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鬼

第九章·问话
2020年1月2日
我做了一个梦，似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梦，当我即将触及到那个梦的边界的前一刻，我被闹钟的声音吵醒了。这让我稍微有点烦躁——我为什么非得去工作呢？
“因为你至少得保证自己吃得起饭，同时你也不想辜负了那位李女士对你的期待，不是吗？”
老师坐在床边用轻佻的口吻说着，仿佛又把我给看穿了。我挥了挥手，想要让他从我面前消失，但是却没有成功。他凑到我身边，一副欠扁的样子，让我感觉有点恶心。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梦，本来不应该你这种人做的梦……呵呵，原来如此，原来你骨子里也是这模样的，呵呵……”
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心情更差了。老师不依不饶，凑上来继续说道：“怎么？不敢跟我讨论这个东西吗？真不愧是你啊，嘿嘿……明明我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你却还想着对我有所隐瞒，你觉得这真的做得到吗？放弃吧，你我本就是这般密不可分的关系，何必逃避？”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会出现一个像你这样恶心的家伙，整天对我纠缠不休！”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老师大声吼了出来。
“为什么？太简单了，因为我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
老师大声笑着，从我的眼前消失了，但似乎又没有消失……这种感觉也让我毛骨悚然。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正准备把睡衣换掉，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愣了一下，正在想着是不是这个月忘了交房租了，但很快直觉就告诉我，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喊了一声“稍等一下”后，走进卫生间迅速洗漱了一下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认了一边状态没问题后，走到门前大声问道：“请问是哪位？”
“您好，我们是省公安局的刑警，关于昨天发生在萍水公园里的案件，您应该是在场目击者之一吧，我们想跟您再谈谈，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办案，谢谢！”
果然又是这些犯人的警方，是因为终于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了吗？我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有一种我只要一打开房门，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按倒在地，给我带上手铐宣告我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罪行的错觉。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这样子也跑不掉，就干脆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穿着便装的年轻刑警，我昨天在萍水公园的时候见到过，外貌长得显得很嫩，不过应该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那家伙跟我对上眼的瞬间，露出了些许慌张的表情，随后咳嗽了两声后，说道：“请问有没有时间来谈谈？有时间的话麻烦把衣服换好，咱们到楼下去谈。”
“啊……哦？”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身上的睡衣刚解了扣子，还没换掉，“要不进来谈也行，我这边稍微有点赶时间。”
“不……我们这边没有接到民宅的任务指示，我们也没这个权力。”
这警察稍微有点口不择言了，看他那副慌张的模样，我反而有点觉得好笑了。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警察的话，要糊弄过去应该不算难事，而且警方能派出这种小角色来调查我的话，那说明我在警方那边的嫌疑并不算大。
“那麻烦请你们稍等一下，我换一下衣服。”
我关上门，换好衣服，确认了一下时间后，舒了一口气，再一次打开门，跟随那名警察下了楼。
在下楼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刚刚自己做的那个接近于真实的梦。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做这种实感如此强烈的梦了。
是不是真的意味着什么呢？我说不上来。
“上来吧！”
走神的功夫，我已经跟随着那个警察走到了警车前，警车上还坐着另外一个警察，看上去跟带我下来的这位年龄上差不多，但是透着警车玻璃看过去，那个警察却显得更加成熟、沉稳一些。这么来看，真正难对付的其实是这位吗？
“您好，谢谢您能配合我们的案件调查，”那位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刑警证件给我看，“我是省公安部门的刑警，林超。”
这个叫林超的，昨晚我是不是也有看到过？没有什么印象了。
“关于昨天晚上在萍水公园发生的杀人弃尸案，作为现场目击者之一，您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询问调查，如果添了什么麻烦，还请原谅。”
林超说起话来很平淡，但是却莫名得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我点了点头，坐在了警车的副驾驶座上，说道：“我今天还要去工作，没有太多时间谈，麻烦能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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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超点了点头：“我们是根据您在离开现场时候留下的个人信息记录中的现住址找到这里的。您的住所距离案发现场——也就是萍水公园——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昨天还是工作日，您为什么会出现在当时的案发现场？当时您在那边是在做什么呢？”
昨天警察询问我的住址的时候我照实招供了，说到底我还是很相信精仿的调查能力的，这时候留下虚假信息进行误导的话反而对我自身不利。
“很普通的饭后运动罢了，”我挠了挠头，“我最近经常去那边逛逛的，其实也没那么远。”
“哦，最近经常去啊，”林超点了点头，拿出纸和笔记录了起来，“不过据我所知从你的住所到萍水公园需要坐四站地铁，而且据您自己的说法，您也确实是坐地铁到萍水公园了——啊，这点我们稍后就可以去地铁运营处查明——而您最近又经常去。您的生活看上去并不像是空闲时间那么多的，最近经常去那边，是不是有点……”
“最近其实倒还好啦，昨天我也是下班挺早的，因为最近我的身体不太好吧，”我耸了耸肩，“不过其实也就是精神不振罢了，到也不用去医院开证明吧。”
林超微微一笑：“您说的没错，没必要去医院开证明，至于下班时间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您工作的地方稍作了解……”
“那样倒是挺不错的，我还担心因为问话搞得我上班迟到，你么能用警车送我一程那再好不过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句玩笑，不过其实我确实希望他们送我一程，这么冷的天我真的不想再走着过去了。
“到也不是不行，”林超也耸了耸肩，“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也是调查需要，载你一程确实是可以的，不过还是得看您的回答能不能让我们这边觉得有调查下去的必要。”
“又要耽误时间吗？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这么喜欢给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添麻烦吗？”
“您现在可不能算是普通老百姓了，您是案件的现场证人之一。”
甚至可能是凶手……这话我自己放在心里就行了，没有直接说出来。当然，这一次我不是凶手，也没必要特意说。
“那么既然您说是最近经常去萍水公园的话……您有没有在最近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很平常，那一代是老社区，整体来说挺安静的，我还是挺喜
欢那边的。”这句话我说的是实话，安静点的环境确实让我更舒服。
“那么您是否知道受害者的身份？”
“不清楚，不过差不多能猜到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吧，那身校服我之前在那附近看到过。”
剩下的问题与昨天晚上的询问基本没有太大差别，我只是很平静地照着之前的说辞再说了一遍。这让我觉得有点无聊了——本来以为会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结果又是问了些无聊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水平，太烂了。
“看来您对于这次事件的态度很平和啊，”做完了记录之后，林超把本子合上，对着我笑了一下，“本来我觉得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目睹那副场景应该会很难接受的。”
“啊，人死不能复生嘛，很正常的道理，警察先生，你们还会为了这么点事感到奇怪吗？”
“不不不，这倒是没什么。真是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问话到此结束了！”
林超说着做了个请我下车的动作，我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模样：“耽误了我的时间，竟然连送我去上班都不肯吗？”
“这说明我们对于您的供词信任度很高，没必要再去一趟您工作的地方确认一遍了。”
这小子，还挺会说话啊……我耸了耸肩，走出了警车，直接朝着打印社走了过去。
警车并没有跟上来，我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但是这样子是不是表示我确实已经没有嫌疑了呢？
“你最好不要想的那么简单，”老师又在我的身旁出现了，这次露出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不论如何都不能小看了警察，哪怕你的犯罪已经持续了一年也没有被揭穿，你不能因为这一次不是你所犯的就掉以轻心了。”
“我还不至于那么简单就放松下来，倒是你，在我被问话的时候没有突然跳出来真的很感谢你，”我的话里带着一些讽刺，“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这家伙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给我心里添堵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的存在还真是无聊至极。”
“说不定是这样呢，哈哈哈……”老师笑了起来，“不过我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这说明你的潜意识里是接受并纵容我的存在的。或许我才是你最为真实的一面，或许你只是虚假的外在而已，说不定呢！哈哈哈，这样说确实挺冒犯你的，抱歉了，可千万别让我直接消失了，哈哈哈……”
这家伙，果然又要给我心里添堵……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并没有暴露过老师的存在，至少在外人看来，我至少还是我，而不是老师。
虽然现在来看我受到的怀疑不大，但是至少证明警方是确实在行动着的，而那天晚上那个穿白色丝袜的高个子女孩，说不定已经被警方给找到了……希望不要如此，但是就事实而言警方先我一步找到人才算合理。
我必须得赶紧行动才行了，否则……否则我会怎么样呢？
“你为什么要去想失败的后果呢？你不如想想你为什么会去行动！”
老师这么说，其实我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我所想要的东西……就如同我昨晚做的梦一样。
就这样，我一边赶着路，一边回忆着，昨晚上的那场梦……那场无限接近于现实的梦境，真实到让我有些难受、却又无比舒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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