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夷南军力与来袭的百越水师相当,水军只及百越半数,但夷南军有长堤可以
依托,占尽地利。百越立国以来,数百年间攻伐不断,水军更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船坚甲固,兵精士勇,虽然处于逆境,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迅速稳住局面,战
事陷入僵持。
银翼侯老于战阵,此时兵力不及百越,于是放开两翼,全力进攻百越大将苏
浮的主舰。
经过一个时辰的搏杀,百越水师未曾寸进,已折损十分之三。其中百越的大
船损失最重,鹳辛一连斩杀数名旗将,势不可挡。百越的巨舰则所向披靡,无一
折损,不过苏浮知道,战局再持续下去,即使百越能尽歼夷南水军,也无力登岸。
他下令将所有的巨舰集中起来,放开长堤不顾,全力攻入湖湾,一面用箭矢射杀
岸上的守军,一面纵火焚烧停泊的民船,准备强行登岸。
银翼侯豪声道:「苏浮小儿,技只此矣!」
夷南城的长堤延伸至湖中十余里,左右各形成一个避风的良港。借助长堤,
夷南军可轻易截杀进入湖湾的船只。苏浮此举不啻于自投罗网。
银翼侯正待下令截断百越巨舰的退路,城内突然升起一团火光,接着又是一
团。
银翼侯眼神一厉,「獠人!他们倒选的好时候!」
墨长风注视着道:「君侯勿忧,先元已经去了。」
银翼侯悻悻道:「这些獠人百般推托,不肯移驻城外。我倒要看看,他们这
三千人能飞到湖中!」
诸国援军在城内分两处,离人昨日离开夷南,不知去向。獠军几乎占到援军
的一半,自立一营,剩下诸国援军总计仍有四千之众,数量虽然不多,但此时偏
向任何一方都足以致命。幸好战事初起夷南就加以抚问,明白其中关系,诸国谁
也不想踏进这漟混水。来自渠受的武士封闭了营门,与姑胥、郦渚、泽貊等国使
节盟约,结营自守。
当升着凤鸟旗帜的巨舰驶入湖湾,獠人立即开始焚烧自己的营帐,按照与百
越的约定,出营接应。但一个白衣少年立在营门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有人能胜过我手中之剑,我便横剑自尽,不耽误各位办事。」子微先元道
:「如果不能,大家只要在这里等两个时辰,到时在下敲锣打鼓礼送各位返回,
外加每人一份厚厚的仪程。」
獠人生性悍勇,族中最重好勇斗狠的武士,这种一对一的挑战,如果有人回
避,蒙羞的将是整个部族。
一名獠族武士走上前来,他解下双刀,呼喝一声,旋转着双刀舞动成球,笼
罩在身侧。离子微先元还有七尺,那名獠族武士猛然跃出,双刀毒蛇般划向子微
先元的咽喉。
子微先元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腰间一抹,古元剑宛如一泓秋水从身侧流出,
剑首昂起,叮的一声击在刀锋,接着顺势回转,挡住他另一把弯刀。
那名獠族武士呼喝疾进,两柄弯刀犹如狂风骤雨,一连劈出百余记。刀光霍
霍,将子微先元整个围住,长刀破空声犹如雷鸣,声威骇人。忽然刀光一敛,子
微先元长剑平平递出,剑锋抵在那名獠族武士胸口,却未刺入。
那名獠族武士胸口不停起伏,接着提刀在颊上重重一划,鲜血迸涌,随即抛
下双刀,退回族人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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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微先元持剑道:「请。」
一名粗壮犹如悍牛的獠族武士排众而出,他左脸遍布爪痕,渺了左目,只剩
一只右眼,手中提着一柄青铜大斧,斧轮径逾三尺,份量不下数百斤,颈中悬着
十余杖硕大的虎牙,显然是族中力能搏虎的勇士。
独目武士双手握紧斧柄,然后呼的一声直劈下来,卷起的狂飙吹起子微先元
的白衣。子微先元双目厉芒大盛,他双手执剑,长剑怒龙般飞出,一声巨响,将
那名武士连人带斧劈得倒飞回去。独目武士庞大的身体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
周围的獠族武士恶狼般盯着子微先元,眼中凶光闪动,直欲上前厮杀。
子微先元昂然而立,看似从容,其实他身上两处箭伤已经破裂,鲜血浸湿了
衣衫。
「如果传赤褚在此,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一名戴着巨大铜制耳环的
武士缓步出来。
「现在你赢了。」他沉声道:「我们留在这里,天亮后离开。告诉我你的名
字,百越人不会因此责怪我们。」
「云池宗,子微先元。」子微先元抱拳道:「多谢。」
戴着铜环的武士摘下长矛,在脚下的泥土中一划。这是他的承诺,天亮前,
獠人不会越过这条线。
闯入湖湾的百越船队还不知道已经失去了獠族的接应,而使自己陷入极大的
危险中。夷南军凭借长堤,全力截击百越船只。另一边,鹳辛驾着孤舟,一路追
逐百越大船,伺机斩杀临阵指挥的旗将。
百越主力巨舰就像能够移动的堡垒,令夷南水军的船只相形见绌。无论弓箭
还是投石,都无法对巨舰船体造成足够的伤害。不过百越的巨舰虽然堪称无敌,
但真正作战的主力却是那些大船。失去战船的策应,百越水军就像一个泥足巨人,
随时都可能倒下。
二十艘百越巨舰首尾相连,缓缓驶向湖岸,巨大的船身碾碎了岸边四处飘浮
的渔船。忽然船底传来一阵难听的磨擦声,船头抬起,倾斜着停在距离岸边还有
百余丈的湖水中。
瑶湖水位极深,即使近湖岸处也足以容纳百越的巨舰,所以苏浮才不惧搁浅
的危险,命巨舰登陆。谁知夷南人早已在湖中设置了成排的木桩,那些木桩顶部
削尖,埋在离水面丈许的水下,朝湖岸倾斜。夷南的船只可以在水上自由来去,
而吃水更深的百越巨舰则在毫无察觉中被木桩顶起,就像扎在鱼叉上的大鱼,进
退不能。
又一艘巨舰被木桩困住,而岸上的獠族援军点了两把火后就再无声息。大将
苏浮终于知道局势已不在自己控制中,立即下令,全军折返。
行驶缓慢的巨舰吃力地掉头北上,身后,夷南的轻舟蜂拥而至,攻杀那艘失
去行动能力的巨舰。就在此时,停泊在后方的百越船只突然燃起大火。
十余艘形状古怪的船只出现在百越军身后,这些船只船身狭长,船首极尖,
外面包着厚厚的铁甲,犹如一片打制锋利的刀刃,对于百越游弋的轻舟,它们一
击之下,就直接将船体断为两截。至于百越的大船,那些矮小而粗壮的舟手鼓起
风炉,将火粉洒到船上,然后抛出火种。那些船只外面不见桨手,却行动如飞,
即使被百越的轻舟围住,也依靠锋利的船首破开一条血路。
这些怪舟虽然只有十余艘,却是在百越军的后方出现。百越水军原本严密的
阵形被它一冲,顿时呈现出乱象。百越水师也是善战之辈,迅速调整船只稳住阵
形。经过一番追逐,三艘百越大船把一艘怪舟夹在中间,然后用长戈钩住舟身,
其它的武士则弯弓射杀舟手。
船头一个肩宽体壮的少年腾身而起,侧肩撞上百越大船,硬生生用肩头在船
舷上撞出一个大洞。祭彤钻入洞中,从舱内一路杀上甲板。船上的百越武士掉过
头来,举起如林的长戈,朝他攻去。
祭彤深吸一口气,猛然喷出一团火焰。首当其冲的几名武士顿时被火球笼罩,
来不及哀嚎就翻滚着落入湖中。
一支长戈侧里刺来,祭彤翻掌握住,木杆冒出一股青烟,接着燃烧起来。他
扬袖一拂,放出烈焰。祭彤从一艘船闯到另一艘船,就像从天而降的火神,所过
处烈焰四起。三艘大船不多时就火光冲天,彷佛水面上飘浮的篝火。
这时鹳辛却遇到险境,连续搏杀七名旗将之后,他气力已尽,回到舟上调息
恢复。一直留意这个剽勇少年的苏浮暗中调集了麾下最精锐的武士,用两条大船
将鹳辛的孤舟夹在中间。银翼侯见状立即派水军接应,却被百越的巨舰拦住。
鹳辛刚回气过半,百越的大船已经掩至。距离还有百步,百越武士就挽起强
弓,箭矢破空之声大作。这些百越精锐无论准头、力道都在一般武士之上,时机
更选择极精,为鹳辛操舟的几名舟手来不及抵挡,就被迅速射杀。鹳辛盘膝坐在
舟上,用飞叉拨开箭矢,随即翻身潜入水中。
大船划到轻舟沉没处,百余枝长戈同时刺进水中。鹳辛一口气潜过数十丈,
已来到大船另一侧。他在水面透了口气,辨清方向,然后再次没到水下。
一艘百越巨舰驶过湖面,高及三丈的庞大船身彷佛漂浮的城墙。鹳辛用飞叉
刺进船体,悄无声息地攀上巨舰。
这艘巨舰上的兵革明显优于其它战船,船头簇拥着十余名武将,每个人头盔
上都有白翎,有几名甚至佩戴红翎。其中一名高大的武将披着精铁打制的战甲,
头盔上树着三支五彩的雉尾。他脸色阴沉,手中握着佩剑,一动不动。
一艘巨舰夷南轻舟包围下,越驶越慢,终于停止,夷南武士蚂蚁般攀上舰体,
不多时巨舰便缓缓向下沉去。
苏浮挥剑斫入木墙,张手道:「弓!」
身后的百越武将递上一张长弓,三支黑色的铁箭。苏浮张弓搭箭,瞄向高台
上的银翼侯。此时两人相距超过百丈,一般人连目标都看不清楚,苏浮却知道他
这一箭射出,必能穿透银翼侯的胸膛。正待松开弓弦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锐响,
苏浮旋身一箭射出,正中飞叉。
鹳辛扬手接过被铁矢射回的飞叉,不等苏浮身边的武将奔来,便飞身朝舱门
掠去。守在门前的两名百越武士挥起长刀,鹳辛游鱼般避开刀锋,双臂交错递出,
两柄飞叉同时刺进两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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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银翼侯身后的墨长风缓缓松开剑柄。祭彤、鹤舞、鹳辛这几名弟子各有
所长,祭彤天赋异禀,长于炼气;鹤舞医卜数算无不过目成诵,却不免好多难精
;鹳辛最擅长的,则是刺杀。他不设法离船,而潜入舱中,是因为那里最适合他
施展隐踪匿形之术。
一入舱,鹳辛便敛息屏气,利用船舱转角隐蔽身形。这艘船很大,足够他用
来藏身。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隐秘处,调息回气,然后在这艘主舰上刺杀百越
大将苏浮。
舱底很湿,空气中有腐烂的气息。鹳辛在一堆木箱后停下脚步,盘膝坐下。
一个声音从容响起,「假如你知道这艘船上有昊教神官,并且他手里有一面
影燧,大概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鹳辛霍然开目,只见身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留着浓密的长发,身形稳
如山岳,黑暗中看不清面目。
「你的匿术很好。但还无法躲过影燧。」那个男子道:「他们已经朝这边过
来了。」
那个男子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申服君那老狗已经回他的老巢宗阳养伤,
又让他逃过一劫。」
说着那男子身形暴起,擎出身后的石矛,一矛洞穿舱壁。壁后传来一声惨叫,
接着一声脆响,似乎有物摔得粉碎。
舱门被两柄巨斧破开,火光照入舱内。数十名武将和数名穿着长服的昊教弟
子蜂拥而至,为首正是大将苏浮。
苏浮冷冷盯着鹳辛,「好胆,连我的船都敢上。」
鹳辛缓缓起身,摸了摸腰间的飞叉,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有种!」苏浮厉声道:「你今日杀了我七名旗将,苏某横行湖海,还是第
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少年勇士!今日死在我的手中,差可安慰。」
苏浮转身看着旁边的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
随行的昊教神官用影燧反复察过,舱底只有鹳辛一人。谁也不知道这个高大
的男子从何而来,更一矛刺死了昊教神官,击碎影燧。
那男子将石矛负到身后,淡然道:「将死之人,多说无益。」
苏浮沉下脸,冷喝道:「杀!」
百越武将同时张开劲弓。鹳辛握紧飞叉,似乎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那男子忽然放声长笑。黑暗中一阵波动,跳出一群模糊的人影。苏浮脸色大
变,错愕中,身后的百越武将急忙放出利箭。
那些武士脸色青黑,彷佛从地狱中钻出,面容僵硬如死,身手却矫健之极,
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融为一体,彷佛一只巨大的怪兽伸出无数手臂,又像黑色的
潮水,从船舱一侧席卷至另外一侧,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船舱内血光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仅仅一个回合,那些身经百战的百越武
将就死伤殆尽。那些武士们一言不发,就像一群无声的殭尸,几乎顷刻间就扑杀
了舱内所有的活物。
苏浮挥剑斩断一名武士的手臂,创口喷出的乌血溅在手上,顿时剧痛钻心。
就在刀锋及体的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不会被影燧发现,只会是死尸,而
传说中能够驱使死尸作战的,只有一个人。
「峭魃君虞!」苏浮嘶声道:「你是峭魃君虞!」
苏浮惊恐的声音还在舱内回荡,碧月族鬼毒武士的长刀已经劈来,斩下他的
头颅。
舱内的火光逐渐熄灭,重新陷入黑暗。峭魃君虞背负长矛,浓密的长发缓缓
浮动,宛如嗜血的魔神。
鹳辛手腕疾扬,飞叉闪电般飞出。「噗」的一声,峭魃君虞手中的石矛不知
何时来到手上,刺穿了他的肩膀。
峭魃君虞慢慢收回石矛,鲜血立即染红了鹳辛的皮甲。
鹳辛身体挺得笔直,「为什么不杀我?」
「我有种预感。」峭魃君虞缓缓道:「你将成为我的右手。为我征服整个南
荒。」
即使他说出再荒谬的话语,鹳辛也不会像此时一样感觉荒唐,「你的右手?
我宁愿去死!」
「你会来的。」峭魃君虞转身朝舱门走去,「需要我的帮助时,就来找我吧。」
舱内遍布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些鬼毒武士重新隐入黑暗,
就像一群沉默而忠实的影子,跟随在主人身后。
26
夷南王城。
寝宫高处,一个白衣女子盘膝坐在檐角,她肌肤如玉,明净莹彻,宛如一尊
白玉雕像。
「奇怪,那些秘御法宗怎能如此沉得住气?」
辰瑶女王拾阶而上,华服在夜风中翩然若飞。
凤清菊道:「小心。」
辰瑶女王轻笑道:「你也以为我盲了眼睛,不该上到高处吗?」
她走过宫殿高耸的屋脊,失明却灿若寒星的美目光泽流淌,「我经常在夜间
来到这里。风轻的时候,能听到瑶湖的呼吸……让我想起先祖次遇到蛇神的
情景。」
「淡绿的湖面朝两边分开,有着金色鳞甲的蛇神出现在阳光下。它赐给我的
先祖一支金杖,使他拥有权柄和力量;又赐给我先祖一只玉牒,使他拥有智慧和
子民。漂泊的辰氏先祖就在这里停留下来。」
辰瑶女王道:「那时我脚下的夷南城还是一片荒野,只有五户居民。如今,
夷南仅战士就有两万人,可以提供的武士超过五万,而且每年都有五千名婴儿诞
生。」
凤清菊道:「百越就是因此才想占据夷南吧。」
「它需要军队去称霸。每年有数万百越军士死于战场,百越曾为太子向我求
婚。如果我答应,死去的就会是夷南人。」
「陛下何以不婚呢?」
辰瑶女王曼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辰瑶的声音婉转清扬,有如鸣玉。忽然箫声响起,彷佛翩凤起舞。凤清菊按
箫相和,一曲既罢,两女同时笑了起来。
「做完这些,你要去哪里呢?」
凤清菊抚箫道:「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找到了,我会用几年时间漫游天下。」
辰瑶女王低叹道:「我真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没有什么能束缚你的。」
凤清菊笑道:「陛下如九天玉凰,清菊只是云间燕雀,怎能相比呢?」
「扶摇直上万里的燕雀吗?」辰瑶女王一笑,说道:「看来今晚不会有人来
了。」
凤清菊看着远处道:「百越水军已经开始北返,纵有人心怀异志,此时也不
会再来了。银翼侯精力之旺不减少年,百越水军折损已过半数,最后能逃脱的不
过十之一二。」
辰瑶女王一惊,「银翼侯误矣!」
「哦?」
辰瑶女王叹道:「我原以为百越一击不中,会知难而退。听你所述,方知银
翼侯老而弥辣,竟要全歼百越水师。百越之师岂是易与?这一役即使大胜,我夷
南也定然损失惨重。若明日枭军复来,如何御敌?」她扼腕道:「可恨我无法亲
上战场……」
凤清菊忽然目光一闪,露出讶然之色。
悬着白凤战旗的百越主舰停在距长堤不到二百丈的湖中,船上人迹杳然,一
直在船头指挥的百越大将苏浮不见踪影。夷南与百越的船只都朝巨舰驶去,双方
矢石交击,都竭尽全力攻杀对方,战况惨烈无比。
双方的战船几乎同时靠近巨舰,百越与夷南的武士各自执戈弯弓,一边相互
攻击,一边不顾生死地朝舰上攀去。双方兵士越聚越多,犹如蝼蚁攀缘而上,杀
声震天。视野所及,上舰者不下千余,可那些剽悍勇士一入舱内就立即音声断绝,
只见无数军士前赴后继涌入舱内,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双方军士也意识到其中的异状,百越军首先后撤,拚死杀出一条血路,遁入
湖中。夷南水师也离开巨舰,按照银翼侯的命令燃起火矢,准备焚烧这艘诡异的
巨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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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影出现在船头,子微先元白衣沾满鲜血,他一手扶着鹳辛,一面跃离
巨舰,彷佛踏着一根看不到的绳索,笔直滑向一艘轻舟。
次日,獠族首先离开,接着姑胥等国见过银翼侯,探询消息后纷纷折返。这
场本来由百越为盟主,合南荒诸国之力,抵抗峭魃君虞的大战,却莫名其妙地演
变成一场内讧。
从湖中撤走的百越水师不到五千人,包括大将苏浮在内的两万多名将士葬身
瑶湖。得知战况,百越王室为之震怒,返回的百越将领被全部撤职,而擅自与夷
南冲突的罪魁祸首,大将苏浮则被灭族。申服君在战前已折返宗阳,与战事无关,
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因途中受伤屡蒙赏赐。随后百越遣使向夷南解释此役是苏
浮擅为,夷南唯唯而已。彼此都知道双方的盟好已经无法挽回,各自深怀戒心。
夷南之役的真正后果,直到次年才展现。当峭魃君虞挥师北上,南荒诸国再
没有结成任何有效的军事联盟,如淮左等国,对枭军和百越都畏之如虎,只能任
由枭军逐一吞并。峭魃君虞因此席卷南荒,直到枭军来到胤都城下,才被最后忠
于百越的联军击败。
根据辰瑶女王的命令,夷南将位于瑶湖之滨的大片田舍提供给云池宗,墨长
风随之建起云池别院,不择贵贱收纳门人。
战事完结,夷南却不敢稍有松懈。一连月余,军士们都在城上枕戈待旦,严
密注视枭军的动向。但枭军始终杳无音讯,最后连子微先元也怀疑,枭军是否真
的在碧月池遭受重创。
枭峒。
这是一座沉寂万年的火山口,山势如环,四面绝壁,褚红色的山峰直插天际,
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阴影中。新建成的枭宫位于山巅,与枭峒唯一的入口遥遥相
对。立在宫前的露台上,可以俯看整个城市。
这座宫殿与南荒通常的殿宇截然不同,巨石森严罗列,形成一座坚不可摧的
堡垒。从天空俯看,整座宫殿犹如一只展翅的巨枭。作为枭宫的守卫,天际不时
有成群的枭武士飞过。此后数十年,这座宫殿成为南荒所有人的噩梦。
枭宫底层,一间密室内,戴着铜制面具的巫羽正在调制一盏红色的汤汁。
「牵一头犬来。」她放下手,吩咐道:「要黑犬。」
不多时,枭御姬牵来一头毛皮漆黑如炭的巨犬,然后将那盏汤汁置在地上。
巨犬卷起长舌,将汤汁吞食干净。
密室旁的石门打开,一股热浪随之涌出。石室中间放置着一只青铜巨鼎,鼎
身遍布纹饰,径逾丈许,足以盛下一头成年全牛。鼎下堆积炭火,鼎内水滚如沸,
散发着浓烈的草药气味。热浪所及,连周围的石壁上也丝丝冒着热气,就像一只
巨大的蒸笼。
平常人一入室内立即汗透重衣,巫羽却浑然不觉。她推开鼎盖,面前顿时升
起一团淡红的水雾。热气散开,只见鼎内放着一只银盘,里面伏着一具白滑的玉
体。
月映雪双目紧闭,浑身汗出如浆,丰腻的肉体彷佛蒸融的羊脂,熟艳欲滴。
巫羽一指按在月映雪颈后,红唇微微开合。念诵片刻后,月映雪凤目轻轻一
动,缓缓张开。
巫羽扬起手,袖中滑出几只软软的物体,落在银盘上。那是几条干瘦的小虫,
头大尾小,弯曲如钩,黑黑地蜷缩在盘内,只有寸许长短。
月映雪看着那几条怪模怪样的小虫,流露出畏惧已极的神情,手指却不由自
主地伸出。她撑起身体,耸起丰嫩的雪乳,战栗将虫首放在头上。那条怪虫猛然
一伸,虫首吸盘一样张开,狠狠咬住那只红艳的乳头。
月映雪身体吃痛地一抖,然后又拿起另一只怪虫,放在左乳上。两条怪虫咬
住乳头,身体飞速膨胀,月映雪硕大的雪乳微微颤动,乳上淡青的血脉慢慢涨起,
彷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入双乳。
「果然是越贱的女人奶子越大,才喂了两日血蛭,你这对贱奶就又大了许多。」
巫羽冷冷道:「还有几条血蛭,也一并用了吧。」
鼎内热浪滚滚,月映雪玉体上满是汗水,彷佛涂了一层发亮的琥珀。她跪在
盘内,张开白美的双腿,像娼妓一样分开玉户,露出红腻如玉的蜜肉。月映雪咬
住唇,白嫩的玉指僵硬地没入下体,在柔艳的花瓣间挑弄着,剥出自己娇嫩的花
蒂,一面拿起血蛭,将花蒂喂到怪虫妖异的口中。
血蛭张开干瘪的吸盘,狠狠咬在美妇柔艳的秘处。月映雪玉体剧颤,忽然扭
过头,凄声道:「巫羽!」
巫羽脸色一变,随即骈指点在她颈侧。月映雪身体一软,昏迷过去。
「被血蛭吸食两日,还能逼开血咒的封印。大祭司好强的修为。」
两名枭御姬走过去,扶起月映雪。在铜鼎内被汤药蒸熏多时,月映雪肌肤滚
烫,湿滑之极,柔软得彷佛连骨骼也被融化。枭御姬从室顶放下锁链,系在她腕
上,将月映雪上身悬起,摆成跪伏的姿势,然后掰开她雪嫩的圆臀,将余下的两
条血蛭一并纳入她肛中。
月映雪两臂悬起,汗湿的长发低垂下来,两只圆硕的雪乳沉甸甸悬在胸前。
挂在她乳上的血蛭不住膨胀,原本干瘪发黑的虫体吸满血液,透出妖异的红
色。
月映雪整只乳头都被血蛭吞没,大张的虫首牢牢吸住她的乳晕,一面朝她乳
内钻去。
一个时辰后,月映雪身上的血蛭已经涨大百倍,就像两只血红的紫茄挂在她
乳上。那条被她自己放置在阴间的血蛭更为粗大,宛如长瓜。虫首吸盘状的口中
伸出无数细刺,扎进她最敏感的花蒂,在里面疯狂吸食鲜血。随着细刺的深入,
血蛭的吸盘越张越大,越进越深,就像一只贪婪的大嘴,不仅将她下体整个吞没,
甚至像水蛭一样钻进她滑腻的蜜肉内,与她血肉连为一体,在花蒂和玉户中不停
吸动。
无以名状的强烈刺激使月映雪下体淫液泉涌,她失神的瞪大眼睛,美艳的阴
户圆圆张开,被一条粗如儿臂的血蛭塞得满满的。那血蛭通体赤红,透过虫体表
面,能看到血液在里面旋转流动。
月映雪挣紧腕上的琐链,浑圆的丰臀高高翘起,不时传来一阵悸动。白滑如
脂的臀肉被挤得分开,露出她红嫩的肛洞。那两条血蛭在她柔软的菊肛里疯狂扭
动,争相吸食她体内的血液。随着血蛭的膨胀,肛洞也被越撑越大,透过血蛭扭
动的缝隙,甚至能看到鲜红的肠壁。
月映雪几乎一半的血液都被血蛭吸走,过量的失血使她身体渐渐虚脱,而乳
头、肛洞、阴部传来的刺激,使她在虚脱中数次泄身。她身体越来越冷,即使在
铜鼎沸水的蒸炙下,也感觉到无法克制的寒意,肢体渐渐变得僵硬。
巫羽轻柔地吟着歌,一边拿出她的蛇匕,切开月映雪的脉门。如雪的肌肤应
手绽开,本该血流如注的伤口中只微微渗出几丝血迹。那具美艳的肉体内,鲜血
彷佛已被榨干。
巫羽取出一瓶淡黄的粉末,往血蛭身上洒了少许。仍在疯狂吸吮鲜血的血蛭
松开吸盘,从女体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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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的一声,一条血蛭从她乳上掉落,吸满鲜血的虫体粗长骇人,彷佛熟
透的血茄。被血蛭吸食过的乳头涨大一倍有余,颜色鲜红,仍在隐隐渗血。她下
体的阴蒂涨得更大,蒂核被血蛭的吸盘从包皮内完全吸出,从花瓣间向往突起寸
许,红通通又肿又亮,就像一颗渗血的葡萄。
「已经完了吗?」峭魃君虞魁梧的身形出现在巫羽身后,却没有发出半点声
音。
「再有四次,就可榨出她所有的圣血。到时你想让她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
么。」
峭魃君虞手掌伸到月映雪腿间,拨弄着她肿大的花蒂,「这贱奴赤珠能涨得
如此之大,真是天生的淫物。」
月映雪失去血液的肉体更增白皙,触手柔如腻脂。被他粗糙的手指捻动片刻,
月映雪蜜穴无力地颤抖,滑出一股黏液。
峭魃君虞嘲讽道:「寻常女子失血九成,早已濒死无息,这贱奴还能泄身,
不愧是碧月池的大祭司。」
巫羽吩咐几句,枭御姬牵着刚才的黑犬进来。只见那条巨犬双目赤红,狂吠
着竭力挣动锁链,那条毛茸茸的狗尾急切地来回甩动,腿间湿了一片,正在发情。
巫羽将一条干瘪的血蛭放在炭火上,培成粉末,撒在月映雪手腕的伤口中。
然后把那条黑犬牵到鼎旁,把犬爪与月映雪的手腕绑在一起,接着划开犬爪。
黑犬大声吠叫,淌出的犬血被月映雪的伤口飞快吸入。
那条黑犬被喂了一碗淫羊藿熬成的药汁,又关了一个时辰,此时血热如沸。
巫羽用蛇匕在黑犬颈中划了一道,接着伸出玉指,将它的头皮生生剥下。
母狗发出凶厉之极的叫声,与她血脉相连的月映雪感同身受,赤裸的胴体剧
烈战栗起来。
「兽性的淫欲和被虐杀的怨毒,都在这血中,」巫羽轻抚着月映雪的面孔,
柔声道:「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你会喜欢这些的。月大祭司。」巫羽把血淋淋的狗皮抛在月映雪脸上。
「明日午时,第四次。」
两名枭御姬小心地捧起水晶盘,那四条血蛭沉甸甸聚在盘内,就像一堆鼓胀
的血囊。
石门上,室内只剩下峭魃君虞和鼎中的美妇。失去头皮的黑犬仍在泣血嚎叫,
鲜血不停流入月映雪体内。
峭魃君虞捏住她的下巴,「贱奴,你身体里现在流的是狗血。这条发情的母
狗,很适合你。」
月映雪低声喘着气,犬血中令人发疯的情欲和怨毒一滴滴注入她体内,使她
的乳头和花蒂愈发涨硬,同时生出一股暴戾之气,恨不得将一切撕得粉碎。
忽然,一根粗大的物体从她臀后进入穴内,月映雪玉体剧战,碧绿的瞳孔蒙
上一层水雾,突然厉叫道:「不要!我是你娘!」
「君虞,不要再奸淫我了,我是你娘!」挣脱束缚的月映雪凄声叫道:「是
我生了你!」
峭魃君虞慢慢奸淫着她的美穴,狞声道:「你是碧月池圣女,怎么会不要脸
地生下孩子?」
月映雪抛弃了缄默的誓言,不顾一切地叫道:「我遇到你爹,于是有了你!」
「你那时候多大年纪?」
「十五!」月映雪忽然淌下泪水,「次年生下了你……」
峭魃君虞大笑道:「原来你的嫩屄是被那个男人干了。贱奴,他是不是也像
我一样从后面干你?」
月映雪昔日的端庄荡然无存,她彷佛一具被人剥去皮肤,赤裸裸露出血肉的
人形,凄声叫道:「君虞!你不要再干娘了,我真的是你娘!」
峭魃君虞狠狠一挺阳具,「告诉我,他是怎么给你开苞的?说不定我会相信。」
月映雪被他干得花枝乱颤,失去包皮而裸露的花蒂被肉棒挤压着,传来令人
疯狂的悸动,「月神祭坛!他在月神祭坛给我开的苞!」
「十五岁的小圣女,真淫贱啊……你是不是一边流血,一边摇着屁股,让他
用力干你的小嫩屄?」
月映雪发出一声哀鸣,丰腻的雪臀被峭魃君虞完全掰开,美艳的性器整个绽
露出来,肥软多汁的阴唇被粗大的阳具挤得变形。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月映雪疯狂挣动身体,嘶声叫道:「不要再折磨
我了!我真是你娘!是我生下的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笑,「我早已知道了。愚蠢的娘亲!」峭魃君虞高声道
:「所以我才让娘像母狗一样趴着!被儿子干你又贱又浪的屁股!」
27
月映雪眼前一黑,脑中昏眩欲倒。模模糊糊中,她听到峭魃君虞的笑声,「
娘是服侍神明的大祭司,就像高贵的女神,当孩儿知道,娘其实是个恶毒而又淫
贱的娼妇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喜欢豢养最毒的蛇,最凶狠狡诈的野兽,
何况我这个无耻的娘亲还生得这么美艳!」
峭魃君虞大笑道:「把娘这样恶毒的艳妇驯服成一条最听话的母狗,每天渴
望着孩儿把阳具插到你的嘴巴里,干你的淫穴和屁眼儿!用你丰满的乳房,光溜
溜的大白屁股,像娼妓一样取悦——孩儿做梦都在想!」
月映雪恐惧地打了个冷战,峭魃君虞的声音没有丝毫亲情,只有入骨的恨意,
她胸口起伏着,忽然叫道:「不是我要杀你!娘是为碧月族的荣誉!我能救得活
你!娘不会害你!」她急切地申辩当日不得已的选择,却被一声冷笑打断。
「不是我。」峭魃君虞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是我的爹爹,巫癸!」
月映雪美目一滞,脱口而出,「不!没人知道!」接着她紧紧咬住嘴唇,身
体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
她彷佛看到那个她唯一爱过的男人,露出迷茫和痛苦的目光。被月神弓洞穿
的伤口,喷出殷红的鲜血。红得像火。有一刻,她真担心这血会把榕树的宫殿引
燃。
忽然,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团出现在眼前,那条被剥去头皮的巨犬瞪着没
有眼睑的血红眼珠,凶狠地盯着她,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目光。接着它张开失去嘴
唇的牙齿,从滴血的牙龈间喷出一串血沫,溅在月映雪光洁的玉脸上。
月映雪淡绿的瞳孔猛然收紧,接着白圆的大屁股紧紧夹住那根粗硬的阳具,
蜜穴毫不羞耻地剧烈抽动着,喷出滚热的淫汁,在峭魃君虞的重击下,终于崩溃。
鼎内沸腾的腐骨液终于蒸透骨骼,月映雪伏在盘内,瘫软如泥。
良久,她虚弱地低声说道:「他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不错。」
「所以你才会知道月神祭坛的秘道,知道鬼月之刀的下落……会施展噬魂血
咒……」月映雪每吐出一字,眼中的光亮就微弱一分。
「临死前,他把一切都传给了我。」
「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峭魃君虞低沉地笑了起来,「他说,要让你付出代价。」
月映雪闭上美目,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
峭魃君虞扯起已经流血而死的黑犬,将那条毛茸茸的犬尾一把拽下,冷冷道
:「娘,抬起屁股,让孩儿给你装上一条犬尾。」
月映雪被腐蚀的骨骼柔软如绵,她吃力地抬起臀部,任由他扒开自己的屁股,
羞辱地将那条滴血的犬尾深深插进自己肛中。
峭魃君虞一手指天,大声道:「巫癸!你看到了吗?这个杀死你的女人,恶
毒的娼妇,现在装上一条货真价实的母狗尾巴,比最下贱的娼奴还要低贱!」
峭魃君虞拽起月映雪的长发,把还带着她体液的阳具伸到她唇边,一面对冥
冥中的父亲说道:「昨晚你进入我梦中,赐给她一个新的名字——牝奴!我答应
你!她会变成你想要的那种牝兽奴隶!」
装着犬尾的艳妇俯下头,卑微地含住他的阳具,在她白嫩的美臀间,毛茸茸
的犬尾又黑又亮,妖淫而又下贱无比。
「这就是月神殿?」
凤清菊游目四顾,湖沼间高大的榕树已被砍伐殆尽,残留的树桩被浇上铁汁,
改造成巨大的堡垒。只有身边的月神古榕还保留有树冠,浓密的枝叶在夜色下散
发出妖异的惨绿。
子微先元脚下踩着一片绿叶,身体随风而动,「上边是月神祭坛,现在改为
峭魃君虞的离宫,里面没有人。」
「大祭司也许在下面。」
子微先元耸了耸肩。凤清菊当先掠下,飘飞的衣袂没有发出丝毫风声。子微
先元紧随其后,犹如两只乳燕,掠入树窗。
窗口硕大的豹尾兰已经枯萎,呈现出铁灰的颜色。一股异样的气息从脚下的
木纹透明入,彷佛脂粉被汗水沾湿的体香,充满淫靡的肉欲。
这座有生命的月神之殿,从来是纤尘不染,但此刻到处落满了灰尘,似乎很
久没有人来过。通往下屋的木门已经破碎,被一块木板挡住。透过缝隙,能听到
男人的狞笑,还有女子娇弱的喘息和呻吟。
子微先元一听就知道下面正在发生的事,那样秽亵的场景,即使远远听到,
只怕也会污了凤仙子的耳目。他正想托词离开,凤清菊已经悄然掠到门侧。
那座庞大的树宫原本是圣洁的神殿,前来参拜的碧月族人,都敛声屏息,不
敢高声喧哗。但现在,神圣的宫殿里聚满了凶鸷的枭武士,他们带着可怕的甲冑,
以征服者的姿态闯入圣殿,野蛮而粗鲁地践踏一切。那些高贵的月神后裔,优雅
而美貌的月女,则被剥光衣服,像娼妓一样供征服者肆意玩弄。正如她们的名字,
枭妓奴。
一名被选出的最美丽的妓奴,被带到圣殿正中,与那些凶残的武士轮番交媾。
她动人的美丽,成为枭武士们纵淫的器具。这些来自南荒深山的野蛮土著,还处
于蒙昧之中,无论是行动还是思维,都有大量野兽残余。
是如神明一样降临的峭魃君虞把他们带出深山,带到他们从未见到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如此美丽,穷尽他们的想象也无法探寻,可峭魃君虞慷慨地把
一切赐予他们,土地、财富、还有熊虎一样的力量。这些高贵而精致的女子,成
为他们的奴隶和玩物。她们卑微而顺从,对他们像神明一样崇拜,使这些野蛮的
枭武士很容易把她们视为一种低等存在,就像他们饲养的母畜,打猎中获取的雌
兽。
他们像挑选最肥的家畜一样,挑选出最美丽的女子,轮流奸淫取乐。而所有
的妓奴都如此顺从,她们曾经的女祭司碧琳甚至与一头雄枭交媾过,以此来表明
她的虔诚。
天色昏暗下来,几名姣美的女子被武士们拉到殿中,并肩跪成一排,撅起白
嫩的雪臀。枭武士们粗鲁地扒开她们的肛洞和阴唇,将琥珀状的鲭鱼油灌入她们
肠道和蜜穴,不时发出粗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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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满鲭鱼油的肉穴被置入灯芯,用火点上。鲭鱼油灯洁白的光泽随即流淌出
来。作为碧月池特有的灯油,鲭鱼油燃烧时温度与沸水相类,即使倾倒也不会引
燃她们居住的树屋。少女们美丽的圆臀白如霜雪,柔艳的肉穴夹住灯芯,灯焰在
艳穴间摇曳生姿。
在这些漂亮的人形灯具照耀下,沦为妓奴的月女们展开柔美的肢体,在曾经
的神殿内,极力服侍着自己新的主人,没有半分违抗。
子微先元来不及阻止,封住屋门的木板已经粉碎,凤清菊素袖一卷,接着掠
向神殿高处。子微先元原以为她要动手杀人,没想到她在空中侧过身子,皓腕伸
出,用箫尾将高悬的轻纱一一挑落。
反应最快的不是那些枭武士,而是正在受淫的几名女子。凤清菊长袖洒开,
卷入袖中的木屑利箭般飞出,洞穿了几名枭武士的胸背。而大半木屑都被一名脸
色苍白的女子挡住。另几名女子纷纷扬起纤掌,弹开木屑。
凤清菊此举原拟射杀至少半数枭武士,结果只击中不及十人。飘落的轻纱遮
住了她不愿目睹的淫状,但那些沦为娼妓的女奴不但显示惊人的实力,甚至有女
子用身体挡住正在肆意淫虐她们的武士,令她愕然。
错愕间,子微先元飞身斩杀了一名跃起的枭武士,一面拉住凤清菊,说道:
「她们以前是月女!」
说话间,那名脸色苍白的女子扬手画出一只月轮,挥掌朝凤清菊推去。凤清
菊将玉箫递到唇边,清啸中震碎了月轮,脸色也不禁一变。
「快走!」不等碧琳再次出手,子微先元已经拉起凤清菊闯出神殿。
「这里的枭武士至少有五百名,还有同等数量的碧月族女子。最漂亮的那些
月女,都有着不凡的修为。」子微先元心有余悸,如果被他们合围,他不知道自
己是否还有命闯出来。
凤清菊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似乎想忘掉刚才的一幕,却忍不住呕吐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们比那些枭武士更强,为什么不去反抗?」
「我不知道。」子微先元道:「也许,她们的意识被控制了。你知道,无论
是峭魃君虞,还是巫羽,都很擅长操纵别人的意识。」
「被操纵意识就可以这样对待她们吗?」凤清菊愤然道:「难道在那些枭武
士眼里,她们根本就不是人吗?」
旁边一棵大树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天生万物,贵贱殊别。」树杈间伸出一条手臂,一个瘦长的人影缓缓站起,
「苍鹰搏兔,虎食麋鹿,你们烹杀牛羊时,可曾问过它们的心意?人之相食,有
类于此,既然是他们猎取的活物,如何处置,猎物又有何异辞?」
他穿着一件肮脏的巫袍,袍上缀满长短不一的布条,头发乱糟糟披在脸侧,
似乎从来没有洗过。在他肩头和胸口,各镶着一枚铜镜,手中的木杖长及丈许,
杖首犹如鹿角。
子微先元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枭人暴戾凶残,粗鄙无文,行迹近于
禽兽,那些女子已经屈服,却还要虐杀取乐,若得以教化,岂会如此?」
那人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教化?百越苏浮被灭族时,族中女眷被裸置于
途,供人蹂躏,至死方已,不过是数日前的事情。北方诸国号称文明鼎盛,动辄
杀俘十万。这般盛举,没有教化过的禽兽自然是远远不如。」
「天地之行,自有其正。万物由天地生养,岂能供人恣意践毁。」子微先元
朗声道:「敝宗以为,人所以为万物灵长,只因一点仁心不泯,有别于禽兽。总
有一天,南荒不会再有这种惨事!」
那人细长的眼睛精光微闪,「云池宗,子微先元。当日夷南一战,你一剑力
敌獠族三千武士,好盛的名头。」
子微先元拱手道:「传闻太过夸大,在下不过侥幸胜了两场,双方便即收手。
敢问前辈,可是翼道大哲?」
那人拂然道:「什么大哲?大巫罢了。翼道巫辰就是我。」
子微先元闻之动容,翼道十巫,以大巫长巫甲为首,其下为巫辰、巫蝉、巫
癸、巫除、巫羽。巫辰仅次于巫甲,位列群巫之上。
子微先元执礼道:「在下失礼,不知大巫来此,所为何事?」
「你说呢?」巫辰反问一句,然后向凤清菊道:「你就是从玄峰源下宫来的
那个吧。」
「凤清菊,见过大巫。」
巫辰目光闪闪地看着她,良久道:「苍虬族守护天人之界,一百多年未曾踏
足尘世,如今要插手南荒么?」
凤清菊从容道:「南荒秘御纷流,自成宗系,敝宫无意涉足。清菊来此,只
为私事。」
巫辰脸色稍霁,「南荒有南荒的规矩。北方的天子声威最盛时,也只能安插
淮左淮右两个小国。至于各秘御法宗,更不容旁人置喙。」
凤清菊一笑不应。
子微先元道:「大巫可是为巫羽而来?」
巫辰身上的布缕随风轻动,缓缓道:「你也知道了。」
「巫羽充为枭王国师一事,并非隐秘。当日她闯入夷南王宫,知者甚多,先
元也有所耳闻。」
巫辰扶着鹿角杖,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当日巫羽叛出翼道,名字已刻在十
羽殿上。」
子微先元立即说道:「除去巫羽,等于折去枭王一翼。敝宗愿为此尽力。」
「错了。」巫辰面无表情地说道:「巫羽是我翼道叛逆,只能由我翼道处置。
谁插手其间,就是我翼道之敌。」
说着巫辰袍袖一拂,身影冉冉消失。
子微先元终于松开剑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长出了一口气,「好个翼道大巫,
一直用幻身与我说话,直到刚才我才发现。」
凤清菊道:「开始是他的真身。直到说起淮左淮右时才遁走,留下幻身惑人
耳目。」
子微先元讶道:「我一直在留心那个幻身的心跳,没有察觉到丝毫灵力波动,
与真身绝无异状,你是如何看出的?」
凤清菊笑道:「你很少照镜子吧。留心他身上的铜镜。旁边的树影一直在动,
当他说过那句话后,镜中的影像就没有了变化。」
子微先元大笑道:「破绽竟然在此!大巫若是知道,定要后悔身上镶的铜镜
了。」
凤清菊道:「他身上的铜镜一共三只,一凸一凹一平。那只凹镜涂为黑色,
这位翼道大巫,定然擅长黑巫术。」
子微先元点头道:「翼道的黑巫术是不传之秘,只有进过十羽殿的人,方有
资格修炼。以前我曾见过翼道另一名巫者,巫耽。他身上的铜镜比巫辰多了十倍,
却没有一只凹镜。」
两人沉默片刻,凤清菊轻轻将秀发挽到耳后,「给我占一卦吧。看我该往哪
边去。」
子微先元愕然道:「你要离开?」
「我要去寻我娘。既然找不到大祭司,就试试运气吧。」
「难道你不想去枭峒吗?」
凤清菊轻叹道:「即使到了枭峒,也未必能见到月大祭司。而且当日在夷南
时,我也曾问过,大祭司似乎并没有想起什么。」
子微先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希望卦象说,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夷南。」
他玩笑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占了一卦。
沉吟了一会儿,子微先元道:「你想要的线索是在东北方向。不过……此行
并不吉利。」
凤清菊清啸一声,夜空中一点红光流星般滑下。掠过树梢后,爰居张开双翼,
被峭魃君虞刺伤的彩翼已经愈合,又生出新的火羽,七彩流溢。
凤清菊侧身坐在爰居背上,「公子别矣,后会有期。」
「喂,」子微先元连忙道:「什么期?我们先定下来好不好?」
凤清菊失笑道:「我只是客气一句罢了。」她看着子微先元,低声道:「晚
些时候,我会往胤都一行。」
子微先元笑道:「太好了,也要去胤都办些事情。」
「哦,」爰居本来已经振翅欲飞,凤清菊按住鸟颈,「公子到胤都何事?」
子微先元笑道:「眼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总会找到的。」
凤清菊笑啐一句,乘鸟飞起。
子微先元忽然飞身追去,喊道:「左右无事,不如我送你一程好了。」
28
峭魃君虞咬住一名月女的玉颈,将她鲜血吸得点滴无存,然后随手抛开。在
体内激突的戾气终于不甘地平静下来。
「它在吞噬我。」峭魃君虞说道。
专鱼抬起脸,想知道是谁打扰了主人。
「是鬼月之刀。」峭魃君虞低声道:「真是把见鬼的妖刀。连寄主也不放过。」
专鱼吃力地说道:「碧月池月女,有很多。」
为了能让峭魃君虞复生,巫羽将鬼月之刀融合在他体内。鬼月之刀使峭魃君
虞濒临消失的魂魄重新在肉体上复活,同时不断地侵蚀他的灵魂。每当鬼月之刀
的力量爆发,峭魃君虞的黑瞳就会被红瞳代替,同时被鬼月之刀中的邪魂支配。
安抚鬼月之刀的方法就是让它饮取鲜血,尤其是碧月女子的鲜血。就像碧月
池祭司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峭魃君虞道:「那是饮鸩止渴。每次它吸取鲜血,力量就会更强,想制服它
也就更不容易。」
专鱼偏头想了一会儿,「不要它了。」他舌头僵硬,说话时显得很吃力,「
专鱼是主人的矛。」
峭魃君虞张开双臂,仰首道:「你拥有过无比强大的力量吗?一旦尝过那种
滋味,就再也无法忘记。如果那种力量完全失去,我宁愿重新死去,不再醒来。」
「别担心。」峭魃君虞拍了拍专鱼佝偻的背脊,「我要看看夷南人在做什么。」
夷南王城。很少有人知道,王城地下有一大片被湖水淘空的洞窟。自从辰氏
王族在此筑城以来,历代辰氏先王的遗体都被悄然安葬在窟内。
巨大的神柱从地上的宗庙大殿延伸下来,在地下弯曲成银色的蛇首。银制的
鳞甲栩栩如生,用宝石嵌成的蛇目幽幽闪动。在这些巨大的银雕蛇像之间,有一
只巨大的银盘,上面镌刻着无数类似图画的符号。
辰瑶柔白的手掌抚过银盘,用指尖辨识着上面的符文。与外界传说不同,镌
刻在银盘上的文字讲述了另外一个故事。
在天地刚刚诞生的时候,一个女子走进瑶湖,忽然风雨大作。一条银色的巨
蛇卷走了这个女子。六个月后,她生下一个男婴,就是辰氏代先祖。辰氏是
蛇神的后裔,但在后世传说中,却被有意篡改。在这篇文字中,还记录了蛇神一
则预言,辰氏源自一位女子,也将在最后一位女子身上终结,当蛇神的血裔终于
冷却,就将完成这个漫长的轮回。
洞内潮湿的空气浸透了女王朱红的衣袖,她慢慢俯下首,将姣美无瑕的玉脸
贴在银盘上,感受着祖先留下的难解讯息,耳边隐隐传来湖水拍打岩石的微响,
更增冷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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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黑色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映出一具白皙而妖
异的肉体。
芹蝉化为鸟翼的双臂扇形张开,从岩石间伸出的铁链穿透了她的翅骨,将她
悬在半空。在她身周,围着一只直径丈许的银圈,盘在圈内的鬼蛹似乎对银器十
分畏惧,收拢着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三条鬼蛹较之当日纵横满殿,要小了许多,
就像一堆巨大的蚯蚓,在银圈内蠕动翻滚。
芹蝉臂如鸟翅,嘴部尖如鸟喙,身体还保持着人形,肌肤褪去了最初的黑色,
变得惨白。那几条鬼蛹昂首攀上芹蝉的脚踝,分不出头尾的虫端圆钝如球,中间
生着一只独眼。它们卷住芹蝉的肉体,然后挤入臀缝。粗如儿臂的鬼蛹钻入女阴,
在里面迅速膨胀起来,接着另一条鬼蛹也钻入芹蝉阴中,进入她狭窄的子宫。芹
蝉小腹鼓胀如球,越来越大,就如同一个临盆待产的孕妇,沉甸甸垂在身下。
最后一条鬼蛹在芹蝉身上蠕动着,寻找着可以进入的部位,最后它弓起身体,
顶住芹蝉的肛洞笔直挺入。芹蝉张开尖利的鸟喙,发出一声类似鸟啼的凄叫,那
只未曾被异物进入过的屁眼儿顿时鲜血四溅。
鬼蛹贪婪地吸食着芹蝉的鲜血,虫躯迅速胀起,直到手臂粗细。芹蝉肉体大
半被鬼蛹缠住,裸露的屁股高翘着,被虫躯挤得膨胀变形。三条鬼蛹占据了她的
女阴和屁眼儿,在她臀间不停扭动。
芹蝉腹部越胀越大,啼叫声也越来越凄厉,她小腹皮肤被撑得又薄又亮,能
清楚看到那两条鬼蛹在她子宫内蠕动的情形。另一条鬼蛹则塞满了她整条肠道,
仍不停向深处钻去。芹蝉乳头勃起,被虫躯缠住的乳房充血紫胀。
辰瑶虽然目不见物,却有如目睹,她冷冰冰道:「引妖入室,反噬自身,是
你这贱婢应得之报。」
芹蝉尖啼着,似乎在拚命乞求。辰瑶女王用一根银杖在虫躯上一拨,插在芹
蝉肛中的鬼蛹如受雷殛,分节的躯干奋力朝芹蝉肠内挺去。芹蝉喉头一窒,惨叫
声顿时断绝。
「这样就安静了。」辰瑶淡淡道:「既然你听得见,不妨告诉你。在你临死
之前,我会命人活剥下你的皮,制成战鼓。枭军若来攻城,夷南军将会敲着你的
皮鼓破阵杀敌。」
芹蝉喉咙不停吐着气,似乎有物正从体内钻出。
辰瑶女王道:「夷南人从来不宽恕叛徒,你无族可灭,只能罪及己身。」她
长出了一口气,又蹙眉道:「我终究还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于我?是枭王给你
许下偌大好处,还是我辰瑶亏负于你?你已经是宫内侍官,虽无爵位,权势却不
亚于宫外的银翼侯。你即使杀了我,也未必能在枭王手下有此权柄,难道你还能
做上女王不成?」
芹蝉额上紧闭的竖目突然张开,露出血红的眼珠,她格格怪笑,然后恶狠狠
说道:「我没有想杀你!」
辰瑶女王微微侧过脸,用比眼睛更敏锐的灵觉感知周围的一切。
「我只想把夷南的宗庙改为娼寮!让你这个死瞎子像母豖一样在里面接客!」
「啪!」芹蝉脸上着了一记耳光,歪到一边。
「你不想听吗?」芹蝉慢慢扭过脸,恶毒地盯着她,嘶声道:「我的主人很
快就会来到这里。他会让夷南所有的生灵变为枯骨。而你,夷南的女王,会成为
他的淫器!我的主人会用神一般的阳物塞满你每一个贱穴。每当客人来临,你都
会在宴席上赤裸起舞,并且随时准备用肉体待客……」
辰瑶女王忽然长袖一挥,金色的蛇杖闪电般飞射而出,刺进芹蝉的竖目中。
芹蝉竖目流下鲜血,却忽然放声长笑,她鸟喙如故,发出的却是沉浑的男声,
「好个夷南女王,竟然看出孤王魂寄所在。」
在操纵芹蝉的魂魄消失前,峭魃君虞扬声道:「辰瑶!你若此时束手拜服,
孤王可以与夷南联姻,给你一个妃位!如若不然,城破之日,你欲求芹蝉今日也
不可得!」
声音渐渐散开,芹蝉鸟喙忽然一张,伸出一条黑色的虫首。她昂起头,惨白
的屁股猛然被鬼蛹撕裂,溅出黑色的血迹。鬼蛹犹如粗大的蚯蚓虬曲着,撑碎芹
蝉的子宫,从她腹脐处伸出。芹蝉化为鸟翼的双臂在铁钩上挣扎着,她喉咙被堵,
无法发出惨叫,只能任由鬼蛹穿过她血肉模糊的腹腔,黑火燃起,一寸寸焚烧着
她的肉体。周围巨大的银蛇沉默着,火影中,彷佛在隐隐闪动。
子微先元回到夷南,立即被墨长风招往云池别院。
墨长风神情慎重,「有件事你要立即去办!」
子微先元立即惨叫起来,「不是吧?我刚千里奔波,从碧月池一路杀回夷南,
腿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怎么又有事要我去办?师弟我年纪是小,大师兄也不能
这样欺负我吧?」
「你干不干?」
「不干!」子微先元答得干脆,「鹳辛伤比我轻,还有我们祭大少,正闲得
无聊,让他去办好了。反正祭彤办不到的,我也办不到。」
「那就太可惜了。」墨长风长叹一声,「辰瑶女王要选一名宫内侍读,我和
银翼侯都推荐了你去。」
「什么!?」子微先元跳了起来。
墨长风摇头叹道:「你既然不愿,那就让祭彤和鹳辛去吧。」
「长风师兄,」子微先元正容道:「小弟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哦?」墨长风愕然。
「为女王侍读岂是小事?如果我们随便推荐几个人选,一旦被辰瑶女王黜回,
岂不坏了我云池宗的名头?」
墨长风点头道:「此言有理。」
「鹳辛年方未冠,不是我这做师叔的说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连字都
认不全。祭彤天生异状,若在夷南王宫放起火来,岂不让辰女王怪我云池所荐非
人?」
墨长风拿起茶盏,连连点头。
子微先元神情不变,侃侃道:「师弟以为,有一人无论剑术方技,还是谈吐
言辞,都是我云池宗上上之选,气宇轩昂,雅量恢弘,诗文辞赋无一不精……」
「好了好了,」墨长风打断他,「直说吧,是不是要自荐?」
「非也!」子微先元神采飞扬地说道:「依小弟之见,这样的人选,非大师
兄莫属!」
墨长风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我?」
子微先元双手一摊,「你未娶她未嫁,有何不可?」
「住口!」墨长风把茶盏往几上一拍,「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子微先元看看天,又看看地,踌躇半晌,最后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小
弟就姑且试试吧。」
墨长风冷哼一声,「明日一早入宫,从推荐的十人挑选一人,你先去做功课
吧。」
夷光殿内,一名侍女将子微先元的名字刻入竹简,然后投入瓶中。
「陛下。」侍女将盛着竹简的玉瓶递到女王手中,「一共十名,来自六个部
族。」
辰瑶随手抽出一支竹简,掷在几上。侍女摸了摸上面的文字,「是夫概,姑
胥人。父亲是冶铁的鉅商。」
辰瑶女王淡淡道:「就是他吧。」
子微先元立在帷幕后,不放心地摸了摸袖中的简册。夷南女王说是挑选侍读,
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变相选婿。辰瑶不仅是一国之君,而且美色无双,若难
得她垂青,王权富贵唾手可得。子微先元虽然志不在此,但少年意气,能一近香
泽总是好的。
被推荐来的都是少年俊彦,有的文采风流,有的高大勇悍,更有两名是此役
立下战功的军中英杰,可见跟侍读毫不沾边。这会儿众人都神情肃然,如临大宾,
不知女王会颁下什么题目,进行考较。
子微先元左顾右盼,正等得不耐烦时,殿内传来一声清响,众人腰背顿时一
挺,辰瑶女王的美貌诸人都曾听闻,但亲眼见过的却不多。
帷幕拉开,众人不由大失所望,只有几名侍女立在殿内,女王却芳踪全无。
侍女道:「请夫概公子留下,诸位请回吧。」
一个锦衣少年面露喜色,剩下九个人面面相觑,子微先元更是大为错愕,不
知道辰瑶女王为何还未挑选,就已经定下那个幸运儿。
侍女领着被欣喜若狂的夫概进入内宫,自有带众人离开。另一名侍女走子微
先元面前,「请。」说着当先引路。
子微先元忍不住道:「敢问姐姐,陛下命我等来此,为何未加考较就定下人
选?」
侍女道:「陛下在先王神柱前掣签,是先王神灵定下夫概公子为侍读。」
子微先元哑口无言,他再想不到辰瑶女王会是这样择婿,连看都不看,直接
在神前掣签,似乎对她而言,无论选中哪一个都无所谓。
子微先元大叫倒霉,早知如此,就让鹳辛和祭彤来好了,这样糊里糊涂被淘
汰未免太丢面子。
宫内檐角都挂着铜铃,即使目不识物也不虞迷失路径。绕过一条长廊,侍女
停下脚步,推开一扇园门,「公子请进。」说罢径直去了。
子微先元莫名其妙地走进园门,只见庭内花树怒放,暗香轻浮,石阶寂然。
「这丫头是不是引错路了?」子微先元心里疑惑,但看到眼前美景,不禁心
动,心道先观赏一过,再唤人出去。
南荒花木繁多,各种奇花异草千姿百态,枝瓣之美,远过于北方。庭院中遍
植花树,花枝翠条高低相依,参差披靡,满目奼紫嫣红,引人入胜。
万紫千红间,一株硕大的花树分外引人注目。那株花树高及丈许,伸出万千
枝条,每一条细枝上都开满洁白的花朵,看上去如同一树瑞雪,看不到丝毫杂色,
宛如花中王者,雍容华贵。
子微先元从未见过这样茂盛的花树,禁不住伸手去拂。那株花树突然一震,
无数雪玉般的花朵同时飞起,却是满枝白玉般的蝴蝶。刹那间,眼前的玉树就花
去枝空,被压弯的枝条缓缓扬起,露出青翠欲滴的颜色。
子微先元瞠目结舌看着树后。
透过凋尽花朵的翠枝,能看到树后一泓清池。池中水凝如碧,水上漂浮着无
数花瓣,一个女子倚着一方碧石,身体浸在池中,她闭着眼,一绾青丝柔柔漂在
水上,皎洁的玉脸娇美无俦,令满庭花树都黯然失色。
那女子淡淡道:「蝶惊飞去,是公子来了么?」
透过娇艳的花瓣和清澈的池水,能看到她身上一层雪白的轻纱,宛如半透明
的云母浮在水中,隐隐显出肉体完美的曲线。子微先元心头暗颤,说道:「子微
先元见过陛下。」
辰瑶扬手挽起秀发,神情自若地说道:「你来晚了呢。」
她两臂抬起,薄如蝉翼的轻纱湿淋淋披在身上,胸前白腻的乳峰在水中轻颤
着,呼之欲出。那种绝美的姿容,让子微先元目眩神驰。
「哦?」
辰瑶女王轻叹道:「你晚来了三年。你若三年前来此,我何必出此下策。」
子微先元道:「陛下不是挑选了那个夫概吗?」
辰瑶女王忽然道:「我生的美么?」
虽然明知她看不到自己目光所及,子微先元还是尴尬地移开视线,狼狈说道
:「先元不知道女王在此……」
辰瑶女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解释,「美么?」
子微先元硬着头皮道:「我从未想过会这么美。」
「比凤仙子还美么?」
子微先元愕然以对。
辰瑶女王微笑道:「虽然我看不到,但也知道凤仙子姿容绝美,我是远远比
不上的。」
子微先元没办法再沉默下去,干咳一声,说道:「凤仙子色丽而气清,陛下
神秀而姿雅,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月大祭司呢?」
「月大祭司介于人神之间,容光照人,质艳而气馥,」「说得真好听。」辰
瑶女王嫣然一笑,犹如鲜花绽放,柔声道:「你以为我会将这身子轻易许给一个
不相干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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