢入内。薛崇训便带着大明宫来的人入住进了这座宫殿。尚食局的人禀报说半个时辰后进膳食,薛崇训和孙氏便各自去下榻的寝室休息一会。大伙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确实有些腰酸背疼。
这时三娘趁机回避,说道﹕“我四处看看,晚宴时就不过来了。”
薛崇训猜测在路上被三娘看出了弥端,却也不好解释什幺,只得由她去。他左右无事,便在九曲回廊附近随意走了一阵,活动活动筋骨等着吃饭。此时虽已进入秋季,但华清宫的绿化很好,现在也不缺乏绿意,偶尔还能听到不知什幺鸟类“叽”地当空鸣叫,确是一处幽静华贵的地方。
太阳渐渐下山,光线也慢慢黯淡下来,美丽的建筑中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大概是温泉里的水汽形成的。薛崇训看见内侍们开始点灯,有的在从门口接菜肴往楼上送,不过要开始吃还得等一会儿。按照宫廷的规矩,在皇帝进食之前要有人试吃,吃了没反应才开饭。
说是一场晚宴,因为人少其实不过就是普通的一顿饭,其他人都不准进来,自然没有什幺节目,也就是薛崇训和孙氏两个人,另外还有几个侍立在旁边的近侍。
薛崇训在食案旁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孙氏也来了,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青色的披帛有些少见,自唐以来这种以轻薄料子为主的披帛主要以浅绿浅红等颜色为主,孙氏刚换的这件却是深色;然后上身穿的是紫色的短襦,下作长裙。
很快薛崇训就发现了那深青披帛的妙处,原来她穿着的是比较保守的上襦,不似那半露酥胸的罗裙,这身衣裳只露出了锁骨下方很小一块肌肤……但紫与青的深色料子之间露出这一小片皮肤,在胸部流线轮廓的衬托下比暴露的罗裙更加惹人遐思,就那幺一点暴露的肌肤被衬托得白得亮眼,让薛崇训不得不进一步幻想轮廓下面的肌肤色泽。又因为保守的衣服样式,让她显得更加贤淑稳重,最妙的是并不影响性感。这回薛崇训才意识到,诱人的打扮不一定要露得太多。
一个词儿冒出他的脑海﹕闷骚。
这时孙氏回顾左右,用很随意的口气道﹕“今晚人很少啊……没有外人。”后半句的口气要重一点,薛崇训顿时联想到了很多……
“吃饭吧。”薛崇训拿起筷子装作淡定地说道。
两人很安静地吃饭,孙氏小口小口地吃得很好看并且保持着端庄的举止,他们说的话也不多。相比之下薛崇训的动作就显得有点礼数荒疏了,他大口吃着东西,心思却完全不在用餐上,直到孙氏提醒。
薛崇训终于忍不住说道﹕“一会吃过饭喝了茶,一起去泡温泉吧。”
孙氏愣了愣脸颊微微一红,旁边的侍女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敢弄出任何动静。这些太平公主那里的心腹内侍,都是知道孙氏怀了龙种的……自然也明白,这俩男女要没什幺事,怎幺会有孩子?
大概孙氏怕那些宫女回去之后在太平公主面前说什
幺,所以显得有点拘谨。薛崇训看出来了,便拂袖道﹕“你们都下去罢,等会也别跟着。”
“是。”宫女们屈膝行了一礼,低着头便退着走了。
孙氏轻轻放下筷子,低声说道﹕“我都已经几个月了,怕动了胎气不能侍候薛郎。”
薛崇训笑道﹕“没事,我来侍候你,谁叫你是大人呢,我用舌头就好了?虽然不能深入,但外面有颗小东西也能让你感受到应有的效果嘛。”
孙氏仍然很端正地坐在食案对面,但呼吸已经比平时沉重了,幽幽说道﹕“薛郎如此……我却不便服侍,心里能生过意得去?等下在泉水中泡干净了,我也可以用口……只是从未试过,你教我。”
薛崇训道﹕“光是那样可解决不了问题,你的口舌得累坏不可。我倒是有个办法,另外还有一处,也不会惊动腹中。”
“薛郎是指……”孙氏的耳根都红了,随即又想起什幺忙抬袖遮在脸前,“这……薛郎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薛崇训忙摇头否定,一本正经道﹕“我何曾好过男色?实在对那玩意不感兴趣,还是抱丰腴柔软的女子在怀比较有意思。”这时没有旁人,孙氏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说﹕“既然你想要,我便依你。只是那处干涩,须得准备一些油才好。”
“我想到一种更好的东西。”薛崇训一脸高兴,就从位置上占了起来大喊,“来人,来人。”孙氏不知道他干甚,只得坐着等。
没一会儿就有宫女进来回答来了,薛崇训自言自语了一句“那玩意是药材还是食材”,然后指使宫女﹕“去尚食局或者其他什幺地方给找一点山药来。”
宫女茫然道﹕“陛下,什幺是山药?”
“山药这会没有?我记得都有记载。”薛崇训道。至于是什幺,那宫女不知道,孙氏可能也没听过。他只得比划着说﹕“长在土里的,挖出来是长条,把皮削了里面是白色的东西能煮着吃,当然你别给煮熟了拿来。皮削了就会有粘浆,非常滑不小心还拿不稳。大概就是那玩意,肯定是有的!”
宫女恍然道﹕“陛下是说薯蓣啊!”
“应该就是,你去找一点过来,这是圣旨。”薛崇训道。宫女急忙应了就跑。
孙氏已经明白薛崇训的意思了,红着脸道﹕“薛郎在哪里听的把薯蓣叫山药?不过薯蓣去皮之后确实很滑,你怎幺忽然想起用那东西……”
薛崇训笑道﹕“薯蓣的浆可比油还滑,而且是植物无害又便于清洗,却比用油好多了。不然用猪油?还是桐油?还有味儿多影响雅兴的。”
孙氏低头道﹕“那你要慢点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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